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甄宝琛心急如焚,但是她就只是一个女子,而且是刚被夫家休妻回来的女子,身份尴尬,再说胸藏锦绣,但没有父亲的首肯,家中又有几个人听自己的?
更何况甄宝琛一样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父亲又去找贾敬去了,这是自己给父亲的建议。
虽然原来父亲和贾敬因为各种琐事闹得不甚愉快,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贾雨村不可靠,但贾敬却可以一试。
如今大家同病相怜,贾敬似乎有稳坐钓鱼台的架势,不清楚这个家伙究竟走了什么门路,觉得他能明哲保身了,但找上门去不求帮助,讨个办法还是可以的。
好歹大家都是最早就跟随义忠亲王的,若是能在这一次风暴中苟活下来,那日后大家也还能有个照应。
但这还不够,甄宝琛深吸了一口气,在房中踱步一圈。
丁家做的很绝,紧接着就把自己的陪嫁丫鬟仆僮婆子下人连带着那些嫁妆都一并送了回来,显然就是要彻底划清界限,切割清楚,避免被甄家所牵连,由此可见丁家那边对甄家处境的判断恶劣到了什么程度,而这是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完成的。
甄宝琛分析着,很大程度是缘于丁德居的预判,然后迅速通知了自己公公和丈夫,然后才会及时做出了如此决绝的反应。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嫁到丁家八年,虽然未曾生儿育女,但是甄宝琛不认为是自己的原因,丈夫身子有些问题,只是这等阴私不足为外人道,但似乎这并没有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
虽然淡了一些,但是夫妻之间也许本来就是如此,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吧,甄宝琛一度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一辈子过去了,没想到自家生活会在自己即将步入二十三岁的时候陡生波澜。
明日就是自己的生日了,甄宝琛站在窗棂前,默默地注视着窗外,心中叹息,又有谁还记得自己呢?
公公的不屑一顾,丈夫的冷酷无情,夫家的如弃敝履,都让甄宝琛内心隐隐作痛。
虽然表面上自己在府里人面前能撑起场面,没有流露出半点迹象,但是夜里辗转难眠,枕间泪痕湿透,都告诉甄宝琛,自己并没有那么坚强和自信。
“大姐!”门外传来宝玉的声音,甄宝琛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过头去,笑容可掬,看着走进来的弟弟和堂妹,“宝玉,宝毓。”
甄宝玉依然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模样,头顶二龙抢珠紫金冠,绣金紫带抹额,面如冠玉,神采飞扬,手里捧着一个大木盒子走进来,“大姐,明儿个是什么日子,你可记得?”
甄宝琛讶然,“什么日子?”
“是大姐你的生辰啊,难道你自己都忘了?”甄宝玉面带笑容,回首挑衅般地看了一眼甄宝毓,得意洋洋地道:“宝毓,如何,我说大姐回来,心情不好,肯定就把自己的生辰都忘了,不过小弟我可记得牢靠,原来大姐还没有出嫁之前,每年生辰家里都要替大姐准备礼物,但是我却知道大姐都不甚在意,唯独对什么最看重?”
甄宝琛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是姐弟之间的关系却丝毫不比二妹与宝玉之间的关系差,宝玉的生日自己固然记得清清楚楚,同样自己的生辰,自己的喜好,宝玉一样记忆犹新。
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甄宝琛内心感动之余,也忍不住微微颤栗,这样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也许明日,也许下月,甄家就要像阳光下的积雪一样消融无踪了么?
“宝玉,宝毓,难为你们还记得姐姐的生日,只是现在府里有事儿,姐姐又刚回来,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甄宝琛心中叹息,脸上却是喜意盈面,接过甄宝玉递过来的盒子。
“嘿嘿,这是大姐姐最喜欢的同宝斋的点心——蜜青桂花栗粉糕,看看,这是五色配料,分别用了五种滋味,酸甜,清甜,纯甜,淡甜,鲜甜,这是小弟我专门去同宝斋预订的,今日提前送来了,定要让大姐姐在生日里吃个满嘴芬芳馥郁,……”
甄宝玉面若银盆,眸若朗星,透露出来的仰慕之情让甄宝琛也为之感动。
甄宝琛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不喜俗务,据说京师城贾家那个宝玉也是如此,也不知道贾家黯然倒下,现在情形究竟如何。
甄宝琛见过那贾家宝玉一面。
十二岁那一年,与两个妹妹跟随父亲去过京师一趟,也和贾家的那些姑娘们都见过。
贾家元迎探惜四女与甄家琛旒毓三姐妹汇聚一堂,只是时日久远,那时候贾家元春最大也不过十三岁,其余几女比自己都还小一些,印象已经不太深了,但是诸女的清丽脱俗依然铭刻在甄宝琛心中。
甄贾两家的关系历来密切,但是反倒是这几年却有淡下来的趋势。
甄家忙于自家仕途和生意,所以对于日渐没落的贾家也就没那么重视了。
贾敬来南京是单枪匹马而来,因为掌管户部却和父亲私盐之事闹得很不愉快,所以甄贾两家现在的关系反而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鸡肋了。
问题是现在甄家正在步贾家后尘,甚至可能结局比贾家更恶劣悲惨,贾家好歹还有冯家帮衬,而现在甄家呢?
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者只怕很快就会涌现出来。
看着默默低眉的宝毓,甄宝琛知道其实这个堂妹都要比宝玉懂事多了,她也清楚当下甄家危若累卵的局面,所以虽然也手捧礼物而来,但是兴致显然不高,而且眉目间的愁思也说明了许多。
“宝玉你有心了,姐姐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同宝斋的点心了,今日定要好好尝一尝,一饱口福。”甄宝琛接过盒子,展颜一笑,“宝毓,你呢,既然都来为何贺生,总该把礼物拿出来吧?”
甄宝毓没想到姐姐还能沉得住气,依然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烦忧稍减,捧出一枚玉木双拼梳子,真心实意地道:“姐姐,这是小妹无心发现的一枚奇物,黑檀木和和田玉打制出来,一半木一半玉,用卯榫结构拼接卡合起来,很是合用,祝愿姐姐用了此梳,今后一切都舒心顺意,……”
第四百七十六章 孤注一掷,意犹不甘
一切舒心顺意?甄宝琛接过这枚玉木梳,心中却是一阵迷惘,今日之后,还能有舒心顺意的日子么?
看着喜笑颜开的宝玉,甄宝琛心中也是一震。
也许像宝玉这样无忧无虑,从不操心家中事务的性子才是最好的,可以尽情享受生活,可是一旦给他这份生活的环境被打破,甄家再不复有昔日的辉煌,他又该怎么办?
沿街乞讨,还是沦为伶人?
不,不,想到宝玉蜷缩于金陵城墙角街头,在冬日寒风下瑟瑟发抖,又或者在秦淮河的画舫上唱着小曲,为达官贵人邀宠献媚的情形,甄宝琛就不敢再往下想。
她不能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虽然它可能即将发生。
她必须要做一些什么。
宝玉是很好打发的,说了一会子话,甄宝琛吩咐他去在为自己过生准备一顿盛宴,宝玉便高高兴兴地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甄宝琛和甄宝毓姐妹俩。
甄宝琛把门掩上,甄宝毓也低头不语。
“宝毓,二叔还没回来?”
“还没。”甄宝毓抬起头,“没那么快,也许还要几日,事情也许不会那么顺,人家未必愿意……”
“不是未必愿意,多半是绝对不愿意。”甄宝琛深吸一口气,“父亲去找贾敬讨要主意去了,但是结果如何,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恐怕我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我们要做点儿什么,如果我们不做,可能就永无机会再做了。”
甄宝毓忍不住双臂夹紧,双手合十,撑在额际,长吸一口气,“大姐,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小妹知道轻重。”
甄宝琛微微仰头,“不是你做,而是我们一起去做,但是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
“哦?”甄宝毓挑眉讶然。
“我联系了李家,请李家那边人帮我联系李琦,今日见一面。”甄宝琛语气淡然,宛如说一件不经意的事情。
甄宝毓骇然,“大姐?!”
“这也许是我们唯一能做的。”甄宝琛此时反而十分冷静了,“甄家如果倒下,你我下场如何?或许那一日父亲说的没错,教坊司可能就是我们唯一的去处,又或者在去教坊司之前被哪位达官贵人看上,抢下下手,也就是沦为这些人的玩物,一旦年老色衰,就只能沦落青楼或者街头。”
“所以大姐你想要效仿李家?”甄宝毓也慢慢定下心来,“可是贾化不是没有给大伯任何回应么?要想效仿李玟李琦,总不可能我们自己主动找上门去吧?那冯宅门上除了军队士卒,还有各种护卫和公人,等闲人根本连靠近都不能,你我弱质女流,而且这种身份,门上的人其会让你我入内?”
这个时候已经无暇关心颜面问题,堂堂甄氏三璧,主动上门自荐枕席似乎都还不能,这听起来简直是一个滑稽笑话,但是却如此真实。
“所以我才会联系李琦,她和李玟现在就住在冯宅里,我想见见她,打听一下情况。”甄宝琛目光幽邃,“李玟李琦和你我都算是有些交情,只是往来不多而已,我不找李玟,那丫头太过精明理智,未必肯帮我们,李琦要感性一些,而且也更用同情心。”
没想到甄宝琛连这一点都预计了进去,甄宝毓知道甄宝琛是下了决心了,她也默默点头:“大姐决定就好,小妹听从大姐的安排。”
“宝毓,此番甄家大难临头,无论我们如何努力,也未必能挺得过去,我们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甄宝琛深知自己这个堂妹虽然有些意识,但是未必真正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如果事到临头却又乱了阵脚,那才更糟糕,所以她要提前和她说清楚。
“大姐,我们甄家就真的到了那一步么?”甄宝毓心中一颤,虽然有准备,但是还是从内心里不愿接受。
“宝毓,看看原来所谓的老四大家吧。”甄宝琛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角,目光里多了几分怔忡和迷惘。
“贾史王薛,王家直接被查抄,若非王子腾主动请降,只怕王家就彻底湮灭了,史家情况差不多,都是沦为罪囚,等待大赦苟延残喘。贾家原本是最风光的,贾元春甚至还是贵妃呢,不也一样打落尘埃,靠着冯家庇护生活?反倒是居于末位的薛家,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薛家早就被四大家除名了,根本够不上那个位置,一介没落皇商罢了,但是现在避开了这一波劫难,反而是过得最滋润的,谁让她们家女儿都嫁给了冯家呢?”
甄宝毓咬着嘴唇:“大姐你说我们甄家也会变成和贾家王家这些一样?”
“哼,甚至可能更悲惨。”甄宝琛甩了甩头,要把一些无妄的心思丢开,“贾家起码人家没有谁和他们划清界限吧?附逆也不过就是附从逆党,而逆党现在不提了,他们也就没太大问题了,大赦一来,那就算是过关了,王家人家甚至因为王子腾的主动上缴军权而获得了朝廷的认可,居然还列入了五军都督府中养老,史家史鼐史鼎两兄弟虽然还属于罪囚,但只要大赦,一样可以得以解脱,可我们甄家呢?”
“怀璧其罪?”甄宝毓一样十分聪颖,立即就品出味来,“或许是我们甄家这么些年来太过招摇,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甄宝琛叹了一口气,“新四大家这个名头戴上我们这几家头上时,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承担起更大的压力,而我们甄家就恰恰忽略了这一点,还以为沉湎于这个虚名,而忘了要扛起这个名头,没有足够的底蕴是要出事儿的。”
甄宝毓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我爹当过南京礼部尚书,大伯当过南京刑部尚书,三叔当了金华府知府,难道还不够底蕴?”
甄宝琛看了甄宝毓一眼,“父亲这个刑部尚书是南北对峙之后酬赏的,要我说更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二叔那个南京礼部尚书也差不多,只有三叔那个金华知府勉强算是,但三叔不该留在江南,而应该去北地任职,甚至该主动向叶方那几位投效,……”
甄宝琛的话让甄宝毓明白过来,这是战乱期间大家族的惯用手段,各自分投一方,无论哪边最终获胜,也不至于被一网打尽,总有一支可以出头帮忙斡旋的,结果都不会太差。
但现在甄家就犯下了这个大错。
“你说周、胡、陶几家那也罢了,他们根本就是豪强商人,家中没有读书人,而且也没有像样的做官子弟,我们甄家不一样,父亲、二叔、三叔原本都是可以有选择的,可是却……”甄宝琛再度叹息,“再加上宝玉和几位堂兄堂弟都……”
甄家情况除了甄宝玉这个男嗣是嫡出外,甄应誉和甄应辉都没有嫡出子,只有庶出子,反倒是甄氏三璧都是嫡出女,所以这也是一大遗憾,而恰恰甄宝玉又不是一个读书的料子。
“算了,等到父亲从贾敬那边回来再说吧。”甄宝琛盯着甄宝毓:“宝毓,不管父亲那边结果如何,我和你恐怕都不得不扛起这份担子,我知道你素来机敏聪慧,姐姐经历了这一波事情也是感触良多,现在甄家已经处于这种状态下,我们作为甄家儿女命运也许早就注定,只能这么去搏一把了,但愿能够为甄家争取到一个不至于最糟糕的结果。”
“大姐,最糟糕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甄宝毓追问。
甄宝琛摇摇头,面色黯然,没有回答,甄宝毓贝齿几乎要把嘴唇咬破,脸色若雪。
就在甄氏姐妹慨叹人生际遇无常的时候,甄应嘉终于见到了闭门不出的贾敬。
“贾子敬,你龟缩在这里欲待如何?”甄应嘉气咻咻地怒目相视:“我上门三次你都不愿意见我,这一次若非我不走,你是不是还是不见我?”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有意义么?”贾敬面色暗黄,但是眉目间倒是还算疏朗,“应嘉,若是我是你,根本不会来这里,……”
“那我该去哪里?”甄应嘉心中一抖。
“把所有家产清单直接送到冯铿府上,请他派人接收,一分不留,三姑娘还没有许人吧?趁着朝廷尚未正式将你们甄家列罪,你们尚不是干犯,先把甄三姑娘许给冯紫英为妾!”贾敬斩钉截铁:“你做得到么?若是马上如此,甄家一大家子人起码还能保全下来,若是晚一步,那甄家就只有人财俱亡的结果了。”
甄应嘉目瞪口呆,良久才恶狠狠地道:“贾子敬,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危言耸听吓唬我?”
“吓唬你?我用得着吓唬你?你自己跑上门来,还是我邀请你登门来的?”贾敬冷笑,“我吓没吓唬你,你自己心里最明白不过,否则你也不会来找我,拿下你们甄家,也许周家、胡家和陶家就会如摧枯拉朽一般,或许朝廷根本就不希望你们像我说的那样,因为对朝廷来说,那样震慑的效果会更好,你明白么?”
第四百七十七章 甄氏三璧,女儿担当
“我们甄家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值得朝廷这般下狠手?”甄应嘉气急败坏,“为什么非要盯着我们甄家?这是谁在背后要对付我们甄家?”
“甄家做了什么你还不清楚?”贾敬不耐烦地道:“私盐一事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不要恣意妄为,这个营生牵扯多少地方豪强,这些豪强又有哪一个与地方官员没有瓜葛?现在把这些豪强都牵连进来,你觉得这些豪强不会张嘴乱说乱咬?你这是要害死多少人?”
“还有太和银庄,一旦甄家完蛋,还有丁家、唐家这些都被卷进去,会有多少人想要从中分食?道这些人不希望你们甄家最好死绝,还要等到日后留下后患?就算是你把财产全部交出来,冯紫英也未必能保得住你们一家子性命,太多人希望你们死了,你们死了才是最符合所有人的意愿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明白?我都不知道你们甄家这么多年怎么活下来的,……”
贾敬一脸不屑又带着几分怜悯,摆摆手,“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接受不接受在于你,你也不用再在这里逗留,我不想再和你们甄家扯上关系,言尽于此,你我都各自好之为之吧,送客。”
甄应嘉被吓得脚软手麻,几乎无法行动,内心的恐惧也如雨后野草一般迅速充满了整个心间,难道甄家真的要完蛋了?
连怎么上的马车都不知道,还是长随把他扶上车,他才昏昏沉沉地仰靠在车厢上,糊里糊涂地回了家。
丧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甄应嘉都没有回过神来。
贾敬的话就像一条毒蛇一般缠绕在他心间,挥之不去。
交出全部家产,一分不留?那甄家还剩什么?
剩一大家子人,那吃什么喝什么,靠什么过活?饿死家中?
还有那么多人都希望甄家全家都死,一个不剩?
想一想好像还真的是如此,那些地方豪强如果没有官府中人的暗中支持,这私盐如何能卖得动?现在这些豪强如果被朝廷拿下,他们又有几个能熬得住不吐露这些地方官员?
甄应嘉不寒而栗。
甚至即便是交出所有家产,朝廷就会放过甄家么?这些人会放过甄家么?
一时间甄应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二去了松江,还没有回来,也不可能这么快有回音,而老三那边这几日也是杳无音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这家里竟然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这让甄应嘉很有些心里憔悴的感觉。
坐在花厅中的椅子里,甄应嘉几乎是蜷缩在椅中,无神地望着花厅外。
明朗的阳光洒落在院落里,他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阵阵寒意浸润着他全身,让他身体几乎要僵直了。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院外传过来,甄应嘉微微移动颈项,目光飘忽,是宝琛和宝毓。
他也知道女儿被休纯粹是遭遇无妄之灾,受了家里的牵连,但是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去安慰宽解女儿,这个时候他只想好好静一静。
“父亲(大伯)。”甄宝琛和甄宝毓进来,轻声道。
“宝琛,宝毓,你们没事儿就好好休息吧,为父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甄应嘉不想和女儿、侄女说去贾敬府上的事情,说了也是徒乱人意,毫无意义。
“父亲,女儿想要和父亲谈一谈。”甄宝琛没有绕圈子,径直问道:“是不是贾敬那边没见父亲,或者没有给父亲任何建议?”
甄应嘉的眼珠子活泛起来,看了女儿一眼,这才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甄家这种情形,女儿和宝毓当然很关心,甄家若是倒了,女儿和宝毓难道还能逃脱不成?”甄宝琛语气沉静,“若是可以,女儿和宝毓也想要为甄家尽一份力。”
甄应嘉微微一震,看着女儿:“宝琛,为父明白你的心意,但是现在不是你和宝毓有心就能解决问题的,贾雨村两面三刀,贾子敬昏聩不堪,……”
“父亲,贾敬如何说?”甄宝琛不礼貌地打断父亲话语。
她不想再和父亲喋喋不休,她想听贾敬的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