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那该如何诛心呢?
山路上,试著带入柳子文视角的欧阳戎,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已有的信息与结论在他的心头流转,拼接,最后宛若拼图般,隐隐能看见了某副全景。
他抬眸叹息,呢喃一声:
“柳子文究竟有几策不知道,但我能有三策……”
第一策。
让那个“女仙”伪装成他的模样,在狄公闸剪彩礼上,当众炸闸,背上黑锅。
第二策。
依旧是让那个“女仙”伪装成他的模样参加剪彩礼,不过这一回,柳家会当众揭示“欧阳良翰”的炸闸阴谋,把人证物证全部都甩在“欧阳良翰”脸上。
至于人证物证怎么来的,有一个能伪装成他模样的“女仙”在,提前几天准备人证物证并不难,利用假的“欧阳戎良翰”,什么脏水都能泼在他身上。
第三策。
欧阳戎觉得最为简单粗暴。
江州上官们不是正好来了吗,记得这还是当初柳子文在谢罪宴上提出的“小小要求”。
只要让“女仙”伪装的欧阳良翰众目睽睽下刺杀江州上官,或是全杀了,或是杀其中重要的一个朝廷命官。
那欧阳戎即使是一地父母官,即使是天下闻名的守正君子,都得完蛋,这盆脏水都足以将他的前途葬送。
此三策皆可诛心污名。
若是不久前那两个柳氏打手透露出的信息没错。
那在东林寺被斩首的他,后续会被伪装成剪彩礼犯事后的畏罪潜逃,又畏罪自杀。
三策最后皆可以用上他这个“死人”。
而且这三策一旦实施成功,欧阳戎被泼脏水“自杀”后,生前的一切赈灾与水利工程都可以借机推翻。
柳家的粥棚与育婴堂可以重新开张,生意兴荣;狄公闸的大生意也可以继续做下去,年年大水发财!
欧阳戎细思片刻,轻轻点头,又摇头。
这三策中,第一策是下策,可能性最小。
因为若是欧阳戎之前没猜错,四年一塌的狄公闸应当是柳家的核心利益。
有更好的计策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提前斩首的欧阳良翰,再搭上一座耗费不少的狄公闸。
至于第二策与第三策。
欧阳戎觉得在第一策之上,但效果上却是不分上下。
唯一区别是,前者文一些,后者武一些。
而且二者都不用炸闸,可以节约成本。
狄公闸留给以后时机到了再炸,岂不美哉?
至于究竟是不是这三策之一,柳子文又会选哪一策……
如果相信名字没取错的话,那就是文的那一个了,也就是第二策。
可是柳子文真的文吗?
欧阳戎抿了抿嘴。
他一路冲下山去,路上,仅仅只在某处山泉边停脚片刻,干裂嘴唇狂饮了一大口冷冽山泉水……
终于,欧阳戎气喘吁吁的奔至山脚。
可是山脚处,左右四往,原本停放的马车全都已消失不见。
他终究还是没能抓到尾巴。
或者说,他原本的侥幸也破灭了——那个假“欧阳良翰”没有丝毫逗留,径直带著小师妹与燕六郎直接下山离开,接江州上官们去了。
欧阳戎眉头大皱,他现在只有一双腿,难不成徒步追赶?
然而,按照今日的日程计划,假“欧阳戎”一行人去接到江州上官们后,会径直去往蝴蝶溪的渡口,乘坐快船顺风去往越女峡营地那边接风洗尘,然后立马举办剪彩礼。
“这如何追得上!”
且不提他现在能不能立马弄到马匹,就算快马加鞭的去追赶,但现在已经慢了至少两刻钟了。
就算欧阳戎匆匆忙忙赶到了县城那边的渡口,他们也都已经上船出发了。
他即使雇船追赶,但是在水路上,这个时代大多数船的速度都是几乎均等,依旧没法望其项背。
欧阳戎还是落后两刻钟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差!
等他慢吞吞的赶到狄公闸,估计剪彩礼都已经快结束了吧,一步慢,步步慢!
怎么办?
欧阳戎深呼吸一口气,脸色努力保持平静,他凝眉四望。
龙城县城位于大孤山西边,大孤山南边是云梦泽方向,也就是越女峡所在的方向,至于北边,则是大江。
欧阳戎望了望假“欧阳良翰”一行人可能正在去接人乘船的西边县城方向。
又转头南望狄公闸的方向。
他们最后肯定是要去越女峡参加狄公闸剪彩礼的,该怎么追……
就在这时,欧阳戎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副画面,是刚刚他在半山腰渴饮泉水时,短暂驻足眺望见的蝴蝶溪蜿蜿蜒蜒的复杂水路。
下一秒,欧阳戎脚步一拐,身子宛若离弦之箭飞冲出去。
只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
他既不是往西跑试图去追赶假“欧阳良翰”一行人。
也不是直接朝南跑,径直赶去越女峡。
欧阳戎拼命的往北跑去。
那里是大江的方向。
不过却有……某座新渠的起始点。
松林渡。
第144章 谢令姜:大师兄对我真好
约莫半个时辰前……
燕六郎感觉自己立大功了。
特别是当看到明府与谢姑娘从东林寺大门里并肩走出。
他与手下的年轻捕快们十分默契的瞥了一眼这二人手腕上那一抹“红痕”。
大门外亭子内,一众捕快眼里纷纷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也不枉他们在大门口喝这么久的西北风。
还是小燕捕爷考虑的周到,没有带他们一起跟进去。
捕班的一众捕快默默交换眼神,就像心里压著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一样。
面对属下们的敬佩目光,抱刀的燕六郎不禁挺起胸膛,就差一个骄傲叉腰了。
也不怪众人这么大惊小怪。
这些日子,在龙城县衙里,可能除了一心全都扑在治水上、只想抄家搞钱赈灾的年轻县令外,所有人都看出了新来的女师爷有些不对劲。
之前有过有心的书吏统计,明府平日若是不外出,在县衙处理公文。
那么频繁过来找寻他的谢女师爷,一天最少都要问上县衙官吏们三十多句“大师兄呢”、“大师兄在哪”。
于是乎,某些小道传闻不胫而走,成为了大伙茶余饭后重点关注的八卦谈资。
毕竟郎才女貌、佳人倒追、郎君迟钝这种桥段,放在哪都是很有流量的,不仅吸睛,还令人憧憬祝福。
也因此,关于年轻县令什么时候突然脑袋灵光,能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责无旁贷舍命陪君子的解决单身小师妹婚姻难题这件事。
便也成为了龙城县衙里,众人心照不宣的共同期盼。
此刻,东林寺大门外。
面对同系红绳、迎面走来的明府与谢姑娘,燕六郎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感慨一叹。
欸,幸亏今日是小爷跟来,若是阿山兄弟这个呆木头在这里,指不定就老实跟著明府进去了,插在明府与谢姑娘之间当大红灯笼……他心道。
只不过等到两伙人集合碰面后,燕六郎发现些奇怪之处。
明府步伐好像挺著急。
似乎比往常更加雷厉风行一些,丢下一句话,说走就行,带头下山:
“走吧,下山去接沈大人和王大人。”
燕六郎等人一愣,连忙跟上。
换回一身飒爽男装的谢令姜脚步顿了顿,回头望了望东林寺方向,轻声道:
“大师兄。”
“嗯?”玉卮女仙头不回的应道。
谢令姜的眼眶已经没之前那么红了,经历了不久前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她似乎变沉默了不少。
此时忍不住提醒:
“裙刀你还没取回来呢。”
玉卮女仙暗地里皱了皱眉,心道恋爱的女子真是麻烦,屁大点小事都放在心上。
她扶了扶下巴,面上春风一笑:
“刚刚你换衣时,我通知寺里的和尚去取了,也不怎的,还没送来。
“小师妹,还是正事要紧,走吧,咱们先下山去接两位大人,等会儿寺里的和尚会把裙刀送回鹿鸣街的,小师妹放心,掉不了。”
“也行……”
面对谢令姜目不转睛的凝视目光,玉卮女仙脸上挤出笑,心里却是对柳六柳七等人慢吞吞的取刀效率十分不满。
玉卮女仙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天色。
她每次伪装成欧阳良翰的时间有限,灵气修为支撑不了太久,拖延下去恐生变化。
旋即决定不再逗留,当机立断的走人。
玉卮女仙公事公办的语气,朝燕六郎等人吩咐了几句,转身带领众人下山。
后方,谢令姜从东林寺方向收回目光,看了眼“大师兄”袖下手腕上的红绳,又低头看了看她自己手上的红绳。
这位谢氏贵女抿了抿唇,抬首大步向前,跟上大部队。
眼下,谢令姜的心神感应不到裙刀。
所以并不知道裙刀的大致方位。
因为不久前在暗巷赠送大师兄裙刀时。
谢令姜锁定了大师兄的独特气机,再运转那养器之术所配套的某道心诀,默默斩断了裙刀对其心神的大部分牵引。
温养在裙刀内的那一缕心念只牢牢记住了大师兄的独特气机。
只有在识别到他的气机——也就是只有裙刀在大师兄本人手上时,才能将与她心神搭桥,隔空传递玄妙反馈。
除此之外,大师兄以外的任何人拿到裙刀,裙刀都无法与谢令姜心神搭桥。
她都心若平湖,毫无波澜,感应不到。
这么做,是因为谢令姜有挺重的心理洁癖,当然,只对某人例外些。
裙刀虽已赠送给大师兄,并且她也相信大师兄会妥善佩戴。
但是以后难免可能会被他身边的其它亲近之人接触到,例如那位一头古怪银发的异族丫鬟。
总不能到时候生出了感应,还误以为是大师兄在想她吧?
谢令姜丢不起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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