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毕自严摇摇头:“紫英自己只怕都是懵的,他都是首辅了,何须搞这么一出?有意义么?不过现在武人现在恐怕不会管这些,他们已经走上了不归路,由不得紫英自己了,哪怕紫英在武人那边威信再高,可武人不再信任文官,为了他们身家性命,恐怕这就是赶鸭子上架也得要让紫英上了。”
练国事和孙承宗面面相觑,但是最终都默然点头。
这恐怕是所有人都不愿见到,但是却又无法回避的一个事实,冯紫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余地,他只能被动地被武人们所裹挟。
或许当年赵匡胤也是如此?
天知道。
“那到时候……?”孙承宗沉默了一阵,才问道。
“不知道,我自己现在心乱如麻,不知道,……”练国事苦笑,“稚绳兄,你呢?”
“我?”孙承宗仰起头,犹豫着,“没想好,心里感情上不太认可,但是从理性的角度来说,紫英若真的是登基为帝,倒是能把武人能安抚下去,裁军和征伐蒙古我倒是赞同的,这样一来似乎倒也就成了化解危机的一个最好选择,但……”
没说下去,可能是复杂而纠结的心态让他这个纯正士人也觉得迷茫了。
“景会兄,你呢?”练国事再问。
毕自严选择了从心,坦然道:“真要到那一步,我会承认,呃,支持吧,否则难道真的要走到刀刃相见的地步,而且走到现在这一步,似乎如稚绳兄所言,恐怕选择承认支持是最理性最合理的化解危机的方式,为什么一定要反对呢?为了所谓的忠义,不是我这个人凉薄,从万统帝开始,我觉得实际上正统性已经受到很多人的质疑和诟病了。”
……
同样的情形还在其他各自不一的圈子里上演着。
潘汝桢和傅试却是兴奋莫名,只是他们也知道自己二人早已经被打上了冯氏烙印,这个时候去找其他人反而会引来怀疑,所以除了郑崇俭和马士英一脸懵逼地跑过来,在一起不知道如何开口,到最后打开话题,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惜字如金,也就这样了,反正主导权都在武人手中,还能怎样?
陆彦章、张鼐以及董其昌走到了一起,他们是松江帮的顶梁柱,加上一起过来的袁可立,都是目光里充满了兴奋和憧憬。
或许他们是最不在意冯紫英登基为帝的一个小群体了。
已经彻底和商人们融为一体的松江士人其实已经彻底从土地士绅身份中退出来了,或者说虽然他们还保留有一些土地,但是土地已经不再是他们最重要的资产,造船、航运、棉纺织、海贸才是他们最核心的资产。
松江地处南北中间和长江口的优越地理位置优势日益凸显,榆关、金州和登州这些北方港口的兴起丝毫没有影响到松江,反而使得松江成为南北交汇和长江航运的航运中枢,也使得造船和棉纺织得以更加迅猛地发展。
“真没想到啊,居然会变成这样。”陆彦章有些感慨。
作为松江帮的核心人物之一,他从商人们那里早就隐约知道武人们可能会发难,但是同样也没有想到武人们并未打算只当群演或者配角,而从一开始就主动抢戏,变成了主角,当然这个结果也不坏,甚至更好。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估摸着水师那帮人也都会高兴坏了。”袁可立接上话,“紫英其实更赞同扩张水师,当然陆军现在也不宜大幅度裁减,对蒙古一战应该是最能证明陆军作用,同时也是化解当下危机的一种方式,只可惜朝中诸公都不愿意接受,变成这样,可能就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了。”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都只会更好。”董其昌显得云淡风轻,“江南士人一盘散沙,那些还抱着土地不放的乡绅其实和北地那些老古董没啥区别,都该被淘汰了,我现在倒有些觉得子先(徐光启)的许多观点很有启迪意义了,格物和财计纳入科考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所占分量不要一下子加得太大,让很多人无法适应就行。”
袁可立和张鼐都有些惊异地看了董其昌一眼,这个家伙见风使舵的本事可见长啊,虽然大家都属于松江帮的人物,但董其昌原来的思想可没有这么开明,现在甚至变得有些激进了。
“呵呵,无论如何,我们松江士人都希望不要再沿袭原来的格局,时代在发展,人应该接受新生事物,否则困于一隅,那只会故步自封,难成大器。”陆彦章轻笑道:“而且我也相信,持有和我们一样态度和观点的人不在少数,可能会让那些个老顽固们大吃一惊的。”
袁可立和张鼐都纷纷点头。
冯紫英被“挟持而来”的速度很快。
当金水桥那边传来一阵躁动时,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刻终究还是到来了。
一时间大家心思都浮动恍惚,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居然能见证这样一场堪称离奇的“政变”是祸是福。
很多人咬牙切齿,一些人面带憧憬,还有一些人冷眼旁观,但更多的人还是复杂而又难言,或者说处于一种彷徨迷离的状态下。
但抢在冯紫英一行人之前进来的几个人却让在场的文官们都忍不住讶然出声。
“六吉公?”
“姓顾的?”
“顾秉谦这厮?果然和他有关!”
“还有嘉宾公?”
“汤宾尹这厮也卷入其中了?”
“姓谬的这个无耻之尤也来了?”
“人家也是江南名士,为何不能来?”
“这等天大的事情,谁来都正常,不来才不正常,……”
“谁不想见证这个名场面?”
“也是,一辈子都未必能碰上一回,日后是要进史书的,值得来一趟,……”
在众人或鄙视或讨好或冷淡的目光中,顾秉谦和汤宾尹以及缪昌期都是昂然而入,抢在了冯紫英被一干武人“挟持”进来之前,站在了殿前。
既然来了,那自然就要把态度摆得最鲜明,否则也就没有必要走这一遭了。
看看汤宾尹和缪昌期眼中的热切,顾秉谦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对了,有很多人都会存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思。
从龙嘛,不寒碜。
第八百二十七章 立威,破像
冯紫英被一干武人“挟持”走近奉天殿时,一眼就看见了处于最显现的顾秉谦、汤宾尹、缪昌期几人。
这三位可都是当过阁臣的,顾秉谦更是担任过首辅的,这个时候却气势昂扬的站在那里,和还有些尴尬犹豫的崔景荣、柴恪和徐光启形成鲜明对比。
毛承禄和耿继茂等人也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来。
对于这些文官,一干武人却是两眼一抹黑,一个都不认识,除了兵部尚书孙承宗、左右侍郎熊廷弼与袁可立,毛承禄远远见过,其他文臣,他们哪里认识?
不过顾秉谦、汤宾尹和缪昌期不避嫌疑地昂首站在殿外的门口上,倒是让毛承禄等人还以为这就是剩余的三位阁老,崔柴徐三人,反而崔柴徐三人站在一边却没让毛承禄等人打上眼。
“可是三位阁老?”毛承禄此时也是骑虎难下,拥着冯紫英直接到了殿门口,一干军士护在身边,将众文臣排开,毛承禄这才作了一个揖,“末将毛承禄有礼了,今日之事来得突然,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海涵,不过事非得已,诸公肯定也都知道咱们这么多兄弟为何而来,我们都是粗人,也不绕圈子,包括在座的所有人,今儿个既然到了这奉天殿,事情办得好,皆大欢喜,办不好,咱们这几千条贱命,换了一干大人们的贵命,咱们觉得也值了,所以先在这里道个歉,今儿个要对不起诸位了!”
这话半真半假,半道歉半威胁,说得也是软中带硬,倒也还真有几分要准备耍横玩命的气势,符合文臣们心目中亡命徒的印象。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毛承禄身上,让毛承禄背上忍不住出了一层白毛汗。
“毛承禄,你好大的胆!居然敢挟持首辅大人!现在你把这一干大臣挟持到这里来,意欲何为?”韩爌最先发难,站了出来,怒声道。
毛承禄目光如刀,森然看了韩爌一眼:“老东西,你是何人?”
“我乃都察院左都御史韩爌!”韩爌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这个粗汉如此粗野猖狂。
“呵呵,都察院左都御史,好大的官啊,你觉得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会在乎你们一帮狗一样的御史?”
毛承禄此时已经把一切都豁出去了,兄弟们都在瞧着他,如果这个时候怂了,那下边的戏也就不用再演下去了。
“妈的,我们在边境上饮冰卧雪吃着狗都不吃的东西与建州女真搏命时,你们在哪里?抱着娇妻美妾躺在热炕头上饮酒作乐吧?我们和蒙古人在草原上追逐搏杀时,你们在哪里?在茶楼酒肆里看戏吃茶吧?谁管过我们的死活饥饱冷暖?这个时候你给我说胆子大不大?你说我胆子够不够大?”
毛承禄目吐凶光,脸露狰狞,手指轻轻一点韩爌,身后数十名士卒哗然据枪瞄准,“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就能让你变成一团马蜂窝?!或许你真的觉得你这样就能名垂青史,那我成全你!”
听得那整齐划一的士卒据枪瞄准声,站在韩爌周围的文臣们都下意识身上一寒,更有甚者索性就往边上猛走几步,以免受池鱼之灾,倒是孙居相和孙鼎相兄弟俩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仍然坚持着没有躲开。
韩爌虽然也被对方如此胆大放肆所震惊,但是却也没有因此而被吓住:“朝廷为你们边军耗费无数粮帑,你这些喝兵血的武将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说饮冰卧雪,……”
这话语里明显带着几分挑拨的意思,听得毛承禄忍不住哈哈一笑。
“韩老狗,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我下边兄弟对我不满?告诉你,姓毛的在东江,在辽东,是不是喝兵血的人,是不是和兄弟们一起浴血奋战打女真,这些兄弟们比谁都清楚,岂是你这等小花招能挑拨的?我毛承禄若是那等人,又岂敢被兄弟们推举来走这京师城里一遭?你要真想寻死,那我真就成全你!”
毛承禄猛然提高声调,手便要向下一挥。
整个场中顿时想起无数惊叫和制止声。
“毛总兵,休得胡来!”
“承禄,不得乱来!”
情急之下的孙承宗赶紧走出来,挡在韩爌面前,厉声道:“毛总兵,莫要自误!你真要这般妄开杀戒,便要成为这大周朝的第一罪人!”
毛承禄眼睛眯缝起来,“孙大人,我敬你也算是对咱们边军有些情义,不想为难你,但是这份情义也已经随着眼前这些人要把我们边军百万大军裁掉四十万这个举动所抵消的一丝不剩了!无论是谁,如果要断送我们几十万边军兄弟的生计,那我们都绝不会答应,那就是与我们边军为敌,其结果就是螳臂当车,只有一死!”
韩爌并不惧怕,冷笑道:“呵呵,找你们这么说,你们这些边军到要成了前唐藩镇,恣意妄为,太阿倒持,反制朝廷了?这等军队,岂非是国之贼匪?”
“国之贼匪?你这个老贼,居然敢污蔑我们浴血戍边的边军兄弟?”毛承禄越发凶厉,上前一步:“正是你这等国贼在朝中横行,阻塞言路,祸国殃民,才把我们边军兄弟逼得无路可走,若是今日不诛杀此獠,如何对得起数十万边军兄弟?来人,将这头老狗拖到殿前枪决了!”
十余名如狼似虎的兵士立即就蜂拥而至,要将韩爌拖出去,而几名士卒更是装腔作势列阵据枪,摆出一副要在众人面前把这位都察院左都御史直接枪决的架势,唬得周遭一干人都是忙不迭地鸡毛子乱喊:“刀下留人!”
“使不得!”
“毛将军,切莫如此!”
“何以至此?使不得,使不得!”
冯紫英竭力让自己面部表情变得严肃而又带着几分忧惧,但是毛承禄和他那帮士卒略显夸张的表情实在是让他有些笑得肚子疼。
也不知道王子腾和牛继宗以及老爹这期间是如何与毛承禄勾搭并搞出了这样一处摆拍,分明就是要把韩孙等人架在火上烤,用这种方式来破坏对方的形象。
第八百二十八章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看着满脸凶狠朝着自己猛扑而来的士卒,韩爌真有些懵了,也有些怵了。
这帮人胆敢如此?!
可周围人显然都被吓住了,除了孙承宗外,竟然都纷纷躲开,以免血溅在身上的架势,可恶!
这帮粗鄙不文的军汉可是管不了自己是什么左都御史的,甚至可能连左都御史是个什么职位都不明白,自己若真是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几个粗汉手上,那才是真的太不值得了。
可先前话说得太满,自己现在要找台阶下都不可能,而且自己这么久来一直是打造的决不妥协的人设,骤然转向,自己也别想在士林政坛上混了,此时的韩爌脸色微微发白,紧握的手连指节都有些发青,连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栗,长衫都肉眼可见的波动。
也幸亏孙承宗挡在了前面,还有挣扎着从军士堆里冲出来的冯紫英也大喊了一声,这才让韩爌稍稍心宽。
冯紫英真想让这幕戏一直演下去,但他也知道再演可能就要出漏子了,也不适合了。
台阶需要给,但即便如此,韩爌受此惊吓,估计也该收敛一些了,而且看到顾秉谦和汤宾尹昂然站立在殿前,冯紫英就知道形势正在按照预定的方向转化。
只要有几个首倡者,这个局面就要好办得多。
冯紫英也看出了韩爌和孙氏兄弟的色厉内荏,若真的是那般忠义无双,要面对军士们的火铳和刺刀时,也绝不会退缩,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任由孙承宗挡在前面,而不敢做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冯紫英也能理解韩孙等人,平素口号喊得山响,一遇到武人发威就怂了,那这士林领袖的形象就毁了,所以再怎么也得要把场面撑足,有这么几声当着武人们的大话,韩爌应该可以对其他人交待了,起码他还敢面对武人刀枪吆喝几句,其他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也足够他交差了。
这个时候给这帮人一个台阶,就很有必要了,接下来的活儿,就该是毛承禄和顾秉谦,还有松江帮这些人了。
冯紫英终于要出面了。
他不能不出面。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士卒们,冯紫英“毅然”站了出来,挡在了最前面。
“承禄,你这样做,越线了。”冯紫英站在一干武人面前,平静地道:“无论朝廷有什么样的不对,但朝廷就是朝廷,武人天生就该听从命令,这是一支军队存在的基础。”
“首辅大人,乱命我们也只有听从么?或者是要我们这些武人当风波亭里的岳爷爷?朝中有秦桧,我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由他们宰割?”
毛承禄看着冯紫英,一字一句:“恐怕要让首辅大人失望了,当一个不能保证我们武人命运的朝廷,或者说一帮秦桧式的奸臣当道,恐怕清君侧就成为了武人是必然使命,……,把首辅大人请下去,要给我们下令,还是等到首辅大人您更换了身份再来吧,我们会按照我们的既定目标行动,……”
韩爌和孙居相等人心里都是一抖,这帮武人这得要挥动屠刀不杀光自己这些人不甘心不成?
立即上来几个军士,又把冯紫英“挟持”着离开,刀枪重新瞄准了殿前这帮大臣们。
“毛承禄,你究竟意欲何为,有什么条件提出来,朝廷可以考虑,……”孙承宗看了一眼崔景荣、柴恪和徐光启几人,得到三人眼光示意,“但那些狂悖荒谬的条件是不可能得到认可的,……”
“呵呵,孙大人,你作为兵部尚书,究竟对我们边军有多少了解?说这种话,就太让人失望了,但我也会让你失望,之前我们曾经给过你们机会,停止裁军,征讨蒙古,但你们这些人拒绝了,而且拒绝得十分坚决果断,而现在我们也一样是这个要求,但我们不会再信任你们这些人,我们会继续推动我们的计划,但是需要一个更有力的保证,……”
毛承禄思路清晰,口齿伶俐,孙承宗和其他人心里都往下沉。
看来这帮武人早就打定了主意,孙承宗甚至可以肯定,这里边绝对有王子腾和牛继宗的插手,只有这帮老牌武人才能想得出这么很辣的一招来,而且直接把冯紫英推到了对立面,而冯紫英这张牌一旦被树立起来,那么必然吸引到很多人慢慢地簇拥过去,士人群体一旦被分裂,那么……
想到这里孙承宗再看到另一旁眼中炽热的顾秉谦、汤宾尹、缪昌期等人,再想到松江帮和练国事、潘汝桢、傅试等人,心里顿时一凉,再也说不出话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毛承禄却不在犹豫,挥手示意周围的士卒,将文臣们押往殿中。
“我意已决,这也是我们万千边军的一致意见,要保证我们武人的利益和地位,只有小冯首辅才能做到,我们不再相信你们这些文臣,枢密院和大都督府必须要重新设立起来,裁军必须要取消,对蒙古征讨必须要立即启动,……若是谁有反对意见,不妨站出来,……,若是不肯入殿,那我便视为其是反对我们武人,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
顾秉谦环顾四周,却很是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诸位倾听老朽一言,当下朝野惶惶,皆为此间之事而起,望诸公当以大局为重,江山社稷和天下黎民百姓为重,莫要过分计较自家利益和情面,……”
“文武殊途,但却须得要勠力同心方能维系朝局安危,当下蒙古诸部统一之势正在形成,内喀尔喀人依然联合了外喀尔喀人和科尔沁人,对察哈尔人形成了压倒之势,稍有不慎,便可能是北元铁木真时代重演的前兆,请诸公莫要自误,定要从长远计,……”
不愧是首辅出身,信口拈来,便能做成一篇文章,连一旁的崔景荣、柴恪和徐光启都得要承认,这位六吉公能在人望、做事能力上都远不及齐永泰的情况下还能当上首辅,还是尤其独有擅长的。
“当下乃大争之世,西夷不远万里,浮波而来,南洋乃我天朝门户之地,物产丰饶,根源同宗,却被其霸占攫取,是可忍孰不可忍,同样,洞武交趾亦在我西南边陲蠢蠢欲动,日本幕府野心未泯,尚在窥伺东南沿海和朝鲜,……”
不用问,冯紫英也知道这肯定是汪文言和六吉公暗通了款曲,这番话本来是自己的,现在却成了他的滔滔大言。
“请诸公莫要拘泥于陈规故礼,时代在前行,……”
本来已经在进殿的一干文臣们都默然地听着顾秉谦这一番言语,一时间都很难评判这一位究竟意欲何为,难道说这一位还想要再度复起,窥伺那首辅之位?
也不是不可能,但这又置崔柴徐等人于何地?
在士卒们的驱赶催促下,文官们终于磨蹭着但是最终还是无奈地走入了奉天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