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南丶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军演
七月中的时候,天气只是偶尔会有几天连日炎热,大部分时候已然能感受到秋日的凉意了。
绿叶在枝头摇曳,像是在欢唱着,却丝毫不知自己即将在秋风中泛着黄色,翩翩而落的命运。
邬县的瘟疫最终还是被控制住了,虽然这个过程中仍然是死了不少病人,可乔飞扇也在实验之后改进了药方,最终六千灾民中有近半的病人痊愈,除却当时暴动被杀的八百余人,营寨中留下了七百余人还在观察康复情况,其他都已经陆陆续续加入了重建家园的队伍之中。
大河郡那些决口的堤坝也在后来的不断修缮下抵御了水流的冲击,虽说下方的良田今年很难再有收成,但毕竟水土流失还不算严重,过了一个冬季,总能再度播下种子,结出穗穗的稻子。
这场劫难的平息少不了众人的努力。
当然,秦轲带回来的鸠璃蛇胆算是立了个大功,尽管秦轲并不怎么乐意,但周公瑾还是把他的功劳写进了折子,差人发往了朝中。
周公瑾对秦轲和阿布的原话是:“荆吴向来奉行‘有功便赏,有罪便罚’,我身为监察使,有责任把这些事情报告上去,至于到时候先生怎么赏赐你们,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反正你们跟先生走得近,要是觉得不想要,自己跟他说去。”
说不想要赏赐,那是假话。
只是当听了赏赐这件事情之后,总觉得好像自己做的事情只是为了邀功请赏,有些奇怪而已。
不过周公瑾这么一说,他反而有些安心下来,甚至隐隐有点向往起诸葛宛陵即将给他的赏赐了。
或许可以奖励自己一年份的大肉包子?
想到这里,他马上就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什么肉包子,一听就一股小家子气,既然是荆吴要赏赐,怎么也会赏赐些更好的东西才对。
或许,自己可以趁机向诸葛宛陵要一匹不错的马?
想到这里,他流着口水,望着屋顶,傻傻地笑了起来。
“阿轲。抓紧点,再不弄好,就算先生不责罚我们,那些老大人们也得指着我们的鼻子说几句竖子了,何况军中那些个统领,最见不得就是迟到……”
秦轲回过神来,看着阿布,哦哦啊啊了两声,继续打理着身上的牛皮甲胄。
整座屋子里,放眼看去,竟然有数十人都在做着一样的动作。
回建邺城之后,木兰回到了住处,便没再跟他们一路。身为长城大将军,此次出使的时间眼看也快到了尽头,既然荆吴已经把粮草调拨的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她自然也要回长城主持大局了。
而为了在她临走之前表示一下荆吴的礼节,那些朝中的大人物们也就商量制定了一场军演,一头是包括秦轲阿布在内的太学堂里那些寒门士子,另外一头,自然是那些士族子弟了。
虽然秦轲总觉得这种安排像是上层刻意在挑拨太学堂内的关系,不过阿布认为太学堂内两派分立的状况也不是一年两年,许多人老早就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想看两方有一场相对正式的对决,加上这一场军演的开展本就是为了让荆吴展现青壮派的风采,这么安排也算是合乎常理。
秦轲对荆吴的了解还是有限,但也同意了他的这种说法。
“这皮甲总觉得尺寸不大对劲……”秦轲龇牙咧嘴地套了半天,对着众人问道,“你们谁的皮甲大了?”
立刻就有人响应:“我的大了,你试试看我的……”
“还有我的……”
荆吴军的牛皮甲胄材质讲究,更在风干之后浸泡过无数轮药材,就算是换做利刃也不至于轻易地被劈裂。
当年,八千青州鬼骑就是穿着这样的牛皮甲胄纵横唐国境内,若是没有这般好的装备,或许荆吴百姓不见得能见到剩下的那四千鬼骑凯旋的场景,据说回来的时候一路上血腥味蔓延,惨烈无比。
然而这场本就是军演,所以给他们派发的甲胄尺寸许多都对不上,许多人穿得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只能互相之间调剂一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太学堂的人,也就是秦轲这个“太学堂学子”的头衔还有待考究,不过他好像也慢慢有些融入这个集体之中了。
整个屋内气氛倒是十分融洽,平时与他们经常厮混的大楼正在其中,只不过他一直在骂骂咧咧抱怨给他的铁甲小了一号,绑带绷得他就好像是被捆起来的粽子。
众人都是一阵笑,阿布其实跟他一样,也感觉到身上的甲胄紧绷,不过比起他们,只不过相比较大楼那个步军先锋,他却更多是在中军掌握大局,运筹帷幄,所以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抱怨。
这时候突然暴起一阵笑声,大楼笑得都流了眼泪,指着小千:“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猪都穿皮甲了!”
胖胖的小千好不容易系好带扣,这一身甲胄还是专门给他找的一副大号,穿在身上却依旧显出臃肿和迟钝,顿时让众人一阵捧腹大笑。
“笑什么笑!”小千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众人,却根本无法止住众人的笑声,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怎么看都不像样子的牛皮甲胄,有些委屈道,“我明明负责推演军阵,非得逼着我着甲……”
阿布笑着道:“还是穿着吧,到时候打得乱起来,谁管你是负责军阵推演的,虽然用的都是演武的长木杆,被捅一下也不是好受的。”
“知道。”小千嘿嘿地笑着道,“这回我可得好好教训教训那群家伙。”
等到所有人穿得差不多之后,门口走进来了禁军统领朱然,看着众人的样子,他皱了皱眉,不悦道:“动作快点!如果按照你们这速度,打仗的时候早早就该让人割了脑袋!”
屋内立即噤若寒蝉,没有人再敢闲聊。
军演的场地设置在禁军原本训练的场所,因为在王城之内,自然禁军统领全权负责这场军演,相比较那散淡爱笑的高长恭,众人对于这位禁军统领更为惧怕一些,被他一声低喝,手上的动作都快了许多。
城墙之上,百官或坐或立。
其实从这样的坐立之中,就可以看出荆吴朝堂的权力分布,那些坐在软垫上,身前摆着精美点心,几个人轻谈带笑的,大多居于荆吴朝堂举足轻重的位置。
而那些站在一旁倚着城墙,小声交头接耳的,则都是资历尚浅或者说在朝堂之上话语权还不够的官员,城墙之上毕竟不比宫阙之内,所以显得有几分拥挤。
在人群中心,则是有一张高高的座椅,有侍女握着扇子面色平静,有侍卫腰间挎剑严肃如生铁。
那是小国主的位置。
在其下,木兰和高长恭两人相对而坐,高长恭喝着茶,轻声道:“苏定方的悟性不错,虽然要把‘虎牙’磨练圆润尚欠一些锻炼,但想来长城不会缺少对手,所以我倒是不担心我的东西在他身上发挥不出来。”
木兰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的东西,只能给你一半,剩下的一半,或许他有朝一日可以自己来取。”
高长恭笑了笑,看着下方那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紧张的秦轲,他穿着的甲胄显然不贴合他的身材,显得大了一些,不过看上去倒是精神不少:“足够。比我想象得还要好一些。这小子的运气不错,‘七进剑’的七进能学到一半,至少将来出了荆吴,总不至于会被人打得满头包。”
木兰凝视着他:“你想让他离开?”
“也不是我决定的事儿。”高长恭笑了笑,“他要去找自己追求的东西,就算荆吴要留他也留不住。游历天下,有什么不好?”
这时候,有宦官尖声尖气地喊道:“国主驾到!”
第一百六十二章 虎豹骑
身高不过四尺的小国主脚步走得急,冕旒则是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他身后的老宦官紧跟其后,有些担心地伸手想要扶着这好动的小国主,但小国主显然不愿意被人搀扶着,只是几次蹦跳,就上了台阶,左顾右盼问道:“相父今日没有来么?”
“丞相说身体有些不适,就不来看这场军演了。他让老奴给国主带一句话:谨慎持重,少言多虑。”老宦官在后面佝偻着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头低一下,好让小国主听得清楚。
小国主皱了皱眉,这种大场面,没了诸葛宛陵他总觉得自己有些担心,但此刻已经到了这里,他也不可能调头回去,只能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在众臣恭敬的礼节之中,坐上了最高的座位上。
不过,小国主很快也发现了诸葛宛陵不在时的一点好处,那就是他不必在乎那么多关乎礼节的事情,于是他俏皮一笑,道:“今日军演,也不是在朝堂大殿之上,就不要那么多礼节了,众卿……自便吧。”
大臣们纷纷答应下来,三三两两地各自散去,在长长的城墙上找着自己合适的观看位置。
说到底,这种热闹场面,臣子们在国主面前总是难以放开的。
当然换了小国主也一样,没了拘束,他显得欢快许多,伸手从老宦官手中的托盘摘下一颗葡萄,向上一扔,然后抬头一张嘴,葡萄便落进了嘴里。
动作之娴熟,显然平时没少干这种事儿。
老宦官看着小国主晃荡着双腿,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论身份,他也不是能指责小国主的人,何况小国主今日也是难得能松散一些,荆吴虽然没有太师,可诸葛宛陵毕竟平日对他稍显严格。
小国主四下看了看,发现有些异常,又转过头问:“相父今日没来,怎么也没见那位沧海的……沧海的……哦对……刘军师怎么也没来?”
老宦官笑容可掬地伸手接过小国主吐出的葡萄皮,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这从嘴里吐出来的东西脏,轻声回答道:“刘军师说沧海国来了信件需要处理,也就派了副手替他观战,那位站在城墙边的蛮族勇士就是了。”
小国主看了看,那位蛮族的将领面容肃然,身上不但套着一层皮甲,外面还笼罩了一层生铁的铠甲,上面铭刻着的,是一头豹子的头。
他想了想,猜到这位蛮士一定来自于那天下第一重骑的虎豹骑,这只骑军出战不过数次,但每次出战都战绩斐然,天下间,也只有荆吴的青州鬼骑和墨家的黑骑能与之齐名。
只不过这么厚重的铠甲,重量不下四十斤,穿在身上该是一种折磨吧?
小国主吐了吐舌头,他倒是没怀疑刘德这个“处理信件”的理由太过奇怪,只是惊叹道:“真威猛。听说蛮族人从小就练习骑术和刀法,气血修行者更是数不胜数……你说,大将军能不能比他厉害?”
小国主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老宦官还没有说话,高长恭却是轻声笑了起来:“武道修行只是小道,臣可不敢小觑天下英雄。何况沧海使节来此是表示友好的,臣更不可能与之一较高下。”
小国主点了点头,却是跟高长恭交换了一个狭促的眼神。
其实他也明白,高长恭身为荆吴战神,而这个蛮族将领只是一位普通将领,哪里有可比之处,只怕一个照面之下,这位看起来远比高长恭威猛的蛮族武士就该败了了吧?
他听说刘德也有一身好武艺,腰间的森然古剑更是一把天下有名的君子之剑,以这位刘军师的实力来说,或许还能有得一战。
他突然兴奋起来,伸手又去摘葡萄,看着城下,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两边都在布阵,等到阵形排布完毕,双方随时就可以拼杀。”高长恭看着城下那两边加起来千余人的队伍正在列队布阵,阿布居于中军,旗语兵在他的身侧挥动旗帜,整只军队在盔甲碰撞声中迅速展开。
然后是盾牌在咚咚咚的声音中狠狠地架设在了地面,包裹了布料的木质长杆虽然没有枪尖,却似乎能让人感觉到上面的锋芒。
秦轲则稳稳地坐在骑军的最前方,身下的马匹有些不安分地扭动,他似乎也在紧张,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战剑。
高长恭轻声笑了笑,然后又把视线放到那位虎豹骑将领身上。
“天下第一重骑么……”高长恭看着那一身生铁的沉重盔甲,与年幼单纯的小国主相比,他并不关心这个虎豹骑的武艺如何,毕竟一个将领的武艺再强,又能匹敌多少人?十人?百人?
就算是被誉赞为荆吴战神的他,在上万铁骑的冲击下也只能是暂避锋芒,至少他还没有见过单凭一己之力就能匹敌上万军阵的人。
而这样一身沉重的盔甲,足足有四十斤,加上蛮族武士那魁梧的体形与定然不会轻了的兵器,得有什么样的马匹才能承受这样的重量?
但沧海就真的有着数万这样如铁兽一般的骑军,他们冲锋的时候宛如钢铁的潮水,战马嘶鸣声中,大地都要为之震颤,他们碾过的地方,只能剩下累累尸骨。
他脸上露出几分担忧,将来荆吴和沧海的一战是免不了的,可荆吴的骑军步军,要如何面对这样一支重甲骑军呢?
这时候,那位蛮族的武士似乎感觉到高长恭的目光,缓缓地转过头来,犀利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对着高长恭狠狠地刺来。
高长恭微微笑了笑,似乎丝毫不在意他的无礼,但就在片刻之后,他的眼神骤然锋利起来,一股杀意猛然升腾而起!
“扑通”一声,原本正在给高长恭上菜的小宦官双腿一软,整个人直直地跪了下去,宫廷精美的菜肴一下子坠落下来,随后是一只粗糙但白皙的手接住了盘子,在空中晃动了几下,接住了那些即将落地的菜肴。
木兰缓缓地放下菜盘,饶有兴趣地看向高长恭。
而高长恭收敛了杀意,微微笑了笑,伸出筷子,缓缓下筷,轻轻咀嚼,顺手拍了拍小宦官,道:“再帮我端一壶酒来,我要跟木兰将军对饮。”
小宦官颤抖着,正因为自己犯错而胆战心惊,高长恭没打算责罚他,他顿时大喜过望,连声应答便去了。
而那位身穿重铠的虎豹骑则是满眼的惊惧,双手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想要去腰间拔刀,却发现在入宫之前,他的武器就已经上交给了那些宦官。
看着高长恭平静的样子,他沉默片刻,转过了头,看着城墙下的军演却再也没法平复那颗惊惧的心。
繁华的街道上,有一个身穿青衫的身影缓缓前行,在一个转角之处,走进了一间毫不起眼的酒馆。
酒馆的大堂简陋,只不过是八仙桌和长凳,有不少都是干苦力活儿的轿夫在其中坐着,抠着脚丫子说着一些达官贵人家中的新鲜事儿。
青衫人直直地走向包间,有小二帮忙掀开包间用来遮挡视线的草席,刘德仍然是一身闲散的儒袍,腰间古剑森然,喝着小酒一边还哼着民间的小调。
“来了?”刘德笑了笑,问了一个上次他问过的问题,“酒,还是茶?”
“茶。”诸葛宛陵的回答同样没有改变。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个故事
一个是在荆吴总览朝政,几乎算得上只手遮天,就连士族都得礼让三分、小国主都得以“相父”敬称的诸葛丞相。
一个是受沧海国主曹孟万分器重,甚至奉为“平生知音”,以军师祭酒官衔相托的刘军师。
这两人同时出现在一间再平民不过的小酒馆,并且还相对喝淡茶饮劣酒,只怕整个荆吴都没有人会相信。
当然,从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刘德和诸葛宛陵就在一间茶馆里相对而坐,也正是那一次,两人轻描淡写地就敲定了荆吴对长城的援助事宜,也才有了后续荆吴一系列的粮草调动,直到今日,十万担粮食已经成功抵达了长城,剩下五万也不日就能抵达。
刘德这一次喝的是黄酒,荆吴地处南方,黄酒是荆吴的特产,相比较沧海那入口如刀,下肚如火,后劲如山的烈酒,这种带着微微甜味的黄酒更受口味清淡的荆吴人喜爱。
只不过这家酒馆的黄酒是土家自酿的黄酒,哪怕是过滤了几次,糟糠仍然不少,味道也不甚纯正,相比较宫廷中的黄酒有天差地别。
但刘德闭眼闻了闻在酒壶中咕噜咕噜作响的黄酒,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嫌弃,反而是见猎心喜般地倒出半碗,端到唇边吹了吹,尝了一口。
“不错。”刘德轻轻笑道:“还是当年的味道。”
这间酒家开了十几年,老板从当年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他那正值弱冠,手臂精壮的少年。但毕竟酿酒的工艺未变,所以味道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想到当年,自己正是跟面前这位“诸葛丞相”,还有现今依旧跟在身边的两位结拜义弟,还有子云……
他们五人,那时同坐在外面的那张八仙桌上,天寒地冻,狂风呼啸着灌进他们单薄的衣袍之中,漫天鹅毛大雪,而那时的他们,年轻气盛,都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身上穷得叮当响,一桌人围着一壶酒,互相争抢着、调笑着,仿佛天下之大,尽在他们的一言一笑之间,古往今来,似乎都沁进了那壶热酒之中。
刘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追忆的神色。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沧海的军师祭酒,身上一件单衣破破烂烂,脚上一双草鞋陪着他寒来暑往,可那些日子,却是他生来至今感觉到最为温馨平和的一段时日。
但今日不是冬日,外面也没有下雪,桌边两位义弟没在,子云……更是逝者已矣。
却有着一位早已经面目全非的老友——或者非友是敌。
诸葛宛陵看了一眼刘德碗里的黄酒,沉默不语。
反而是刘德率先开口问道:“今日军演,你不去观战?我如今算是闲散之身,可你却是荆吴朝堂的主心骨,你不去,只怕荆吴国主镇不住场面。”
诸葛宛陵摇头,轻声道:“不过是场面大一些的演武罢了,并不需要镇什么场面,就算我在,也不会有什么分别。”
或许,他不在的时候,小国主反而能更轻松愉快一些?
刘德点了点头,转而又好奇问道:“你真打算将来把荆吴交给这孩子?”
刚才还称呼荆吴国主,突然又在他的话中变为了“孩子”,这种称谓,在荆吴已经可以称得上大不敬,按照荆吴律法,轻者可流放千里,重者甚至可能株连族人。
但刘德不是荆吴人,他身为沧海使臣,想来这荆吴的律法也管不得他,除非荆吴真要跟沧海撕破脸,想舍了这么些年难得的太平,不过,那也就不是闹着玩的事儿了。
“未尝不可。”诸葛宛陵缓缓地喝着茶,虽然这茶叶不好,但好在是热的,太医一直督促他要多喝些热茶,这有利于他的气血循环,“如果他将来真有那个能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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