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南丶
要对付这支军队,这些人做了许多努力和尝试,尽管大多数努力都以失败告终,但也有过那么一两场大胜,随着“后院起火”的情势越发严峻,最终唐军颓然地退出了荆吴境内。
这时,他的身旁传来大楼颤抖的声音,一向大大咧咧的他话语里难得地有了些恐惧:“那就是神武天军?将军……我们要跟他们正面交战?”
“怎么,你平时的牛皮不是吹得挺响亮的嘛。”高长恭脸上笑容不减,微微转过视线看了一眼这个担任自己传令兵的太学堂学子,“之前是谁说自己要拳打云麾将军,脚踢楚霸王的?现在亲眼看见唐军了……怎么,怕了?”
“我哪里有……”大楼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但眼见两军越来越近,心中还是不安,“我……我只是担心小千那边,他真的能准确算好那个时间么?虽说他平日里在风向预测之类的事情上鲜有误差,可我还是担心得紧,毕竟这不是在演武场上……”
高长恭倒是浑然不觉得不妥,大概在他看来,这些孩子们尽管还很年轻,却已经能担负起自己应承担的责任了?他缓缓地转头看去,孙青在他身侧不远的地方,脸上神情依旧那般冷漠高傲,似乎面前雄壮的神武天军只是一片反射着粼粼白光的水面。
“自己害怕就害怕,何必说这些多余的?”跟在孙青身旁的王祝冷笑起来,讥讽道:“要是不敢上,趁早脱了这身盔甲,省得丢咱们荆吴的人!”
“去你的!”大楼原本在太学堂就和王祝互看不顺眼,立刻破口大骂道:“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一听说要对阵神武天军,上马都上得不利索了,还在这儿跟我装?”
“我呸!老子什么时候不利索了?你那时候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还能有空看我?”王祝骤然变了脸色,甚至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两军即将交战,同一队的两位年轻小将倒是先拌起嘴来,好像忘记了这里是四处飘散着血腥气的前线战场,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平日里宁和的太学堂里。
高长恭依旧微笑,非但没有阻止,反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争吵。
这不是件坏事。
他回忆起当年,自己和诸葛宛陵也没少吵架斗嘴,只不过那家伙向来比较奸诈阴险,一旦出了事情总能想办法先将自己摘出去,结果每每父亲责罚的都是自己一个人。
所谓斯文败类,说得就是诸葛那样的……高长恭不禁在心中腹诽,不知不觉间嘴角的弧度凝固在那一刻,想到如今深宫中的那个人,他知道自己与诸葛宛陵恐怕再也回不到初时的时光了。
而在高长恭的另一边,张明琦低着头,脸上没有畏惧,也没有傲慢,似乎只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戍边的风沙吹得他脸庞的线条明朗且刚毅,原先那贵公子般的骄矜尽数褪去,留下的只有一身的飒爽英姿。
默默地在心里又数了十几个数,他突然仰头望向天空,大声道:“都别吵了,看!”
第五百二十四章 飞灯
蔚蓝的天空中,云层像棉絮一般一片片地堆叠在一起,柔软的质感让人莫名地感觉安宁,可云层的下方却是金铁交织的酷烈战场。
众人随着张明琦的手指的方向仰起了头,只见那云层之间,隐约闪烁着点点星火,愈来愈近。
“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唐军也注意到了空中的异状,纷纷发出惊叹。
星火,自然不是夜空的漫天繁星,时值寒冬,更不可能出现夏夜流萤。
此时太阳仍高高地挂在天上,持续释放着它那无穷无尽的浩然精力。
“是……灯?”李昧抬着头望着天空,有些迟疑地道。
确实是灯,并且不止一盏。
无数灯盏轻若流云,飘动着连成了一片,微黄的薄纸构成了它们的外壳,菊豆般的火光在灯盏中心微微摇曳。
他们逐渐取代了云层的飘逸,在风中汇聚成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灯火海洋,尽管日光下它们并不显得明亮,但也正因如此,才一直没有被唐军注意。
“会飞的灯!”
“为什么灯可以飞起来!”
“这是天上飞下来的仙灯吗……”
等到这些东西的轮廓清晰地映入每一名唐军的眼,唐军阵列之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虽说唐国每年都有灯会,但他们却从没见过能飘浮在空中的华灯。
听说荆吴那边早几年出现了这种东西,还是他们那个丞相诸葛宛陵发明的,点上内里的烛火之后灯盏能慢慢腾空而起……当年唐军南下的战事之中,曾有一次荆吴大军遭到了围困,正是凭借着这种灯及时地放出了讯号,之后迎来了援军,一众大军得以脱困。
但那时不过只是三五个罢了,又是趁着夜间放出,并不起眼,而这里的飞灯远远超过了成百上千的数量,李昧一眼望去,初略估计大约有上万个之多!
做这么多灯,纸张的开销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尽管如今的纸张已经比最初制作时工艺改进了许多,也逐渐开始走进一些达官贵人的家中,可绝大多数的长篇记事还是在书简和布帛之上。
这荆吴军是想搞什么明堂?
“弓。”项楚突然说道。
尽管对面是整齐排开的青州鬼骑,他仍旧不慌不忙地从下属那里接过一把长弓,随着他搭箭上弦猛然发力,已是拉出了一弯满月!
弓弦崩响,一盏飘浮在不远处的飞灯应声坠落,很快就有一名玄甲重骑翻身下马,几步跑过去捡回了飞灯,奉到项楚手中。
“将军,这是飞灯上吊着的东西,似乎是陶制的,有些分量。”下属又递过一只小瓶子,瓶子的一头带着断裂的棉绳。
项楚点头接过,握着那巴掌大小的陶制瓶子,立刻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很熟悉的味道。
脑中闪过一道惊雷,他已经猜到了这瓶子里装着的东西,眉头一挑:“这是石脂!”
话刚出口,李昧和身旁的几名近卫将军都变了脸色。
他们做不出会飞的灯,却都知道石脂是个什么东西。
《博物志》中有载:名山大川,孔穴相向,和气所出,则生石脂玉膏,食之不死,神龙灵龟行于穴中矣。
当然,时至今日,诸多名士大师早已证明了这东西天然而生,却和神龙灵龟毫无关联,食之不死则更是无稽之谈,并且医书中明确指出此物可入药,但不可大量食用。
项楚的面色阴沉如墨,他怎会不知这东西在战场上有个令人闻之变色的名字——猛火油。
相比寻常用动物或者植物榨出来的油脂,这东西烧起来,火势会无比凶猛,一旦沾上,几乎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无法驱除,一小瓶的剂量足以将一个大活人焚烧成一具焦尸。
项楚不禁再次抬头,漫天的飞灯离他们又近了一些,甚至有的已经飘到了他们的头顶上……难不成,这每一盏飞灯都携带了这种东西?
“散!都散开!”李昧用独臂举起了手中长刀,大声嘶吼起来。
倘若等这些飞灯全都掉下来,只怕大半的神武天军会被淹没在火海之中,就算他们身上的盔甲刚硬无比,能防刀枪,却哪能承受烈火炙烤?
但可惜的是,虽然这是一片平原,可在干河大水弥漫之后,他们所处的这片地方已经成了葫芦一般的形状,外宽里窄,想要一下子散开四万神武天军……谈何容易?
项楚低沉着声音,咬着牙下了一道军令:“全军……扔掉辎重,以最快速度向前!冲过去!”
显然,情势紧迫,已经容不得项楚再有半分犹豫。
尽管带兵多年的他很清楚大军全速向前推进,必定会出现大规模的阵形混乱,脚程不快的神武天军更会逐渐与骑兵队列脱节的,可看看那漫天庞大的飞灯群……
冲出这里。或许会因为阵形混乱被青州鬼骑抓住破绽,遭到他们的围追堵截,可若能拼杀一场,总好过被堵在这处狭窄的地形被猛火油生生烧死。
这种胡闹般的计策,荆吴军居然真的做到了,如此看来,荆吴军里必定有一个懂天文,能测算风向的能人,否则这些飞灯不要说从那座山头后飞过来,稍微风向不对都有可能让这些飞灯偏离既定路线。
这样的人很少,毕竟天文占卜之术本就少有人涉猎,即使懂得,大多也只是知些皮毛,可要测算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风向,没有足够深厚的造诣绝对做不到。
“若这样的人才能为我所用……”项楚感慨了一声,虽然每个国家都有观星的官员,可那些酒囊饭袋基本只知道编一些玄之又玄的说辞,好用在国之祭礼和星象占卜的时候,而预测风雨、推演凶吉祸福等重大事宜,恐怕就是架几把刀在他们脖子上,他们都做不到。
“辨吉凶?哼,辨什么吉凶?靠着空口白牙一顿胡扯,以谄媚君王换得饱食终日大腹便便,若我能登上那个位置,定要把这些人都一刀杀干净才好。”项楚的声音不大不小,他从不避讳这些。
而这时候,飞灯已经到达了神武天军的上方,人们纷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没人注意到项楚的喃喃自语。
随着一团团火焰冉冉升起,飞灯们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明白了自己一生的目标,开始将自身献祭给火焰,同时……也开始了坠落。
显然这些飞灯从打造到起飞之初,早已经设定好了这样的时刻,至于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让这些飞灯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坠落,整座战场上恐怕没有几个人在乎。
因为就在第一只飞灯开始落地的时候,神武天军的军阵之中竟发出了一声爆响!
明明只是装着猛火油的陶瓶,却在落地的那一刻,猛然爆炸开来,火红色的火焰在人群之中陡然蔓延,数名神武天军立刻被火光所包裹,远远看去,就像披上了一层由火焰织成的大氅!
而这还仅仅是第一只。
当天空中的飞灯一只只开始表演“自焚”并坠落,那些陶瓶一个接着一个地落了地,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红莲,红色的花瓣勾魂一般缠上了神武天军的腿脚、肩头,一时间项楚麾下的数万大军乱成了一锅粥。
即使神武天军身上的盔甲再坚硬,却也有不少空隙,当他们面对羽箭的时候或许可以不屑一顾,可面对这些汹涌且无孔不入的火焰,却无能为力。
因为灼烧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惧,不少身上着火的神武天军一边疯狂奔跑,一边发出了几乎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凄厉惨叫声。
天上的飞灯仍旧在不断地坠落,不知道有多少陶瓶落入了神武天军的军阵之中,因为地方狭窄拥挤,神武天军们根本没有太多空间可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每一只陶瓶落下,他们的眼前骤然一片火海……
第五百二十五章 火雷
不知荆吴军在猛火油上动了什么手脚,当飞灯真正爆炸的时候,威力十足,能直接穿透神武天军的铁甲,将士兵震得肋骨尽断,再从嘴里吐出的……已是暗黑色的内脏碎片。
混乱之中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是后军阵内的一辆朴素的马车,尽管剧烈的爆炸声使得几匹拉车的战马受了惊,撒腿想要狂奔,但不知为何,下一刻那些战马的眼睛里透出了微微的金色光芒,很快就平息了下去,甚至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好似变成了几座雕像。
马车的帘幕掀起一角,白玉般的纤细手指柔柔地摊开来……
随后,每当陶瓶落向马车顶端大约一丈距离的时候,便会诡异地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弹开,那些火光依然彻亮、鲜红,却只能像一朵朵灿烂绽放的焰火,环绕在马车周围。
“去河边!去河边!”神武天军中一名军官慌乱地在爆炸声中嘶吼,一些同样慌乱的士兵们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相互应和着,一波又一波地往水波汹涌的干河奔去。
水,水能扑灭大火,这是天地亘古不变的法则。
李昧不太习惯地用长刀撇落了几只冲向他的陶瓶,眼见它们在地上绽放出妖异的火光,眉头蹙缩,赶忙大吼道:“不能去河边!猛火油的火根本无法被水浇灭!”
他咬了咬牙,望着前方已经准备跳入干河的军官,猛地抬起手中长刀,掷了过去。
长刀化作一道寒光,顷刻间飞至那名军官的后心。
神武天军的盔甲包裹严实,但为了减轻自身负重便于奔逃,很多军士都一边跑一边卸下了甲胄,长刀带着李昧那小宗师雄厚的气血,一下子贯穿了那名军官的胸膛。
李昧抓紧了缰绳,再度大吼道:“我们没有退路!只有冲出这片火海,才有生机!”
他喊出这句话的瞬间,项楚已经一马当先,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隆隆的马蹄声大作,重甲骑兵好似一群追逐猎物的猛虎向着前方冲刺而去。一路上仍有零星的陶瓶坠落,那些爆炸声和爆炸所带来的冲击惊得战马有些发狂,但因为骑兵马术精湛,行动速度又快,很快就脱离了最核心的爆炸区域,伤亡也远远低于神武天军。
看到骑兵脱困,神武天军们当然也不肯落后,一些士兵甚至直接扔掉了盾牌,几万人浩浩荡荡,奔逃的场面却只剩下“狼狈”二字。
望向天空,漫天灯火也是浩浩荡荡。
前排的青州鬼骑眼看着唐军阵势逐渐溃不成军,大楼微微咋舌道:“这东西威力居然这么大……不过,小千那家伙倒真是厉害,风向也能算得准。”
张明琦点头,心中略略地生出几分佩服。当初在太学堂的时候,他尤其看不起寒门学子中那个碎嘴的胖子,相貌平平,兵法学识相较其他人也并不显得突出,可一路行军,他可借助自然明辨行军方向,通过观测日月星象预报接下来几日的天气,懂得利用地形地势等各种手段藏匿大军行踪,甚至,如今他还能准确测算风向……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道:“将军,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全力冲锋,抢在唐军冲出之前把他们堵截在飞灯范围之内?”
高长恭眼见项楚带着玄甲重骑冲出了飞灯的区域,微笑着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你只看到了飞灯连绵不绝,好像足够把唐军烧个外焦里嫩……但实际上,除了最前面一批飞灯里挂着陶瓶,后边的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虚张声势?”张明琦微微一愣,瞪大了眼睛。
高长恭耸耸肩,解释道:“当年与唐军一战我们险胜,然而两军的实力悬殊依旧明显,那战之后,我们一直在研究对付神武天军和玄甲重骑的方法,这些火雷就是这些年研究出的成果,那陶瓶中装了猛火油混合多种矿物配制而成的东西,一旦爆裂,威力足以穿透铁甲,产生的火焰也难以扑灭。”
“只是……”他转而遗憾地叹息道:“这样的好东西,非但配制困难,实战效果也有局限,天上掉下的火雷虽多,却至少有三成没能炸开,所以,想靠着这种小聪明打赢神武天军和玄甲重骑,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如此大费周折又是为了什么?”张明琦皱眉道:“成千上万的飞灯,光材料都得花不少钱吧……更不要说那些难以炼制的火雷。”
张明琦经过一番大起大落,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富庶张家的大少爷了,那之后的许多个漫漫长夜,当睡在坚硬冰冷的板床上辗转反侧时,他开始反思着自己从前的奢靡和狂妄。
那时他在画舫花楼随意打赏而出的一块金银,竟能让普通人家用上数年,那些在他眼里只配喂猪的糟糠,却可以成为毁堤淹田的那些灾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张明琦出神之中,一直没有出声的孙青突然冷笑道:“钱算什么?若能用钱买来一场胜仗,哪怕是弹指万金又如何?可若是败了,省下那些银钱难道拿来买纸钱撒给自己么?”
孙青一向说话带刺,再配上一副冷冰冰的孤傲之气,完全让人生不出半分好感。
大楼脾气火爆,争辩道:“弹指万金买一场胜仗?照你这个挥霍法,钱全拿来打仗了,老百姓可怎么过活?”
“前线失利,土地让别国侵占了去,百姓们照样没有活路,到时我们这些人也只能是荆吴的罪人。”
高长恭叹了一声,道:“你们不必为了这种事情争论,神武天军乃是天下第一重甲步兵,又以项楚为将,我们能把他们逼到这一步已是废了大力气了……正面交锋,青州鬼骑很难讨到便宜,想要取胜,自然得用些偏门法子。至于花销,那是宫里那病秧子的事儿,我呢,只负责尽量把你们都完好无损地带回去,快过年了……能平安回家吃上一顿热饭,足矣。”
本来高长恭最后一句话是能勾起一些人的思乡之情,可听清了他前面半句话的人心中都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大将军还真敢说啊,居然敢当众称呼诸葛丞相为“病秧子”……这要是传到小国主耳中,管他皇亲国戚、世家大员,必定得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不过,高长恭应该是个例外。
自古将相不合是常事,偏生在荆吴朝堂,将相二人关系亲密犹如一体,加之高长恭和诸葛宛陵双双已过而立之年,却都未婚配,这倒真是怪不得周围人会想入非非了。
高长恭感受到身旁几人目光变换,却无从获知他们心中所想,只能疑惑地皱了皱眉,朝向张明琦的方向,问道:“怎么了,还没想明白呢?”
张明琦有些诧异高长恭会这般关注他,但他很快调整了心神,若有所思道:“青州鬼骑皆是轻骑,锋锐不足,而神武天军擅守,如果真的让他们结阵御敌,再辅以玄甲重骑正面突击,我们恐怕难以取胜。大将军让赵谦放出飞灯,让火雷在他们中间先炸上一番,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不敢继续在原地结阵。”
高长恭点了点头,欣慰地看着张明琦,道:“有些长进了,看来戍边的这些日子没白费。”
张明琦心中一阵高兴,可对上高长恭颇为欣赏的目光时,莫名又有了几分惶恐,顿时低下头小声道:“谢……谢大将军夸奖。”
高长恭知道张明琦心里始终有一道坎无法跨越,只能无奈地笑笑,但他倒也不觉心急,年轻人嘛,来日方长,总不至于跟他们这些老人一样爱钻牛角尖。
可转而他又自嘲地暗骂了自己一句,心想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老气横秋的了?要知道,他今年不到四十,再按照他雄厚的气血修为,此后活到一百五十岁也属正常。
他回头看了看那些略显稚嫩的脸庞,还是免不了惆怅起来。
曾经的那些年少,那些美好,他是真的回不去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阵前
当年,他策马周游天下,轻狂不羁,身上无国无家,无事一身轻,有的只是吹过耳畔的清风和一壶腰间的酒囊。
东至墨家国都稷城,西至幽冥之地,向北跨越长城踏足极北冰原,向南到过穹隆之海看尽潮起潮落。他的一双眼览遍天下风光,更是在塞外降服了一匹火龙马作为自己的坐骑……
而他也是在那里,遇见了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那时候荆吴没有建立,他尚且不是拥兵数十万的荆吴大将军,木兰也远不如当今名声显赫,只是在他的眼里,从始至终她不过是个倔强的、不肯服输的姑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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