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49章

作者:寡欢太叔

朱元璋松了松筋骨,若有所思,“传旨,赏吴王金龙绣影五蟒袍,许其穿用。”

金龙绣影五蟒袍,是朱雄英小时候穿的。虽然,没有下旨去封皇太孙。但朱雄英所用一切制式,都是皇太孙的制式。

这件袍子,朱雄英只穿过一次。

坐下没多久,朴无用跟着进来,在朱元璋耳边低语几句。

朱元璋侧目凛神,双手握拳,又旋即松开,“这些人,是谁弄过去的。在宫里,滥用私刑,谁给的胆子。”

“回皇爷,这两人,是违了上命,被送过去受罚的。只是刚刚吴王去了,觉得这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奴婢原本想着,主子罚下人,天经地义...”

还在说着,朴无用左脸,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嘴里仅剩的几颗牙,也飞出去一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朱元璋站起来,又踢了一脚,“你确实该死!宫里头出了这档子的事,你这个敬事房的太监,却丝毫不知。吴王身边的人被打了,你却觉得天经地义。”

“去,查清楚,那两个人,是怎么进去的,谁让进去的。”

朴无用趴在地上,“回皇爷,这两个太监,原本是二殿下身边的人。就是回宫不及,被二殿下责罚。”

朱元璋面露凶光,朱标一言不发。

“唉,你们兄弟几个,团结一心,多好。再看看你这几个儿子,高下立判呐。”

朱元璋忽然的皱眉,“标儿,接旨。福建、浙江、江西三省逋赋一事,你亲自去查。你记着,到了那儿,你就是代着咱去的,别有什么顾忌。”

“该杀就杀,该拿就拿。税收是国本,动了国本,饶不得。咱不怕死人,咱就怕你心软。”

朱标点头,“儿臣知道了。”

朱元璋继续说道,“李景隆、常升一块儿带过去,护在你身边。这次出宫,你把熥儿也一并带着吧,让他看看外头。总呆在宫里,都不晓得,大明朝究竟有多大。”

待朱标出了永安宫,朱元璋反倒是踌躇起来,他面色凝重,盯着某处。

上一次,朱雄英就是跟着朱标出巡扬州。走时好好的,回来却是染了恶疾。只几日,人就没了。

“把毛镶叫来。”

推开门,毛镶看着朱元璋阴沉的脸,心里咯噔一下,“臣参见皇爷。”

朱元璋不作声,脑子里还在做着斗争。

“派个人,跟在吴王身边。这个人,可为吴王所用。让他查谁,他就去查谁。还有,咱问你,咱让你查的十四年时,虞怀王去扬州时,可有什么不寻常的。”

毛镶有些为难,“皇爷,臣无能。臣查遍了那一年宫中所有的档案、初入宫的凭证、随行之人,均未查出端倪。”

朱元璋也不再说什么,“行了,咱知道了。这事儿,接着查。”

“这次,太子、吴王巡东南三省,你亲自跟着,听太子使唤。到了那儿,凡是罪证坐实的,太子心软,你就去给料理了。其中,所牵扯到的,不论是谁,一个不留。”

刚要出去,又被叫住,“回来!”

“咱和你说的,听命于咱和太子。从今儿起,再加上一个吴王。”

毛镶心神强定,“臣遵旨。”

第六十七章 说书人

出了魏国公府,祖孙俩难得在京中闲逛。秦淮河很长,延边商贩也是不少。

“熥儿啊,你说徐达为何总想着他孙女的事。”

朱元璋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是重重的踩下去。他突然有了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朱允熥跟在身边,盯着某处,“孙儿知道,魏国公自觉命不久矣,而徐允恭在朝中根基不稳。魏国公便想着,为徐家,争得一份底气。”

当年,朱元璋和常遇春,定下了亲事。而后不久,朱标便和常氏成婚。

如今,虽然常遇春去世很久。但开国公一家,在朝廷里,仍然是中流砥柱。内有太子妃,外有京师大营。

不得不说,徐达眼红了。

“哼,这个老东西,咱儿子没赶上,倒是盯上咱孙子了。”朱元璋骂了一句,“他闺女嫁给了你四叔,这已经是咱给他最大的恩典了,他还不知足!”

朱允熥沉默着,越是心急,就越会引起朱元璋的猜忌。

而且,常氏是一个特例。

除此之外,朱元璋是一定不会允许,再有如徐、常二家,这么大权势的,再成为外戚。

他相信马皇后,却不信别的人。

继续走着,朱允熥有些脚痛。河边,正有一座凉亭,立在那里。

“皇爷爷,孙儿有些累了,那儿一座亭子,咱们去歇歇吧。”

凉亭旁边,站着不少的百姓。他们将一人围在当中,齐声喝彩。这是个说书的,讲的正是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那一段。

朱元璋瞧着新鲜,坐在凉亭边,脖子伸得老长。

“诸位,宋太祖是何人,那可是大宋的开国皇帝。他手下有一员大将,叫作石守信。”说书的抖擞一下手中的竹板子,“自陈桥之后,石守信几次征战在外。但诸位,石守信有一个小儿子,叫作石保兴。”

“这石保兴仗着他爹的在朝中的权势,欺男霸女,数次触怒龙威。可宋太祖碍于石守信带兵在外,几次都没有动手。”

“石保兴,还侵吞民田几十顷,几万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宋太祖派节度使王审琦查访。两人却是沆瀣一气,欺上瞒下。致使霸州民变,几年才被平息下去。”

朱元璋开口大声问道,“那这霸州百姓,为何不去报官。”

说书的笑了笑,走出人群,“这位客官问的好,霸州百姓为何不去报了官。嘿嘿,十大枚,老爷您让小的润润嗓子如何。”

天气炎热,说书的说了许久,也没人捧个钱场。遇到个穿着还不错的,自然要把这钱场要回来。

朱元璋淡淡地笑着,目光斜了一眼。

旁边的李景隆,从腰间摸出一个银锭子,放在秤子上,“瞧好了,这可不止十大枚。老爷问你的话,你给回答了。说的好了,还有赏。”

瞧见银子,说书的来了精神,“得嘞,老爷您吉祥,小的这就往下说。”

“老爷您问,为何这霸州百姓,不去报官呢。报官没用啊,石守信权大势大。虽然他不敢,却架不住身边的人,依着他的权势。老爷您说,大将军在朝,地方官哪儿敢管呢。”

“就像本朝的...”

说着,说书的被李景隆的眼神,吓得不敢再说,“没了没了,不说了。”

朱元璋冷冷的说道,“说下去,就像本朝的谁。二丫头,再赏。”

李景隆再拿出一个银锭子,咬着字说道,“想好了再说,说不好你这脑袋也保不住。”

说书的哪儿还敢接,马上就趴在地上,“老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朱允熥站起来,大声呵斥,“是谁让你在这儿随意编排的,还有,我问你,你说的这本朝的是谁,还是你胡编乱造的!”

说书的看一眼朱允熥,再看一眼朱元璋,咬牙道,“就像本朝的魏国公...”

李景隆踢上一脚,说书的在地上打滚,“再胡说八道,剁了你的舌头。”

几乎是同时,五城兵马司的人赶过来,更是吓得说书的昏死过去。周围的百姓,也是一哄而散。

“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朱元璋嘟囔一句。

五城兵马司的人,不认得朱元璋,却认得李景隆,“爷,抓吗。”

李景隆跳起来,“抓,这种人嘴上没个把门的,随意编排朝中大臣,该死!抓进刑部大牢,严加审问。”

虽然李景隆极力的掩饰,但朱允熥还是察觉到朱元璋情绪的变化。

“李景隆,把这人嘴撬开。孤不信,一个说书的,就敢在这儿编排朝中大臣,他定是受了指使。”

李景隆答应一声,又一脚踢醒说书的,“爷问你,是什么人,指使你在这儿说的。”

说书的强忍疼痛,手指着河对岸,“有一个书生,他给了小的五两银子,让小的在城里说书一天。就只说,侵占民田一事。”

朱元璋阴沉着脸,许久才蹦出一个字,“查!”

书中,石守信影射魏国公徐达,而这个石敢当,又是影射徐达的哪个儿子。还有王审琦,又是谁。

看着朱元璋的脸,朱允熥越来越急,“皇爷爷,您别生气,许是百姓们随口说的几句。”

“塔儿黑,北人做主南人客;塔儿红,朱衣人做主人公。这也是百姓们随口说的,可就是这一句随口,前元百年基业就没了。”

朱元璋涨红了脸,声音变得沙哑,“大孙啊,人心可畏,人言更可畏啊!”

坐在河边,河风吹过。虽然美景怡人,却无暇欣赏。朱元璋空洞的眼神,盯着地面,许久没动。

太阳移至西边,在天上染出一片血红。

毛镶这才匆匆赶来,“皇爷。”

朱元璋站起来,踢在毛镶的膝盖上,“你们这群废物!”

毛镶忍痛,抱着膝盖再跪下,“皇爷,臣查明了。这是凤阳府一秀才,城中说书的,每人给些银子,让他们在城中传说。”

“魏国公三子徐增寿,在凤阳府侵占民田,纳入皇庄。虽有归还,却已多是荒地。太子曾命人彻查,择曹国公亲往凤阳。”

李景隆心里一惊,跪在朱元璋面前,“皇爷,臣有罪。”

朱元璋闭上眼睛,“大孙,你来说吧。”

朱允熥起身,“皇爷爷,那孙儿就说了。若是说的不对,您可指正。”

在淮西武将中,徐达绝对是最不显眼的那一个。他谨小慎微,凡事只为了保徐家平安。而徐允恭,也是继承了父亲的这个特点。

“毛镶,先派人拿了那个秀才,关进诏狱,暂不可用刑。命都察院、大理寺,赴凤阳严查,不可徇私,不可枉法。再拿了凤阳知府,为官不为民,该死!”

“魏国公府徐增寿归还所有民田,曹国公自省其过,以观后效。”

说完,朱允熥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伸出手,一字一顿,“轻了,走,咱教你。”

第六十八章 徐增寿

跟在朱元璋后头,朱允熥总是觉得有点那么不自在。偷摸摸的拉开距离,小声训问李景隆。

“你和你爹怎么回事,父亲下的旨意,你们也敢糊涂了去办。”

李景隆苦着脸,也是小声回答,“殿下,臣真的是不知道这事儿啊。臣只是听说,确有皇庄一事。只是,殿下您是知道的,那几座皇庄,本就是归公家所有。那些刁民,分明是是占着公家的庄子不放啊。”

开国初,朝廷为了论功行赏,先将凤阳周围的几处农庄,归为朝廷所有。

洪武三年时,又给了旨意,赐给了几位公侯。

“那为何,告状能告到京城来。”

李景隆不做声了,眼神也开始躲闪。

朱允熥怒了,“说话,别做哑巴!”

“殿下,魏国公家的护院,失手打死了几个百姓。本来,已经是给了银子,给盖过去了。却没想到,又有人给挑了出来。”

“你们呀,真是该死!”朱允熥压低声音,厉声呵斥,“这事儿,是能瞒得住的?有了几分功劳,就真的无法无天了。与民争利,亏你们还是穷苦百姓出身!”

李景隆连连点头,“是是是,臣知罪。只是皇爷那边,殿下您还得多说几句话。”

这些年,淮西武将们,欺压百姓的事,不在少数,却也没出过人命。大伙心里头都清楚,百姓是他们皇爷的一道红线,逾越不得。

先有徐达酒后失言,再是护院失手打死百姓。

朱允熥冷下脸,“这事儿孤管不得,你们自求多福吧。孤只是个吴王,还没那么大本事。”

走在前头的朱元璋停下来,回头看一看,“你俩干啥呢,嘀嘀咕咕的。”

朱允熥快步跟上,勉强笑着,“皇爷爷,您慢些走,孙儿跟不上了。孙儿在后头,和李景隆闲说了几句。”

跟着朱元璋,朱允熥又劝道,“皇爷爷,您消消气。为了这事儿,气坏了身之不值当。父亲已经下旨,命曹国公严查。再等等,孙儿估摸着,快有眉目了。”

朱元璋双手背在身后,沉着声,“再等等?再让他们沆瀣一气,再让那说书的编排几句?”

几人先进奉天殿,不远处的台阶下,乌泱泱跪着几个人。

这地方,阴凉处不少。可那几个人,特地找的面阳处跪着。浅浅的一层热浪,从地面升起。

“那些,是什么人。”

“回皇爷,刚刚魏国公带着人,跪在那儿,说是请罪。”

朱元璋哼了一声,管也不管,背身进屋。坐在榻子上时,瞧见朱允熥还站在门口不动弹,眉毛一横,“你看啥呢,过来!”

“皇爷爷,魏国公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