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这句话虽然有点残酷,但却是无情的事实,嬴政一朝虽然没有狡兔尽走狗烹屠戮功臣,但是在宦海这种波澜起伏之时,承受一些磨难也在情理之中。
将闾看着她,正色道:“我敢保证,三公九卿这些老臣,是不会受皮肉之苦的,真正遭罪的是李由。”
看了看案几上的铁鹰军符,在看看将闾郑重的神色,李贽微微点头,已经相信了他的话:“可怜哥哥,为了帝国不知道要承受多少苦痛。”
“这也是他应该接受的惩罚。”将闾不以为然:“身为三川郡守即便是羌胡攻陷城池,也应该以身殉国,他却临阵胆怯,借禀报军情之机逃离辖地,不杀他父皇已经是看在李斯的面子上,如果在军伍,掌军之将根本无需禀奏朝廷,直接就斩了。”
李贽轻声一叹,却也无话可说,帝国军法严苛,一兵畏战逃离战场,就连同伍之卒都要连坐,幸亏这次没有酿成大祸,要不然连李斯也要被株连。
将闾笑道:“师姐现在可以放心了,还是跟随小蛮子出宫吧!用不了几日,李斯,李由就会回家和你团聚。”
李贽轻哼一声:“怎么,太子就这样不欢迎我,这些粗活杂事,李贽还是能做的。”直到此刻,她美眸中才恢复了几分也行和调侃的狡狯,有些相府千金的神采了。
将闾干笑一声:“师姐说笑了,只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人知道之后,好说不好听,有碍师姐清誉。”
李贽噗嗤一笑,脸孔突然之间红了起来,随即转过身去:“当日太子所作所为,就不碍李贽清誉了吗?
李贽虽然有些小脾气,但却知道做婢女的本分,绝不敢向太子乱发脾气。反正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太子就多担待些,这赌约,是无论如何也要履行的,要不然,李贽将来如何在咸阳立足。”
李贽一口气说完,站起来委婉一礼:“还请太子勉为其难,成全了李贽。”
将闾苦笑,看着李贽折腰屈身,一副乖巧的样子,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李斯的心思。
让李贽来凤台为奴,看似委屈了李贽,但却是她摆脱婚约唯一的机会,自己在男女之事上的名声可不怎么样,即便是和李贽一清二白,天下人也不会相信。
而且,李贽和咸阳公子打赌,如果不履行赌约,对他这个庙堂重臣的声誉也同样不利,这个年代,对于名誉,人们还是相当重视的。
而且,这个老狐狸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混肴视听,反正也没人相信李贽在自己身边三个月,还能保留青白之身,皇帝你看着办吧。
能让相府千金奴颜婢膝,侍奉身边在别人看来是一件美事,但对将闾来说,却是一个苦差,这那里是一个奴婢啊,简直是一个姑奶奶,平常将闾想坐就坐,想卧就卧,就是在凤台翻跟头,也没人敢管他。
现如今,李贽规规矩矩的坐在对面,红袖添香委婉迷人,但是将闾却要在她面前保持君子仪表,就得正襟危坐。
平常横躺竖卧惯了,现在却要挺着腰板装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摸的,别人看他艳福齐天,实际上却是苦不堪言。
只不过,他不想招惹李贽,李贽去不想放过他,嫣然一笑:“太子文采武功堪称绝世,去故意在李贽面前装成粗鄙的样子,是瞧不起李贽吗。”
将闾谦虚一笑:“师姐过誉了,孤自幼离开咸阳宫,跟随在月神身边学习阴阳术,那又时间学习诗词歌赋,又有什么文采可言。”
“哼”将闾轻轻楚楚听到李贽传来一声冰豆似得冷哼,就听她道:“太子在父亲书房中的留字和博士学宫的大作,李贽可是拜读过了,到了现在太子还装吗?”
相府千金,自然有相府千金的傲气,为奴三月看似实在履行赌约,但李贽也清楚,将来自己想要嫁人,也没人敢娶,权贵之门咸阳子弟,那个敢和太子争女人,即便胡亥在这场争斗中免于杀身之祸,皇帝也不会允许自己嫁给胡亥……
不想孤老终身,就只能嫁给眼前这个太子了。但太子三妃已经有主了。自己只能甘于妾身,将闾武功将才是无可挑剔的,但是,李贽却想考验他一下,是不是他真如父亲所说,才思惊才绝艳,不输于楚之屈原。如果真是如此,当他的侍妾也不屈了。
“我真的不会。”将闾苦着脸道。
李贽却不理,袅袅起身,在他身边做了下来,径自在案几上铺开羊皮纸,拿起毛笔饱蘸浓墨,脸上始终笑意盈盈,等做完这一切,双手放在膝盖上,俏生生道:“太子,还请为李贽赋诗一首。”
眼前的李贽是如此的乖巧,和当日在天香楼所见,那种男装登楼,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但是将闾却不肯就范,瞪眼道:“天下那个奴婢敢逼迫主人。师姐,当奴婢就要有当奴婢的样子。”
“了解主人,也是一个奴婢的本分啊!”李贽瞪着无辜的双眸:“要不然,奴婢什么时候,知道主人要做什么。所以,了解从今天开始。”
“你不后悔。”将闾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现在太子是奴婢的主人,要打要罚还不是凭主人心意。”李贽可怜兮兮道:“难道奴婢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可怜,李斯那样古板的一个人,怎么养出了一个妖精。”将闾终于在她眸光下败下阵来。
第0187章 月神对我眨眼睛
风华绝代,艳冠群芳的女子将闾见多了不差李贽一个。当初建议她去东宫为奴,不过是为了激怒胡亥,让他做出令利智昏的事情,让父皇看清楚皇子不安于本分,争夺储君对帝国造成巨大危害。
现如今自己却被父皇赋予重任,执掌铁鹰军符执掌咸阳宫防戊,这本身就是对胡亥和扶苏动手的先兆,防备的是驻守在咸阳城的十万龙虎骑兵作乱。
但将闾却极为清楚,党附扶苏的王绾朝臣,一群儒生根本就没那个胆量。而赵高当奴才习惯了,在朝臣面前可以狐假虎威。但在父皇面前他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奴隶。
而胡亥,将闾更是没放在眼中。不管他现在如何嚣张跋扈,但赵高教导出来的皇子,骨子里就有一种奴性。
这种时候,已经没有将李贽留在身边添堵的必要了。
但看李贽的神色,根本就没出宫的打算,就像是一贴狗皮膏药,彻底黏在自己身上了。
作茧自缚,就是将闾给自己下的评语,一言不发,拎起毛笔,沉思片刻一挥而就。
“这是什么。”李贽眼色奇异的看着笔走龙蛇的羊皮纸:“月神对我眨眼睛,东君唱歌给我听,弄玉抚琴仙音空灵,雪女起舞弄清影,小虞的笑红莲的妖,最爱月儿那个小妖精。
不问东皇从那里来,不管晓梦向那里去,蜃船扬帆牵我心绪,岭南神隐流沙麟儿,千言万语说不尽雉儿情意。勾魂使者大司命,紫女长发少少紫瞳,楼兰的水,无比的甜,只羡鸳鸯不羡仙。
父皇让我去巡边,我去草原转一转,关山万里,浴血黄沙,只愿家国从此宁静。”
“这是咸阳之外,苦苦等待我平安消息的人。”将闾黯然道。
李贽呆涩了,心中苦涩,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二天早朝。
按照流程,先议委任官吏事,张苍迁任东郡郡守,伏念也成了郡监,郡丞之位暂时空缺,吕不韦之子吕蒙升任桑海郡守,这些事早在御书房已经议定,在朝堂宣布只不过是走一个过程。
而文武百官早就卯足了劲儿,有准备弹劾太子的,又力保太子的,也有为李斯蒙冤入狱求情的,有打算落井下石的,而赵高一党,却旗帜鲜明的公然支持易储,力保胡亥上位。
御前太监小蛮子询问道:“对于,张苍,伏念和吕蒙的任命,百官可有异议。”
百官雅雀无声,这种时候,各方大佬都攒足了劲儿准备开战,谁那么没有眼色,拿这种事情给众人添堵,张苍,伏念和吕蒙虽然也算太子党,但树倒猢狲散,太子被废,将来去留还不是庙堂说了算。
但不开眼的人还真有,而且,百官还真拿他没办法,就是高高在上面带冷笑的皇帝。
小蛮子见百官全都不做声,就要宣布百官奏事。
嬴政一朝,重要大事都是在御书房聚集大臣商议,有了决断之后,才会拿到大朝会之时宣布,征询百官意见,弥补其不足。这早已经形成了惯例。
百官默不作声,小蛮子拂尘一摆,刚要说话,嬴政突然轻拍御案:“诸位大臣,如果有要事禀奏,直接上书即可,朕今天想要解决的事情,就是朕去南阳之事,下旨百官朝议科举取士,如今过了这么多时日,庙堂之上也该拿出一个决议了。”
文武大臣大眼瞪小眼,被皇帝突如其来的问话弄蒙了,冯劫,胡毋敬,赵高,周青臣一众大臣迈出一只脚去,就差一声大喝:“臣有本奏。”
可是,这一问让几位大臣同时将脚收了回去,咸阳大殿之上再次陷入了沉寂。
但皇帝问话,总不能没有回应,周青臣首先反应过来,躬身道:“臣周青臣,启奏陛下,陛下下旨让群臣议事,臣等也曾经认真商议过,科举取士虽然开历史先河,也能为帝国积攒大量人才,但是臣等认为,现在不是其时。”
嬴政眉毛一挑:“东郡尚缺郡丞郡尉,可以看出帝国官吏之不足,既然能够为帝国招揽大量人才,为何不推行反而说不是其时,那什么时候才是其时。”
周青臣道:“陛下刚刚下旨,处决了孔门儒生四百七十五人,现在天下士子都闭门不出,生恐大祸临头。”
“科举取士,招揽的是天下贤才,而不是孔门腐儒。”嬴政冷哼一声:“儒家三门,孔门之占其一,小圣贤庄乃是法儒研发之地,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响应。”
胡毋敬上前一步:“臣是奉常,负责招揽天下饱学之士,不过,臣也认为,现在科举取士不是其时,一是法儒大典只是珍藏在庙堂之上,还不曾让天下士子熟识,当务之急,是应该先商量,怎么让法儒大典流行天下,被天下士子认可学习,这样才有了科举取士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