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292章

作者:阳小戎

  “你瞎扯什么,你……”谢令姜涨红俏脸,拍案而起。

  “好了好了,裹儿,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离闲与谢旬赶忙上前,劝住了二女。

  韦眉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瞟了眼气羞红面的谢家女郎,又瞅了瞅轻描淡写似不在意的自家闺女。

  这位长裙妇人脸色若有所思。

  “其实……我也觉得谢伯父做法挺对。”

  离大郎适时的插了句话。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一道道视线看去,包括离闲夫妇。

  他们对视了一眼,眼神颇为意外。

  平常倒是很少见自家大郎发表意见,一向习惯闷头不语的。

  “这确实是对良翰好,也是对天下百姓好。”

  离大郎语气认真:

  “以良翰之才华,应当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去造福更多的百姓,因为这全天下,不止一座龙城,可是却缺了许多的良翰。”

  “可大郎,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咱们牵扯到人家……”

  离大郎转头,朝表情诧异的离闲夫妇笑了下,说:

  “此前是怕咱们家连累良翰前程,现在,若是良翰当初在这里的分析没错,真有那么一点希望的话,像阿妹说的,咱们家自然不能错过良翰。”

  离闲等人脸色欣慰,谢旬不禁转头看向离大郎,似是有些意想不到。

  若是真如徒儿良翰那日“隆中对”所言,那么作为离闲无可争议的长子,这位尊师重道、宽厚良善的离大郎,以后可能就是皇长孙了……

  这时,离闲的话将谢旬拉回了现实:

  “谢兄,你们这一次午膳,良翰贤侄怎么说?他是何意思?”

  谢旬沉吟道:“良翰说,龙城事忙,他刚病愈,要处理几日,暂时没空想其他的。”

  不久前师徒二人在葡萄架下午膳,全程都没有提起上回的辞官之事,但又是全程围绕此事。

  其实谢旬想知道的事很简单,他的这位得意门生,是否还有仕途之心。

  若是没有,那么后面谢旬引荐废帝离闲一家的事,便无从谈起。

  所幸这餐午膳,得到的答案,倒也不坏。

  谢旬摸了摸胡须。

  “没直接拒绝就行。”离闲长松一口气,叹息:

  “此前还担心良翰贤侄会继续辞官,毕竟之前,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差点辞官归隐,幸亏贤侄女把他追了回来。

  “眼下,只要不是辞官就好,继续当龙城令,那应该就是还有入仕之心。”

  说到这里,离闲夫妇不禁转头,狠狠瞪了一眼独自喝茶的离裹儿,似是在责怪她上次的知情不报。

  离裹儿微敛眼皮,抿茶不语。

  富贵员外打扮的废帝离闲走到窗边,叹息一声:

  “话说,到底何物,才能打动这位良翰贤侄啊。”

  书房内的气氛沉默了会儿。

  离裹儿起身,一袭齐胸襦裙,走去书架前,抽出一本书,边打开细瞧,边清脆分析:

  “不管如何,关于赵小娘子的事情,大伙注意些,别漏了口风,云梦剑泽咱们暂时惹不起,欧阳良翰也是,知道太多反而徒增忧愁,于他于我们都是无益。”

  除了谢令姜,离闲等人缓缓颔首。

  离裹儿率先离开书房,还顺走了谢令姜的一本书,后者此刻没空追究。

  离闲夫妇与离大郎见状也告辞,相续离开。

  漪兰轩书房内,只剩下谢旬、谢令姜父女。

  气氛寂静了会儿。

  谢令姜立马转头,打破沉默:

  “即使无奈答应了二女君……可阿父以前不是这样的。”

  谢旬抚须片刻,忽道:“为父希望良翰能继承衣钵。”

  “所以阿父也和离伯父他们一样?”

  谢旬不置可否。

  她偏过头去,置气说:

  “可大师兄有权知道,我懂大师兄,做事稳重,不会冲动……”

  “不。”谢旬忽然道:“这方面,为父比你更懂他,他…会。”

  谢令姜转头。

  父女对视。

  屋内安静。

  漪兰轩外。

  离开书房的离闲一家人,走在长廊上。

  “阿兄最适合去。”

  走在最前面的梅花妆小女郎忽然开口,朝愣神的离大郎道:

  “阿妹我只适合与聪明人讲利弊,不懂如何讲感情,阿父阿母年纪太大了,阿兄正合适,而且本就是好友。”

  没等离大郎回应,韦眉似笑非笑,瞅了眼昂首的离裹儿说:

  “不懂讲感情?依娘亲看可不一定,说不定比大郎还要合适哩。”

  “……??”

  离裹儿转头瞪了一眼挪笑的阿母,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留下离闲与离大郎面面相觑。

  抱歉久等了,好兄弟们,这章多码了千字,晚安大伙!

第269章 寻她

  欧阳戎遽然起身。

  他坐在榻上,臂抱被褥,

  怔怔转头。

  乌漆嘛黑的房间。

  流淌在床前地板上的白月光。

  还有不断透进夏日虫鸣的木制窗扉。

  外面三更天,月静如水,他仍身处熟悉的梅林小院床榻上。

  年轻县令脸色恍惚。

  “怎么又醒了,还是那个很长很长的梦……”

  呢喃一声,欧阳戎低头揉了一把睡麻的脸庞。

  他随口轻唤:“匠作。”

  言语刚落。

  离床榻三丈外的书架脚边,斜靠一只狭长木匣。

  “咯噔——!”、“哐——!”

  宛若扣动板机的声响回荡屋内,木制剑匣,机关骤开,像蝶展两翼。

  右“翼”,斜插一柄长剑,雪白剑身散发灰蒙蒙月光。

  是月光长剑。

  左“翼”,空荡荡……不,温养于左翼的那一口剑,速度太快,胜过眨眼。

  一道“弧”,在漆黑里屋的正中央,静静悬浮。

  欧阳戎长吐一口气,似是心头稍安。

  翻身下床。

  推开窗扉,欧阳戎一身单薄白色里衫,仰头望月,愁眉不展。

  天上,弯月如刀,悬挂西天。

  屋中,鼎剑如弧,静悬半空。

  欧阳戎背对“匠作”,望月出神。

  自病愈苏醒,下山已三日。

  本准备重整旗鼓,重新开始,可这三日来,他每夜都被一个奇怪的梦缠绕。

  白日在县衙处理公务时,也时常走神。

  眼下清醒,脑海中尤记的破碎梦境记忆里。

  他像吞下了一只金乌般浑身燥热,然后触碰到了一个清凉如月轮的纤细身影。

  一热一冷,日月相融。

  欧阳戎隐约记得,好像是在某个颈脖锁骨处,狠咬了一口。

  有人紧搂他脑袋,默默承受他渲泄出的一切。

  那个静月般的存在,给他的感觉,如同惊涛骇浪前的一叶扁舟般脆弱纤弱。

  可触碰时,却又如同静谧的大海般海纳百川,能承受所有的狂风暴雨。

  “是梦吗……”

  欧阳戎低语,忽而转头,看了一眼远处漆黑的大孤山。

  “不知名神医……赵小娘子……”

  窗前有呢喃声响起。

  他心头似有一股冲动。

  下一瞬间,窗扉“砰”一声关上。

  屋中央,一道澄蓝的“弧”,消失不见。

  书架前,木制剑匣,两翼收起,机关闭合。

  短发青年去披了一件常服,又自枕头下取出一枚青铜假面,塞进袖中。

  他转身走去书架,拎起墨家剑匣,斜背身后,快步出门。

  欧阳戎身轻如猿,悄然离开院子。

  不过梅鹿苑里,也没什么好躲的。

  这两日,梅鹿苑十分清净,甄氏与叶薇睐暂时未归,欧阳戎一人独居,仅有几个看门老仆陪同,早出晚归。

  只有小师妹日常找他,至于隔壁离闲一家的数次邀约,欧阳戎全都借口谢绝。

  白日他去龙城县衙,带领刁县丞、燕六郎一起处理七月十五那日的诸事收尾,晚上回家,衣食起居全是他自己一人解决。

  算是忙中有静,难得充实。

  这也令欧阳戎有机会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一些问题。

  例如,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

  这涉及他今后的规划。

  一颗心静了下来,也因此,眼下缭绕他心头数日的“咬人梦”,才如此的古怪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