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331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唯!”

张释之就喜欢大王这雷厉风行的风格,绝对不拖延,想到了就去做。

刘长坐在厚德殿,面前堆满了肉,大快朵颐。

周昌顿时皱起了眉头,“陛下,建成侯逝世……您身为晚辈……便是不去守孝……也不该……”

刘长可不管这个,他大手一挥,“舅父最是爱我,比起我跪在他坟前哭,他或许更乐意看到我大口吃肉!我叫你前来,不是为了吃肉的事情,是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

周昌无奈,召平,张不疑也相继坐下,刘长看了一眼他们,觉得人数还是有些不够,便又让张释之去将陈平,柴武,刘敬,冯敬,好兄弟,叔孙通,王恬启等人叫了过来,主要就是三公九卿齐聚一堂。

在众人相继到来之后,刘长方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墨子说:缀民之事,庸民之则。”

“韩子说:冬日冬服,夏日夏服,桐棺三寸,执丧二日。”

“如今之人,顾死而不顾生,如今的子嗣们,在长辈还活着的时候不去养,等到人不在了,却要攀比着搞陪葬品,尽自己的孝心。”

“朕实在不愿,也实在不忍。”

刘长忽然引用了墨子和韩子的话,又表现出了对当今厚葬之风的鄙夷,一副贤明君王的模样,让三公九卿们目瞪口呆,大王怎么当皇帝之后就不同了呢?大王忽然如此贤明,群臣实在是无法适应,这根本就不像是大王能说出来的话。

周昌非常的欣慰,若是早知道大王登基之后,就变得如此贤明,那他就不会那么反对大王登基了。

“陛下说的对啊!应当如此!薄葬而厚养!真仁也!”

周昌第一个表示赞同,而其余几个大臣,则是神色各样,像柴武就觉得不必禁止,“陛下,有能者厚葬,此家事也,不必过问。”

也有张不疑这样的坚决拥护者,“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陛下说薄葬,谁敢提厚葬?!”

群臣就按着刘长的这个提议商谈了起来,薄葬是不符合儒家传统的,可对叔孙通这样的大儒来说,儒家是没有什么传统的,全看大王的喜好,大王喜欢什么,那儒家就有什么传统。

“陛下言薄葬,是为了减少那些孝顺子嗣们的压力,是怜悯他们,让他们不为虚名所累……”

“陛下言厚养,是为了让晚辈们更好的服侍长辈……是成全孝道!陛下何其仁也!”

叔孙通一番话,就给刘长的提议定下了性质,众人神色复杂,按理来说,你们儒家不应该强烈反对吗?为什么你答应的这么快啊??

刘长看着群臣商谈,继续保持着那慈悲的神色来,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叔孙公说的很有道理。”

“如今做儿子的,都不好好孝顺父母,等到他们死了,才用华丽的东西来安葬他们,这样的儿子,怎么能说是孝顺呢?而这样的老人,又怎么能说他过的很好呢?这些用来安葬的东西,在生前就给他们享用,难道不是更好吗?”

众人点着头,既然陛下要倡议薄葬,那他们也没别的话可说,答应便是。

刘长继续说道:“朕是仁义之君,见不得百姓受苦,如此铺张浪费,对活人百无一用……如何能行?朕想好了,往后的大汉,就不允许再厚葬,年轻人要好好服侍自己的父母,长辈要好好疼爱自己的孩子,不能再以陪葬品来判定孝顺……若有违背者,活着的就全部斩首了喂犬!!!死掉的就挖了坟拿去吊城头!!!!”

那一刻,群臣目瞪口呆。

陛下的说辞,从一个温情脉脉的仁君,毫无尖端的跳到了另外一个极端上,前面的话都还好,可后面的话一出来,整段话顿时就变味了。

“不可啊!陛下!”

召平痛心疾首的说道:“陛下前面的话,那是仁君之言,可后面的这个命令,哎,陛下,还是让臣来操办这件事吧。”

召平一直都是很在意刘长的名声的,后面那句话一出来,陛下的形象就从贤君直接变成暴君,这他可不能容忍,明明是这样的好事,自然也得妥善的安排,岂能因为人家厚葬就去挖了人家的坟,夏桀和商纣都不敢这么干。

可刘长的态度却很明确,他愤怒的说道:“你别想错了!朕不是好心的提心他们要薄葬厚养,朕是在下令!若是没有惩罚,他们哪里肯听从寡人的命令呢?就按着寡人……朕的意思来操办,朕倒是要看看,谁敢再违背朕的命令!”

“陛下!这件事要先缓后急,不能直接下令的!”

“朕就直接下令了,你能如何啊?”

刘长顿时穷凶极恶,哪里还有方才那和蔼的模样。

“张释之,你来操办这件事!”

“同时,朕还要下令,朕死了之后,也不许厚葬!就给朕准备一套平日里的甲胄,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若是未来的大臣敢反对,就砍了他的头!诛他的三族!!不,诛他的五族!!朕都不厚葬了,看看还有谁敢厚葬的,王侯彻侯也是如此,再有厚葬的,直接按着僭越来处死!”

“还有,这个守孝之事,实在是太繁琐了,活着的时候一年不去见一次,死了反而要守着几个月,表现自己的孝顺?放屁!以后孝期改为三日!休假为七日!不许众人再因为父母逝世而辞官守孝两三年!”

“从朕开始,朕死了之后,让他们守孝三天,敢多守一天的,斩首喂如……犬!”

群臣们只是安静的看着大王,无论多么仁慈的政策,从大王嘴里说出来,顿时都能变成苛政。

大王之德罄竹难书,大王之政更猛与虎。

第351章 舅父和仲父都各有各的难处

听到大王的命令,张释之觉得很开心,同时也觉得很愧疚。

他开心是因为自己终于能奉大王之令来执行薄葬之事了,之所以愧疚,则是他对大王说了太少,他只是从墨子说那段说到了厚养之类的,再往后就是大王的个人发挥,因此,那诏令才会猛地跳到另外一个极端去。

早知道,就把之后的话也一并说了,让大王抄个有头有尾,也不至于把召相吓成这样啊。

刘长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在完成了每天的吓唬群臣任务之后,这昏君缓缓站起身来,当着群臣的面就伸了个懒腰,如此无礼的举动,却也没有谁敢多说什么。

刘长挥了挥手,留下了好兄弟,便让其他人都离开了,当群臣往外走的时候,他们看向张释之的眼神大多不善,他们很清楚,大王忽然提出薄葬什么的,肯定跟这厮脱离不了关系,而这件事还要操办的如此急切,欺负不了刘长,还欺负不了你吗?

“哼,奸逆!”

“鹰犬!”

“酷吏!”

张释之听到几句谩骂声,脸色却很平静,完全不理会这些,当群臣们分别离开后,张不疑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脸色不屑,“我告诉你啊,别以为群臣说你几句奸逆鹰犬酷吏,你就能比得上我,你比我可差远了,不要因为这些评价就洋洋自得……”

“张公……可他们是在骂我啊……”

“有什么样的夸赞能比得上敌人的谩骂呢?”

张不疑反问了一句,随即笑着走出了庙堂。

张释之连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而在厚德殿内,刘长却拉着好兄弟的手,好兄弟这些年里勤勤恳恳的,如今已经是迁到了大汉太仆的位置上,别看这个太仆只是为皇家养马,实际上地位很高,上一个太仆,叫夏侯婴。

“哈哈哈,我们兄弟俩可是许久不曾相见了!”

好兄弟急忙低着头,“陛下,君臣有别,岂敢与陛下称兄道弟!”

“哎,你什么时候也学起了儒家那一套?”

“陛下,鹖冠子云主知不明,以贵为道,以意为法,牵时谁世,造下蔽上……”

好兄弟留着盖公同款的胡须,穿着一身的朝服,此刻轻轻抚摸着胡须,就开始为刘长讲述起君臣的道理,“故云:化立而世无邪,化立俗成,少则同济,长则同友,游敖同品,祭祀同福,死生同爱,祸灾同忧,居处同乐,行作同和,吊贺同杂,哭泣同哀,欢欣足以相助,怪谍足以相止……”

“然,吕氏春秋云:昔太古尝无君矣,其民聚生群处,知母不知父,无亲戚兄弟夫妻男女之别,无上下长幼之道,无进退揖让之礼,无衣服履带宫室畜积之便,无器械舟车城郭险阻之备。此无君之患。故君臣之义,不可不明也……”

好兄弟说了许久,然后笑着问道:“可见所谓君臣之道,不限与儒,天下学问,莫过与道,陛下以为呢?”

“啊?啊……对,对,你说的跟朕想的一样,说的很好……就”

刘长茫然的点着头。

“好了,咱们就不要再说这些了……好兄弟啊,你这都做上九卿的位置了,哈哈哈,朕都不曾想过……”

“这都是因为陛下的厚爱啊。”

“哎,这跟朕没什么关系,是周昌,召平,张苍三人共同举荐了你,说你学问渊博,得黄老真传,能做事……朕都没有想到,你能折服他们,不错,不错……对了,唐国那边的情况如何啊?”

“衣不蔽体,带甲百万。”

“说实话!”

好兄弟这才说道:“唐国愈发强盛,按着陛下的吩咐,在塞外多修城池,道路建成,四通八达,民无菜色,吏治清明,只是群臣百姓,多思念陛下,都希望陛下能返回大唐……”

“哈哈哈,朕哪怕当了天下共主,那也是唐王!”

“以前朕还得偷偷给唐国弄来好处,如今朕是天子了,就不必遮掩了,你放心吧,朕会偏袒唐国的!”

好兄弟苦笑了起来,“陛下,不能偏袒啊……”

“你还是不是唐国人?当了太仆,难道就不在意唐国了吗?”

“不只是我要偏袒,你也得偏袒才对!”

好兄弟摇着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刘长随即又问起了大臣们的情况,好兄弟回答道:“陛下啊,王公几次上书请辞,您为何不肯啊?”

“这么好用的国相,朕岂能让他离开呢?”

“陛下有所不知啊……王公年迈,如今去别的地方都需要人来扶着他走……已经无法吃肉,奏表也需要别人来读给他……王公有功与社稷,请陛下怜悯啊。”

“啊??他不是才过古稀之龄吗?怎么会如此严重?”

“这……”

刘长这次却没有强求,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既然是如此,那就让王公辞官休息吧……他的位置……让张相如来担任吧。”

“唯!”

其实大王还是很好说话的,也并非是不讲道理,刘长又问起了盖公的情况,盖公同样很年迈了,如今躺在床榻上,也是常常询问刘长的情况,得知这些情况,刘长也有点想回唐国再看看。

好兄弟陪着刘长待了很久,最后方才离开。

就在刘长想着该找什么理由去唐国的时候,三个小家伙却围绕在了仲父们的身边。

赵王和胶东王还是居住在唐王府内,当三个愣头青带着一群小家伙携带诸赃物来唐王府准备偷偷消化掉的时候,迎面就遇到了两位仲父,那个手里抱着羊的家伙是半点都不怕,冷笑着叫道:“好啊,居然有人敢私闯唐王府!”

三兄弟吓得险些要堵住他的嘴。

如意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小家伙,问道:“你何人也?”

“我叫周尚!我仲父乃是条侯!”

如意点了点头,这个愣头青是周胜之的儿子啊。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阿父的爵位,反而要说你仲父的呢?”

“废话,我阿父爵位低啊!”

刘祥有些害怕的在周尚耳边说了什么,周尚大惊失色,只是大叫了一声,这些小家伙们顿时一哄而散,这些新一代的群贤,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得知踢上了铁板,跑的那叫一个快,刘家三兄弟也想要跑来着,奈何,面前站着俩仲父,也跑不成。

刘祥,刘启,刘安他们觉得这次仲父一定会将自己大骂一顿,没有想到,他们不敢没有责骂,甚至还拉着自己入府吃肉。

刘如意笑呵呵的看着面前几个犹子,“你们不行啊,这一次出去才带回一只羊……”

他看向了刘安,“你阿父当年可是人手一只羊啊……建成侯家都差点被他们给吃破产了……”

刘祥有些不服气,“仲父,他们抱的可是小羊羔,我们这可是大羊啊!”

刘建大笑了起来,兴致勃勃的看着一旁的如意,“三哥,七哥也有这么一天啊!”

刘如意好奇的问道:“不过,你们的羊是从哪里拿的呀?”

刘安迟疑了片刻,说道:“从中大夫家里拿的。”

“中大夫是谁啊?”

“曹窋!”

刘如意和刘建再次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刘建摇着头,“那不就是你们舅父嘛!好嘛……就抓着舅父不放了是吧……那你们寻常都只吃羊?”

“不……偶尔也去舞阳侯家吃鸡。”

刘如意和刘建感慨着,还好我们都只是仲父,不是舅父,还好我们大姊家的孩子还比较有出息,做不出偷鸡摸狗的事情来。

就当他们感慨万千的时候,刘祥只觉得骨子里有什么东西忽然觉醒,顿时哭着跪在了他们的面前。

“啊?怎么了?你哭什么?”

“仲父啊!我们在这里大快朵颐,可我想起我那河西国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情况,我就心疼啊……”

那一刻,刘如意和刘建只觉得背后发凉,坏了,怎么忘了当仲父还有这么一劫!

刘如意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其实吧……我赵国也很贫穷……”

“仲父!我河西国的百姓连十万都凑不齐啊!!”

刘祥痛心疾首的哭诉着。

赵王长叹了一声,“我那里还有些粮食什么的……”

刘祥看向了胶东王,刘建沉默了许久,“我送些农具。”

看到事情如此顺利,刘启顿时也跪坐了下来。

“两位仲父啊!我吴国常年与南越国作战……”

“还有我唐国!”

刘如意和刘建临时决定,还是返回封国吧,毕竟国家大事最是重要,待在这里,他们也不放心,还是早点回去,忙与大事,不能继续在这里偷懒了。

刘建很是悲愤,“兄长啊,当初明明是七哥起初去乞讨,为什么最后报应落在了我们的身上呢?”

“因为你七哥根本就不当人啊,找他诉苦,他不反敲你一笔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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