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然后离裹儿忽揉了下眼,以为出现错觉,面前的青年在掏出面具后,目中竟隐隐涌出紫光。
“你的眼睛……”
欧阳戎没有回答,转头看了一圈院子里目睹过凶殺的老幼病残们,面上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释然神情。
“你在干嘛?”
离裹儿发现,欧阳戎突然紫眸闭上,静立不动。
而他手掌上的青铜兽面,隐隐有紫雾覆盖,涌入其中。
欧阳戎不理。
此刻,功德塔内,眼看一千五百功德迅速减去,他脸色毫不肉疼。
仅剩下三千余功德。
少顷,蜃兽假面上的紫雾消失,面身青铜隐隐多了一抹幽光。
欧阳戎将面具塞进袖中。
“果然如此。”他颔首低语。
炼化蜃兽假面后,自身的基础道脉,走的又是玉卮女仙那条诡路,眼下,欧阳戎又当众处刑卫少玄,一触碰面具,果然又触发福报,以福报代替仪式,收集假影化身。
袖中假面内,此刻除了阿山与张倩的假影化身外,又多了一道……
欧阳戎倏忽坐地,取出怀中三只瓷瓶,脸色稍微犹豫,每瓶倒出一粒丹丸,挨个仰头吞下。
第一瓶的漆黑丹丸,吞下无效,反而还有令人干呕的生理反应,忍住。
第二瓶的赤红丹丸,吞下后,浑身略热,伤口处发痒,似是疗伤。
待第三瓶中的褐色丹丸,吞入肚中,丹田倏忽产生内视可见的气旋。
应该就是传闻中的补气丹药。
欧阳戎松弛肩膀。
果然,魏王之子,就是财大气粗,此前听小师妹说,补气丹药,阁皂山的老道士半年都练不了几炉,还要考虑成丹率。
也不管是否浪费,他又连续服下两粒褐丸,丹田之中,气旋接二连三出现,疯狂聚气。
“越多越好。”欧阳戎低声。
鼎剑杀人,消耗巨量灵气。
他通过寒士剑诀,晋升的执剑人九品。
在消化完寒士剑诀后,才隐隐发现,每一口鼎剑,原来都有一种杀人方式,具体到剑诀上,就是一招鼎剑绝学。
而寒士剑诀,所对应的鼎剑绝学,名为“归去来兮”。
欧阳戎目前掌握有四百年前那一口“寒士”鼎剑的杀人方式。
虽然“匠作”并不是“寒士”,无法复原它施展“归去来兮”的全部威力,但在领悟其真意后,进行模拟,依旧威力惊人。
此前的两次杀人,鼎剑都是悬浮众人头顶上空,并不是在耍帅,而是施展“归去来兮”前的酝酿征兆。
是“归去来兮”的布剑:
鼎剑悬空,笼罩下方一定范围内的敌人。
布剑期间,执剑人需要疯狂消耗心力,锁定敌人气机,计算好种种杀人路线。
然后,就是摧枯拉朽的杀戮。
除非敌人品秩超过他太多,难以破开浩瀚的护体真气,或是薄弱灵气催动的鼎剑,跟不上高品敌人的速度,亦或是,对方洞悉鼎剑的杀人方式,第一时间逃走,不给执剑人布剑的机会。
所以前两次,匠作显身,都是悬浮空中,是暴风前的平静。
但有一说一,柳子麟算是死的冤枉,他或许知道些鼎剑绝学的施展征兆,可地宫太过狭小,只有一处出口,还被鼎剑封住。
不过当时欧阳戎初次操控鼎剑,并不熟练,也酝酿的仓促。
但好在地宫这种密闭空间,简直是“归去来兮”的最好主场,敌人难逃,只能一一等待收割,一剑不中,再来一剑,即使不精准,也能生生耗死。
所以地宫的首次杀戮场面,格外残忍,就像一只初次狩猎的幼狮,生疏的折磨未窒息的牛犊。
至于卫少玄,则是蠢死的。
欧阳戎在后厨闭目等待了七息,才走出厨房,这次施展“归去来兮”,优雅从容,卫少玄无回天之力。
当然,也有卫少玄与柳子麟都只是九品的缘故。
神话绝脉的执剑人只需保护好自己,不给敌人斩首机会,同品阶,杀力第一,甚至可以尝试越品。
至于那位老铸剑师给这口新鼎剑“匠作”设计的杀人方式,也就是鼎剑绝学,欧阳戎暂时不知。
换言之,他还没消化匠作的真意。
但代表寒士真意的《归去来兮辞》,欧阳戎相信这世上已没有人比他的理解更加深刻。
另外,听小师妹提过,执剑人绝脉,每一品的晋升,都是巨大瓶颈,光练灵气修为没有用。
它不仅要获得一道新剑诀,还要消化真意,望到了“气”,才能晋升。
但这也代表,每晋升一品,他都会掌握一套新的鼎剑绝学。
难怪执剑人的杀力登顶,“归去来兮”就已如此厉害,更遑论,理论上还能施展八套各有神妙的鼎剑绝学。
就在这时,小院外隐隐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夹杂柳福等人的声音。
“六公子!您没事吧?”
离裹儿漆眸睁大,急忙转头,却发现身边多出一个卫少玄,少了一个欧阳良翰。
死而复生?
她匆拔袖刀。
“慌什么?”
戴上面具的某人转头淡说,是熟悉语气,他忽然伸手,揽她纤腰,“不准动。”
“……??”离裹儿。
第251章 奇怪误会
文殊菩萨殿外,广场上。
两道身影正在缠斗。
一位红衣女郎,与一位灰衣瘸腿老者。
下方,还有一位波斯商人带著一众黑衣刀客们,协助灰衣老者。
这群黑衣刀客,整齐布阵,瞧著训练有素,不似杂兵。
可即使如此,交手百息之后,柳福依旧渐渐落入下方,难以招架。
“不对劲。”
谢令姜忽而蹙眉。
“我在干嘛?是想痛快杀敌,还是保护离伯父一家?眼下卫少玄等人迟迟没回来,应该是没抓到人,算是好消息,可我在这里拖下去,就算占优势又如何?”
自从在某位便宜大师兄身边待久后,她遇事前后,都习惯多想一想。
咻!
剑光一闪,红裳女子似是暴起,吓退瘸腿管事。
下一瞬间。
谢令姜骤然抽身,掉头就跑,竟是佯攻,脱离战场。
可却没想到,此前一直焉巴巴被动接招的柳福,发须皆张,眼中朱红灵气猛涨,冲上前去,拖延谢令姜脚步。
谢令姜见状,哪还不知,刚刚这群人是半真半假,让她打的顺手,故意拖延时间,甚至为此不惜消耗黑衣刀客们的性命。
谢令姜俏脸薄怒,反手一剑,准备逼退这黏人的牛皮糖。
就在这时,东南侧某阳光处,忽有一道镜面反射的日光照来,刺她眼睛。
似是剑光。
谢令姜眯眼,转头看去,却不见持镜面之人,可东南侧方向上的另外景象,却是让她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一群黑衣刀客,正趴伏在东南侧屋顶上,后面隐约有人搬运大量的茱萸艾子上屋顶,茱萸艾子堆满,更有人取出火折,似是准备点燃。
再定睛看,不止此处屋顶如此,在正刮东南风的方向上,几座屋顶上都不知不觉上去不少黑衣刀客,准备点燃茱萸艾子。
只等待会儿东南风一刮,这些茱萸艾子燃烧后产生的辛辣躁气,就能完全覆盖她与柳福刚刚缠斗的殿前广场。
儒家练气士,在世间诸多“气”中,最是亲近风气,清风更是有浩然气美称,而这辛辣燥气最是克制风气。
谢令姜身为七品翻书人,更是如此,身处清风通畅的开阔地带,灵气流转更为顺畅。
真是好狠的心思,这群黑衣刀客里面绝对有军中人士,或者说,这就是卫氏养的一群私军!
谢令姜几乎笃定,因为这就是军队或其它朝廷武力机器,摸索出的争对儒门练气士的法子之一!
得到莫名提醒,谢令姜满背冷汗,二话不说,甩开柳福,略显狼狈,脱身殿前广场。
她跃上东南侧数个屋顶,在黑衣刀客间,冷脸递剑。
刷刷刷——!
寒光四闪,准备引火烧出躁气的黑衣刀客们,一排倒下,其它也作鸟兽散。
谢令姜脱离包围圈。
下方,本准备取出湿布遮口鼻的柳福、栗老板等人,顿时气急。
“猖狂女娃,别跑!”
柳福追去屋顶。
谢令姜不理,冷哼避开,连跃数个屋顶,朝东南方奔去。
柳福欲追,可下一秒,追击途中,刚落脚一处大殿屋顶,他余光扫到身侧几丈处,竟然有一个吴裙女孩,背剑歪头,静静看他。
瘸腿管事亡魂大冒,若不是肉眼看见,他作为七品练气士的感知甚至察觉不到这个古怪女孩。
刚好送上门,吴裙哑女小脸犹豫了下,还是抬手,越过肩头。
砰——!
一声震碎屋顶的巨响,瘸腿管事的身影飞射出屋顶,奋不顾身的逃走。
咚!
一根枯瘦胳膊,沉沉落在哑女脚边的黑色瓦块上。
她背上的剑,早已归鞘。
柳福手捂断臂,满脸惊疑的逃离这处屋顶。
“是越女!快走!”
二十丈外的屋顶上,一袭红裳犹豫间停步,凝眉回首。
谢令姜注视了下柳福与栗老板等人的慌乱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微微侧头,看向那道颇为熟悉的背剑女孩身影。
哑女绣娘,一袭吴裙,恰好站在某人住过的三慧院屋顶,手里抓著一团男子衣物。
若仔细看,会发现她手里的衣物,属于某个年轻县令,而且还是不久前某天白毛丫鬟突然“织”好送给他穿的。
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东林寺三慧院,现今又回到哑女绣娘手中。
察觉远处谢令姜有好奇眸光投来,绣娘紧握衣团的手藏到了身后。
谢令姜收剑,正色抱拳:“多谢姑娘刚刚提醒!”
绣娘看了看她,点了下头。
“倒是有缘分……”
这吴裙女孩看起来有些内向腼腆,谢令姜心道了声,四顾左右,她语气犹豫:
“姑娘恰好也在?我们刚刚山下遇见,现在又在这儿遇见……”
谢令姜发现,前方屋顶上,这个令她倍感亲近的女孩忽然低埋脑袋,耳根子处通红一片。
“不是那个意思。”谢令姜连忙解释:“没说你尾随我,姑娘别误解,你当然不是歹人,否则刚刚怎会救我,还……帮忙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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