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南丶
“真没有。”秦轲苦笑着,心想这些大人物的心思难测,非得把每件事情都扯上朝局和天下,唔……不过找神器这件事情,好像确实与诸葛宛陵有些关联。
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撒谎道:“其实,我跟胤雪遇见确实是机缘巧合。”
“哦,是吗?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让你不远千里,到了锦州?”王玄微咄咄逼人地道。
秦轲脸色越发难看,只能老实道:“我一直……想找寻我师父的下落……之前还去了唐国的……”
一番半真半假的说辞,秦轲终于看到王玄微眼中的疑云逐渐消散,而冷汗,已然打湿了衣襟,整个人被初秋微凉的风轻轻一吹,竟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不得不说,王玄微的预料十分精准,第二天唐军没有继续攻城,从早晨到中午,城头的塔楼都没有发现唐军大营有哪怕一点动员迹象。
或许是因为昨天项楚已经达到了他要的效果,也或许是因为项楚不愿意再以这种过度折损的方式攻城,锦州总算迎来了片刻的安宁。
不过安宁归安宁,锦州城内,公输家还是忙碌不休,虽然唐军现在不攻城,难保不会有什么变化,有这样的时间,自然要忙于加固城防,调整军队,修复兵器,昨夜开始,铁匠铺的火焰就没有熄灭过,一直响着叮叮当当的声响。
一天的大战,锦州军死伤足有两千余人,其中一大半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却在那场血火之争中,丢了性命。然而锦州里的人此刻却根本没有时间去悲伤,因为唐国大军仍然在外虎视眈眈,他们还没有到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候。
面对这种情况,公输胤雪几乎是把灾民中的壮丁全数招入了锦州军,所以锦州军人数不减反增,达到了一万八千人。
这也是在意料之中,唐军肆虐,这些灾民们早已经没有了家,如果他们要在锦州吃上饱饭,从军吃军饷是最好的法子,虽然说上战场有可能阵亡,可唐军在外面,难不成他们不上战场能活着了?
等到唐军破城而入,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同样也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与其如此,倒不如再拼上一拼。
而且这些灾民的家园毁于唐军,甚至家人或多或少都有死于这场战乱之中,对唐军自然都有恨意,上了战场也会奋勇杀敌,不至于轻易退却。
现在的锦州,也算得上是全城皆兵了,一个普通五口的百姓之家,就有一人甚至两人在军中效力,未必绝后,但一定是空前的,为了这场大战,锦州也算是耗尽了一切,若还是失守,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
不过此时此刻,秦轲最头疼的事情反倒不是这个:“怎么办,我被王玄微撞见,现如今就是想躲也躲不了了,万一他想做什么,我们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的。”
坐在他对面的高易水笑容玩味:“王玄微竟然不声不响地进了锦州?这倒是我没有想到。”他又看向秦轲,眯着眼睛道:“不过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这么蠢,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他要是问你屁股上有几颗痣,你难不成就脱给他看?”
“我屁股上没痣……”秦轲弱弱地回答。
“别打岔。”高易水笑骂道:“让你撒个谎就这么难?找理由什么不行,你就说你是跟着我一起来采风的,或者是带着蔡家大小姐私奔来的,不都能糊弄一阵子?”
蔡琰坐在一旁吃着点心,一副看戏的样子,结果看戏的突然被拽上了戏台,她只能翻了个白眼:“说骚话就说骚话,干嘛扯上我……”
高易水嘿嘿笑道:“现成的借口,不用白不用嘛。”
随后他继续看向秦轲,“然后呢,你还说了什么?”
“就说了我是找师父的……”秦轲有些羞愧不敢看他,“别的也没说。”
“神器的事儿呢?”
“没说。”
“那你为什么进公输家他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我只说我和胤雪情投意合……”
高易水点了点头,往椅子靠背上一挺:“这还像点样子,不过以王玄微这样的人,也不见得全信了你的话,顶多信一半吧。”
“我已经用了我最诚恳的语气,还给他回忆了一把我逃难时候的经历,就差有人在旁边给我拉二胡调惨气氛了,这样也不行?还只相信一半?”秦轲抱着头痛苦道:“这些人精真是让我这样的小白兔没法活了。”
“王玄微是什么人。”高易水嘻嘻一笑,“如果能轻易蒙骗,只能说这个‘谋圣’之名是个摆设了,不过你也不必过分担忧,信一半总比完全不信好一些,他来锦州,不可能是专程为了你,在他腾出手来之前,不会来折腾你的。”
“他来锦州干嘛……”秦轲刚问这个问题,就觉得自己好蠢,赶忙地自问自答,“哦……是为了对付唐军……”
“没错。”高易水笑了笑,“其实这是好事,有王玄微在这,我敢说锦州有八成的把握是安全的。”
“有这么夸张吗?”蔡琰眨了眨眼睛,“可他也只是一个人。”
“谋圣王玄微……可不是一个人。”高易水笑了笑,“他心里可是藏着千军万马的,我不相信他只是来干那一人守城的愚蠢事儿。”
阿布也点了点头,道:“先生说过,王将军的兵法智谋在这天下都是独一份,有他在,项楚未必能破城而入。”
秦轲却还是苦着脸:“但现在的问题是……”
他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正伏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暗金色甲虫,从昨天他见过王玄微之后,这东西就一直跟着自己,虽然他知道这玩意儿不至于生出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可只要它存在,那王玄微必然能轻而易举地掌握他的动向,就算唐军真的退了,他又如何敢随意离开?
提到这个,高易水的眼神也有些凝重,他靠近了秦轲,连带着阿布、蔡琰也跟了过来,围成一团。
“这就是玄微子?”蔡琰好奇地看着,想要伸手去触碰。
“别乱动。”高易水一巴掌拍在蔡琰的手背,阻止了她……
第四百四十四章 吃了
“我动一下怎么了。”蔡琰看着那暗金色的甲虫,倒是毫无惧色,一点也不像个官家大小姐的样子,好奇道:“就这么小的东西,除了颜色漂亮一些也没什么出奇嘛。要不你试试看用指头弹一下?说不定就飞走了。阿布,你来。”
阿布连忙摆手后退,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东西厉害的,苦笑着道:“最好不要小瞧,王将军的玄微子,据说是天下少有的奇虫,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秘法将之培养成自己的本命物,如今已是养过好几代,坚若铁石,即便是金铁锻打的兵器,它们也能照吃不误。”
“这东西啃石头就跟啃大饼似的,要是咬到你,估计两三下能把你手上咬出个大洞哦。”秦轲做了个鬼脸,吓唬蔡琰道。
然而蔡琰并不吃这一套,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神采,露出几分惊喜:“听起来好像特别有趣,我能去找他再要几只来玩吗?”
“呃……”秦轲无奈地耸耸肩,“你可以试试看,不过你可别忘了你可是唐国人……”
正当这时,玄微子突然张开了翅膀,动了一下。
“动了!它动了!”阿布一声惊呼,向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桌脚,震得桌上的茶杯一阵晃动,洒出温热的茶水。
“动了就动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高易水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来,继续看着玄微子,确实,玄微子动了,然而它的动作并不迅速,甚至可以说很缓慢,或许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几人注视的目光,它缓缓地爬动,向着秦轲的胸口而去。
“它这是……想钻进我的衣服里?”秦轲猜到了它的意图,心里更是感觉有些恐惧,毕竟,谁也不喜欢有一只虫子在自己衣服里潜伏着,虽然这不是什么蜈蚣之类的毒虫,可谁知道它会不会突然不高兴了在他胸前咬上一口?
“要不然我想法子给他一剑试试看?”高易水亮出自己那柄柳叶小剑,剑锋忽闪忽闪地漂浮在他的指尖,轻轻转动着。
“别……”秦轲看着那不过一颗豆子大小的玄微子,心想这一剑要是刺得稍微偏一点,不照样是个对穿?还不如放任让它爬一爬得了。
然而,他心中还在忐忑之时,胸前却已经响起了一声响亮的金属碰撞声!
秦轲瞪大了眼睛。
剑尖在他的胸口华光冷厉,与甲虫暗金色的坚硬外壳骤然相碰,竟迸溅出几颗火星,一股巨大的力量自他的右胸涌来,他只觉得好像硬生生地挨了一拳。
要不是他迅速用手在背后支撑住自己的身形,这一下他非得倒仰着结结实实摔上一跤不可。
“你他娘……”秦轲捂着胸口,狠狠瞪着高易水,“都说了别动手!你这是想让我死吧?你也不怕我变成厉鬼,天天晚上去爬你窗户?”
“手快了,手快了。”高易水奸诈地笑着,挤眉弄眼道:“一般晚上找我的都是美女,你嘛……还是去找阿布好了。不过,我这一剑刺得很准不是么?我自是有那把握才下的手,你得信我。”
“我信你个头。”秦轲下意识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右胸,此刻的他早已忘记了玄微子的事情,只是当他触摸到那光滑的一颗“豆子”,他吓得赶紧松开手。
“娘咧。它它……它……还在!”秦轲只觉胸膛里一股热流几乎要爆炸开来,随之而来的却是心悸的感觉:高易水的实力他很清楚,在他精神力的激发之下,小剑的力量足可以媲美他全力一剑。
可即便如此,却仍没有伤到玄微子分毫。
“到底是玄微子。”高易水赞叹道:“外壳刚硬甚至能胜过铁石,有这样的本命物,也难怪王玄微堪称当世顶尖的精神修行者。”
“这是夸赞人家的时候吗。”蔡琰看着玄微子,“现在看来,这东西越厉害,岂不是越麻烦?”
她咬了咬嘴唇,沉思片刻,“不然试试在它喜欢吃的金石上涂点毒药怎么样?”
“这又是另外一个馊主意。”秦轲摊手,眼神绝望。
而这时,他胸口的衣衫一阵耸动,一个黑色的小脑袋钻了出来。
小黑。
自从稻香村回来它一直窝着睡觉,当然,这对秦轲来说一点都不稀奇,从遇见小黑开始,它似乎睡觉的时间远远大于醒着的时间,本来带着它一路到了唐国,它精神了许多,可自从那天夜里在太史局与那老人相遇之后,小黑又再度进入了日常嗜睡的状态。
秦轲心里有一种猜测:或许老人给的“礼物”不仅仅只有自己的那一份,小黑的昏昏沉沉,会不会也与那份礼物有关。
到今天,他早已不再将小黑视为普通的四脚蛇还是其他什么异变的爬虫,毕竟这世上如它这般通人性的爬虫游蜥估计只此一只,绝无仅有了。
小黑钻出来的小脑袋甩了甩,似乎还带着几分困倦。
这一次醒来,秦轲越发觉得它变化了,不光是头上背上的鳞片更加鲜亮,更重要的是它的神态、动作,甚至是眼神,越发像是个……人?
他居然还下意识地伸着爪子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大概是被高易水的那一剑震醒了,它显然有些生气,望向面前三人的时候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立刻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大叫。
虽然只是一声不明不白的叫声,秦轲的眉毛却是跳了两下。
“他好像在骂人。”秦轲觉得自己理解了它的意思。
蔡琰的注意力又被小黑吸引了过去,伸手就抓住他,毕竟长久以来,鲜少有见他醒着的时候,难得打个照面。
不过小黑缩了缩脑袋,躲开了蔡琰的手,随后转过头,看向秦轲的右胸。
“吱!”小黑的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在这一刻,它的眼里似乎露出了几分喜色,还没等秦轲反应过来,它猛地从衣领里爬了出来,尖锐的爪子牢牢地抠住衣服,随后它凑了过去,张开嘴巴。
随着长舌一吐,它直接把那只豆子大小的玄微子卷进了嘴里!
“喂……”秦轲吓了一跳,赶忙将小黑拎了起来,“你又乱吃东西!还不快吐出来。”
他心里焦急,顺势倒提着小黑的身体开始抖动,一边抖一边大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玄微子坚若铁石,刚刚高易水用力的一剑都不能伤到它分毫,这吃下去,不说闹肚子,怕是噎也要被噎死了吧。
然而小黑却并不怎么领情,被倒吊在半空的它显得愤怒异常,吱吱吱地狂叫着,张牙舞爪,歪着头还想要盘起身子去咬秦轲的手。
秦轲一时没有抓紧,小黑一下子从他的手中掉落下来。它的身形在半空掠过,像一道黑色闪电,顷刻间,就跳跃了一尺多的距离,落到了蔡琰的肩膀上。
它回头,眯着眼对秦轲吐了吐长长的舌头,继续不间断地尖叫着,吱吱的声音让秦轲听得有些脑壳痛。
蔡琰倒是很高兴,让他慢慢地从自己肩膀爬到了她一双纤纤素手之上。
小黑的眼睛眨了眨,好像是微微咧了一下嘴,嗖一声蹿进了蔡琰微张的领口中,将她贴身的上衣撑得有些滑稽可笑,一边又露了一个小脑袋出来,眼神略带挑衅地望向了秦轲。
“这场面……我是该骂一句有伤风化呢,还是该暗自羡慕一下?”高易水站在一旁,忍不住摇着头感慨道。
第四百四十五章 是他
阿布捂着脸,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嫌弃身旁的高易水。
而秦轲同样没空搭理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双眼瞪着小黑,低喝道:“你这是干什么,这虫子不能吃!”
“吱吱。”
“吃了会闹肚子的!”
“吱吱!”
“闹肚子你知不知道?肚子会疼,很难受……”
“吱……”小黑的声音逐渐带上了几分轻蔑,他睥睨着秦轲,好像在说自己怎么可能吃错东西,真是大惊小怪。
“吃下去这么久了,没什么问题啊。”蔡琰低头看了眼小黑,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笑盈盈地说道。
“它懂什么。”秦轲没好气地道:“它才多大,简直一小屁孩。”
“吱!”小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反驳。
又折腾了一番,秦轲总不能真的将手伸到蔡琰的衣服领子里把他拽出来,最终甘拜下风,只能摇头叹气,小黑则是得意地望着秦轲,耀武扬威地昂着头,好像一位打了胜仗的将军。
……
军营里,王玄微正在安排防务,当他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公输察看着王玄微,“上将军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吗?”
王玄微闭着眼睛,像是在沉思,实则是在以精神去感应自己的本命物。以他的境界,在全城范围之内,都可以感应到自己的玄微子,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玄微子留在秦轲身上的原因。
当然,他完全可以悄悄地把玄微子附着在秦轲的身上,但他为的就是警告秦轲,只要他在锦州一天,他就别想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可就在此刻,他感应到那只停留在秦轲身上的玄微子消失了,而消失的唯一可能,只能是死了,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锦州内,有哪位高手做得到这样的事情?他突然想到公输家那位老祖宗,但又觉得不太像,杀死自己的一只玄微子毫无意义,他俩向来也没有什么过节……
“难不成是他有什么特殊的法子?”王玄微低声喃喃。
不过此刻锦州遭到围困,他也不急着去找秦轲验证情况,一只玄微子而已,微不足道,而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必把心思过度放在那边。
至于公输家与诸葛宛陵是不是暗中有了交易……
他睁开眼睛看向公输察,等打完这场仗,或许他有足够的时间查实。
“没什么。”他轻声道:“我们继续。”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尽管唐军仍然是整个锦州不可跨越的障碍,可就算是刀已经架在脖子上,只要多活一天,不管是军人还是百姓都需要继续吃饭、睡觉,只是那些妻子们的床上少了一个身影,家里多了几分寂寥,令人惆怅。
但这就是每个人都必须承担的事情,丈夫站在城头,握着刀枪,咬着牙望着城外的唐军大营,是为了让家人们可以不必承受血火的煎熬。
三天来,唐军一直在城外扎营休整,没有再发起一次有组织的进攻,唯一激烈一些的,只是找了一些嗓门大的在城外日夜叫骂,大概内容就是城内的人都是一群胆小鬼,只敢守着城池不敢出来真刀真枪的打一场,公输家的人徒有其名,都是一群只会缩在壳里的乌龟大王八……
污言秽语本就是战时常用的手段,所以不管唐军怎么侮辱公输家的先祖,甚至扬言要在他们祖宗的祠堂里撒尿,要把公输家的女人甚至是那位漂亮的女家主都给绑回营里快活,公输察也不可能傻到大开城门提着斩虎出去同他们决一死战。
当然,愤怒总是少不了了,以公输察那个脾气,听完这些话语,一天总要多劈断几个木桩,捏碎几块城头的大石。
第四天清晨,唐国大帐之内,却有一份加急的书简径直而入,一路递到了项楚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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