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玉卮女仙伪装的欧阳戎,带著谢令姜与燕六郎等人一路下山。
在大孤山脚,重新登上马车后,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城郊的十里亭。
距离约定的接客时辰,已经很近。
众所周知,水路是比陆路快的,不仅省时还省力。
之所以沈大人、王大人等江州上官不是直接走水路来龙城。
是因为这两位大人此行,不单单是从江州坐船直奔龙城。
到龙城县参加剪彩礼只是他们此行的压轴一站。
中途还会停靠两次,在路过的其它受灾县逗留视察了会儿,最后乘马车来到龙城县。
另外,这类高级官员们的行程是保密的。
为了安全起见,传到龙城县衙公文,让欧阳戎等人所得知的,也就仅仅是什么时辰到,再安排在哪处地点迎接。
否则,若是按照最便捷的路线来安排。
那当初欧阳戎八成会把接人的地点改在松林渡。
也就是即将作为折翼渠起始点的那个新渡口。
首先,是因为松林渡距离大孤山很近,方便顺路。
其次,欧阳戎一行人可以在松林渡接到江州上官们后,直接在乘坐舟船,径直驶向越女峡的狄公闸,方便快捷。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跑到城郊十里亭接人后,再多此一举的回到城里的彭郎渡搭船。
不过,眼下来看,这“多此一举”所耽搁的时间倒也不长。
因为当下因为各种原因,折翼渠并没有完全开通。
即使一行人是在松林渡乘船,也是要和原先一样,走蝴蝶溪蜿蜒曲折的老河道。
绕过整座龙城县城一次的。
节省不了多少时间。
除非新渠彻底开通。
折翼渠南起邵家村的野渡码头,北至松林渡。
全程河道笔直。
无需费力绕过龙城县城。
这才叫真正的省时省力。
只可惜,折翼渠第一期完成后就被年轻县令突然叫停,到现在也一直没有动静……
玉卮女仙并没有想这么多,伪装成欧阳良翰模样的她一路埋头赶路。
全程都尽量少的与谢令姜、燕六郎等人言语,防止露馅。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城郊的十里亭,等待约莫一刻钟不到,他们便张望见远处官道上的一队马车缓缓驶来,又临近。
两伙人的接风碰面,并没有太多特别。
就是寻常上下级官员之间的客气寒暄。
监察使沈希声沈大人依旧一身绯红官服,风削骨峭的素朴打扮。
而新任的江州刺史王冷然,则是与沈希声年纪差不多,四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也是品级相近的绯红官服。
又有一副美须,不过却是喜欢用眼睛瞥人,神态颇为冷傲,看起来话颇少。
或许有外人在场,众人并没有多聊,直接登上马车走人。
某年轻县令微笑客气道:“沈大人、王大人,请上车!”
“王大人先请。”沈希声转头。
王冷然点点头,率先进入车厢。
沈希声随后跟上,上车之前,他饶有兴趣的多看了两眼这位就名声显著的龙城县令,不过却并没有马上多言。
不过颇为意外的插曲是,年轻县令并没有去与谢令姜还有燕六郎同乘一辆马车。
而是登上沈大人与王大人的马车。
后方,谢令姜与燕六郎不禁对视一眼。
前者安静不语。
后者也就是燕六郎发现,在接到客人之后,某位年轻县令对他们似乎态度冷了些。
好像是进入了公事公办的状态,这么一想的话,燕六郎倒也没觉得有多奇怪了。
毕竟以往各种时间证明,明府的各项决策,或许在实施之前会显得有些离谱,但是最后效果都有目共睹。
不过很快发生的事,又让燕六郎又陷入了疑惑。
一行人赶到彭郎渡码头。
一艘早已准备好的舟船,停靠在岸边显眼的位置。
往日里,早就习惯来此坐船去往彭郎渡的燕六郎,在岸边指挥调度了下。
他刚要转身跟在两位江州上官还有明府后面,带著弟兄们一齐上船。
结果立马便被船上走下来的两位书吏拦住。
“小燕捕头请留步。”书吏客气道。
“你们干嘛,有何事?”燕六郎好奇问。
“明府大人吩咐,让您和捕班的人留在县里,做好本职工作,守好县衙,今日就不用跟去狄公闸了。”书吏如是交代道。
燕六郎先是脸色一愣,旋即啊了啊嘴,“这是明府说的?”
书吏点点头。
燕六郎欲语,可是他上眺的目光立马撞上船头处某位年轻县令皱眉的视线。
后者此刻正在船头陪两位上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视线不时侧瞟,关注船下燕六郎等人的方向。
“好……好吧。”
习惯服从明府的燕六郎只好老实点头,朝书吏无奈道:
“明府的安排自然不会错……那就让谢姑娘跟著吧。”
蓝衣捕头其实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明府今日不是在狄公闸安排了大动作吗,为何不带人手过去,光是阿山兄弟在那里就够了吗?
吩咐命令的书吏听到他后面的那句嘀咕话语,轻轻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只是在燕六郎的困惑视线下,书吏转身径直走到不远处同样准备登船的谢令姜身边。
后者亦是一怔,顿住了脚步。
“谢姑娘请留步。”
书吏同样传达年轻县令的一道吩咐,让这位女师爷在县城守著。
见谢令姜与燕六郎二人一时间都怔住,无异议,两位书吏赶回去复命。
少顷。
彭郎渡边,一艘大船缓缓开动,驶向越女峡方向。
岸边上,只剩下皱眉的谢令姜与燕六郎。
二人转头对视。
空气一时间有些沉默。
燕六郎苦笑走去。
谢令姜忽然转头东望。
燕六郎脸色好奇,循著她凝眉的视线望去。
那里是城郊大孤山方向。
……
一炷香后。
蝴蝶溪上。
某艘大船的船头,正有一位年轻县令背手站立吹风,不时抬手,扶一扶下巴。
玉卮女仙微微眯眼,感觉浑身格外轻松。
虽然脸上正顶著一副重量不轻的蜃兽假面,并且佩戴著它,总是下意识给她一种面具即将要掉落下来的错觉。
让她习惯经常用手扶一扶。
但是刚刚能一举甩掉最有可能识破她的两个隐患,这种一番风顺,还是令玉卮女仙心情不错。
那个痴情的谢氏女和姓燕的捕头,还真是很听欧阳良瀚的话啊,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了,原本准备的措辞她都没有用上
只可惜,真的欧阳良翰已经死了,估计都已经被柳六柳七收拾好了尸体,那个叫阿洁的杀人的剑客眼下也已经携剑走人了吧。
暂时顶著欧阳良瀚身份的玉卮女仙,也不知道是该笑呢还是该叹息。
不过眼下,一路紧张慎言的她,终于应付打发掉了最熟悉欧阳良翰的谢令姜等人,等会剪彩礼上动手的风险立马减少了一大半。
现在在玉卮女仙身边的,只有不熟悉原人的沈、王等人,也不怕言多必失容易露馅了。
“良翰在想什么呢?”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玉卮女仙回头看去,是不知为何自发对她隐隐熟络的沈希声。
“在想等会儿剪彩礼的事,沈大人,在下已经给您安排的妥妥当当,等会儿请您拭目以待。”
“哦?那本官更期待了,要好好看看良翰的安排准备。”沈希声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意味深长。
玉卮女仙微笑点头,又多瞧了一眼这在她眼里几乎已经是死人的沈大人,旋即,她找了个借口退下。
玉卮女仙转身离开船头,准备回到船舱里稍微歇息下,然而路上刚走到一半,就听见船尾传来“砰”一声落地声。
她脸色霎那间变了变:“谢……额小师妹,伱……你怎么跟来了?”
只见前方,有一袭红衣的身影轻盈跳上船尾,正是表情平静的谢令姜。
而脚下这艘大船的后方,正有一只小一号的兰舟正停摆挂靠。
谢令姜直接道:“大师兄,我还是觉得,得陪你一起过去。”
玉卮女仙暗地里眼皮子狂跳,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露出些许被违逆后不高兴的神色:
“不行,师兄我刚刚不是派人去和你说了吗,怎能擅作主张,小师妹这是不听大师兄话了?”
谢令姜盯著面前之人,认真道:“当然听话,但那日在马车里大师兄答应过我,这几日龙城不太平,柳家可能狗急跳墙,大师兄会让师妹一直跟在身边,大师兄难道……忘记了?”
还有这回事?真的假的?玉卮女仙暗暗皱眉,面上缄默,一时间没说话。
“大师兄好端端的,为何不让我来?”谢令姜忽问。
玉卮女仙强笑道:“我忧心小师妹,不久前做错事伤到你,见你脸色憔悴,回来路上也话少,就想著让你留在县里休息一下。”
谢令姜没有立马回话,眸光落在面前大师兄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上,过了片刻,她蓦然一笑:
“大师兄对我真好……从没这么好过,但你我都已经戴上红绳了,师妹更要跟著大师兄,我…很担心很担心大师兄的安危……就这么说定了!”
语落,谢令姜闪身上前,紧紧跟在她身后。
“……”玉卮女仙笑容一僵。
第145章 欧阳戎:有些人活著却已经死了
就在蝴蝶溪上,某位谢氏女郎乘舟追上大船登船之际。
东边大孤山脚下,灵光一闪的欧阳戎已经埋头朝北边松林渡狂奔而去。
欧阳戎也不知道脑海里闪过的某个法子,能不能让他提前赶到狄公闸,阻止柳子文的阴谋,亦或者及时追上假冒他的那个“女仙”。
但眼下,他只能放手一搏。
其实欧阳戎觉得,那个所谓“女仙”的假扮他之人到底是谁,其实并不太重要。
假的终究是假的,见不得阳光,真正让欧阳戎所担忧的,是其背后,柳子文策划的剪彩礼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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