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不求他出面支持,但保持沉默总能做到吧?”
汤宾尹苦笑着点点头:“尽力而为吧,飞白此人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
当“小冯首辅当皇帝”这一口号传遍京师城时,身处八部公廨和文渊阁一般被围困起来的文官们却是都被震懵了。
怎么都没想到冲入京师城里的这些边军们居然相出了这样一个狠招来对付朝廷。
这分明是在有意分裂文官群体。
无论是崔景荣、柴恪和徐光启,还是韩爌、孙居相以及李邦华和朱国祯他们,亦或是练国事等人,都不相信冯紫英会走这条“歪路”和“绝路”。
都已经官至文臣之极了,若不是因为政见和大家分歧太大,自己又要一意孤行推动所谓改革,哪里需要托病不出?
谁都知道在过了这一段僵持期之后,总会寻求妥协,最终还是要让冯紫英这个首辅归位的。
文臣们都想象不出谁给这些粗鲁不文的武人出了这么一个阴毒主意,不管冯紫英是否接受,这都直接让文官内部就要出现裂痕了。
这个口号一出来,很多人不会再信任冯紫英,冯紫英也同样清楚他难以再获得很多人的信任,而他这个首辅就会干得相当艰难了,这种情形下,没准儿也就会生出别样心思了。
这一手真狠。
这是高手在布局出手。
不出所料,紧接着就是蜂拥而至的边军,而京营士卒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边军们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本来就对文官们就充满了仇视和敌意,再加上武将们有意无意的放纵,这对文官们的态度就越发恶劣,再无复有往日可以对武人们颐指气使的气势。
根本没有给文官们再有多少多余话,如赶猪赶狗一般,径直就把所有往宫里赶,而这种态度也意味着什么,让文臣们都有些惶恐不安起来了,万一这帮武夫真的要不管不顾的乱来一通,这该如何是好?
第八百二十四章 刀斧加颈,“大义”何存
面对着根本不和他们废话的这些士卒们手中举起的火铳和刺刀,韩爌和孙居相一干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一次这些武人是要来真的了?
一直没见到有中高级武将出面,最多也就是一些把总之类的中级武官们在吆喝着士卒们,但是言语里依然有些放纵和袒护。
这些早就一肚子气的士卒们对文臣文官吏员们自然就没有多少好态度,叱骂羞辱,甚至推搡动作就少不了,甚至还有一些嘴硬的文官挨上几枪托,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也有,这在以往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在这八部公廨到奉天殿这段路上却在屡屡上演。
很多熟读历史的官员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晚唐和五代期间那些跋扈张狂的藩镇,对文官如猪狗,呼来唤去,动辄打杀,若真是突然间文官体制崩溃,回到了武夫当国的时代,那自己这些人岂不是还有要生活在那个悲惨的境遇中了?
一时间所有人内心都是惶恐不安和悲观绝望,不知道前景究竟如何。
崔景荣、柴恪与徐光启三人走在最前面,韩爌、孙居相、孙鼎相、孙承宗、练国事、王永光、李邦华、朱国祯、杨涟等人紧随其后,两边罗列的士卒肆无忌惮地看着这群故作从容淡定的官员们,一种说不出快意感萦绕在他们心中。
某些笼罩着的神圣光环一旦被打破,也许就很难再恢复了,看着这群在刀枪下一样不得不屈从的官员们,虽然只能是隔着几步开外冷眼看守,但是还是能带来某些触动。
崔景荣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孙承宗,以及面色复杂的练国事,忍不住问道:“稚绳,难道就这样任由这些武人肆无忌惮地乱来下去,咱们就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自强公,您都看到了,这是些什么人?全都是大头兵,伍长,什长,队长,哨官,连一个把总都看不到,我们和谁说去?他们能听我们的,听得懂么?”孙承宗叹了一口气,“而且这来的还不是一个镇的,看看军服就知道了,登莱镇和江北镇的都有,而且蓟镇、辽东、东江、山西的都进京了,就算能劝说到一家,其他呢?”
周遭的大臣们都听到了崔景荣和孙承宗之间的对话,边军进京的确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可关键是还进城了,京营以白莲余孽闹事需要镇压为由开了城门,让这些边军乱哄哄地都入了京,酿成了这场灾难,京营究竟在里边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谁都难以断言。
现在局面已经走到了彻底失控的境地,这个时候无论文官们和这些武人谈什么,他们都不肯相信,因为在昨日那般京营和边军对峙不下那等严峻的形势下,大家都没有同意武人们提出的停止裁军征讨蒙古要求,现在一下子被边军“俘虏”了,你要说文臣们都同意改弦易辙暂停裁军征讨蒙古了,你说这些武人会相信么?
所以这些武人才不肯信任文官,而要找到一个保证,这个保证就是要让冯紫英当皇帝!
首辅变皇帝?!
听起来太过荒诞,但是却真正上演了,而且文臣们也隐约听见了士卒们在说已经有另外的边军去三爵街“拥戴”冯紫英去了。
在文臣们看来,这就是强行绑架,冯紫英肯定会断然不从,但这些武人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们也没有了退路,最终结局如何,谁都无法预料。
一干数百人,从承天门进宫,看样子上三亲军也早已经屈从于边军的威势了,宫门大开,过午门,金水桥,奉天门,一直走到奉天殿,所有人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就在这奉天殿门前站定。
士卒们也不在催促,只是远远地列队警戒,将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们守着,却也不理睬他们。
“你们说,他们去找紫英去了,紫英会答应么?君豫,你觉得呢?”崔景荣看了一眼柴恪,又看了一眼徐光启,在众人脸上,最终落在练国事身上。
谁都知道练国事是冯紫英最忠实也是最亲密的密友,冯紫英的态度,从他这里就能略窥一斑。
“自强公,诸公,这不是紫英能不能答应的问题,谁在面对这么多刀枪的时候,还有说话的权力么?”练国事环顾四周,“那些大头兵能听你解释和劝说么?”
“可是紫英在这些武人心目中极有威信,很多人都是紫英在当兵部侍郎和在陕西、辽东打仗时一手提拔起来的,……”韩爌反驳。
“虞臣说的没错,紫英应该可以制止这些人,他做得到!”李邦华也帮腔。
原本对冯紫英政策反对最为激烈的南北两方领头人物这个时候不约而同地表明了态度,都认为冯紫英有这个能力驾驭住军队。
“呵呵,虞臣公,孟暗公,换了其他事情,或者说在其他情形下,紫英肯定能够压制住这些武人,但是现在,这些武人都走到了这一步,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们内阁,或者说不相信我们这些文臣了,没听见他们一直在叫嚷说朝廷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么?他们就认定朝廷宁肯裁军都不愿意用他们去打蒙古,说打蒙古阵亡几十万还得给抚恤,而裁掉几十万,连安家费都可以分成几年给,你们觉得这种情形下,他们会相信某一个人几句话么?”
练国事语气很平静,“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们喊出要让紫英当皇帝的唯一原因吧?因为紫英和我们一样是士人出身的文臣,虽然原来提拔过他们,对他们有恩,但是紫英的身份仍然是士人文臣,纵然观点有所差异,但是最终还是一体的,他们不蠢,所以才会非要推紫英当皇帝,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紫英当了皇帝,才可能改变立场,才会站在不一样的角度来替他们这些武人考虑,……”
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犀利而又深刻,毫不留情地剥开了这里边最真实的内涵,事实上在座的人又有谁不明白这个道理,起码重臣都明白。
冯紫英现在身份是士人文臣,所以再怎么都不可能背离这个群体,只有让其失去士人文臣这个身份,变成皇帝,才会站在最高点来考虑武人的想法和利益。
现在的宣顺帝实际上是丧失了这个权力和威望,所以才无法承担起这个责任,这也是武人们只能选择更替王朝这一步,否则他们就真的只能乱杀一通,彻底回到南北朝和五代十国那个武夫当国的混乱时代去了。
“这是谁替他们出的主意?”孙居相咬牙切齿。
“谁知道?天下人聪明的可不少,想要火中取栗的也不少。”练国事淡淡地道。
“不是王子腾,就是牛继宗!”立即有人道。
“没准儿就是六吉公。”还有人藏在人堆中突然冒出来一句。
众皆哗然。
还别说牛王二人大有可能,灰溜溜下台现在还在京城里恋栈不去的顾秉谦亦有可能。
牛王二人一直希望恢复武人的地位,而顾秉谦是不甘心就这样狼狈回乡,只有重新颠覆这个朝局,他们才能有机会。
而建立新朝就是最好最彻底的手段。
“那你的意思是紫英可能不得不……”柴恪沉默许久,才问道。
“子舒兄,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问我也没有答案,紫英的性格,我们都很难判断,但紫英也有一大家子人,这些武人现在走到这一步,恐怕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不遂他们之意,只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练国事摇摇头。
所有人现在都不得不考虑要面对这个现实了。
练国事说的没错,现在进京这帮人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必须要达到他们的意愿目的,让冯紫英登基为帝,然后赦免他们的罪过,再利用冯紫英在裁军和对蒙古征伐政策上的分歧,推动对蒙古一战,避免裁军。
这样他们才能对留在各地驻守的兄弟们有所交代,否则只赦免了他们,而留在各地的兄弟们照样被裁掉,那一样会酿成大乱,也失去了来京城这一趟的意义。
崔景荣和柴恪、徐光启三人会意地交换了目光,走到了一边:“当下这种局面,我估计紫英只怕会被那帮武人挟持而来,你们以为当如何应对?而且到时候不管紫英是什么态度,我估计武人们肯定要逼着我们都一一表态,大家的一家老小皆在京中,现在京城全被他们控制,若说是有多少心存大义而不顾家中老小,我觉得很难做到。”
崔景荣这番话是实话,虽说都是士人当威武不能屈,但真正落到自己头上,又有几人能堪破?
一大家子,妻儿老小,刀斧加颈,谁能硬着脖子说不?
这帮武夫走投无路之下,恐怕就真的要杀人立威,否则下一步就该是他们自己人头落地,所以这都是逼的。
柴恪和徐光启也觉得棘手,就算他们扛得住,那其他文臣们呢?恐怕没有人会以身试险来试探武人们敢不敢真的杀人。
第八百二十五章 心态渐变
柴恪苦笑摇头:“自强,没人能做到,武人们之前的要求,其实也不算太过分,只是和朝廷政策侧重略有分歧,征伐蒙古自然不需要裁军,这个要求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现在突然要以紫英当皇帝来作保证,不肯再相信我们这些人,却给我们出了难题啊。”
徐光启也接上话:“武人们对我们的印象恐怕糟糕到了极点,就算是紫英劝说他们,他们也未必肯信,而把紫英推上皇帝之位,那其实就是逼着紫英与我们决裂。”
崔景荣点点头:“正是如此,这一手相当狠辣,没准儿就是六吉公想出来的招数呢。”
“可真走到这一步,我们怎么办?”柴恪反问。
崔景荣默然不语,内心却心乱如麻。
还是徐光启叹了一口气,“不仅仅是我们,其他同僚恐怕都面临这个问题,紫英若是被挟持过来,推上御座,当今皇上为了保命,肯定也会配合主动禅让,那等时候,轮到我们这些人表态,你我三人首当其冲,该如何?”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武人刀斧摆在面前,三个阁老首当其冲需要表明态度是否拥戴冯紫英为帝,崔景荣更是需要第一个表明态度,模糊或者闭口不言,都很难过关。
崔景荣叹息不止。
从内心来说,他当然不太认可武人的这种方式来更替王朝,对于作为士人来说的他,这种方式也更难以接受,但是要说对冯紫英黄袍加身为帝本身这件事情来说,崔景荣反而没有那么抵触。
从万统帝到宣顺帝,甚至可以推到前两任皇帝,元熙帝和永隆帝,除了永隆帝的表现稍好外,元熙帝几乎就是骄奢淫欲如同隋炀帝一般的表现,而万统帝则纯粹是折腾,而宣顺帝就几乎是傀儡了,这几任皇帝给崔景荣的印象都很不好。
冯紫英接触这么些年,除了在科举改革上太过激进外,其他观念和政策都是很符合崔景荣的观点的,而且崔景荣也不像韩爌、孙居相这些士人那么激进,认为与士大夫共天下,更应当是士人掌权,皇帝居于弱势地位才更符合士人天下的角色,他更倾向于皇权和相权相得益彰的平衡。
柴恪的观点和崔景荣相似。
冯紫英与其私交更为密切,但是这不是他支持冯紫英为帝的理由,只是处于这种情形下,好像也别无选择,若是要人冒自身和一大家子性命危险来反对,柴恪觉得自己也很难做到,所以这种情形下,冯紫英真的登基为帝,也并非完全无法接受。
相比之下徐光启心态就要比崔景荣和柴恪要开放得多。
他本来就是一个较为纯粹的学术性官僚,对士人身份并没有那么太在意,否则也不会信西教。
在他看来冯紫英很多观点和他十分投缘,而且他也很赞同冯紫英一些在很多人看来十分激进甚至离经叛道的政策,比如科举改革加入格物财计,所以从内心来说徐光启认为冯紫英登基为帝只会让未来更光明美好。
见二人都沉默不语,脸上纠结的神色却是清晰可见,徐光启也能理解二人的为难,便道:“你们二位可能难处更大,若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便由我先来表态吧。”
崔景荣和柴恪大为震惊,“子先?”
“我没你们那么顾虑,虞臣也好,伯辅也好,孟暗也好,他们本来对我也没多少好感,我也不需要获得他们的认可,真不让我当这个阁臣,我回去自己继续琢磨格物,更悠闲轻松,没准儿还能做更多的事情。”徐光启坦然道:“从我内心来说,紫英真的登基为帝,我反而觉得是好事,可能抱有这种心态的人不少,只是他们都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启口,更不敢第一个开这个口,那就不如我来打破这个禁忌,也好缓解他们的尴尬和压力。”
徐光启的这个态度说实话让崔景荣和柴恪都松了一口气。
若是徐光启率先主动愿意奉冯紫英为帝,那崔柴二人压力就大减,哪怕随后也附和,起码不至于招来其他士人太多攻讦,徐光启可以不太在乎这些,但他们俩现在隐隐是北地和湖广士人领袖,却不能不在意。
沉吟了一下,崔景荣才道:“子先,你这么做,可得要做好招来漫天谤责的心理准备啊。”
“我有这个考虑,不过有些人是明骂实喜,说不定骂一阵后,还非要跟着我一样,甚至我觉得也许局面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真正死硬顽固的,也许没有我们预期的那么多,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也许用在这个时候正合适。”
徐光启话语里有了几分淡淡的嘲讽,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弄别人。
就在催柴徐三人密议时,韩爌、孙居相以及李邦华和朱国祯也在商议。
“那些武夫真要逼着我们拥戴紫英为帝,我们当如何?”韩爌看着孙居相孙鼎相兄弟俩,也瞥了一眼李邦华和朱国祯。
孙居相孙鼎相两兄弟异口同声:“官可以不做,这事儿我们兄弟俩断不会屈膝!”
李邦华和朱国祯却是讷讷半晌,始终没能吐出一个清楚的话语来。
韩爌算是明白这帮江南士人了,沉声道:“若是自强、子舒和子先他们都从了呢?”
孙居相和孙鼎相两兄弟脸色越发难看。
“伯辅,若是他们都从了,另外其他人也都从了,那该如何?”韩爌再问:“不要觉得这不可能,我倒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有些人呐,可不像这表面上表现得那么铿锵激烈,真到了最后关头,保不准就是最先倒戈的。”
孙居相孙鼎相兄弟俩面面相觑,但是仔细想一想,好像还真有可能,没见这李邦华和朱国祯二人态度现在都开始犹疑起来了?
江南士人首领都是如此,那北地士人就能都是硬骨头?再说了,练国事与冯紫英关系如此密切,他们俩在年轻士子中威信都很高,谁能说得清楚这些年轻士人的心里怎么想?
第八百二十六章 从龙,不寒碜
一干所谓的士林领袖在这第一个问题上就卡了壳,除了韩爌和孙氏兄弟自己态度较为强硬外,他们内心其实很清楚其他人未必能如他们一样态度坚决地反对冯紫英称帝。
从万统帝开始,张氏一族的威望就降到了最低点,尤其是这几十年太子却被永隆帝捷足先登当了皇帝,其本人和英太妃私通的故事在文臣武将中都不是秘密,而且随着他从义忠亲王变成万统帝之后,这等风流野史更是在坊间和茶楼酒肆里很隐晦的流传,极大地败坏了张氏一族的威信。
甚至朝廷也是有意无意地放任这种流言地传播,借以打击万统帝威信,以便于内阁能更轻松地执政。
而万统帝为了确保自己一脉延续皇帝之位,更主动把皇位传给了宣顺帝,而宣顺帝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人选,沉迷于机巧工匠之术,对政务毫无兴趣,这正好合了朝廷诸公的意,所以这几年里皇帝的影响力已经衰落到了真正可有可无的地步,甚至有时候重大朝务都懒得向皇帝报告了。
这也使得张氏一族的影响力起码在京师城已经衰竭到了相当孱弱的地步,再加上江南工商势力对其的不满,所以要说现在朝中有多少文臣对宣顺帝或者说张氏一脉有多强的忠诚度,那真的像一个笑话。
很多人之所以不太愿意接受冯氏一族为帝,更多地还是一种心理上的守旧心态罢了。
真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这些人附和从众的心态就会慢慢显现出来,这一点韩爌和孙氏兄弟也已经有所预料。
轻轻叹了一口气,孙居相摇了摇头:“那又如何?这世界本来最多的就是这种见风使舵之辈,我等只能坚持自家心中信念,又何须去太在意别人的态度呢?”
韩爌垂头默然,而李邦华和朱国祯则是脸色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
除了韩孙李朱等人外,在奉天殿外的上百文臣们也根据各自亲疏分成了大大小小一二十个圈子,各自在一起探讨着即将到来的大事。
练国事和孙承宗走到了一起,跟过来的还有毕自严。
练国事是河南士人,孙承宗是北直隶士人,而毕自严是山东士人,这代表了北地士人中除了山西士人之外几乎所有的地域。
“君豫,你怎么想的?”孙承宗看到毕自严也跟过来,他其实和毕自严不算太熟,但也知道这人和冯紫英关系也较为密切,而且还是山东乡人,这跟过来其实也代表着某些意思,但也不太在意。
“没怎么想,还有点儿懵。”练国事摊摊手,“据我所知紫英恐怕从无此种念头,我从未得知,景会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