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就在这时,殷听雪小声道:
“家。”
殷惟郢眸光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道:
“…嗯,家…是家。”
又抄袭了。
殷听雪摇了摇银耳羹,虽然是帮了惟郢姐一会,可见她这副模样,小狐狸心头还是有些不愉。
都这样帮了,怎么惟郢姐还这么迟钝?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把银耳羹摇得更快。
或许这少女不知不觉中发现,殷惟郢在的时候,她没有那么害怕陈易。
只因这时的陈易,那情欲倾泻在女冠身上,而不是她,正因如此,似乎对她更温柔了、更像母亲多一些。
殷听雪从来害怕他的情欲倾泻在自己身上。
自己怕当夫君的他,不怕当娘的他,少女分得很清楚的。
陈易看着在小狐狸帮忙下逃过一劫的殷惟郢,还是温柔了下来,抚摸起她的发梢道:
“你要知道这里是家还好,也不枉你喊我声夫君。”
“……”
殷惟郢偏着头,沉吟了好一会,忽地道:
“那夫君要不要…见见我父母?”
陈易的手停住。
原来这便是…殷惟郢过来的目的。
第305章 也当女朋友
“那夫君要不要…见见我父母?”
怪不得殷惟郢会想先瞒着他。
陈易从前不是没有想过景王府的事。
他与景王之间的仇怨因林党而起,婴儿塔、黄六清、游胥……种种袭杀历历在目,其中最险的无疑就是游胥那一次,就差一点他便命丧当场。
素来记仇的陈易并非没有寻仇的念头,只是自林党垮台之后,景王府也因此元气大伤,府上有名有姓的高手供奉都已被剪除,像是没牙的老虎,而且景王府致力定安党、致力于朝堂之上,双方之间再无利益冲突,景王府也已经构不成威胁,所以呈现出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而且自地宫回来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许多事接踵而至,景王府的事逐渐被抛掷脑后,其重要性直线下降。
若非殷惟郢今日提起,陈易都一时不会想到景王府里的那对“岳父岳母”。
“你提起这个做什么?”陈易不动声色地问道。
殷惟郢眸子低垂,良久后才道:
“我这一回来,便是因我父王母妃之事,从前我在家修仙,许多世俗之事不曾理会,毕竟一到太华山去,就是红尘已了,可如今我…我成了你…妾室,”
她说到那两字时有些艰难,停顿了下,不敢与他对视:
“你把我扯回到世俗之中,我父王母妃若是得知你我关系,定会惊骇震怒……”
陈易闻言冷笑道:
“惊骇震怒又如何?”
景王府奈何不了他,更是没牙的老虎,他不找景王府算账已经算不错的了,任他们惊骇震怒之下,也就是惊骇震怒了一下。
殷惟郢眸光落寞地垂着,抽了抽鼻子道:
“我…我会很为难。”
陈易看着她,指尖穿梭于她的发梢之间,她没有抵抗,但也没有像小狐狸那样的温顺迎合,就是像个木偶一样呆坐着。
见他没有说话,殷惟郢螓首微微扬起,小心投去眸光。
陈易思索了一会,接着道:
“继续说吧,我听着。”
其实与景王府井水不犯河水,未尝没有殷惟郢的缘故。
女冠拢紧了些身上的火纹青衣,踌躇好一会后道:
“他们…好像想请你去诗会,探探你我彼此的关系,京中对你我似有流言。”
陈易戏谑笑道:“那不是流言。”
“……”殷惟郢又沉默了下来,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碰到牙缝又退了回去。
陈易看见这一幕,正欲开口,还不待他说话,殷听雪便把空荡荡的瓷碗捧过来,银耳羹她已吃完了。
殷听雪小步地走来,她把瓷碗放到陈易的手心里。
陈易接到手中,看了看大殷,想了想后对小殷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明白殷听雪特意这时候走过来是为了什么,这少女从不幸到府上做妾起,就最会对他察言观色。
殷听雪微微颔首,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上辈子真的杀过你么?”
陈易笑了下,还是配合着道:“不然我怎么会纳你为妾。”
殷听雪微微颔首,而后道:“所以我给你当妾了,任你这样那样欺负……只要乖些,不想着害你,也不想逃跑,你也就…不会伤害我。我记得不错吧?”
“你记得很清楚。”陈易转手揽了揽她。
殷听雪轻声道:“你也记得清楚。”
“那谁不清楚?”
“傻子才不清楚。”殷听雪咕哝道。
“傻子才不清楚。”陈易笑道。
一夫一妾在这唱着双簧,旁边略微失神的殷惟郢猛地回过神来。
她转过脸,便看见烛光淡薄的微光落在陈易的侧脸上,而他也转过了脸,直直凝望着她。
“你清楚了吗?”他把话给这拎不清的女人说明。
殷惟郢打了个哆嗦,连声道:
“清、清楚了。”
像是逃过一劫,她下意识地有了些念头,却又仓惶止住。
陈易松开殷听雪,一手撑起下巴瞧着这女冠,等着她的话。
殷惟郢缓了过来,嗓音渐清道:
“我夹在中间为难,这一回过来,便是想把这事跟你说……你、你去也好,不去也罢,我也仍旧做你鼎炉。”
话音落下时,她并未随之松一口气,心依旧不安地悬了起来。
陈易则笑吟吟地看着她。
殷惟郢承受着他目光,呼吸渐渐急促。
她战战兢兢,最终还是压住了些畏惧,朝他靠了过去,轻声道:
“夫君…我虽然是妾室,但也…为人子女。”
话音落下,陈易缓缓搂住了她双肩。
他把她搂近了些,吐字道:
“殷仙姑…”
殷惟郢怔愣了下,她好久没听到陈易这样喊她了。
猝不及防下,她有些不明所以。
陈易平淡地开口道:“习惯一下我喊你‘殷仙姑’。”
殷惟郢长眸微微瞪大了些,
他这也就是说……
陈易轻声道:“我说过,在别人眼里,你仍然是太华神女。”
烛光摇曳,斑驳微光落在她脸颊上,殷惟郢悬起的心终于轻轻放下,她绷紧的身子软了下来,嘴角间还留着银耳羹结下的细微糖渍。
她不是殷听雪,也不知该说什么讨好他的话,所以千万思绪,只有柔柔的一句应声:
“嗯…夫君。”
她也说过,她私底下会喊他夫君。
陈易轻抚她的纤腰,享受着她少有的主动亲昵。
与自己曾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景王府,其嫡长女竟暗处里成了自己府上的妾室,而且还是自己的鼎炉,不想还好,一想才知道,自己与殷惟郢的关系竟这么复杂,
陈易笑着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曾想杀自己的景王府,陈易并没有多少与之善了的心思,但念在殷惟郢的份上,跟景王府井水不犯河水也未尝不可。
“时候不早了,洗个澡,然后睡吧。”
搂了殷惟郢好一会后,陈易轻轻松开了她道。
小狐狸见这一幕,总算是松了口气,而与陈易相处这么久以来,她更明白自己这夫君不愿轻易让步,可偏偏惟郢姐是不甘心又爱得寸进尺的性子,所以惟郢姐每回都被整治得很惨。
只是她不愿看到殷惟郢过得这么不好,她听得到殷惟郢的后悔,明白这堂姊想着如果能回到之前该多好,那时殷惟郢不会去跟他作对,甚至还会投怀送抱地当个道侣,只是事情也不可能回头了,后悔没有意义,殷惟郢只能去适应陈易,适应如今这份关系。
从前殷听雪也不想服软,也有着小小的倔强,可到最后都得到了什么呢,不仅什么也没有,还被欺负得无地自容,只有顺着他的意来才能好过些。她毕竟不是周真人,没办法跟陈易去争锋相对。
时间渐渐流逝。
待三人都洗过澡后,夜已深得不能再深,原来的蜡烛已经烧尽了,卧房里便点了盏可以随时熄灭的油灯。
爬到床上之前,殷听雪跟陈易商量了一下。
说是商量,也就是小狐狸的又一次怀柔劝诱,给陈易说好话,为他着想,接着让她睡外面,陈易睡里面,殷惟郢睡到二人中间。
陈易答应了下来。
吹灭了油灯,陈易睡到了最里侧,自从跟殷听雪同睡一间房起,他就不知多久没睡到过最里面了。
面前正是殷惟郢,不能左手小殷右手大殷,陈易还是有些不适应。
床榻上,殷惟郢组织了好一会措辞,出声道:
“你…会去诗会么?”
陈易随意道:
“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不管去不去,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
“哦、哦…”
殷惟郢应了两声,嘴唇便闭了起来,想着该多说些话,缓和下彼此关系,可最终还是不知所言。
她未尝不想说声“过去的都过去了”,然而这句话她不能说,只有陈易能说。
这时,陈易扫了她一眼,她紧缩了一下,心虚地偏过了视线。
向来拎不清的殷惟郢不知道,哪怕陈易真的这样说了,她也会患得患失,而后便想着得寸进尺。
睡在外侧的殷听雪见二人一时无话,犹豫了之后道:
“我挺想去诗会的。”
“你会写诗?”
其实陈易知道她会写,但不过顺嘴一问。
殷听雪微微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