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185章

作者:江南南丶

相比较唐军的投石机,公输家建造的要更加沉重和精准一些,每一次投掷而出的石块有数百斤之重,而当它们升空,再坠落下来的时候,几乎像是一颗颗陨石般可怕!

第一支被击中的唐军阵列几乎顷刻间崩解了,那些盾牌根本无法抵挡这样沉重的石头,鲜血与血肉残肢四处横飞,引得城头的守军为之一振,士气顿时大增。

到了现在,刚刚杀降的事情也已经让他们明白,哪怕他们逃离也根本没有好结果,与其城破之后被屠杀,倒不如在此刻拼上一条命壮烈的死。

自然人人都不肯后退,而是望着那不断靠近的唐军阵形,几乎要忍不住松开弓弦。

然而公输察却仍然没有下命令,所以他们只能等着,等到他真正开口的那一刻。

公输察其实一直在计算着唐军距离城头的距离,眼下攻城的唐军一共有三个方阵,每一个的行进都井然有序,除了因为刚刚被投石机有些混乱之外,却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不得不说,项楚练兵的本事,足可以称得上天下少有了即便是一支杂牌军,在他手下几年,只怕也能被锤炼成一支铁军。这一点,公输察自愧不如,可此刻,也不是他自怨自艾的时候。

就在那一刻,他望着唐军的阵形终于突到了跟前,随后他一声咆哮:“敌近!五百步!射!”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开了弓弦,无数的箭矢腾空而起,几乎在空中构建成一片黑云,而当它们落下的时候,却已带上了尖锐的破空声。

唐军的方阵在同一时间举起盾牌,犹如在平地之中构建出一道铁壁。只是城内的箭矢本就是居高临下,在抛射之中更附加了下坠的沉重力量,两者碰撞,几乎就像是一场大雨击打砖瓦,“啪嗒啪嗒”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少人甚至因为这样的力量震得握不住盾牌,而就在空隙之中,无数的箭矢穿刺而入,射中士卒的身体。

一轮齐射之中,三座方阵至少倒下了十人。

但在公输察眼里,却握紧了拳头,他很清楚,相比较三座方阵一万多人,这样的损失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弓箭手在他的号令之中再度拉开了弓弦,对准了空中。

“敌近!四百五十步!射!”公输察在城头猛然一拍,又是一团黑云腾空而起,如雨点一般向着方阵落了下去。

如果说刚刚第一轮齐射效果还不够公输察满意的话,这一轮齐射却已经是让公输察微微松了一口气,经过第一轮齐射的唐军方阵虽然损失不多,但毕竟阵形还是出现了几分空隙,这第二轮齐射落入方阵,不知道带走了多少唐军的性命。

更巧合的是,一颗大石正好在这会儿从天而降,砰然落入中间那座方阵之中,又是轰然地击溃了方阵,引起了一阵骚乱。

机不可失,公输察果决地指挥着弓箭手一轮又一轮的射箭,箭雨犹如一场延绵不绝的豪雨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地向着唐军的头上倾泻而去。

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唐军中箭身亡,一些被箭矢射中腿部或者是手部的人还没有死去,因为疼痛,他们在地上疼痛嘶吼,却已经没有人再管他们。

随着他们进到锦州的四百步之内,巨大的床弩也在城头守军的控制下射出要命的箭矢。

公输家的机关术,在整个墨家可谓是数一数二,即便是墨家正统的机关术有时也要甘拜下风,自然,这些在城头摆放多年的床弩也远超普通的床弩,当它们发出弓弦崩响,十余支有长枪粗细的弩箭悍然射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插唐军的阵形。

唐军好不容易撑过了又一轮箭雨,把盾牌掀开一些,想要看看城头的状况,却是瞳孔猛然一缩,张口欲呼。

然而那支弩箭却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直插他们的身体,一个、两个、三个……一直到第四个人的身体被生生刺穿,弩箭上的力量才终于缓慢下来,却仍然深深地扎入土地之中,尾端不停的颤动。

城头守军一阵欢呼,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见过那些城头的床弩发过一箭,早已遗忘了这些东西拥有着怎样的威力。

然而这一次大家亲眼见到了它们强大的威慑力,每个人都万分欣慰,这么多年来,他们时时刻刻地保养着这些床弩,一切的辛劳都没有白费。

然而唐军的脚步却没有因此停留,他们踩着自己袍泽的尸体,踢开身前满满当当插在泥地上的箭矢,凶猛地发动了再一次的进攻……

第四百三十九章 攻城(下)

等进入城下一百步内的时候,唐军阵形中的弓箭手终于从盾牌下冒出了头来,他们早已蓄势待发的弓箭也在这一刻尽数亮出,晨光之中,那些箭矢逆着重力,遮天蔽日地涌上了城头。

一名守军往城垛外探了探头,正打算冲着下方拉弦放箭,一支箭矢立即带着尖锐的啸鸣声刺入了他的左眼,穿透了他的头颅,随后这名守军无力的松开手中的弓箭,整个人瘫软下去,直直地从城头坠落,在唐军的脚下被踩得血肉模糊。

守城的床弩已经无法射到这么近的地方,城头和城下完全成了弓箭手们拼死厮杀的战场,虽然说从城头上射下来的箭矢要比唐军逆着向上射出的箭矢要更有力,有些时候甚至可以直接穿过唐军护甲最厚的胸膛,带走他们的性命,但唐军的数量众多,前仆后继之下,竟然令人生出一种杀不完的感觉。

云梯架上了城墙,先锋唐军们冒着被羽箭射死、被滚木礌石砸死的危险,用力举着盾牌奋力向上攀爬着,下方的唐军则是不断地护着自家的弓箭手,继续向上逆着压制着城头的弓箭手,为袍泽们制造着机会。

公输察手里的人终究还是少了一些,更欠缺一支铁军应该有的素质,在唐军这样猛烈的攻势之中,顿时有些畏惧,不少弓箭手只敢靠着城头的墙壁,几乎不敢冒头。

“不得畏战!”公输察大吼着,抬腿就踹倒了一名蹲在城头抱着头不断地求神拜祖宗乞求保佑的弓箭手,“求谁都没有用!战场上,非生即死!要想活下去,就只能靠手里的兵器,一旦他们破了城,你们谁都活不下去!”

这时候,一名唐军从云梯攀爬而上,公输察没去细看,手中的斩虎已然出鞘,随着他一个旋身劈斩,阔刀狠狠地劈入了那名唐军的头颅,几乎把唐军劈从上往下劈裂成两半。

随后他更是一声怒吼,刀锋一转,转而从上往下劈了下去!

虽然他并非是能乱军之中还无人可挡的大宗师修行者,可多年修行而来的气血仍不可小觑,这样一刀之下,云梯登时崩断,裂口向着下方延展了四尺有余,不少还在云梯上攀爬着的唐军士卒甚至因为这股震动而握不住云梯,直坠到底。

眼见自家统帅这般威猛,守军的士气壮大起来,除了仍然不断射箭的弓箭手之外,那些握着刀的士卒则是不断地搬运着城头早已经准备好的礌石向着下方狠狠砸去。

从上往下投掷的礌石,固然不如投石机投出的数百斤巨石,然而却远比投石机精准,当它们砸在唐军的头上,就算唐军有着头盔的防护,却也免不了被砸得头颅崩裂,有些人则是被砸中胸口,直直地从云梯上跌落。

空中的时候,他们还是一个活人,等到落地,就已经成了一句尸骨。

可战鼓依然急促,唐军们仍然在不断地向上攀爬,直到冲上城头,他们蓄势待发的刀带着愤怒而出,直劈正要投掷礌石的士卒,把他硬生生劈死在刀下。

鲜血溅了唐军的一身,他狰狞地握着刀,冲上了城头,举刀猛然地劈砍,竟然无人能挡。

“杀!”无数唐军发出共同的嘶吼。

整个城头四处弥漫着刀光与鲜血,从天空向下看去,像是绽放开无数朵血火之花。

公输察一声断喝之间,手中的斩虎悍然劈出,在他面前的唐军甚至来不及举刀,一颗大好的头颅就腾空而起,无头的尸身喷出血泉,却很快被公输察踹开在一旁。

第二名唐军士卒眼见他如此凶猛,下意识举盾抵挡,然而在公输察的修为面前,这样的举动毫无意义,斩虎落下,盾牌破碎,那名唐国士卒连人带盾牌都被劈成两半。

随后他双腿一跺,整个人凭空地向前进了五步,动作快如闪电,刀身旋转,一击上撩撕开一人的胸膛,当他再度发力,斩虎没入另外一人的腹中。

鲜血溅了他的一身,而他冷冷地抽出斩虎,继续向前杀了过去,无人能挡。

唐军登上城墙是早已经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在唐军这样凶猛的势头之下,守军的伤亡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冲上来的唐军,每一个都悍勇无惧,一刀一盾,竟然硬生生抗下三人的合击。

反观公输察这一边,虽然公输察悍勇无双,可他麾下的五千人里三千都是那些灾民组织而成,这些人没有经过多长时间的训练,打起仗来,更是早已经忘记了在军中所训的刺、扎、劈等动作,只知道哇哇乱叫着进攻,却难以产生明显的效果。

不过他们的奋战之心,倒是并不弱于唐军,有些人甚至连胸膛中刀,血流如注,却仍然还要拼尽全力冲上去抱住那名唐军,扭打之中,双方都已经扔下了兵器,指甲、牙齿,成为他们最后的厮杀手段。

随着一声大吼,那名守军竟是硬生生拖着唐军一起坠下了城头,很快身形就淹没在唐军的阵列之中,自然是活不成了。

公输察带着手下的精锐,连进数十丈,每一丈都要留下至少一具唐军的尸体,刀光一闪之间,喷溅出来的鲜血遮蔽了他的视线,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一道剑芒闪烁,他一声爆喝,斩虎猛然劈出!

那人显然有几分吃惊,匆忙之间,只来得及举起手中的长剑抵挡,然而斩虎上的力量实在太大,那人竟然被硬生生劈得倒了下去。

而就在公输察再度举起斩虎,想要硬生生结果那人时候,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公输将军且慢!”

公输察微微一愣,终于发现,原来吃了他这一刀的,正是刚刚与他分离不久的白起,一片混乱之中,他伸出手把白起拉了起来,道:“你怎么样。”

白起皱着眉,苦笑道:“还好你及时手势,没劈中……”

两人背靠着背,环顾四周,满眼都是刀光,满耳朵都是喊杀声,自然他们也不可能在这情况下继续闲聊,而是再度冲杀出去。

白起手下的力量,可以说是一支精锐,其中包含了四方聚拢而来的墨者,和公输察手下一批军中好手,他在这种时候参战,算得上是一场及时雨。

他们加入战团之后,城头的局面也逐渐趋于稳定,城头上的唐军虽然勇猛,可毕竟势单力薄,一时也被杀退。

城墙之下,仍然有无数的唐军在箭矢与礌石的击打下奋力地向上攀爬,却迎头被泼了一头水,正当他们还在迟疑之中,却眼见一团火焰从空中坠落下来。

火油在火焰中被迅速点燃,顷刻间蔓延到整座云梯,无数凄厉的惨嚎声响起,整座云梯成了一条火焰之路。

在公输察的声声命令之下,守军点燃了钩枳,这种墨家在守城之中常用的器械就像是一只钩子,而当投掷而出的时候,却可以钩在云梯之上,点燃云梯。

这样一来,不少云梯也在这样的过程中升腾起了大火,根本无法攀爬。

正当唐军们在城墙下方混乱却无计可施的时候,城头的守军更是抬着禾杆,以火炬点燃向下投掷。

禾杆干燥蓬松易燃,没有落到地面就已经是一团大火,唐军在下方拥挤犹如蚂蚁,眼见这样的火焰坠落而来却根本无处可躲,又是响起一阵哀鸣。

而就在这时候,唐军那边传来了鸣金之声,战鼓终于从急促归于平静,一时间,唐军犹如洪水一般退却而去,抛下无数尸体,一路退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外。

“唐军退了!”有人大声喊道。

“唐军退了!”这样的景象,几乎让人无法相信,一时间,所有人都是欢欣鼓舞,举着兵器,大声笑了起来。

旗帜在火中逐渐被吞噬,旗杆孤零零地耸立着,显出几分可怜与颓丧,四周全是尸体,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然而他们是如此的高兴,仿佛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快活过。

而公输察拄着刀,站在城头,搀扶着有些脱力的白起,毕竟他的修为不如公输察,一路杀人,终究还是有些疲倦,他看着公输察严肃的眼睛,低声道:“怎么了?”

公输察听着身后的欢呼声,微微摇了摇头:“在我看来,我们高兴得还太早。这只不过是唐军的一次试探,唐军看似惨败,死伤却并不算特别惨重。何况十万大军,还有一大半都没有动过,或许项楚只是想先看看锦州的本事。”

听到这话,白起眼中的笑容也是微微收敛了,他知道公输察说得没错,现在唐军的退却,只是因为失去了锋锐之气,再打下去,很难取胜,所以才退却重整旗鼓。

而等到唐军再度攻城,只怕攻势会比现如今更加猛烈。

虽然他很相信王玄微的话语,然而唐军这样的攻势,实在不像是不打算破城的样子。或许对于项楚来说,顺势破城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但这一次我们守住了,不是么。”白起望着那仍然虎视眈眈的唐军,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先让他们高兴高兴吧,至少能击退敌军,对于我军的士气是一大帮助。”

公输察点了点头:“所以我才没有去泼冷水,相比较唐军,我们锦州军不过是杂牌军,战力之间的差距太大,如果士气还低落的话,只怕真就是未战先败了。”

白起看着他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好在我们还有公输家的守城器械,应该还能坚持一些日子。”

公输察点了点头。

之后,锦州开始料理城中的一切。

这场守城战看似是锦州胜了,可公输察一通计算之后,却觉得他们这一方的损失却实在不小,乱军之中,床弩被硬生生砍坏六架,只有一架还能修复,却也需要不少日子,只能是被卸了下来,运进了城内。

而他手中的军队在这一轮进攻,损失近七百余人,这样的战损,实在令人心惊,要知道,整座锦州现如今的士卒也不过一万七千,这第一阵就战死近七百,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城中的守军来来回回不断地抬动着尸体,清理着城头的乱局,因为害怕唐军趁势又发起进攻,所有人都紧张快速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公输察却也等到了他一直在等待的人。

“四叔。”秦轲走上城头,眼见周遭的情形,心中同样不怎么平静,而当他看见那靠着城头闭着眼睛仿佛睡着的白起时,更是心中一惊,但看着他胸腹微微的动弹,知道他只是累了在休息,所以也没有去打扰。

“都运来了?”公输察道。

“是。”秦轲回答道,“胤雪让我把这些都交到你手上,主要是藉车和连弩车,这些已经是公输家所有的库存了,城南那边有胤雪亲自去送,城东城北也有人在运送了,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送到。”

公输察点了点头,道:“来得还算及时,要这么短时间里做到这些,想来也不怎么容易……你替我谢过胤雪。”

第四百四十章 固守

秦轲微微笑了笑:“这是哪里的话,四叔才是真正不容易的那个人。”说着,他向着城头走了几步,眼见城下无数尸首相互交叠,有的早已经被火油烧焦,面容痛苦残缺,令人不忍目睹。

秦轲见过这个场景。

当年逃荒的路上,他们正好被卷入乱军之中,无数的士兵握着兵器,从山坡上向下冲锋,宛若一股铁潮。无数的喊杀声与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在山谷之中掩盖住了乌鸦的叫声,横飞的血肉遮蔽了天地。

如果不是父亲背着自己,一路狂奔,最后意外地摔进战场的壕沟,躲过了那漫天的刀光剑影,只怕他早已经死去,也不会再有后来的一切事情。

而现在,他再度凭临战场,发现自己对于打仗这种事情依旧充满了厌恶之感。

手上握着菩萨剑,他一直认为自己一次次用它夺去一些人的生命,是为了保护更的多的人,为了心中的一份道义,而不是单纯地为了杀死谁,为了某种欲望或者是恨意。

“就为了争一个天下,要让这么多人去死,真的值得么?”秦轲低声道。

公输察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孩子话,这天下一日未大一统,征战便一日不可能停下,任何一国,放下刀兵,都只能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墨家承前朝皇帝遗志,本就应当是天下之主,两代巨子披肝沥胆,才力压几大诸侯,打下了如今天下第一的疆域国土,若是停下来,我们这些人百年之后,又有什么面目去见先代巨子?”

他又冷声道:“不过……这一次唐国屠戮我墨家军民数万,若有机会,我必然亲自策马杀进唐国的国都,把那坐在椅子上的李求凰拉下来,与之决一死战!”

“我……”秦轲张了张口,终于没能说出一句话,对于公输察口中所说的什么先皇遗志,什么天下大一统,他并不懂。

至于用什么面目去见先人,他不置可否,这世上是否存在阴曹地府,人死之后又能不能再次相见都无从考究,毕竟至今听到的任何关于死后世界的都过于玄妙……况且,如果真的如话本中所说那般,为何世人无论多么艰难困苦都想要努力活着,而不是一昧求死,再去与地下的亲人团聚?

不过他也知道,公输察和他是不一样的人,所以争论毫无意义。

他沉默着走下城头,着手去帮助那些仍在痛呼的伤兵们处理伤口。

虽说他并不如大夫,可在稻香村的时候,他每日给师父熬药,也特意细读过《百草集》,认识不少草药,而且修行气血之人,对人体的熟悉程度本就超过其他人,对于止血的穴位、经络,也是信手拈来。

军中的大夫早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有他这样一个人帮忙当然万分感激,也不会多说什么。

因为人手紧缺,不少人受了轻伤,头上手上裹着纱布,却还要继续登上城头作战,而秦轲也十分清楚,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或许再也走不下这座城头……

可锦州是他们唯一的生存之地,为了守住锦州,守住背后的家园,他们除了奋战至死,再无他法。

秦轲不禁想到了守卫在北方长城之上的那群人,脑海中逐渐勾勒起苍凉的落日余晖映照下,他们肃穆且坚定的背影。

他们不为国,不为家,为的只是筑起一座血肉之铁壁,默默守护着他们身后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可惜,当他们与那些恶兽厮杀,命悬一线的时候,是否又能想到,自己浴血奋战保住的那些人此刻正在为了所谓的“大义”、“一统”而攻城略地,刀剑相向……

两个时辰之后,唐军再度袭来。

与第一次不同,这次唐军的势头更猛,数万人的军队,不但攻打公输察所在的这道城门,更同时向着东门、西门两道城门发起了进攻。

唐军人多势众,杀声震天,盾牌反射着日光呈现出一片死亡般的炫白色,床弩不断地放出那粗长的弩箭,目标却已经不再是这些士兵,而是那座由四队士兵围住的冲车之上。

冲车外侧包了一层牛皮的木板,普通箭矢落在上面根本无法穿透,只能生生卡在表面,而在唐军齐声呼喝的推动之下,冲车向前奔进,速度飞快。

“对准冲车!对准!”公输察低喝着,眼见三辆冲车犹如三头狂暴的野牛不断地靠近,他的心也揪了起来。或许是他的呼喝起了作用,早已经紧张不已的士卒终于射中了冲车,三支尖锐的弩箭狠狠地嵌入冲车的顶端,箭头几乎落到尖锐的破城锤上。

虽然这柄不足以撕开整辆冲车的外壳,然而弩箭上附着的力量却远比唐军想象得要可怕,那辆冲车受了这样弩箭,竟然在原地猛地弹跳了起来,像一只被火烫着的兔子。

只是它不像兔子那般轻盈,吱呀吱呀的声音之后,是整座冲车翻倒的声音,数名唐军士卒反应不及,被沉重的冲车压倒,紧接着庞大的攻城锤劈头盖脸砸了下来,当场几人脑浆崩裂,血肉横飞。

城上的守军一阵欢呼,随后数次发箭,再度掀翻一座冲车,然而公输察皱着眉头,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最后一座冲车终究还是已经到了城下。

“公输粱!”公输察喊着自家小辈的名字,“你带着你手下的人,去撑住大门!”

这时,那沉重的冲车已经开始猛烈地撞击城门,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让整个城头跟着轰隆震动起来。

然而公输察也知道锦州的城门没有那么脆弱,想要用一辆冲车破开城门,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