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26章

作者:寡欢太叔

视野里,朱允炆被人扶回去。

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或许是屈服,或许是惊吓,或许是仇恨。

如果,四叔靖难失败,那极有可能,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但彼时此时,你都是一个失败者。

“毛镶,你过来。”朱元璋又一次开口。

毛镶颤巍巍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跪在朱元璋面前,“皇爷,臣在呢。”

“咱问你,钱宁和吕家,是啥关系。”

“吕本在至正年间,在老家寿州兴办私塾,那钱宁是吕本的学生。钱宁的姐姐,是吕本长子的妾。”毛镶回答的很小声,语速也很慢。

朱元璋抬起头,森森开口,“才两年,胡惟庸才死了两年,你们就不怕咱了。”

内宫勾结外戚,这是朱元璋的禁脔。

正当毛镶准备接话的时候,面门被朱元璋踢上一脚。和黄狗儿一样,毛镶顺势在地上滚了两圈,又爬到朱元璋脚边。

“知道咱为啥踢你不。”

“臣知道,这档子事,臣应当心有警觉,但臣还是松解了。臣是锦衣卫指挥使,皇爷耳目。如今却不明不聪,臣该死!”

朱元璋不再说话,两只手慢慢的放下,“熥儿,扶着爷爷回宫。”

一路上,爷孙俩话很少。

朱允熥低着头,去踢脚下的小石子。

“走路好好走,别没个样子。”朱元璋说了一句,“别和蓝玉他们走的太近,天下太平了,用到他们的地方也少了。你将来若是镇不住他们,咱照样留不得。”

其实,朱允熥知道,这一次的事,也给朱元璋敲响了警钟。

自己身边,都出了黄狗儿这样吃里扒外的小人,那就更别提自己的两个孙子身边了。

不光光是太监,还有那些大臣们。

那些文官,个个嘴皮子溜得很。而武将勋贵,也是耀武扬威。想想常氏,还有背后的常家。

朱元璋的心里,仍然充满担忧。

吕氏和吕家,似乎是一个缩影。一个放小版的常家,只不过,现在的常家十分收敛。

“皇爷爷,有您在,孙儿什么也不怕。”

朱元璋挑一下眉毛,“那咱不在呢,人总有要死的时候。咱不在了,你咋办。”

恰好经过坤宁宫后面的菜园子,朱允熥松开朱元璋的手,跑到井边。水桶提上两小桶水,挑在肩上。

“皇爷爷,您看。”

顺着看过去,朱元璋表现得饶有兴致,“咱看着呢。”

“朝廷就像这根扁担,两边一样重,挑扁担的人,才能挑的稳。一头重,一头轻,那重的那头,就要洒出来。要稳,就得两头一样。”

“多或少,都是其次,但得一样多。互相制衡,朝廷才能稳当。”

这就是朱允熥的答案,制衡。

第四十七章 天塌了,也变不了

艳阳之下,朱允炆沿着宫中小路,往安乐堂走。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重。他担心自己的母亲吃不好,苦苦哀求之后,才被允许过来探视。

从景仁宫到安乐堂,并不是很远的路程,朱允炆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安乐堂是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一些废弃的宫中用具,都被随意的堆放在这里。

还有那些年老的太监、宫女们,如果不被允许出宫,那他们就只能在这里老死。所幸的是,马皇后心生怜悯,给了他们其他宫女、太监们同样的餐食。

不用干活,不用伺候人,就能有饭吃。他们的日子,可又比宫外的老百姓好太多了。

而吕氏在安乐堂,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自打吕氏来了安乐堂之后,这些养老的宫女太监们,又不得不开始伺候吕氏。只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胆。

“母亲。”朱允炆站在院子门口,轻轻的叫了一声。

吕氏抬头,有些惊喜,又警惕的看着四周,“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哪能到这个地方来!”

朱允炆拿起手中的食盒,“来之前,孩儿和皇祖母说过了。”

把食盒打开,在吕氏面前,一盘一盘的摆好。这些饭菜,都是吕氏爱吃的。心细,是朱允炆的一大特点。

“炆儿长大了。”吕氏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儿子,穿上龙袍的那一天。

母子二人,一同用膳。

用到一半时,朱允炆忽然的抬头,“母亲,咱们不争了吧。孩儿去和皇爷爷好好说说,让皇爷爷把您放出来。皇爷爷他重情,只要咱们认错,就没事了。”

吕氏怒目圆睁,一巴掌打在了朱允炆的脸上,“你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

“你不去争,让老三上去。他做了皇帝,还有你好果子吃吗。你以为,谁都能像你父亲那样,护着兄弟的。这是皇位,不是其他无用的东西。”

挨了一巴掌,朱允炆也只是低下头,不再作声。

他的人生,似乎就是一直逆来顺受。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自己的主观,向来没有。

正如他后来,前半辈子被朱元璋安排好一切,后半辈子被文官安排好一切。

见儿子如此,吕氏也只是叹气,“唉,不是为娘心狠。只是,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成王败寇。史书上,后人只会记得谁是皇帝,有几个能记得皇帝的兄弟的。”

宫中花园的垂杨柳旁边,朱元璋用蒲扇盖住自己的脸,打着轻鼾。

旁边的朱允熥,坐在一个小凳子上,轻轻的按压着朱元璋的太阳穴。都说养儿防老,也只有这个时候,朱元璋才能完全的放松下来。

几步之外,毛镶踩着花草走过来,看到朱元璋似乎是在睡觉,欲言又止。

“有事儿说吧,咱听着呢。”

朱元璋把蒲扇拿开,伸出手,“熥儿,把咱拉起来。”

直到朱元璋坐起来,毛镶才开口说话,“皇爷,二殿下去了安乐堂。臣向皇爷请旨,是不是派人...”

朱元璋沉吟片刻,“人家母子说话,你毛镶掺和什么。不准去,没咱的旨意,不准去动老二。这孩子心善,就是被带错了地方。”

听着这话,朱允熥不由得摇头。

朱允炆可不是心善,他那是遇事犹豫不决。而这样的性格,恰恰是吕氏赋予的。

坐在池子边上,朱元璋看着花骨朵发呆。

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子孙争斗。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争的你死我活。这一点,从吕氏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

再想到吕氏,朱元璋就不由得咬牙,他真的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春天的风,十分的柔和。不似冬日的凛冽,可以很好的抚平朱元璋的心境。树叶落在水面时,荡起的那一层涟漪,也正如朱元璋此刻的心情。

孙子在身后,轻轻敲打他的后背。

虽然有些贪恋这种感觉,但朱元璋清楚,儿孙终究是要长大。很多事情,也需要他们自个儿去面对。

“皇爷,晋王、燕王两位殿下到了。”

朱允熥手臂上的肌肉,猛的收缩,动作瞬间的停顿。那一刻,他的心里,出现了莫名的话慌张。在他心里,四叔还是那个四叔。

朱元璋抓住朱允熥的手臂,“别慌,爷爷在呢。”

孙子受了惊吓,朱元璋心里对吕氏,就更是怨恨。孩子,对自己的亲叔叔,都有了过激的反应。

晋王朱棡,走在前头。他是朱元璋几个嫡子之中,最像朱元璋的那个。

性子沉稳,却又嗜杀。

但他又和朱元璋一样,嗜杀却不滥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他们只是会用杀人,这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同样的,朱棡手底下的那群人,对朱棡忠心耿耿。

“父皇。”兄弟俩一齐行礼。

朱元璋抬头去看朱棣,“咱还以为,你不认咱这个爹了呢。咱在这儿,等你过来,可是等了不少天。”

朱棣有些语无伦次,纵使他在战场上如何威风,但在朱元璋面前,他始终硬气不了。

“儿臣...儿臣心中惧怕。”

“你没做亏心事,你怕个啥。”朱元璋提高音量,“怎么,那个和尚送你的白帽子,没敢戴。”

朱棣更加惶恐,心中满是忐忑,“父皇,儿臣不敢。儿臣只愿能辅佐大哥,开疆拓土,守住大明国门。”

朱元璋的眼神,看的朱棣全身发毛。

“辅佐你大哥,那你大哥的儿子、你的侄子呢。你怕咱,怕你大哥,还有呢。”

朱允熥的心里,猛的一抽。

他不可置信的去看朱元璋,对方的眼神,锐利且坚定。他不相信,朱元璋会毫无征兆的说出这句话。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朱元璋对藩王,也是早有预见呢。

朱元璋也许什么都知道,可他只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或者说相信自己的定下的祖制。

他认为,自己的祖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朱元璋忽略了人性,更是忽略了事在人为。

朱元璋,为了自己的孙子,杀了以蓝玉为首的一干武将勋贵。其实,蓝玉可以不死。但在朱元璋眼中,蓝玉必须死。

而留下耿炳文,似乎就证明了另一件事。

这个大明朝的开国之君,似乎真的有预见到,自己的儿子可能会“靖难”。正所谓,知子莫如父。儿子心里想的什么,朱元璋很容易就能猜出。

“儿臣,不敢想别的,只愿做大明燕王,守土拓疆。”朱棣的呼吸,逐渐平稳。

朱棡,笔直的站着。

他很聪明,心里也很清楚老爷子今天把他们叫来,是为了什么。无论朱棣做的对还是错,今天给朱允熥立威,这是跑不了的。

果然,朱元璋忽然的笑了,随意的摆一摆手,“得了,都过来吧。都过来,认一认你们的侄儿。咱告诉你们,他爹,不仅是你们的大哥,更是大明朝的储君,以后的皇帝。”

“天塌了,这个也变不了。”

第四十八章 册封

春雨贵如油。

当第一滴春雨,从天上落向大地的时候,就代表着这块土地,将要开始春耕播种。

这是一个勤劳的民族,百姓们对于春耕,有着很深的执念。

连着几天的雨,有人却觉得心烦。

“这雨,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老爷我,都不晓得有多少个日子,没见过太阳了。”

韩国公府,这是大明开国第一文臣李善长的家。

虽然是个文官,但这里却是摆满了兵刃。从前堂起,再到后院,一路上都能看到各种兵器。李善长拉不开弓,院子里却摆着一把一百二十斤的大弓。

“爹,您总盼着停雨做什么。”李祺坐在椅子上,两腿盘住。

李善长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深深的叹气,“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皇爷来了旨意,要给三殿下,选两个侍卫,随伴左右。等到天晴,你也能跟着进宫去瞧瞧。”

李祺不以为然,“那又如何,我又不会什么拳脚,做不得这个侍卫。”

当旨意刚下的时候,李善长就变得十分谨慎。给皇子皇孙挑选侍卫,看似平常,却意义非凡。

按着《皇明祖训》,皇子皇孙只有承封时,才能有自己的侍卫。

所谓承封,就是朱标封太子,朱棣封燕王。只有这个时候,皇帝才会下旨,给皇子皇孙,配上侍卫。

“你就算是不会,也现给我学!”李善长很是宠溺自己的儿子,除这次外,很少发脾气。

李祺终于站起来,有些不解,“爹,我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婿,大明的驸马。为何好好的驸马不做,我要去跟着旁人,做什么侍卫。”

文官对武将,天然的轻视。李善长也不例外,但他知道,自己的根基,把握在淮西勋贵的手上。

正要再骂一句,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老爷,宫里来人了。”

“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