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253章

作者:寡欢太叔

即便,朝廷未有此困局,蓝玉也不抱乐观的心态。就冲天上这几天几夜没停过的大雪,户部的运粮车队,也找不着他们。

“又下雪了,又把咱们来时车辙给盖上了。”蓝玉深深的叹气。

抬起右手,从手指再到手心,已经是完全的干裂。冻得有些肿起的手指头,微微有些打疼。在自己的粗麻布衣服上摩擦,也只有一点点的感觉。

副将始终穿着轻甲,以便于他能快速的给蓝玉牵来马。

“多派些人,总有能到北平和宣府的。”冷不丁,蓝玉又冒出一句。

“爷,咱们已经派出去十多个了...”

蓝玉忽然的怒了,一脚踩在雪里,眼睛圆睁,“老子说了,让你多派些人。这他娘的是将令,你别和我讨价还价的。”

副将无言,只得赶紧起身再去吩咐。

蓝玉再坐下,从贴身的亵衣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打开,上头的字很小,小到蓝玉得借着雪光,才能看得到。

“永昌侯亲启,历年与蒙古三部,朝廷与蒙古之间也互有胜负。自十八年三月起,蒙古三部欺人太甚,几次劫掠大明百姓。值此冬季,蒙古三部的战马都在休整。若趁此一役,得诛脱古斯,实乃永昌侯大功一件。”

“他日凯旋回京时,孤当亲至德胜门外,为永昌侯接风洗尘,再为永昌侯加官进爵。”

看完,蓝玉再默默的收起来。

初接到这个纸条时,蓝玉有些不屑。平蒙,在蓝玉看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当走到这儿时,蓝玉闪出了异于常人的洞察力与三军主帅,不该再有的忍耐力。

他知道,这次北伐,朱允熥准备了很久。也打算经此一役,活捉或者杀了脱古斯。只要没了脱古斯,朝廷的长城变成将蒙古鞑子挡在外面的,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墙。

“爷,全都吩咐好了。还有弟兄们问起,何时能再吃满面馒头。”

蓝玉轻轻笑着,“你吩咐下去。仗打的好了,自然是你们想要的什么也能给预备齐了,少不了他们的。可若是打的不好,三爷在砍了老子的脑袋之前,老子先砍了他们的脑袋。

第二百八十七章 管住自己

已经不知是多久了,蓝玉始终坐在这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脸上的愁容,还有就是已经是几乎完全要见底了的粮车。

蓝玉悠悠的看着从南往西的方向,这是一条官道。直到如今,官道已经是完全的被积雪给盖住。唯一能辨出方向的,是那一道从南往北的车辕。

天色渐暗时,蓝玉才从石头上跳下来。

“站在这儿做什么。”

副将笑着回答,“爷,咱们有早生好的,说是已经看到了有运粮车向着咱们这边走过来了。”

蓝玉一下子跳起来,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当真?”

一边爬树到高处去看,一边低头去问。

借着微弱的雪光,果然能看到正缓缓着向这边过来的运粮车队。旗面上正是二龙戏珠,两只龙的龙爪,都往最中间的小珠子生火去。

一拍脑袋,蓝玉恍然大悟,“记起来了!”

一路小跑着,到了大军营门口,身子微微前倾,靠着深深插在地里的木桩子。

粮车队渐渐的靠近,隔着老远,蓝玉似乎都可以嗅的到粮车上,谷物的清香。心中的那点不安,都随着运粮车的到来而无影无踪。

运粮的是兵部主事,他也在门口站住,慌忙的向前去。

“下官见过永昌侯。”

蓝玉轻轻的点头,手指粮车,“你们这次,带过来了多少。我这几万人,几天的功夫,就能把你这儿给扒拉没了。”

鼓鼓囊囊的麻袋,蓝玉看着心烦,“都送进去吧,派人严加看管。还有,这年头,雪势不小。凡是有新粮进去的,一律给去了低板,给去一去湿气。”

顿了一下,迎着在门口站岗将士的目光,蓝玉轻轻一笑,再吩咐了一句。

“传令各营,明早吃白面馒头,”

耳边的欢呼,蓝玉似是没听到,反而去和兵部的运粮官,说起了话。

“路上走了多久这是。”

兵部主事竖起三根手指头,“前前后后,一共用了不到三十天。若不是咱们扒开了地上的草根,压根不晓得,您已经是到了这个地方。”

蓝玉笑道,“没法子,三爷的命令就是,能走多快,就走多快。”

说完,蓝玉暗暗咂舌。

“你们打哪儿来。”

“开封府。”

蓝玉暗暗咂舌,能从开封府一路运粮到自己这个地方。沉声片刻后,蓝玉又问,“三爷有啥子吩咐没。”

兵部主事看一圈左右,也有眼力的,乖乖的退到一边。

“永昌侯,吴王说了,高丽侯与燕王他们,已经是在大宁府与兀良哈、鞑靼打起来了。您这儿,也得快着些。待新草发了芽,河水解了冻。那时候,脱古斯望风而逃了。”

蓝玉冷笑道,“你回禀吴王,脱古斯,他跑不了。”

兵部主事也不再多说,招呼起了已经空空如也的运粮车,对着蓝玉拜一拜,“永昌侯您留步,下官也要回去复命了。”

刚走上几步,兵部主事又停住脚步,“永昌侯,吴王还有话给您。”

“说。”

“吴王说了,若是擒脱古斯时,务必押解京城,不得私自动刑。还有就是,遇着蒙古女人,也切不可管不住自己。中原的女子,可要比蒙古女子,温润的多。”

第二百八十八章 老子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

雪停了,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白茫茫。踩着积到脚踝的雪,每动一步,都觉得十分艰难。

难得的,太阳放晴。雪白之上,洒上了一层金黄。

蓝玉坐在树上,静静的看着远方。

这是他的习惯,打仗之前,就总喜欢爬到树上。脚下的积雪,被砸到地面。阳光直射眼睛,蓝玉也不由得只能眯着。

“咱们在这儿几天了。”

副将就在树下,抬头回答,“爷,咱们到这儿整七天了。这七天里头,咱们是连窝都没挪过。”

“那么大的雪,咋动。”蓝玉笑着骂了一句,前后晃一下树枝,积雪砸落,“待会儿,你去那头瞧瞧。吩咐着各营,指不定啥时候,咱们就得拔营起寨了。”

继续往北,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捕鱼儿海。

吴王说了,那里有脱古斯帖木儿,他是元顺帝的亲孙子。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嫡孙,正宗黄金家族一脉,

只要抓了他,覆灭了黄金家族,才算了了朱元璋的一桩心事。

副将再抬头,手指着西北方,“爷,刚刚有令兵来报。雪停的时候,有一队鞑子,骑着马,往西北过去了。看着人数,也得有几千人了。”

西北?

蓝玉顺着看过去,“那是啥地方。”

“武安村。”

这只是一个人口不足五十户的小村子,本该默默无闻,却在元末明初时,大放异彩。

开平王常遇春,只带了一千轻骑,在武安村大败王保保。

此战之后,王保保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打那时起,武安村便成了蒙古败亡、汉人再兴的标志。

而距离武安村最近的一处九塞,便是被有紫塞之称的雁门关。

“他们敢到那个地方去?”蓝玉有些诧异,不禁轻笑,“那儿的百姓,当年可是打鞑子的一把好手。家家户户一把锄头,鞑子压根不敢进。”

武安村好战,在宋时便是抗辽第一村。

平日里,以种地为生。到了打仗时,家家又都是一把好手。砍起鞑子来,丝毫的不手软。

副将也是眉开眼笑,拍手道,“谁知道呢,当年爷您也是在武安村,徒手砍翻了十几个鞑子。以至于后来的脱尔不花,听到武安村的名头,也不敢再冒进一步。有您的名头在,鞑子怎么敢去的武安村。”

蓝玉冷哼一声,“哼,老子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

接着,蓝玉变得有些惆怅,冲副将招招手,“你记得,蓝玉这条命是皇爷给的,你又是老子一手带出来的。你们贪、抢、掠、占,老子都不去管。只一条,忠于大明,忠于皇爷。”

从树上跳下来时,蓝玉脸色有些不好,掸去手上的冰雪,继续说着,“传令下去,拔营起寨,就跟着这几千鞑子骑兵走。”

说罢,蓝玉自己带头进营,一手拍在还未来得及卸下的粮车。

“三爷给我脸,我可不能不兜着。打了仗,砍了脱古斯那个老小子。就凭这颗人头,到三爷那儿换酒喝!”

提到酒,蓝玉立马变得眉开眼笑。

忽的又板着脸,“粮到了,雪也停了,咱们也该走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武安村

武安村,蓝玉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一股鞑子骑兵的后面。两边走了三天三夜,才是到了山子口。

山子口是一处河口,整个武安村与雁门关,都指着这道河口吃水。

雁门关,又称紫塞。并非入秋时,漫天的紫霞与黄叶而得名。从唐时起,无数汉人在这里抵御外族,血染雁门关。

久而久之,雁门关脚下的土地,就被染成了紫红色,故得名紫塞。

刚转过山子河口,副将立于马上,紧紧皱眉,盯着前方的一队人。这些人,看似是几个囚徒,明显看着,是从武安村里出来的。

“爷,前头有人。”

蓝玉有些不悦,“有人就有人,咱们走咱们的。”

“爷,这些人是鞑子。”

这时,蓝玉也终于是抬起头,去看那一队人。

果然的,那几个看似是囚徒的,身上戴着枷锁。一身的衣服,显然不是汉人的衣服。身后,则是一群民兵,推推搡搡,嘴里骂骂咧咧。

蓝玉勒住缰绳,高声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那几个民兵,虽不识蓝玉。可瞧见蓝玉身上的衣服,还有那数万人的大军,不敢隐瞒,“回将军,小的们守城时,遇见了这几个鞑子骑兵。正要给拿了,发往雁门关发落。”

放眼去瞧,这几个鞑子骑兵,只有三个男的,其余皆是妇孺。

尤其是目光与蓝玉对上时,那几个妇孺眼中的慌乱与恐惧,被蓝玉完全的看在眼里。

这是朱允熥新定下的规矩,可凭鞑子的人头来换银子。

“这几个妇孺,也是鞑子骑兵?”蓝玉不禁冷笑,久居于营中,蓝玉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

“他们通敌,与鞑子骑兵无异。”

蓝玉笑道,“好一个无异,没想着,天下第一村的武安村,竟然也干起了这样偷鸡摸狗的勾当来。怎么,久久的不打仗,缺钱花了?想着法儿,跟朝廷去要?”

几个民兵有些心虚,眼神躲闪,“将军言重了。”

蓝玉跳下马,围着那几人转了一圈,冷声道,“这几个是鞑子的百姓?”

“这...”

“嗯?”蓝玉回头去看,眼中充满了戾气。

“他们确实是鞑子百姓...”

蓝玉深吸一口气,嘴角挂着冷笑,犹如看死人一般,看着这几个鞑子的百姓。抽出短刀,就要砍下去时,被副将一下子抱住,“爷,吴王有吩咐给你,不得滥杀无辜啊。”

蓝玉怒道,“灵州几千百姓,他们也该是无辜!”

副将沉默,不说话了。

他知道,蓝玉想杀的人,尤其是鞑子,自己是拦不住的。尤其是灵州一变,还未过去多久。灵州百姓的尸骨,至今未寒。

想到这儿,副将松开了蓝玉。

刚一松口,一股温热的液体,就飞溅到了副将脸上。接着又是一刀,人倒在硬邦邦的土地上,染红土地。

三刀,死了三个男人。

这时,蓝玉看着抱在一起放声大哭的女人、孩子。把刀再放回刀鞘里,转身上马,“男人拖走,找个地方埋了去。至于妇孺,放了去吧。”

“有啥事,老子一人担着。三爷说的不错,可我听着不舒坦。它杀咱们百姓的时候,咋不想着自己的百姓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