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305章

作者:江南南丶

原本洁净的地板上碎片迸溅得到处都是,甚至飙飞着划伤了一个人的手腕,鲜血顺着袖子就这样滴落下来,但底下跪着的官员却根本不敢躲避,只是羞愧地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可怜孩子。

“孙同什么人你们不知道?让你们派人盯着他你们就这么盯的?眼皮子底下能让他把庭雾给杀了?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就光是今天,朝堂上参你们、参我的奏疏都快堆成一座山了,你们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

“平日里你们吃拿揩要,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知道你们那点俸禄确实紧张,可我这么做,也是希望你们把事情给办好,可你们是怎么回报我的?孙家旧地的事情,今天到荆吴,我居然都不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是我们校事府已经彻底烂了吗?还是你们这些人都已经无能到这种地步了?”

“猪都比你们聪明!你们连猪都不如!”

听到这一句,虽然知道周公瑾说的都是气话,但下面的官员脸色也是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其中有一名校事府负责情报的侦缉尉有些不堪受辱,但因为羞愧也不敢反驳,只是低声解释道:“那毕竟是孙家旧地,之前因为担心孙家的人会有些过度的反应,所以我们派去的人手削减了三分之一,而且大多都不是机要位置,所以……”

“这不是理由!”周公瑾一声怒吼道,“我不管你们有多大难处,当初你们接下了差事的时候都可以提,我也会尽可能帮一把,可你们一个个都信誓旦旦,都不可一世,那现在就不要诉苦。”

这话一出,那名侦缉尉立刻沉寂了下去,只能是低下头,用力地拱手表示自己的态度。

好一会儿,周公瑾的情绪总算舒缓了一些,声音也不再如之前一般高,但却依旧还是冷冷地道:“我说了,要监视孙同,就不得有半点马虎,他吃什么饭,喝什么汤,去了哪座青楼,上了哪位当红的姑娘,中途去了几趟茅厕,拉的狗屎是黄的还是黑的,一样都不能少。”

监视到这种程度,就连一个人的屎到底是黄的还是黑的都要上报,大概这世上再没有这样好笑的事情了,但校事府的众人没有笑,因为他们都知道周公瑾是怎样的一个人。

虽然这个从江湖出身,身上带着那么点“小混混习性”的校事府令平日里嬉戏打闹,但真的遇上事情却从来都是一板一眼,认真程度就连新上任的左郎中申道都不得不拜服。

这大概也是诸葛宛陵派他来接管校事府的原因,毕竟一个衙门,就算初衷再好,结构再严谨,一旦建立的时间久了,做的事情多了,难免就会染上官场的陈腐之气。

而周公瑾却能像是一杆擦亮的枪,有胆量,更有能力把那些障碍扫入簸箕中,否则申道何以能那般简单甚至蛮横地考较校事府的官员,并且随意地调整他们的官员职衔?

因此他说的,要上报屎是黑还是黄,恐怕是真的有这个意思……

转过身用力灌下一杯水的周公瑾看了那挂在墙上的“克己奉公”四个大字,一时沉默,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我也不想在现在就责罚你们,因为真正应该重罚的人,现在早已经自己去领责罚了,也不会跪在这里听我骂娘。就现在开始,我要孙同那边的情况一一反映,不得有丝毫疏漏,都听见了吗?”

听着像是软绵绵的豪无力气,但所有人听到最后一句,却都是精神一震,立刻就双手行礼并且大声地回答道:“属下明白!”

“都下去吧。”周公瑾摆摆手,也没有去看那些人离去的背影,却突然道,“秦轲,进来。”

站在门口多时了的秦轲心里顿时一突,手脚麻利地走了进来,站在周公瑾的身后。

“回来了?”周公瑾问道,“事情如何了?”

秦轲知道他说的是洛凤雏的事情,微微点了点头道:“都解决了,想必后面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

“很好。”周公瑾点了点头,也是松了口气,整个建邺城内,知道洛凤雏之事的不超过五个人,他就是其中之一,自然也知道一个圣人境界的高手有多么可怕。

虽然建邺城内有大阵,足以抵挡圣人境界的高手,但圣人境界的高手手段繁多,谁又知道这大阵是否能一直撑下去?相比较起来,孙同的事情反倒都只是小事了。

秦轲看了一眼那些匆忙离去的官员,轻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你看起来很愤怒。”

“愤怒?我当然愤怒。”周公瑾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不只是愤怒那些人,更愤怒的是当初我不够坚决,否则直接把孙同一刀杀了,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情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秦轲,自我放松式地耸耸肩:“对了,你才回来,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就在数日之前,孙同突然谋反,带人袭击郡守庭雾府邸,杀庭雾后带着孙家一票愚蠢的老人造了反。”

“造……反?”秦轲一怔,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么大的事情,“孙同他疯了?就算孙家故地还有一股势力,但跟荆吴比,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拿什么造反?”

提到这个事情,周公瑾也脸色十分难看:“确实。其实就我看来,庭雾那个混账东西也是该死,也不知道朝中谁给他透了孙同被贬的原因,于是他居然蠢到想要打压孙同来表忠心,结果怎么着?反倒是丢了自己那颗脑袋。”

“这么说来……孙同是被逼反的?”

“这只有天知道了,或许他本来就有心造反也不一定。”周公瑾冷冷地道,“如今他杀郡守自立,麾下三万成军,若是处置不当,只怕会出大乱子。”

其实就单单一个孙同的三万军队倒是不算什么,关键是校事府还得到了其他消息,根据一些事情推断,孙同甚至有可能跟唐国人有往来,而最近唐国陈兵边境蠢蠢欲动,更证实了这个判断。

“风雨欲来啊。”周公瑾沉声道。

秦轲望着周公瑾,点了点头,道:“是不是需要我做点什么?当然查孙同我可能做不到了,打仗的话……”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莫名地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做这么多,毕竟师父都已经找到了,而且就现在看来,他过得很好,在宫中享受着奉养,荣华富贵享不尽,又哪里缺他这么一个帮手?

背着手在思考的周公瑾倒是没有发现秦轲的异常,只是想了想,就在案上取出一卷竹简,扔给秦轲道:“你有你应该做的事情,或者说,这件事情跟你也有关系。”

“从你离开建邺的几天后,虎在城中突然失踪,我不知道他是否活着。”周公瑾的声音十分郑重,“找到他,或者……挖出他。”

第七百二十章 二楼!二楼!

虎失踪有些日子了。

以建邺城的规模来看,想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哪怕虎在校事府担任要职,如今失踪了也好像是一条跳进了大江里的小鱼,根本无从找寻。

但秦轲知道,虎身为校事府的探子,根本没有理由自己躲藏起来,即便是遇到了危险,也至少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让同伴知晓,那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校事府暗中动用了那么多人都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难不成是他追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方便现身?

又或者,他触及到了自己根本不该触及的东西,已经被杀了灭口……

所以周公瑾才会说“挖出来”,这就是在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不过,建邺这么大,孙同难免会有残党还在城中,对虎施行报复也并不奇怪,而且校事府在荆吴树敌众多,作为侦缉尉的虎更是破过不少大案,虽不至于满城都是仇家,但夜路走多,总会遇到那么一两个“鬼”……

离开校事府的秦轲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缓缓握紧了拳头。

从他知道诸葛宛陵的真实身份之后,好像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某种支撑,原本想要为了找到师父立起来的雄心壮志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神器已经不再重要,而这偌大的一个荆吴,依旧不是他的归宿,显然现在的这个“师父”也不可能跟着他一同再回稻香村,那他还有留在荆吴的必要吗?

进校事府之前,他其实已经打好了腹稿,想开口向周公瑾提出辞官,就此带着蔡琰离开,天高海阔,这世间总还是能找到两个人的栖身之所,或许能带她去一直向往的北方草原,和大哥曹沛把酒言欢,再往北登上长城,说不定能与木兰将军并肩一回……

不过虎的失踪让他止住了这个念头。

他与虎的交往时日不长,但也有了几分情谊,虽说虎平常大多没什么表情,心肠却是热的,如今友人蒙难,他怎能袖手旁观、甚至一走了之呢?

想好了这一点,他也不再迟疑,加快脚步去往家中,喊上蔡琰一起去往虎的住所,准备从那查起,想来能有所收获。

“怎么看,这也不像是个正六品侦缉尉的家。”走进偏僻院落的时候,蔡琰只感觉到一股陈旧之气扑面而来,四下打量之后,她做出了一个简单直白的评价。

的确,这间小院还算宽敞,可无论是从破损的墙头,陈旧的瓦片,还是屋檐下被蛀了一块的柱子,都可以看出这院落建起来该有些年头了。

不过房屋虽旧,院子里倒是充满了生机活力,十来个孩子穿着旧衣,正在四处奔跑着玩抓鬼游戏,发出一阵欢快笑声,母鸡咕咕咕在墙角觅食,拴在一旁的是一条掉了半身毛,苍老且慵懒的老狗,只知道晒太阳,根本不管是不是有生人靠近。

秦轲点了点头,道:“校事府的官员在校事府内本就有合宿的卧房,虎几乎只在那边睡觉,这个院落据说是他一次为了差事花了五十两银买来的,也基本没怎么做过修缮,自然破旧一些。”

说到这里,几个孩子正好从蔡琰的身边跑过,带着几分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而蔡琰本就一身孩子气,自然和这些孩子们相处融洽,很快打成一片,担任起那只保护小鸡的“母鸡”,抵挡着身前那只小胖老鹰的攻击。

玩闹了一阵,秦轲望着那些孩子,不由得感慨道:“据说虎每个月的月钱从来都不存着,一份是给一个荆楚帮的孤寡老人生活,另外一份则是养了这些孩子。”

“那家伙脾气是真不好,但确实是个好人。”蔡琰咧嘴笑道。

不用多说,蔡琰也能看得出这些孩子都是孤儿,再深入猜测一下,或许他们正是当年荆吴与唐国一战之后留下的遗孤。

虽然荆吴朝廷不是没发过抚恤,也设立了不少病坊专门用来照顾这些孩子,但所谓的抚恤,终归有限。

虎知道这一点,所以专门请了教书先生上门教这些孩子认字,虽然代价不菲,但假以时日,想必孩子们长大了都能拥有更好的人生吧。

开门的是个中年妇人,身形不高,有些臃肿,一时面对两个陌生人,脸上显出了局促的神色。

不过听到秦轲说是校事府的同僚之后,也立刻展露了笑颜,请两人进屋,一边倒茶一边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虎的同僚,他以往从来都不提校事府里的事儿,我也从来不敢问……他的房间?在楼上,前些日子他还经常回来,最近倒是少了,是不是又忙上了?还劳烦两位来亲自取东西,实在不好意思。”

“婶你也知道,他就是那么个人,一旦有了差事就什么都忘了,也别怪他什么。”秦轲做出一副笑脸应着,也没有多说虎的事情。

现在虎的生死尚不明确,真说出来,他担心这位远亲大婶会当场晕厥过去。

正当说笑,秦轲突然察觉到蔡琰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角,他微微垂目,发现她的手指头正指向上方,像在暗示着什么。

秦轲假意伸了个懒腰,抬起头的瞬间,借由一些门外投射进来的光芒,发现居然有一些细微的粉尘正在从天花板飘落下来,轻盈且无声。

但对于秦轲而言,风视之术展开的一刹那,他便已经听见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像是在挪动什么,又像是在翻动什么,期间带着一些竹简的碰撞声,又还有腾挪的脚步声。

这些声音都已经被压低到了极致,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反而暴露出那个人的不寻常。

秦轲眯起眼睛,反倒把笑声放得更大了一些,同时附耳蔡琰让她先跟妇人说着话,随后他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楼梯年久,已经不太坚固,踩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但秦轲脚步轻盈,加之对气血的精确控制,依旧保证了自己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好像一道影子般向着楼上走去。

直到最后的几级台阶。

秦轲突然停下了脚步,仿佛突然累了一般,在原地完全失去了前行的动力。

这是一种很不寻常的行为。

但秦轲知道,如果此刻自己真的轻易踩出那一步,恐怕迎接他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盛大仪式。

这个人居然如此敏锐,先一步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并且就此藏在楼梯口的转角,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无声之中,秦轲一只手已握住了菩萨剑的剑柄,在离开菩萨剑的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想要重新握住这把剑,因为这把剑,带给了他无穷的信心和力量。

那个人的耐心居然也很好。

秦轲半闭着眼睛,一直没有动静,两个人都像是石化了一般,楼下蔡琰和妇人说说笑笑,时间的推移都好像跟着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秦轲的额头渗出几颗汗珠,耳畔听见了风里带来短促且锐利的摩擦声。

那是兵刃出鞘的声音!

秦轲瞳孔微缩,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也是在同一时间,菩萨剑以更快的方式逆流而上,像一条江河中陡然跃起的鱼,闪着粼粼的白光,面对河流的冲刷依旧逆流而上!

“叮”地一声,刀刃和剑刃如同一对抵死缠绵的情人一般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秦轲和那个人四目相对,兵器相交迸发出了耀眼的火花。

秦轲转而发出一声怒吼,双腿一跺,脚下楼梯轰然裂开,他的身形也借着这股力直接撞进了二楼的黑暗之中!

两人交手的第一时间,蔡琰已经拉着一脸惊容的妇人蹲了下来,妇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见破损的楼梯上不时亮起的利芒,顿时想要发出恐惧的尖叫。

然而蔡琰纤细的手准确地捂住了她的嘴,那一双眼里充斥着坚决,压低了声音道:“不要叫!”

第七百二十一章 刀客

对于蔡琰这样胆大心细的人而言,上面的打斗显然不足以让她畏惧,但她也知道妇人远不是秦轲和她那个世界里的人,所以还是小声地解释道:“你一叫,外面的孩子们就都听见了。”

大概是对那些孩子的爱护之意终究战胜了恐惧,妇人有些颤抖的双腿稳定下来,眼里的惊恐之色逐渐褪去,微微点了点头。

眼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蔡琰也露出了一些笑容,随后继续道:“你去把那些孩子带出去,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他们继续在院子里玩。”

这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谁也不知道上面秦轲和那个人会什么时候分出胜负,而且就算秦轲能胜,难保这个人不会狗急跳墙地劫持孩子们,到时候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妇人点点头,老实地自己捂着自己的嘴巴,佝偻着小心翼翼地出门去了,很快孩子们的玩闹声也开始逐渐远去。

蔡琰则站在楼梯下,没有急于上楼,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从她的胸口钻出小黑的脑袋,发出吱吱的叫声,似乎是在询问着什么。

“你想要上去帮忙?”蔡琰眨了眨眼睛。

或许是因为身体逐渐成长,小黑也不再像是以前一样每天花大量的时间睡觉,甚至许多时候闹腾得就像是一只小猫小狗,行动也变得更加积极起来。

蔡琰抬眼注视了一下楼上的刀光,短暂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郑重地叮嘱道:“好,最好是想法子咬住人家的腿,别让人跑了。”

“吱吱”的答应声中,胸口的小黑已经化作一道黑色闪电,顺着楼梯蹿进了那一片刀光之中。

二楼并未点燃火烛,窗户又紧闭着,因此显得更加黑暗,但对于秦轲而言,那柄快刀却远比任何火烛要闪亮,卷动的风声宛若鬼哭,劈斩之下,就连菩萨剑的剑脊都微微弯曲起来。

这是一个很强的刀客。

而且还是个左撇子。

秦轲倒是没跟左撇子交过手,但也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左手刀实在是妙到了一种巅峰境界,出手流畅,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哪怕用上了七进剑的和风剑意,依旧只能堪堪跟他的动作齐平。

这样犀利的刀术,他只在两个小宗师修行者身上见过,一个是高老爷子身边的护卫宫武,一个是禁军统领朱然,但他们惯用的都是右手。

建邺城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厉害的左手刀客,而他亲自潜入虎的房间,又是为了什么东西?

这一切只有他亲自去揭开了。

秦轲咬了咬牙,把隐隐有些紊乱的气血给压了下去,随后菩萨剑再度一抖,剑脊重新变得笔直,甚至借着这股反弹的力量,把那名刀客都给弹得向后倒飞了出去!

在退出五步的距离之后,这名刀客还是强行稳定了身躯,同时双腿猛然下沉,“啪”地一声之后,木质的地板也因此而塌陷断裂。

这一点时间,在两人之间的战斗只占据了那么短暂的一刻,但就这么短暂的一刻,却已经足够让秦轲出剑!

隆隆的声音不断推进,菩萨剑穿透空气的啸声是那样的深远,就好像即将落下的春雷,在楼中不断炸响。

小宗师境界的气血,足以撑起秦轲的的力量,因此这第五进惊蛰也不再像当初和曾舆战斗的时候需要那般蓄力,只不过是一息的时间,菩萨剑已经完成了从出剑到抵达对手面前的过程。

尽管面前的刀客很强,甚至就和风朝露海棠穿云四剑都无法战而胜之,但惊蛰一剑的威力远比前四剑要强,甚至可以说是他现在能用出的最强剑招之一,他不相信这个刀客还能淡然应对。

事实也正如他的预料,这名刀客一见到惊蛰一剑,立刻就露出惊容,而在短暂的眨眼之间,他就做出决定,一脚跺在地板上,身体像是被绳索牵扯了一般向后平移而去。

剑尖距离刀客的胸口不过一尺,而房间的长宽也不到两丈,即使他退得再快,看上去他都无法避开秦轲挟了一身气血而刺出的这一剑。

可这世上的不可能,往往都不是太过可靠,正如这几乎笃定的一剑,明明秦轲眼见着已经要触及刀客的胸口,却骤然感觉到一股危机,几乎毫不犹豫地收剑横在胸前。

只听见叮地一声,如银水泼洒般的刀光绘制成了满月,刺得人眼生疼,秦轲只来得及看清那一刀的轨迹,并且把菩萨剑挡在了刀势的必经之路上,但却依旧没能阻挡这一股暴烈的刀势。

秦轲咚咚咚地把脚下的地板踩出无数裂缝,随后一声闷哼中撞击在一旁摆放着无数卷宗的书柜上,直到把书柜撞得粉碎,就连一旁的木墙都已经有了一处明显的凹痕。

刚刚一招扭转局势的刀客也没有停留,脚下不停地想着他追击而来,却因为秦轲暗中留了一脚被轰然踢在胸口,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秦轲的嘴角却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容,随后就听见预料之中的一声痛哼,原本乘胜追击的刀客却同样倒退了回去,一片刀光之中,小黑的身影若隐若现,随后重新又飘飞起来,落到秦轲的肩膀上。

一滴滴鲜血,顺着裤腿逐渐滴落在地板上,整个房间里骤然回复了宁静,仿佛之前的激烈打斗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