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248章

作者:寡欢太叔

“你看啥呢,吃饭。”

朱元璋咬一口烧饼,喝一口粥,慢慢的咀嚼。

朱允熥拿起一个馒头,看到上面的龙纹,有些为难。先是递给朱元璋一个,“皇爷爷,您吃馒头。”

“咱不吃。”朱元璋摇头,咽了一口,继续说道。

“咱是穷苦人出身,吃不得这些玩意儿。这是谁雕的,就让谁去吃吧。”

朱允熥不禁苦笑,他知道,朱元璋这是生气了。倒也难怪,这馒头的“用心”实在是太“良苦”了。

一个大白馒头,用小刀雕出龙来,深浅不一。

而深的那一部分,自然是被剜出来。其中浪费丢掉的,也不在少数。

如今,北方大军等着吃粮,河南灾民等着吃粮。如此的境况之下,开封府竟然还要搞出这些花头来。临了,苦的还是百姓。

朱元璋拿起一个鸡蛋,给朱允熥剥好,放进米粥的碗里,“快吃,吃完了帮着咱看看河南的折子。”

一口鸡蛋塞进嘴里,朱允熥边嚼边看门口,终于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这时,在门口的太监也小步过来,躬着身子,“皇爷、吴王,曹国公到了,说是有要事禀告。”

朱元璋脸色变得十分不好,他摔下手中的筷子,破口大骂,“他娘的,一大早上不让咱安分。就冲这点,你都比你爹差远了。你爹咋教的,教出这么个玩意儿。在门口候着,咱不说话,不准进来!”

在门口的李景隆,满头大汗,大气不敢喘。

他得了朱允熥的意思,趁着早上,过来与朱元璋说开封府知府夏义的事情。结果,到了门口,却被朱元璋如此的大骂。

“他娘的,真是半君如半虎。”

心里这么想,李景隆可不敢说出口。此时,走又走不得,进又进不去,只能是站在门口候着。

里头吃完了早膳,朱元璋的气才消了些,“让他进来吧。”

太监隔着一堵墙,传话给李景隆,“曹国公,皇爷有旨,请您进去说话。”

第二百七十一章 投门砖

直到这时,李景隆才是微微松了口气。站在门口,顿了一下,高声道,“皇爷,臣进去了。”

到了院里,李景隆更是全身的不自在。

“臣参见皇爷,参见吴王。”

朱元璋皱眉,十分的不耐烦,“说吧,啥事,值得你一大清早的,就来搅了咱的好心情。你和你爹比,差远了。这种时候,你爹是指定不能来的。”

李景隆悻悻笑一笑,心中暗忖,“要不他是我爹,我是他儿子呢。”

不敢耽搁,李景隆拿出写好的折子,“皇爷,昨儿户部、兵部给河南的赈灾粮到了。臣数了一下,一共是两万担。粮车到时,臣奉吴王的意思,故意当着开封府知府夏义的面,扣下一袋,”

“后,夏义也一样是扣下两袋。”接着,李景隆拿出夏义给他的锦盒,“这是夏义给臣的贿礼,请皇爷您过目。”

朱元璋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给你的东西,你拿着便是了,还给咱做什么。”

李景隆心头一紧,“臣不敢。”

朱元璋不去管李景隆,转头看向朱允熥,“这是你的意思?”

旁边,朱允熥起身,“不错,这确实是孙儿的意思。前些日子,京城四面十二方的粮仓,可是弄出来不少的粮。因此,孙儿断言,河南也是如此。”

“大灾一年,河南可都是吃的朝廷的赈灾粮。既然都是朝廷的粮,那河南的粮去哪了。孙儿走访了开封府周围的六座粮仓,尽是空仓。又有河南底下的县令弹劾开封府知府夏义,称朝廷的赈灾粮,夏义总要吃上一两成。”

“因此,孙儿就设了这个局,让夏义自己往里头钻。”

朱元璋默默听完,皱眉说道,“下回不准了这样了,你一个吴王,对底下的臣子们耍心眼,像什么样子。君不与民争利,不与臣争雄。这种事,以后吩咐都察院去做就是了。”

说完,朱元璋伸出右手,“把折子拿给咱看看。”

李景隆赶紧递过去,“皇爷,这个夏义,贪得无厌。他几次遣家奴到臣下榻的驿馆,送钱、送金。臣不敢收,全都给退了回去。”

朱元璋一边看一边说,“你曹国公府上,从你爷爷起,到你爹,再到你,收别人的金银还少了?”

“你们爷仨,自打建国时候起,弹劾他们一家的折子,就没断过。咱要不是看在你爹是咱姐姐的儿子,咱的亲外甥,定不轻饶。怎么,到了河南,反倒是分文不收了。”

李景隆汗颜,“臣死罪,臣这是替吴王做事,自然不能丢了吴王的脸面。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臣心里头清楚的很。”

从头到尾看完,朱元璋把折子丢在一边,“把这个夏义拿了,剥皮充草,挂在开封城楼上,警示后人。”

对于贪官,朱元璋从来不心慈手软。

尤其是夏义这种,贪污朝廷的赈灾粮的,更是不会轻饶。

自古,起义造反的,多是活不下去的受灾百姓。朱元璋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如果能填饱肚子,又有谁会铤而走险呢。

朱允熥拦住要去传话的太监,“皇爷爷,夏义是必须死的。但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现在,河南百姓还不知赈灾粮被夏义给贪没了。如果朝廷拿了夏义,忽然解气,可到了百姓那儿,恐引起非议。至少在百姓心中,朝廷识人不明。”

“因此,孙儿觉得,以此罪,恐吓夏义,让他交出贪没的赈灾粮。这些粮食,他自己吃是吃不完的。而赈灾粮,他又卖不出去。不如借此,让他把贪没的赈灾粮,发放出去。日后,再找个罪名,杀了夏义。”

夏义死了,一了百了。可朝廷与河南百姓之间,就有太多的说不明白了。

朱元璋听着点头,“成,就照你说的这么去做,先让他交出赈灾粮。至于问罪的事,以后再说吧。”

朱允熥转头吩咐李景隆,“着手吩咐都察院的人,弹劾你与夏义。然后,再透露给夏义。你开始退粮,让夏义也跟着你退。先把河南的灾民安顿好了,这可比杀一个夏义有用多了。”

在河南百姓眼中,夏义始终是父母官。

朝廷派下来的官若是出了问题,百姓自然也不会再相信朝廷。因此,现在留着夏义,比杀了他要更好。

朱元璋在旁边,打开夏义送给李景隆的锦盒,微微的挑起眼皮。

“哟呵,这玩意儿不赖。咱瞅着,就值不少的钱。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贿赂,这可是他夏义给你大明曹国公的投门砖。”

第二百七十二章 竖子安敢欺我

不知从何时起,无论外官还是京官,都更情愿去曹国公府打交道。

大明国公不少,最初册封的那几位,如今更已经是位极人臣。宋国公冯胜手上的京西大营,这是皇帝亲卫。而曹国公李景隆手中的殿前军,更是守着皇宫的安全。

其余几位,也都在朝廷中,呼风唤雨。

而李景隆与别人不同,对于京官或者是外官,给他的所谓的“孝敬”,李景隆从来不拒。

但也有例外,那便是自己做不到的事,他也从不应着。

朱元璋的这句,着实是让李景隆心慌起来。他可了解这个老爷子,对贪腐,极其的厌恶。

当年,秦王收了别人一点的好处,许那人可进国子监。

只因为这个,秦王被罚跪在坤宁宫外一整天。后来是马皇后的求情,才饶了秦王这一次。而朱元璋对秦王的骂词也十分厉害,称秦王是忘了祖宗的玩意儿。

“臣不敢,也是帮着吴王演这出戏,臣才敢收下。这不,拿了东西,臣立马的就给您送来了。”

朱元璋悠悠的看着李景隆,把玩手中的物件,“咱可是听说,平常你也没少收啊。外官进京,在见咱之前,都得先去见一见你曹国公。托你办什么事,你这都是明码标价。”

李景隆赶紧跪着,“臣该死,臣这是鬼迷心窍了。”

“只是,臣父总是说,小时候穷怕了,就怕再过那苦日子。打那时候起,家里来财就快。臣自幼耳濡目染,也跟着学来了。”

朱元璋笑骂道,“狗日的,跟你爹好的不学,净学这些玩意儿。”

顿了顿,朱元璋伸手,“起来吧,以后收敛着些。咱也不是不让你收,但也要心里头有个准头。不是啥钱,你都能收的。你是咱实在亲戚,你奶奶在咱吃不饱饭是,跟你爷爷接济了咱。”

“就冲这,咱都不能过分苛责于你。咱是皇帝,咱也是个人。是人,就会偎契自己的亲戚。往后在吴王身边当差,也机灵着些。咱不杀你,可不见得咱孙子不杀你。”

(偎契:偏袒)

李景隆心中一喜,蹲在朱元璋腿边,小力的敲打,“臣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啥都知道。臣做啥事,头一条就是不能让皇爷您难做咯。”

朱元璋笑了笑,“你和你爹一个样,油腔滑调。”

正说话时,门外现出一个锦衣卫,站在门口,等着被传。

朱元璋招招手,“进来吧。”

锦衣卫进了院中,单膝跪于地上,“臣参见皇爷,参见吴王。皇爷,按您的旨意,毛大人已于今早到了开封城候旨。”

前些天刚进河南地界的时候,朱元璋瞅了个准,让毛镶火速到河南来。

朱元璋听了,微微的点头,“成,咱知道了。既然他到了开封,就别闲着了。开封府知府夏义,这些年可是贪了不少。他毛镶眼睛就是瞎了,也该看得到!”

锦衣卫低头,一言不发。

他知道,就冲最后那句话,毛镶加在夏义身上的私刑,绝不会少。

“你去告诉毛镶,这事儿办的漂亮了,咱既往不咎。若是办的不漂亮,自裁去吧,咱也懒得对他动刀子。”

开封城西角边上,夏义悠闲的躺着。旁边的侍女,将剥好的橘子,送进夏义的嘴里。再手掌弯曲朝上,让夏义吐出果核来。

又一瓣橘子送进嘴里,夏义轻轻皱眉。

“嗯?”

侍女连忙跪在地上,连声求饶,“老爷恕罪,老爷恕罪。”

夏义睁开眼睛,吐出果核,“起来吧,别跪着,叫别人瞧见不好。这皇帝还在开封城呢,我过得可不能比他好。”

“就这橘子,他一天吃俩,我就得吃一个。他吃一碗米,我就吃半碗。他在开封城待久了,老爷我都能饿瘦咯。做臣子不易,做洪武朝的臣子更是不易。”

管家递过来倒好的茶,送到夏义嘴边。

夏义只抿了一小口,就再吐掉。

管家再将杯中的茶水,全都倒在地上,再给夏义倒满,送到嘴边。

如此反复,一壶水空了,夏义却是一口水也没喝着。他晃着脑袋,自言自语,“这茶是好茶,可皇帝没喝上嘴,咱们便也不能喝。不然呐,那就是欺君之罪。”

突然的,夏义眼睛一睁,“去,把户部送来的赈灾粮,划开一个口子。今晚,咱们吃京粮。”

管家奉命去了,又慌里慌张的跑回来,面色惊恐,“不好了,不好了。”

夏义怒道,“慌什么!”

“老爷,那麻袋里不是什么粮食,全是沙子!小的刚刚划开一道口子,里面流出来的是黄澄澄的沙子啊。”

夏义一下子愣住,“竖子安敢欺我!”

第二百七十三章 死人都得说话

那日,户部粮官将赈灾粮送到开封府时,被李景隆给调了个包。

而后来到了开封府衙,也是李景隆的人,把粮食搬进库里。全程,夏义都没碰到麻袋,更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

夏义只知道,李景隆带走的那一车里,那是雪白剔透的大米。

“曹国公,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朝廷追究下来,然后赈灾粮如何变的沙子,我百口莫辩。”

一时间,夏义兴致全无。

他缓缓的起身,目光凝视于一处,“老冯,闭门谢客。从今日起,不论谁来了,也不准开门。”

管家跌跌撞撞跑去关门,却已经是慢了一步。

在府衙门口,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锦衣卫。打头的那个,靠在门栏上,上下打量着这座曾经的端王府。

“端王府,果然不错。”

毛镶把手中刀丢给身边人,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你来做什么,关门?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呢。做了亏心事,害怕百姓冲进府衙,杀了那个夏义?”

管家心中惧怕,不能说话。

绕开前堂,毛镶见着正躺在椅子上的夏义。还有那个趴在地上,收拾碎了的茶壶的侍女。

毛镶拍手,“夏大人好悠闲。”

夏义站起来,“我不知麻袋里是沙子,我也未贪赈灾粮。我要见皇上,弹劾曹国公。”

此刻,夏义已经是猜出,他被李景隆给摆了一道。

户部赈灾粮到时,恰好的李景隆也到了。而夏义刚刚与李景隆分了赈灾粮,恰好的毛镶便到了。

如此的巧合,夏义自然是不信的。

毛镶摇头,“我知道那麻袋里的是沙子,而非赈灾粮。只是,吴王想要你的命,你即便见了皇爷,也是无济于事的。到了我这儿,你还能死的痛快些。在皇爷面前,你少说也得是个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