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28章

作者:寡欢太叔

“有劳师父了。”

姚广孝让开身位,“您请。”

在佛像面前,马皇后跪在垫子上,嘴里念念有词。她是皇后,因此不必三拜。

朱允熥也跟着有样学样,跪在佛像前,拜上一拜。起身时,姚广孝伸手去扶,“殿下,佛礼到了,您该起了。”

佛礼毕,再是奉茶。

从后堂,姚广孝端来两杯刚刚泡好的茶,放在几子上,“娘娘,殿下,您请用茶。”

茶刚上的时候,马皇后就微微皱眉。

呡上一小口,更是觉得有些诧异,“这茶,喝着似曾相识。每年奉茶的不是你,你的茶也是头一次喝。喝到嘴里,总觉得自个儿喝过。”

姚广孝笑着斟茶,“娘娘,这是沂蒙山的前井。今早,刚刚送来的叶子。娘娘您喝的,是最新的新茶。”

马皇后这才放下杯子,“你是姚广孝?”

“小僧佛号道衍,俗名正是姚广孝。”

朱允熥轻笑着,“姚广孝,你该跑。四叔他要抓你,把你送进诏狱。你果真不怕死,还在这儿等着。”

姚广孝低喃几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僧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纵是天涯海角,也逃不过当今皇上的手掌心。且不说旁人,小僧四周,又不知道有多少锦衣卫呢。因此,殿下您说,小僧跑又有什么用呢。”

说话带着苦笑与无奈,姚广孝他心知肚明。

他能活到现在,并不是朱元璋发了善心。相反的,朱元璋留着这么一个祸患的。只是,朱元璋想让朱棣来杀了姚广孝。

而朱棣,除了那天进宫之外,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怕死吗。”朱允熥不答反问。

姚广孝摇头,“小僧出家之人,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生不怕,死也不怕。”

但刚刚姚广孝眼中的那一抹异光,还是被朱允熥很好的捕捉到了。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视死如归,只是因为没有了生的希望。即便是出家之人,他们也渴望着,能更好的活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无话可说。”朱允熥立刻闭嘴,去看外面的风景。

“你既然已看破生死,那我便帮不了你。你能活到今日,你倒是应该感谢佛祖。他让你,多活了这么久。”

放下杯子,杯底和桌子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佛堂外,锦衣卫副指挥使蒋,踩着脚步走进来。冷冷的看一眼姚广孝,在他看来,姚广孝有些不知死活。

“殿下,您要的东西。”蒋拿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桌上。

朱允熥伸手去指,“这是鹤顶红,喝了它,你自我了断吧。出家人,也能让你死的体面些,少受那皮肉之苦。”

说完,朱允熥把马皇后扶起来,“皇祖母,咱们回宫。”

一老一少,头也不回出了佛堂。

“殿下。”姚广孝叫了一声。

朱允熥回头,凌厉的眼神看一眼没动过的药瓶,再去看姚广孝,发出不屑的笑,“怎么,还要孤给你打开不成。生死在你,不在天。你若是一心求死,没人拦得住你。”

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不容置疑。只是五岁的孩童,却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片刻,姚广孝额头冒出细汗。

“孤知道,你不要功名,要的是青史留名。可你再想想,若是今日死在天界寺里。后世史书,又有谁知道姚广孝呢。史书只会写着,道衍和尚,心中畏罪,服毒自杀。”

“孤还知道,你自命不凡。想要在这天地之间,搅动时局。可你忘了,这是大明朝。大明朝的天地,谁也别想去动。四叔,他是燕王,但他也是大明的臣子。”

姚广孝是个人才,没有他,朱棣成功,也不会那么容易。

朱棣是一只猛虎,叱咤山林。有了姚广孝,就更是如虎添翼。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朱棣身边。

詹徽,精通阳谋。李景隆,则是一个万花筒。这两人在自己身边,虽然也能给自己拿拿主意。但在某些方面,姚广孝是强于这两人的。

因此,在朱允熥身边,他需要一个,擅用阴谋的人。

朱允熥对着马皇后笑了笑,“孤说了不算,但皇祖母她可保你不死。”

“想好了,可到曹国公府去找李景隆。若是没想好,就把桌上那瓶药,给用了吧。给自己一个体面,也挺好。”

出佛堂时,马皇后捏了一下朱允熥的手,“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御人之道。”

在祖母面前,朱允熥收起刚刚的那份一本正经,“孙儿近日,在读《素书》与《三略》。书中说,所谓御人,首在御其所想。”

第五十一章 得月楼

朱雀大道再往西,有一处三层高的红楼。整个外墙呈朱红色,垣墙粉一白,松柏青翠,整个建筑秀美而典雅。

店中小二,站在门口,极富热情。

还没到饭点,得月楼已经是起了炊烟。从里到外,都弥漫着做饭的香气。

小二眼尖,远远的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躲是躲不及了,店小二只能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哟,小公爷,今儿吹的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小的今早去算了一卦,那算卦的说小的今儿准有好事。小的正寻思着呢,这不,您来了。”

李景隆的名声不怎么好,在应天府各个商户中,他是那种吃完了饭或者是提上裤子,转脸不认人的主。

赊账,已经成了常态。虽然最后会给,但月末时,账头总是对不上。

李景隆自然听得懂挖苦,“怎么,小爷我咋听着,这不是什么好话呢。快去,告诉你们掌柜的,今儿你们来了福气。”

店小二边嘟囔边往里走,“你来了,能有什么福气。”

得月楼的掌柜,曾经是润州的富商。他爹跟着沈万三,走南闯北,攒下了些家业。

朱元璋打张士诚时,得月楼的掌柜的,是苏州城里第一个迎接朱元璋的,并且腾出地方,款待大军。在此之后,他的妹妹又嫁给了吉安侯陆仲亨做小妾。

因此,建国之后,他能在应天府有这得月楼。

掌柜的是个活泛人,店小二不喜欢李景隆总赊账,掌柜的却把这些当作一个契机。

李景隆是曹国公之子,只要不犯事,那日后就是大明曹国公。

曹国公的人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下的。几个饭钱而已,也没有多少。

“小公爷,您今日来了,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掌柜的拉着李景隆的手,“怎么,还是老三样?得月童鸡、碧螺虾仁、苏氏船点。”

一边说一边给店小二吩咐,“告诉后厨,小公爷来了,做菜用点心。”

李景隆拦住店小二,脸上笑了笑,“掌柜的,今儿可不是我在这儿吃饭。在门口时,我就和小二说了,给你们得月楼招福来了。”

得月楼掌柜的心神一凛,“敢问小公爷,是个什么福。”

“今儿是什么日子。”

掌柜的手指头掐了一下,“今儿是四月十六。”

“不错,四月十六。你不知道,那小爷我告诉你,四月十六,可是永昌侯的寿辰。”

掌柜的吃了一惊,永昌侯蓝玉。

大明朝开国功勋常遇春的小舅子,现在朝廷淮西勋贵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小公爷,您说,小店一切照办。”

李景隆笑了笑,“除了备好酒菜,还能让你们得月楼去做什么。注意着,多些甜食,尤其是扬州的糕点。”

掌柜的有些犯难了,元末时,整个江南,受破坏最严重的,就要属扬州城了。

扬州糕点确实有名,可很多糕点大师傅,都没能挺过元末的动荡。制作糕点的手艺,也绝大部分都失传了。

“小公爷,您知道的,得月楼主是杭州菜。”

李景隆佯怒,拍一拍掌柜的肩膀,“你就是挖,也要挖出能做扬州糕点的。看你和吉安侯也攀着亲戚,实话告诉你吧。今儿来给永昌侯祝寿的,可不止那些个公侯。”

把声音压的极低,“皇爷的嫡孙,太子嫡子三殿下,他可是来给你们得月楼赏脸了。”

“小的知道了,您放心吧。”

店小二在一旁目瞪口呆,“天老爷,这可是大明朝以后的皇帝。”

蓝玉的寿辰,他本人并不打算去过。在家里,自己吃些酒,这就是为自己祝寿了。可宫里却是来了旨意,让蓝玉大操大办,过这个寿辰。

地方,也早就给定好,就是得月楼。

整日起,得月楼就不给任何人进出。能在得月楼门口瞎晃悠的,这只能是锦衣卫。

掌柜的亲自站在门口,两条腿,僵硬的很,却也不敢动弹。生怕自己进去歇着时,朱允熥就过来了。他也不敢坐着,不然朱允熥走过来,他却是坐着,实在不妥。

“掌柜的,那三殿下还来不来了。”

店小二看一眼日头,已经临近午时,后厨的饭菜也预备好了,就等吃饭的人来了。

掌柜的盯着街头的转角,“不来也得等着,今晚子时不过,咱们都不能关门。”

下了朝,最先过来的是吉安侯陆仲亨。从马上跳下来,把佩剑交给身边的人,“知道今儿谁来吧,三爷赏脸,到你这儿来给永昌侯过寿。可三爷若是吃的不好,你这店也甭开了。”

虽是攀着亲戚,但也只是自己小妾的哥哥。

“吉安侯,您放心,都给预备好了。只是这三殿下,啥时候能到。”

陆仲亨瞪一眼,“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就算三爷今儿不来了,你也得把东西放那儿预备着。若是三爷吃的好了,以后还能常来。”

陆仲亨笑着拍拍掌柜的肚子,“到那时候,你得月楼,可就名扬天下了。”

再往后头,蓝玉和詹徽并着马。

蓝玉并没有过寿的开心,詹徽也是板着脸。两人并排走着,面色都有些凝重。

“掌柜的,今儿劳烦你了。”

掌柜的受宠若惊,“不敢,永昌侯您能到小的这儿过寿,这是小店子的福气。”

蓝玉没再客气,和詹徽往里头走,“詹徽,你是读书人,您说说看,皇爷他从来没给俺过过寿辰。这次好了。不但下旨,还让三爷代为贺寿。你说说看,皇爷这是啥意思。”

说几句话,蓝玉突然站住,“这他娘的,不会是断头饭吧。”

詹徽赶忙劝住,“永昌侯,可不能这么说。要是断头饭,哪能让您在这儿吃,又哪能让三爷来给您贺寿。”

“您是三爷的舅姥爷,让三爷来给您贺寿,自然不是什么怪事。至于陛下为何突然让您过这个寿辰,下官不敢揣摩圣意。只是觉得,有几分给三爷铺路的意思。”

“怎么说。”蓝玉来了精神。

“您和诸位公爷、侯爷,那都是大明朝开国之勋。大明朝的天下,是陛下带着诸位打下来的。放在以前,都是陛下亲自给诸位公爷、侯爷过寿,再后来换成了太子,现在则是三爷。”

詹徽微微一笑,“永昌侯,您说,这里头是个什么意思呢。”

蓝玉十分惊喜,“你是说,皇爷他有意立三爷为储...”

“永昌侯,不可说。旨意未下,都有变数。永昌侯,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三爷添难。”

第五十二章 寿辰

天上的太阳,都到了西边,掌柜的才看到坐着小矮马,一晃一晃过来的朱允熥。

这匹马,是蓝玉在军中为朱允熥挑选的最温顺的马。走路时,连跑都跑的很慢。这样的马,最适合在宫里或者城里闲逛所用。

“小的参见三爷。”掌柜的小跑着过去,“三爷,小的是吉安侯的亲家,在此为永昌侯设宴祝寿。”

朱允熥点点头,“劳烦你了。”

得月楼不是应天府最大的酒楼,却是最华丽的。

入门时,曲折的走廊,台下小石子聚成甬路。再上是两间小小的房舍,一暗两明,屋里都是跟着地布一块儿打就的桌椅床几。从里屋房内又是一个小门,出去就是后院,种有大株梨花伴着垂柳。

再有两间小小合院,后院墙下亮开一缝隙,清泉一开,沟池仅尺许,盘旋廊下而出。

清泉一旁,就是给蓝玉祝寿所用的厅阁。

厅阁很大,足以容下百人。当朝国公中,除魏国公徐达、信国公汤和派人送来寿礼外,其余都到了这里。

众人之中,只有韩国公李善长一人坐着。

看到朱允熥,李善长也急忙起身,“臣参见三殿下。皇爷下旨,有三殿下替永昌侯代为祝寿。老臣这心里头,羡慕的很啊。”

朱允熥笑道,“韩国公您下次生辰,孤也和皇爷爷请旨,为你祝寿。”

听了这话,李善长笑一笑。

一个是奉旨,一个是请旨,这两者之间,可有着天差地别。前者代表皇帝,后者则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