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你们说了算
此时见乔峰莫名其妙退了一步,心中亦都是一惊,也不由跟着退开一步。
乔峰与风逸一番对白旁若无人,薛神医半羞半怒,身子一闪,隔断了风逸与乔峰对视的目光,淡淡道:“乔峰,你意欲何为?”
他身为大会主办,乔峰一来,竟然不与他说话,简直岂有此理!
乔峰目光本来一直盯在风逸身上,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惊,想道:“我此来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会友,我将阿朱交给薛神医便了,管他什么来路!”
言念及此,对薛神医抱拳说道:“乔某得知薛神医和游氏兄弟邀请武林豪杰,摆设英雄大宴。
乔峰不齿于中原豪杰,本不敢厚颜前来。只是有急事相求薛神医,来得冒昧,还望恕罪。”说着深深一揖,神态甚是恭谨。
薛神医拱手还礼,说道:“乔兄有什么事要在下效劳?”
乔峰对自己恭敬,他也觉得有面子。
这就是江湖人。
乔峰揭起骡车的帷幕,伸手将一女子扶了出来,说道:“只因在下行事鲁莽,累得这小姑娘中了别人拳力,身受重伤。当今之世,除了薛神医外,无人再能治得,是以不揣冒昧,赶来请薛神医救命。”
除了风逸,在场众人均是大吃了一惊。
群豪见乔峰驾着骡车,还在猜想其中藏着什么古怪,有的猜是毒药炸药,有的猜是毒蛇猛兽,更有的猜想是薛神医的父母妻儿,给乔峰捉了,来作为人质。
却没一个料到乔峰孤身赴会,竟然为了一个女子。一时各人俱是心头大震,满腹疑惑,向这女子细细看去。
但见她身穿淡黄衫子,颧骨高耸,着实难看。乔峰在江湖上的威名犹若如日方中,从无人知道他与女子有何纠缠,此刻竟然为了一个丑陋女子甘冒大险,真是匪夷所思!
要说男人容易受到美色迷惑,做出种种不智之事,却也正常,可这女子如此丑陋,乔峰怎会被其所迷?
此女正是慕容复的婢女阿朱。
她想到姑苏慕容氏在江湖上怨家太多,那薛神医倘若得知自己来历,说不定不肯医治,
因此改了容貌,但医生要搭脉看伤,要装成男子或老年婆婆,却是不成。
薛神医也是怔忡半晌,他一生之中,旁人千里迢迢地赶来求他治病救命,那是寻常之极,几乎天天都有。
但无恶不作、神人共愤的乔峰,居然因为一个女子送上门来,实令人难以相信。
薛神医自然也知道这与美色无光,他医术通神,只将阿朱上下一打量,眼见她纤小瘦弱,乔峰壮健粗犷,两人没半分相似之处,可以断定决无骨肉关连。
至于说这小姑娘是他妹子,薛神医更是不信,在他眼里,乔峰对父母和师父都下毒手,岂能为一个妹子而甘冒杀身大险?
薛神医微一沉吟,双眉舒展:“这位姑娘尊姓,和阁下有何瓜葛?”
乔峰一怔,他和阿朱相识以来,只知道她叫“阿朱”,到底是否姓朱,却说不上来,便问阿朱道:“伱可是姓朱?”
阿朱微笑道:“我姓阮。”
乔峰点了点头,道:“薛神医,她原来姓阮,我也是此刻才知。”
薛神医动容道:“如此说来,你跟这位姑娘并无深交?”
乔峰道:“她是我一位朋友的丫鬟。”
薛神医道:“能让你如此推爱,看来这位朋友也不是一般人啊,要不就是与阁下情如骨肉?”
乔峰道:“不瞒薛神医,那位朋友我也只是神交,从未见过面。”
他此言一出,厅上群豪都是“啊”的一声惊呼,无不动容。
这一幕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乔峰怎会做出此等不智之事?
很多人心想他这是胡说八道,定是借此为由,要行使什么诡计。
但也有不少人知道乔峰生平不打诳语,尽管他做下了不少凶横恶毒之事,但他自重身份,多半不会公然撒谎骗人。
无论是信与不信,群雄俱惊,风逸却是两眼紧闭,好像周围的一切全然与他无关。
他知道乔峰一股子蛮劲发作,为了阿朱不管不顾,为此都挨了自己老爹嘴巴子,很是怒其不争。
毕竟若无萧远山相救,乔峰就终结在聚贤庄了。
而那时的乔峰并非对阿朱生出什么爱意,就是蛮劲发作。
也正因如此,风逸明知萧远山这老家伙一直隐藏于暗处,跟着乔峰,得体察一下,他究竟进来没有!
薛神医还过神来,凝目望向阿朱,伸手搭了搭脉,只觉她脉息微弱,体内却真气鼓荡,两者极不相称,再搭她左手脉搏,已知其理,
薛神医吐出一口气,向乔峰道:“这位姑娘若不是敷了太行山谭公的治伤灵药,又得阁下以内力续命,早已死在玄慈大师的大金刚拳力之下了。”
他说的如此肯定,不容置疑。
除了风逸与乔峰知道根底,心下佩服,其他人均感到莫名其妙。
谭公谭婆面面相觑,心道:“她怎么会敷上我们的治伤灵药?”
当日在杏子林中,阿朱当着众人学赵钱孙的声音口吻,对谭婆大说疯话,谭婆恼怒之下,抽了她一个嘴巴子。
谭公为阿朱治伤后,将他灵验无比的治伤妙药给了阿朱,当时所见者多。但阿朱易容之后,他们却是认不出来。
玄难、玄寂二僧更是奇怪,均想:“方丈师兄几时以大金刚拳力打过这小姑娘?
倘若她真是中了方丈师兄的大金刚拳力,哪里还能活命?”
原来阿朱阿碧王语嫣一行人到少林寺想打听慕容复的下落,毕竟少林寺玄悲大师之死,江湖谣传乃是死于慕容复手下。
结果少林寺以不接待女客为由,拒绝她们进入。阿朱古灵精怪,擅长易容术,便装成少林弟子虚清,去菩提院偷了易筋经,躲藏之时恰好与乔峰躲在一处。
少林寺方丈玄慈、玄难、玄寂听出了动静,与乔峰大打出手。
当时乔峰对于这个偷取经书之人素不相识,原无救他之意,但既将他提在手中,自然而然起了照顾的念头,推出手中铜镜挡了玄慈一记金刚拳。
然而他手中的铜镜已被玄难掌力打裂,又以铜镜挡架玄慈方丈的金刚劈空拳,虽未击中阿朱,但其时自己左手中提着她,这凌厉之极的拳力已传到了她身上,致使阿朱重伤垂死。
“阿弥陀佛!”
一个身材矮小的和尚说道:“薛居士,我方丈师兄数年未离本寺,而少林寺中向无女流入内,这大金刚拳力决非出于我师兄之手。”
此人正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玄难大师。
当着群雄的面,要说本寺方丈对一个妙龄女子出大金刚拳,这还是武林正道少林寺吗?
风逸突然两眼一睁,淡然说道:“好了,薛神医,人家是来治伤的,就说能救不能,愿是不愿,寻根问底,意义何在?
难道说若是玄慈方丈打得,你就能救而不救吗?”
这番话听得众人似懂非懂,一些聪明人却听明白了,这是说难道薛神医也会看人下菜碟!
“风大侠取笑了。”薛神医摇头道:“以我观之,此人下手之时,受了什么阻挡,拳力消了十之七八,是以阮姑娘才不致当场毙命。
此人拳力之雄浑,只有出于玄慈方丈方使不奇,若非是他,此人只怕也能和玄慈方丈并驾齐驱了。”
第166章 跳梁小丑
听了这话,众人心思各异。
乔峰与风逸佩服薛慕华不愧神医之名,只一搭脉,不但将拳法认知无误,更是将交手过招时的情形说得一点不错,乔峰明白,薛神医只要愿意施救,阿朱的命算是保住了。
玄难、玄寂则是将信将疑,均想:“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人会使大金刚拳?”
他们与玄慈乃是一师所授,在这大金刚拳上用功不可谓不勤,用心不可谓不苦,但天资所限,无法练成,却也不觉遗憾。
只因少林派往往要隔上百余年,方有一个特出的奇才可练成大金刚拳法。
练功的诀窍等等,上代高僧详细记入武经,有时全寺数百僧众竟无一人练成,却也不致失传。但要说少林以外,还有此道高手,实在让人难信。
玄寂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他本来想问薛神医:“她中的真是大金刚拳?”
却也知晓这话出口,是对薛神医的医道有存疑之意,可说大大不敬。
当即看向乔峰说道:“前晚你偷偷潜入少林寺,害死我玄苦师兄,也曾挡过我方丈师兄的一招大金刚拳。试问,我方丈师兄那一拳,倘若打在这小姑娘身上,她还能活命吗?”
前晚玄慈、玄难、玄寂合击乔峰,乔峰挡了玄慈的大金刚拳,他本来已经飞身上屋,结果竟在屋檐上立足不稳,膝间一软,又摔了下来。
大金刚拳之厉害,玄寂、玄难固然有目共睹,乔峰自行走江湖以来,也从未遇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但他岂能认这杀死玄苦之罪?
乔峰摇了摇头,说道:“玄苦大师是我恩师,我对他大恩未报,宁可自己性命不在,也决不能以一指加于恩师。”
玄寂听得两眼喷火,怒道:“乔峰,你还想抵赖?那么你掳去那少林僧呢?这件事难道也不是伱干的?”
乔峰心想:“我掳去的那‘少林僧’,此刻明明便在你眼前。”说道:“大师硬栽在下掳去了一位少林高僧,请问那位高僧是谁?”
玄寂和玄难对望一眼,张口结舌,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确看到乔峰前晚脱身之时,擒去了一名少林僧,可待他们查点全寺僧众后,竟然一个不少,此事之古怪,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风逸见两僧不信旁人会用大金刚拳,却想不到阿朱就是那个易容和尚。
他也一直凝视阿朱,看了半晌,若非先知,的确看不出她的本来面貌,对其易容术着实佩服。
只见薛神医插口道:“乔兄孤身一人,前晚进少林、出少林,自身毫发不伤,居然还掳去一位少林高僧,这可奇了。这中间定有古怪,你说话大是不尽不实。”
少林寺号称天下武学正宗,高手如云,他不相信乔峰武功有那么厉害,然而这话却让玄寂玄难脸色苍白,默然无语。
当夜乔峰在玄苦房中之时,曾有十余位玄字辈高僧。少林寺不同别处寺院,凡行辈高者,武功亦必高深,各个都是少林寺的一流高手。
少林寺的一流高手,自然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以他们的武功声望,每一个在武林中都叫得出响当当的字号,结果乔峰吐气吹灭蜡烛,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们别说杀伤擒拿,连他如何逃走,竟也摸不着半点头脑。
后来玄慈、玄寂、玄猫在菩提院与乔峰大打出手,人家拎着一个人还是走脱了。
若非乔峰来少林后,大叫大嚷玄苦大师圆寂了,闹的几乎全寺都知。
这种丢人之事,他们都想隐瞒下来。
乔峰再次重申道:“玄苦大师是在下恩师,绝非在下所害。我前晚也决计没从少林寺中掳去一位少林高僧。你们有许多事不明白,我也有许多事不明白。”
“呵呵,”风逸轻笑一声:“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乔峰一呆道:“还请阁下指教?”
风逸悠悠道:“明显有人施展阴谋诡计,要让你身败名裂,好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又何须指教!”
乔峰喜透眉梢,叫道:“阁下信我不是契丹人,不是杀我父母恩师的大恶人?”
乔峰精明能干,早就料想这中间定然隐伏着一个重大阴谋。可是玩弄权谋之人策略厉害,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使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众人眼中看出来处处显得荒唐,他说什么,都无人相信,这才是让他最为气愤的,但风逸这个陌生的高手,却信自己。
无异于是自己黑暗中的一道光,他极为高兴。
风逸笑道:“关于你是不是契丹人,我不是你的父母,这个问题的确很难说。”
乔峰目视于他,眼神忽而凌厉,忽而犹豫,终于叹道:“这倒也是!”
风逸笑了笑,道:“但是你为了让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小丫头活命,不惜冒着殒身之祸,单刀赴会,这种豪杰风范不说比肩关云长之风采,但也不失为大丈夫,好男儿,可敬可佩!
说你这样的人能对父母、恩师下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我相信在场一些智慧过人之辈,也不会相信这种谬论!”
这话登时让群雄耸然,纷纷议论。
那言下之意,他们这些相信之人,就不是智慧过人之辈了?
若非云中鹤与谭青的血还没干,他们真想跟风逸讨教一番。
玄寂白眉一轩,忽地说道:“阁下是说,敝寺是在冤枉乔峰了?
敝派服侍玄苦师兄的沙弥在窗口,亲眼看到乔峰一掌打在玄苦师兄的胸口。
他将下手之人的穿着形貌看的一清二楚,说他身穿灰布直缀,方脸蛋,眉毛这般上翘,大口大耳朵。让我师兄打他,那神态举止,岂是杜撰?”
风逸微微一笑,心想:“谁让他老爹与乔峰长得一模一样呢?”
就听乔峰道:“二位高僧,在下绝对没有杀害父母与恩师。
当日我赶回少室山,一进门就见到父母遇害,恰好贵派高僧赶到,听他们说,是受到传信,这才赶来相救。
他们认为是我下的手。
我只好将他们制住,询问他们何以得知我爹娘身遭厄难?
是谁将这音讯告知他们的。
可几位师父认为在下是要查知报讯之人,又去施毒手加害。乔某深知误会越弄越深,我不论问什么话,他们都当是盘问口供,所以我才离开。
后来我想清楚了,那凶手杀我爹娘,并非时刻如此凑巧,怡好在我回家前的半个时辰中下手,那是他早有预谋。
此贼下手之后,立即去通知贵派僧人,说我正赶上少室山来,要杀我爹娘灭口。贵派僧众侠义为怀,一心想救我爹娘,却撞到了我,造成了误会。
我深知当世知我身世真相的,还有玄苦师父,须防那凶徒更下毒手,将罪名栽在我身上,便偷偷潜入少林寺想要面见师父。
谁知那凶手果然易容成我的相貌,害了玄苦师父,致使他老人家临死之时,却以为是我这徒儿下此毒手,死不瞑目!”
众人眼见乔峰说着说着,双目潮润起来,显然大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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