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道的光灭了
这也是革委会布置下来的任务，站长更要起带头示范作用。
沈建国哪能由着许大茂胡来。
“什么时候不能学习？非要在工作的时候学？刚才我看见有人拿着破烂进来，你们为什么不收？”
“沈站长，我觉得您这思想还有待加强，工作重要还是学习重要？做什么事咱都得分清主次吧？我劝您还是认清形势，回头别再犯个什么错误，到时候咱们这面上都不好看！”
这话完全颠倒黑白，隐隐有威胁的成分在里面。
沈建国气急。
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哪能被他这几句话唬住。
“都给我停下来，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许大茂，刘海中，今天是最后一次，你们要还在这胡搅蛮缠，直接作开除处理！”
一听要被开除，刘海中慌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收购站虽然又脏又累，好歹日子能安稳过下去。
许大茂也有些色厉内荏，革委会领导不在，他也不敢把沈建国往死里得罪。
“你要开除谁啊？”
听见声音，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许大茂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弓着身子就迎了出去。
“汪主任，您可算来了。”
“许大茂，你们在干嘛呢？我刚下去视察了几个废品收购站，人家都在念口号，喊纲领，怎么到你们这就死气沉沉的？”
来人穿着中山装，国字脸，约莫四十多岁。
唇边的一颗痦子有些抢眼。
负着双手，看着一身正气，只是那双阴鸷的三角眼实在出戏。
“汪主任，不是我们不服从革委会的命令，实在是沈站长不准啊。”
“沈站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汪主任眉头一皱，最近有牢骚的人不少。
不抓几个典型出来教育一下，他们真以为自己是闹着玩的。
“没什么意思，我也不是不同意学习，不过主次得分清，你们现在这样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站里的工作，再这样下去，北新桥废品收购站很快就会沦为摆设。”
“沈站长，一直听说你们站是重灾区，以前我还不信，今天看，这话确实在理，你这思想觉悟太落后了，需要重点关注教育！”
“你少拿这套来压我，上头的意思全被你们曲解了，拿着一纸不知道从哪发出来的文件就在这上纲上线，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北新桥废品收购站的站长，就不会由着你们胡来！”
沈建国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话也成功惹恼了汪主任。
后者气极反笑，怒道：“好好好，好你个沈建国，敢质疑革委会的工作纲领，你这已经不是觉悟问题了，需要单独拎出来教育，给我抓起来！”
“你们想干嘛，王阳，你们这样是会出大问题的！”
祸从口出。
革委会正愁没有典型，沈建国站出来当了这个领头羊正中下怀。
废品收购站的员工哪里见过这架势。
招呼也不打，一言不合连站长都被抓走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喊口号了。
只要能按时给他们发工资就成。
动动嘴皮子而已，怎么着都比分拣那些破烂轻松。
“许大茂，继续带着站里的员工学习，沈建国的处理结果没有下来前，废品收购站的大小事暂时交给你来处理。”
幸福来得太突然。
许大茂一听，立马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望，保证完成您给我的任务。”
“嗯。”
交代完，汪主任便带着沈建国离开了。
人刚走，刘海中便哈着腰凑了上来。
“恭喜你啊许站长。”
“诶诶诶，正式任命还没下来，被瞎叫。”
话是这么说，许大茂脸上的得意却藏不住。
站里的员工虽然不满，但沈站长的下场历历在目，也没人敢在这时候站出来跟他唱反调。
“行了，甭愣着了，刚才汪主任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咱们继续吧。”
乱的不只是废品收购站。
在革委会设立后，轧钢厂的秩序也受到了影响。
好在厂里领导班子比较团结，倒是能保证正常的生产。
该有的学习自然少不了，食堂也没能幸免。
厨房员工正准备早饭，却被突然闯进来的革委会成员叫停。
领头的叶辰也认识，一个普通的车间副主任，姓李，五十来岁，七级镗工。
以前跟刘海中一眼，平日里见谁都点头哈腰的。
这会倒是硬气了，拿着块黑板敢在叶辰的厨房颐指气使。
“赵主任说了，为了提高员工的思想觉悟，今天来给你们上堂早课。”
“李副主任，工人们正等着吃饭呢，咱能不能吃完饭再上课啊？”
刘岚有些无奈。
到点要是上不了餐，按厂里规矩，他们食堂自主任以下，所有员工都得受到处分。
“吃饭重要还是学习重要？刘岚，别以为仗着你们叶主任跟杨厂长关系好，你们厨房就想搞特殊，对了，叶主任呢？赶紧叫出来一块学习。”
“哟，这不是李副主任么？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听见动静，叶辰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刘岚一行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叶主任，赵主任托我给你们上堂课，还望你能支持我们革委会的工作。”
“那是自然，不过总得先吃饱饭才有力气学习不是？赵主任应该也没吃饭吧？我们倒是没什么，回头要是饿着革委会的同志，那厨房可不好交差啊。”
就算是杨厂长，姓李的也不放在心上。
不过赵主任他不能不去考虑。
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叶辰一个面子。
“也就看你叶主任的面子上，让他们赶紧做饭吧，等吃过早饭我再过来。”
等人走远，叶辰脸上的笑意这才缓缓收敛。
第一百零二章：许大茂要对娄家动手
“记着，祸从口出，特殊时期不想多事，都把性子收敛一点，继续干活吧。”
跟外面大多数员工一样，厨房里的这些人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叶辰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交代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厨房，去了厂长办公室。
“叶主任这话什么意思啊？”
人刚走，马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还能什么意思，认怂呗，革委会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们连厂长都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叶主任。”
“行了行了，甭在这乱嚼舌根，赶紧做饭，这都耽误不少时辰了。”
没了尊卑，没了礼数，成天学习教育，正事全落在了一边。
这就是轧钢厂的现状。
杨厂长正生闷气，叶辰推门进了办公室。
“哟，怎么了这是？谁又招您了？”
“还能有谁，你说这些人到底想干嘛？拿着鸡毛当令箭，厂里现在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下面车间一个主任，就因为发了两句牢骚，被几个员工指着鼻子数落，还有更难听的，人找我主持公道，我能怎么办？厂里的生产怎么办？”
杨厂长靠在椅子上，将这星期积攒的怨气当着叶辰的面，尽数发泄出来。
连大领导都没办法改变这种现状，更别说他只是一个公私合营企业的厂长。
“亏您现在还想着生产。”
叶辰叹了口气，杨厂长这人太轴。
一根筋，认死理，原则性太强。
这性子要是不改，迟早出事。
“老杨同志，有句话您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想说，厂革委那边该接触您还得多接触，跟他们针尖对麦芒，没好处，小不忍则乱大谋。”
“知道我不爱听你还说。”杨厂长瞪了叶辰一眼，不满道：“以前怎么没觉着你小子觉悟这么低，要是连我都跟他们同流合污了，这上万人的大厂不得乱套了。”
软脚虾，没骨气。
要不是这些年的接触，知道叶辰是什么样的性子。
杨厂长现在就把他赶出去了。
能说的就这么多，人不听，叶辰也没啥办法。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厂里院墙上贴满了像膏药一样的口号，看着让人有些压抑。
叶辰一直在顺应时代的发展，从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
也许经历过这些，未来才能更好。
只是这样的大时代，还是让人无所适从。
叶辰现在最大的倚仗，无非海量的物资和足量的资金，偏却是这么时代最要命的东西。
临近下班，厂革委又通过广播将所有工人都召集起来。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谁知道，反正肯定没好事。”
“嘘，小点声，你不怕被有心人听见，回头吃人挂落？我们车间的孙富贵就因为说了两句革委会的坏话，人已经被抓走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连话都不让人说了。”
听着周围响起的议论声，何雨柱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厂里的员工乌压压地挤满了广场空地。
赵主任在几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台上。
来人戴着副细腿圆框的金边眼睛，看年纪四十岁上下。
“大家稍安勿躁。”
压了压手，赵主任拿着喇叭说道：“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我们在厂里开展了为期一周的学习工作，成果斐然.”
话音刚落，几人便被压了上来。
看着台上面无表情的同事，所有人都沉默了。
杨厂长在边上攥紧了拳头，要不是叶辰在边上看着，这会已经上去了。
这里面有不少劳模候选人。
还有一个是自己前不久刚刚提上来的车间副主任。
都是工人的表率，结果落到被人拎出来批评教育的地步。
叶辰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