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62章

作者:寡欢太叔

“你咋了,咋跟身上长毛了似的。”

赵思礼支支吾吾的回答,“臣...臣几天没搓澡了,身上痒的慌。”

朱允熥一愣,哈哈大笑,“你啊,不必如此拘束。这是你家,宁儿说的不错,进了你家,可不得守你家的规矩。孤还没怎么呢,你这个主家,倒是拘谨起来了。”

话音刚落,赵思礼、赵氏两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小女出言不逊,请殿下恕罪。”

朱允熥有些不悦,“皇祖母总说,咱们是皇家,坐拥天下,却也不能没了百姓的规矩。当年开平王进城时,在城中张贴安民贴。大军所到,与百姓秋毫无犯。”

“到了啥时候,这规矩也不能破。你俩起来,今儿孤是客,你是主,没有客坏了主的规矩。”

赵思礼不敢起来,反而是去看常升。

常升呵斥道,“三爷让你起来,你起来就是了。”

几句话之后,朱允熥深深的看了一眼常升,再转头对赵思礼开口,“昨儿,兵部来了折子。残元平章脱尔不花,率兵南下。”

“脱尔不花,聪明的很。不去西安,不去太原,反倒是去了北平。”

顿了一下,“四叔那儿,兵员匮乏。也写了折子,送来京城。皇爷爷想着,给北平增兵。孤一下子,想到了你赵思礼。你久久的跟着开平王,立下了赫赫战功。”

“四叔那儿,也缺个护卫。赵思礼,孤想着,让你去北平,给燕王做护卫,你意下如何。”

赵思礼静静的听完,朱允熥话音刚落,他就大声回答,“臣愿意。”

“臣这颗脑袋,都是皇爷的。皇爷让臣去哪儿,臣就去哪儿。”又有些犯难,拍了一下大腿,“只是臣这腿,恐怕是骑不了马。”

朱允熥笑笑,“不妨事,孤亲自给四叔写信,让他多多关照你。”

一直不说话的赵氏,泪流满面,“吴王千岁,民妇这当家的,就是打仗时落下了残疾。如今再上战场,还是燕王的护卫,就怕成了燕王的累赘啊。”

赵思礼心里不是滋味,他还是咬咬牙,“殿下,臣啥时候去北平。”

朱允熥拍了拍赵思礼的肩膀,“不急,孤找了宫里的太医,给你治一治腿疾。去了北平,家中所用,孤从内府调给你。跟在燕王身边,也打不了几场恶仗,”

“挣了军功,孤再和皇爷爷请旨,给你封个爵。”

赵思礼磕头,“臣不要什么爵位,臣只想着为皇爷砍鞑子。臣这条腿,虽然是废了。但臣即便是爬,也不辱皇命。”

眼前如此,心里却心绪万千。

朱允熥轻轻的点头,除去自己的母族。在此之外,也该有一个自己能用的上的。而且,北平,确实需要一个自己人。

至于赵思礼,胆小谨慎,又深得常遇春大恩,脑子一根筋。而且,还有一个赵宁儿。

第七十六章 先例

明建文二年,福建富商刘存已的儿子省试高中。为此,刘存已大宴宾朋。在乡间,广撒钱粮,广为好施。

刘存已本非经商,其祖上曾是南朝刘宋一脉。隋唐之后,刘氏举家入江西。

赵宋理宗朝时,逃难至福州。从此在福州安家经商,颇有资产。大明建国后,刘存已又得一子,视为掌上明珠。为家中前程,刘存已与江西官员颇为交好。

建文二年,为抗燕王,朱允炆加征商税。

刘存已称病,拒不交税。

永乐元年,刘存已一次补交历年所欠税额共计四万八千两。

“张鹤,孤问你。八年时,泉州田税为多少。户部收了多少,泉州又欠了多少。”

张鹤掰着手指头,八年时,他还在翰林院编书呢,哪里记得这些。只不过,吴王问了,朱元璋、朱标又都在这儿,他不敢不答。

朱允熥反过身,看向朱元璋,“皇爷爷,张鹤不知道,孙儿知道。八年泉州一府,本该交纳田税七十四万石。而在福建给户部的税章中,仅为六十万石。”

张鹤哆嗦着,抬起袖子擦汗,他可不记得,吴王有进过户部查看这些。

“这些,还只是泉州一府。整个福建八府四卫,再加上浙江、江西两省。合算起来,朝廷一共少收近五百万石。”

五百万石的田税,洪武八年时,大明朝全国一共也只有三千万石的田税。

听到这个数字,朱元璋眼神阴森,脸色变得极度凝重。他不知道,朱允熥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但从傅文华的脸来看,估计也是大差不离。

“吴王说的对吗。”朱元璋弯下腰,整个人,都压在张鹤的身上。

极度的恐惧之后,傅文华反而是平静下来。他直起腰,脸色复杂,“回皇爷、太子,吴王所说,基本不差。”

在户部为官近十三年,傅文华清楚户部每一年的各省的税收。

张鹤,已经如同是一摊死泥,在地上扭动。贪墨六十两,即是斩首。而几百万两的田税,在他手上,不见了踪影。

奉天殿里,鸦雀无声。

韩国公李善长,同样是眉头紧锁。他主礼部、户部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也逃不了干系。

朱元璋慢慢起身,回坐在椅子上,眼露寒光。

他恨,因为他一家,都是死于苛捐杂税。因此,大明朝的税,并不重。朱元璋汲取了元亡之因,休养生息,取消了太多的重税。

全国税收最高的苏州府,也不及元至正年间最高时的一成。

朱元璋同样的清楚,越是底层百姓,越不敢逃税。底层百姓,不到万不得已,不敢与官府抗争。

“户部尚书张鹤,斩立决,夷三族。侍郎傅文华,斩立决,家中族人无论老幼男女,发配海南。户部福建税司官,抄家腰斩,夷三族。”

张鹤再被拖走,傅文华摘下官帽,嘴巴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皇爷爷,孙儿有话说。”

朱元璋认真的看着这个孙子,这些年来,朱允熥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

“说吧,今儿你畅所欲言。这满屋子的人,都没一个比你顶用。大明朝没人啦,竟然得让一个六岁的娃娃,来和咱说道。”

周围的六部尚书们,听着这句略有沉重的话,不敢言语。

朱允熥有些不好意思,“孙儿都是些愚见,上不得台面。孙儿只是觉得,东南三省,民间逋赋严重,户部逃不得干系。但三省官员,同样难逃其咎。甚至说,三省官员,才是罪魁祸首。”

朱元璋笑着点头,“听听,都听听。这是咱孙子说出来的,不比你们这些文官驴嘴,说出来的要强。”

“皇爷爷,洪武八年前,韩国公主户部事。福建、浙江、江西三省,并没有如此民间逋赋。但自户部换人,所持松懈,就被这些人,钻了空子。”

朱元璋眼中透出异彩,税收怎么收,是他定的。如今却被人钻了空子,他多少有些挂不住。

朱允熥顿了一下,迎着李善长略有感激的目光,继续说着,“皇爷爷,大明建国伊始,为笼络天下学子,皇爷爷曾下旨,凡是考取功名者,可不上刑。乡间邻里,交税也比没有功名的人,要交的少。”

大明虽然是以武建国,但朱允熥所经历的洪武、建文、永乐三朝,都优待文人。

这本无错,但所造成的后果,却是严重的。

洪武四大案,除蓝玉案,其余三案都是因为文人而挑起的。建文年,皇帝更是被文官所左右蒙蔽,把燕王彻底逼反。永乐时,朱棣北伐,文官在朝堂上,与监国的朱高炽,争的面红耳赤。

想想自己的这个堂兄弟,几次被气的吐血。

以武建国,以文治国。

但洪武、建文、永乐三朝,文官在极长的时间里,一家独大。没有了制衡,他们就敢挑战皇权。

所以,朱允熥从没想过,去过分的打压的一方。只是,现在有些失衡,就得想着法儿,把这根扁担挑平。最直接的就是,减少扁担一头的水。

“他们考取了功名,官府便不敢用刑。孙儿听说,福建一县宁德,知县还得叫进士举子一声老爷。如此荒唐,这些人日后进了朝中,岂不更加肆无忌惮。”

“熥儿,你放肆...”朱标有些着急。

朱元璋抬手打断朱标,带着浅笑,“照你这么说,是咱错了。”

朱允熥摇摇头,“皇爷爷,您没错。自建国以来,大明四海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孙儿觉得,此可称为盛世。古有言,完木之下,亦有朽根。”

“大明万民,顽劣之人也不在少数。只是,从户部至各省,大臣们也有欺上瞒下的,同不可取。逋赋之人,更是罪无可赦。”

朱元璋心里盘算了半天,“依你看,应该如何。”

地方官与逋赋之人,沆瀣一气。

这也不是地方官真的烂了,更多的是因为朝廷对文人包括读书人过多的重视。这些,都使得地方官,对于这些逋赋之人,无从下手。

朱允熥沉思半晌,“皇爷爷,朝廷可下令,逋赋之人,革去功名,家族中人,十年内不得参加科考。”

刚一说完,奉天殿内除李善长外,所有的文官都是跪在地上,“陛下,不可!”

“每届恩科,都是朝廷的德政。凡非娼、优、隶、卒,其余无罪之人,皆可入考、捐监。仅因逋赋,便免其恩科,实不是仁君所为。先无此例,大明万万开不得。如此一来,绝了天下读书人的种子。陛下,您三思啊!”

吏部尚书秦荧趴在地上,嚎哭不已。

朱允熥低下头,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自己的提议,动了文官的根基,他们当然如此激动。每年除去科举上来的,还有很多跟着国子监进朝廷的。

这些人,又多是士族、富商的子弟。他们凭着些许的功名,进了国子监,这就是光宗耀祖了。

朱元璋倒是平静的很,甚至觉得可笑,孙子的一句话,竟能让这些老夫子,御前如此失仪。深谙人心之后,朱元璋知道,如果不是说进了这些老夫子的心窝里,又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李善长,你觉得呢。”

李善长点着头,“皇爷,吴王说的不错。他们为何逋赋,皆是因为地方官不敢动他们。驳了他们的功名,他们自然也不敢逋赋了。”

还有一个都心知肚明的,那就是一旦开了此例,文武又将回到平衡。

第九十六章 齐王带来的启示

“慢着点,别摔咯。”

“嗐,咱说这事儿,就让下人上去挂就成了,哪儿还要你自个儿动手...”

房檐下的朱允熥,脚下一滑,险些没站稳,差点从长木梯上摔下来。一直在底下说道的朱元璋,心里一紧。

“你眼瞎还是怎的,看不见上头站不稳!”

朴无用赶紧跑过来,扶着木梯子,紧紧的握着,“殿下,您慢着些。奴婢在下头扶着您,您站稳了。”

朱元璋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自己的长凳上。

闲情逸致的坐着时,门外的大狗跑进来,看一眼这对爷孙俩,“皇爷、吴王,齐王殿下到了,在外头候着呢。”

齐王朱榑,达定妃之子,朱元璋第七子。

朱允熥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站在高处,能够看到门外的朱榑。身着常服,却显得无所顾忌。若不是大狗拦着,怕是直接就闯进来了。

孙子手上的小动作,全被朱元璋看在眼里,“你做你的事,咱在,你慌啥。”

目光平静,看一眼外头,“让他进来吧。”

齐王朱榑快步走进来,瞧见朱元璋,咧嘴一笑,“爹,儿臣回来了。”

粗略的行一个抱拳礼,朱榑自个儿抽出一个布墩子,坐在朱元璋跟前,“爹,听说朝廷又给咱们藩王加私兵了。儿臣大宗正院,瞧了半天,咋没见着儿臣的名字。”

齐王朱榑生母定妃正得宠,且其在生朱榑之后,一直身虚体弱。

再加上定妃生性平淡,素来不喜争抢什么。这样的性格,更得朱元璋的喜欢。因此,对朱榑有些肆意的性格,朱元璋多能忍耐。

“站起来!一点规矩也没有,回来一趟,就这么和咱说话的!”朱元璋呵斥几句,“你侄儿在这儿,你装着没看到还是怎的。”

朱榑这才咧嘴一笑,“哟,熥儿在这儿呢。咋爬那么高,七叔还真没注意。”

梯子上,朱允熥也从檐边跳下,对朱榑行礼,“侄儿见过七叔,七叔什么时候回来的。您派个人,提前言语一声,侄儿也好到城外接您。”

朱榑摆摆手,“都一家人,没那么多客客气气的。”

走近几步,“侄儿,听说你那儿有有几匹西洋来的马。怎么样,借七叔玩几天。”

“七叔要用,侄儿自当奉上。”

朱元璋冷哼一声,“不给,他要啥你就给啥。你这个吴王当的,还不抵他一个齐王呢。”

“你回来干啥,咱也没给你旨意,你就这么回来。”

一般来说,藩王没有旨意,是不得进京的。在见着朱榑时,朱元璋和朱允熥,都觉得有些诧异。

朱榑和朱元璋贴的很近,“爹,大哥给的旨意,让儿臣回来一趟。刚刚去了奉天殿那儿,大哥正廷议呢。儿臣无事可做,就先过来和您请安。”

“爹,都是您儿子,您可不能偏袒。凭啥三哥、四哥,给加了私兵,儿臣却没有。进京之前,路上遇着六哥,他也没有。”

“咋都回来了。”朱元璋摸着胡子,自言自语一句。

把朝政丢给朱标,朱元璋就没想着再去多管,随朱标去折腾了。只是,很少会有召见藩王进京的事。

“你也要加兵?你去和太子说去,咱不管了。”

朱榑又继续说着,“大哥不准啊,他说又不是塞王,要那些兵做什么。”

朱元璋冷哼道,“太子说的不错,他不准,你和咱说也没用。加私兵这事儿,太子点头了,那咱也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