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841章

作者:瑞根

  ……

  李纨终于走了,蹩着脚,走路一瘸一拐,有些不那么方便地走了。

  实在是欢好得有些忘乎所以了。

  也许是想到日后几年可能都再无鱼水之欢的机会,所以李纨也是舍生忘死,不管不顾,逼得冯紫英也是连发大招才算是把这个俏寡妇给制服了。

  不过一直到最后,冯紫英也没有明确承认他和王熙凤的关系,这让李纨十分不满。

  冯紫英的态度就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明确承认,一旦明确承认了,以这些女人的八卦碎嘴,那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哪怕李纨再是怀疑,可自己始终不承认,她也只能将信将疑,女人的心态就是如此。

  就像鸳鸯知晓自己和王熙凤的私情一样,无论她从平儿那里探悉也好,自己推理判断也好,反正自己不回应,让她心中痒痒却得不到正面回答,那颗好奇心真的要让她一直难受着,冯紫英也觉得特有意思。

  冯紫英傍晚时分就得到了消息,内阁议定,同意自己出任陕西巡抚,加挂兵部右侍郎和左佥都御史的衔,现在就等吏部计议,然后出公文任命。

  吏部出公文是例行公事,但是按照惯例,吏部议定之后要送交都察院审定,最后将审定结果再返回给吏部,都察院若无异议,吏部便出公文,最后送到内阁用印,按照惯例,本来还要由皇帝用印,但是因为现在皇帝昏迷,由左右监国用印代替。

  不过左右监国的印鉴都在通政司保存,内阁同意之后,直接由通政司用印即可。

  这个过程也就是也就是十日时间,吏部一般是三日内议定,都察院审定时间略长,一般是五日,最后到内阁用印走流程,也就是二三日,加起来就是十日到十一日,最长不超过十五日。

  这就是大周正四品以上官员的任命流程,实际上只要内阁酝酿议定交给吏部时,基本上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都察院那边只要没有特别原因,也不会推翻否定吏部交过来的文书,而内阁在酝酿商议的时候一般也都提前在都察院那边做过了解,后期的都更多的是程序审定。

  这样一个消息肯定不会过夜,所以在冯紫英傍晚得知之后,很快就在当夜传遍到了京城内各路消息灵通人士耳中。

  不得不说一个年仅二十二岁的巡抚还是太骇人听闻了一些,大周朝从未有过,同样估计前明和再早的两宋都没出现过。

  冯紫英的品轶并没有变化,仍然是正四品,理论上他的品轶比起陕西布政使司的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都还要低,甚至像布政使司的参政也都是从三品,比他这个四品要高一级,但是这都不重要,关键他是巡抚陕西,而且加挂有兵部侍郎和都察院佥都御史的职衔,这就意味着他是代天巡狩,也会是通俗所言的钦差大臣。

  巡抚本来就不是常设职务而是临设职务,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某个地区情势复杂,需要朝廷派出一个具备综合协调军政诸方的特命全权大臣来统一指挥命令处理该地区的事务,才会临时任命,一般巡抚任期都不超过三年,事了便撤销。

  如果这种事务以军事为主,民政为辅,那么朝廷就会设置总督,如果这种事务是以民政为主,军事为辅,那么则设立巡抚。

  但随着九边军事压力增大,边境地区面临外族入侵的压力已经成为惯例,所以在三边、宣大和蓟辽九边之地设立总督也就成为常设性职位,相较之下,内地的巡抚反而都是临设职务。

  陕西的局面现在相当危急,遍地民乱,但是定性还是民乱,再加上大旱、瘟疫交相影响,使得陕西局势日趋严峻,所以朝廷定性陕西还是民政事务为主,所以才会派出巡抚陕西。

  事实上如果是军事为主的话,也不会设立陕西总督,而只需要将三边总督的职权范围适当扩大即可,但三边总督冯唐还在山东征伐,也是一个问题,所以这个陕西巡抚是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在冯紫英看来,只怕陕西的军事问题丝毫不亚于民政,已经形成气候的那几股乱军恐怕等到自己抵达陕西时,已经不是轻易能够剿灭的了,而且从近期这几股势力最大的乱军动向来看,他们向河南和山西发展的迹象十分明显,尤其是河南。

  这相当危险。

第五十五章 巡抚心态,后宅安宁

  冯紫英不敢想象一旦这些流寇乱军东出河南,会给整个局势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他只能联想到前世明末高迎祥、李自成这些起义军在陕西、河南搅起的漫天风雨,大明王朝最终在这一场动荡中黯然落幕。

  如果大周也一样步入这样的轨迹,那无疑太可悲了,有自己这个自带主角光环的人站在了历史的分叉点上,当然不会允许这种局面的出现。

  既然给了自己一个巡抚陕西的机会,那么他就得要履行陕西巡抚的职责,流寇乱军也好,地方士绅也好,地方官员也好,那就都得按照自己的套路来,谁不肯听令,那自己就要收拾他,而且是用各种花式手段吊打他们,他有这个自信。

  汪文言和吴耀青都提前去了陕西那么久了,自然不会是在那里干坐着吃闲饭,山陕商人们已经拍着胸脯向自己“效忠”示好,还有三边四镇自己老爹的老部下们,再加上代天巡狩的权柄,冯紫英就不信还治不了这个陕西了。

  现在既然内阁已经议定,那就是走程序的事儿了,也无须自己操心,但是有些事情却可以先做起来,比如联络户部、兵部、刑部以及龙禁尉。

  户部不用说,事关钱粮,现在陕西遍地旱情带来的灾情,没道理户部不出钱出粮赈济,而且力度还不能小,自己为户部出谋划策,不敢说居功至伟,但起码也有几分香火情了,黄汝良多少也得给点支持。

  兵部那边实际上自己已经加挂了兵部侍郎衔,这就是最大的支持,这意味着自己可以调动西北军留守的这些军队,尤其是榆林镇。

  这是冯紫英敢于巡抚陕西的最大底气,可以说,其他人去陕西要面临的最大问题,那就是协调榆林镇的边军,但对冯紫英来说却最不是问题。

  刑部和龙禁尉那边也是必不可少的,陕西是边地,素来治安民情不靖,龙禁尉和刑部都有庞大的线人网布局,虽然他们各自侧重不同,但是在现在乱军纷起,流寇纵横的情形下,一切可兹利用的资源都要调动利用起来,刑部和龙禁尉的人也不例外。

  刘一燝虽然和自己不太对付,但是却也算是一个顾全大局的,这方面不至于太敝帚自珍,而卢嵩那里更不用说,他现在也有些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自己主动求援,他会乐见其成,起码自己也算是他一个潜在盟友。

  在顺天府当府丞时,自己还不够资格说和龙禁尉的都督同知谈盟友,但是现在自己巡抚陕西了,那么就有这个资格了。

  坐在府中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五六张拜帖递了进来。

  并不需要自己立即接见,但是这却是人家的一个态度,主动拜会,表明意愿,然后根据自己的情况,可见不可见,也可以回帖,看情况而定。

  冯紫英估计今晚起码还得有几十张拜帖进来,但他今日还不想见客。

  倒不是要拿捏,而是他还没考虑好以一个陕西巡抚的心态去面对这些人。

  这些人肯定不仅仅是原来那些熟识的故旧,而更多的是和陕西那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新朋,或者说他们就是托着各种关系找上门来而已。

  恐怕消息最灵通的还是山陕商人,他们的眼线可以浸润到内阁诸公府上,也可以深抵宫中,至于地方上也一样盘根错节,这样一个群体为敌很危险,但是为友则是巨大的奥援。

  到现在为止这个群体还和自己在利益上基本保持一致,所以冯紫英暂时还不需要太担心,但冯紫英也清楚这样一个利益群体如果不用其他力量俩平衡的话,会很危险,一旦利益不再一致,没有足够力量平衡,那么就会反噬自己。

  诸般心思浮动在心中,冯紫英一时间也有些烦躁。

  迈步而出,冯紫英来到迎春院子。

  这几日太忙,也没怎么过来看这个肚子日大的孕妇,不过迎春的性子却是敦厚老实,半点怨言没有,只有那司棋时不时跑过来逼逼叨叨的,弄得冯紫英很想收拾一下这个浪蹄子。

  也是的确这几日心有余而力不足,算一算,从妙玉到元春,再到前日的李纨,这都是如狼似虎,加上长房二房还有这么多需要交公粮的,弄得自己有点儿忙不过来了,还得悠着点儿,不敢轻举妄动。

  听得冯紫英来了,迎春和司棋都忙着迎了出来。

  看着迎春满脸幸福的神色,冯紫英心中也一下子轻松愉悦了许多。

  人生一世,不就是图个这妻妾成群,和睦融洽么?自己好像对这钱银不太看重,这权势不过是顺水推舟迈步奋进,唯有这女人是断断不能缺,不能让的。

  心爱的女人乐滋滋一脸甜蜜地模样,任谁都是心中舒坦,冯紫英上前扶着迎春,顺手摸了摸迎春已经开始有些孕相凸起的小腹,乐呵呵地道:“妹妹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过每日的活动却是不能少的,免得生产时困难,司棋,这事儿你可监督着没有?”

  司棋不满地撇了撇嘴,“爷这会子却还记得我家姑娘了,这几日里人影儿都见不着一个,这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么?我家姑娘肚子里可还装着您的骨血,要替冯家延续香火呢?前日里太太还在骂您说几天不见你来这边儿了,……”

  这小蹄子倒是会借力打力,冯紫英毫不客气地在司棋肥臀上敲了一记,发出一声脆响,“你这小蹄子还真的蹬鼻子上脸了,爷这几日忙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爷还不是为一家人操劳?没爷在外边的奔波,这一大家子怎么过活?”

  司棋被冯紫英这一巴掌抽得却是眉花眼笑,嘟着嘴道:“奴婢就不信爷连一刻时间都抽不出来看看姑娘?睡前来姑娘这里说几句话也不行么?那今日爷怎么又能有时间了?”

  迎春却是满眼幸福的看着丈夫和自己这个贴身丫鬟斗嘴,挽着冯紫英的胳膊,笑意盈面,“相公该忙就去忙,妾身心里知晓相公记挂妾身就满足了,……”

  “那这么说妹妹是不希望为夫来陪你了?”冯紫英调笑道。

  迎春略带羞涩地摇摇头,温婉地道:“妾身当然希望相公能陪着妾身,但妾身也知道也是要做大事儿的,公务为重,而且还有其他姐妹,妾身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说到这里,迎春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子凸起的小腹,既得意自豪,又有些感慨。

  不管怎么说,这阖府上下,算起来相公的女人也有八九个了,这还没算晴雯、金钏儿这些丫鬟,正经八百的妻媵妾都是九个,但除了沈家姐姐生下一个女儿,现在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怀了身孕,就凭这一点,迎春就心满意足了。

  看看婆婆隔三差五来自己屋里嘘寒问暖,这可是连宝钗和宝琴都没有的殊遇,迎春就觉得这一辈子都值了,无论是生男生女,起码自己在府里也算是有了底气和依靠了。

  若是真的幸运生下一个儿子,那就算是冯家的长子了,哪怕是庶长子,那也是长子,意义性质都大不一样,这一点迎春还是明白的。

  这司棋天天在耳边嚼舌根子,都把这生个儿子的意义说得迎春耳根都发烧了,心里就难免有些期盼了。

  “嗯,只是为夫还有几日就要去陕西了,就只能辛苦妹妹在京中待产了。”冯紫英也爱惜地扶着迎春进了屋,让迎春在炕上坐下,也亲手替迎春背后垫了一个垫子,“好在有司棋在,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司棋听得冯紫英夸赞,心里高兴,但是表面上还是噘着嘴:“爷有这份心就好,奴婢这边自然没得说,连奴婢都不替姑娘着想,还能有谁?”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冯紫英看着司棋满脸娇艳,扭着身子靠近自己,眼眸水汪汪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丫头的心思?探手就钻进司棋衣襟里,握住那无法一手掌握的饱满,揉捏了几下。

  司棋身子顿时就软了下来,她已经三月不知肉味了。

  冯紫英身边女人太多,这段时间又忙,加上迎春怀孕正是最紧要的时候,司棋在一旁伺候深怕出了问题,正是关系着她这一方最重要的事儿,所以半点不敢懈怠,司棋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守在迎春身边儿,就怕有人使坏伤了迎春身子,总算是把最危险的这段时间熬过去了。

  迎春举袖遮脸,脸红扑扑地,自己这丫头啥都好,就是这方面不忌讳,太过生猛,连相公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不过相公也说过,只要过了三个月,胎儿稳了,也还是可以有夫妻恩爱之事。

  “爷都要走了,这一走还不知道多久,姑娘和奴婢自然也是记挂爷,琴奶奶和妙玉、岫烟二位奶奶都是要跟着爷去的,晴雯和平儿两个骚蹄子也能跟着去吃个饱,只可怜我家姑娘和奴婢却只能在屋里枯守,盼着爷早日归来,……”

  司棋美眸流盼,娇颜似火,一张俏脸几乎要滴出蜜来,而再一看那边迎春也是微微喘息,樱唇微动,欲言又止,冯紫英一时间有些迷醉。

第五十六章 后宅风云,心思各异

  看着司棋夹着腿拿着肚兜遮掩在胸前下了床,一溜烟儿地出了门去洗身子去了,冯紫英这才斜着身子挨着迎春躺下。

  司棋应该是懂得起的,现在迎春才怀孕,司棋再是有想法也不敢这个时候来出幺蛾子,若不是安全期,她是不敢这般做的。

  迎春脸滚烫,挨着冯紫英肩头都能感受到那热度,让冯紫英都有些担心之前的恩爱莫要伤了对方身子,自己已经竭力控制了,按照现代说法,这个时间断适度欢好时有利于孕妇身心的,冯紫英深信不疑。

  今晚他不能留宿这边,这三房都是排了日子的,一四七长房,二五八二房,三六九三房,只有逢十才是自己自行安排,今日该去长房那边。

  很快两个丫鬟便端了热水进门来了。

  冯紫英一见居然不是司棋,也不是绣橘,而是芳官和一个有些面熟却叫不出名字来的丫头,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这是迎春屋里的事儿,他也不愿意多问。

  两个丫头脸都是红扑扑的,显然是第一次来侍候这种事情,以往要么是司棋,要么是绣橘,连莲花儿都不会进来,今日却有些古怪了。

  迎春倒是没觉得什么,撑起身子来脱了衣衫,先前恩爱,也出了些汗,那芳官便忙着替迎春擦拭身子。

  看着迎春褪下衣衫,微微凸起的小腹,越发胀大的胸房,还有珠圆玉润的脸庞,冯紫英觉得全身上下从脸到腿的迎春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奇异魅力。

  另外一个丫鬟也蹑手蹑脚地蹲下身子,然后替冯紫英宽衣解带,再用热巾帕来擦拭,只是可能第一次干这种事儿,身子和手都在发抖,显得有些笨拙。

  “你叫什么名字?也是荣国府那边过来的吧?”冯紫英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生得十分秀气的丫头,漫声问道。

  “奴婢叫四儿,原来叫芸香,后来宝二爷替奴婢改了名儿叫四儿。”小丫头身子一颤,却没有停下来,自顾自地替冯紫英擦拭身体。

  “哦,宝玉屋里的,怎么又来这边了?”冯紫英歪头看了一眼已经擦拭完毕身子,正在换上一身睡觉裙衫的迎春。

  “相公,宝玉娶亲的时候,怡红院里一干人就要解散,她们也没个好去处,就各自找了相熟的姐妹,四儿是司棋要来跟我的,不过拖了些日子,妾身过门儿时才跟过来。”

  芳官替迎春着衣,迎春慵懒的举起手,动了动身子,任由芳官替自己系好衣带,这才瞟了一眼丈夫。

  她感觉丈夫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四儿,心里也有些奇怪,也没见丈夫管过自己屋里这些人啊。

  冯紫英有些恍惚,宝玉屋里的丫鬟,好像除了袭人外,在娶了牛氏女之后,就陆续都遣散了。

  那牛氏女据说河东狮吼,宝玉也是被管得难受得紧,也幸亏没多久贾家就出事儿了,牛家那边也一样,所以大家心思都在家族求活上去了,这等鸡毛蒜皮的事儿就无人问津了。

  “唔,这芳官也是那个时候进来的么?”冯紫英点点头随口问道。

  他自然是对这些小丫鬟没什么看法的,只是一时间被四儿这个小丫头给勾起了一些回忆罢了。

  “那却不是,芳官她们是戏班子解散时进来的,宝姐姐以及各房都有进人,要比四儿她们略早一些。”迎春没想到丈夫居然对这等琐碎事儿感兴趣起来,这可是件稀罕事儿。

  冯紫英抬起目光在四儿和芳官身上驻留逡巡。

  《红楼梦》书中,四儿是和贾宝玉生日同日的,正因为如此,贾宝玉便对她有些特别,加之因为和袭人赌气,便将这个本名芸香的丫头又随意改名四儿,这丫头也是个聪明剔透的,见宝玉带她不同,自然也是想要一个求上进的,加之也有几分姿色,堪称水秀,不说盼着想要像袭人那般,但也能落个好眼色。

  如果按照《红楼梦》书中的历史发展,这四儿也是要被王夫人以她和宝玉生日同日所以有些傲娇为由撵出去的,不过在今世中却因为贾家命运的跌宕而转向。

  还没有等宝玉如何看重,便已经和牛家订亲,紧接着就是要尽快遣散怡红院这十多个丫鬟,所以也就有了树倒猢狲散,各自寻下家,也才有了这丫头寻了司棋的门路,进了缀锦楼,跟了迎春。

  就像那十二个小戏子一样,也因为遣散本该走的走,留的留,但却因为时空变化,都留在了贾家,也才有这十二官各自跟了宝钗、黛玉、宝琴、迎春这些人。

  见冯紫英有些出神,迎春也有些惊讶。

  倒不是担心自己丈夫看上了这两个小丫鬟,迎春还是知晓自己丈夫的,不是你有几分姿色就能勾搭上的。

  要说自己身畔绣橘的姿色也不差,这么久了,虽然也侍候着自己和丈夫无数次了,但也没见丈夫有过什么出格举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司棋侍寝,倒是让绣橘格外失落。

  而且她也感觉到丈夫好像陷入了某种思绪当中,或许是即将要离开京师城,所以就有些触景伤情了吧。

  迎春不做声,冯紫英出神,内室里显得格外安静,只有二女替冯紫英和迎春擦拭和着衣的细碎声响,一直到二女退下去,冯紫英才从某种沉思中惊醒过来。

  “司棋这小蹄子是欠收拾了?”冯紫英起身,语气里有些不悦,“把这两个丫头弄来干什么?”

  迎春心中微微一震,没想到一眼就被丈夫看穿了,之前司棋就出了这个主意,她没同意,但司棋好说歹说,迎春也就默许了,没想到这才刚一试探,就被冯紫英觉察了。

  “相公,……”迎春赶紧起身,冯紫英摆摆手,“你躺着你的,不要起来了,我知道你也没这主意,除了司棋,没谁这么大胆,……”

  正说间,司棋已经进来了,脸带不忿:“这家家都有人跟着爷去陕西,姑娘有了身子没法侍候爷,奴婢和绣橘她们也要侍候姑娘,让四儿或者芳官去跟着爷打打杂,做做事儿,有什么不可以?她们俩也都不小了,一个满了十五,一个满了十六,出去见见世面,跟着爷走一走不行么?”

  冯紫英没想到司棋还真敢来和自己犟嘴,气得笑了起来,“司棋,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替爷安排起人来了?这是该你安排的事儿么?”

  “爷偏心!”司棋气哼哼地道:“不是说好长房去尤三姨娘和晴雯,长房去琴奶奶么?三房去邢姑娘么?怎么妙玉姑娘也要去了?”

  冯紫英面色不悦,“你这是强词夺理,妙玉去不去,和你今日这般做事有何关系?”

  “哼,有一就有二,妙玉姑娘去了,这三房就有两人,奴婢就听说,那尤三姨娘主要是作护卫,长房那边听说要……”司棋没有再说下去,冯紫英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连忙问道:“长房那边怎么了?说!”

  司棋本来就是个莽性子,见冯紫英一逼,也就心一横,大声道:“说沈大奶奶想要让四姑娘入长房做妾,让四姑娘跟着爷去陕西,……”

  “放屁!”冯紫英都被气得说粗话了,“荒唐,哪里来这种谣言?我何曾要纳四妹妹为妾了?况且四妹妹身份还是犯官眷属,哪里能嫁人?怎么我几日没有过问家里的事儿,这些谣言就在家里流传开来了?”

  “四姑娘成日里在沈大奶奶那里,沈大奶奶甚是喜欢四姑娘,现在贾家这样,爷要纳四姑娘也是四姑娘高攀,现在长房三房都要去两个,那咱们二房这边姑娘有了身子没法侍候,奴婢几个也要侍候姑娘,那让芳官和四儿跟着去侍候,也说得过去。”司棋硬着脖子道。

  若不是念着迎春要生产,而且是头胎,身边不能缺了贴心人照顾,司棋早就主动请缨要跟着去了,哪里轮得到芳官和四儿?

  冯紫英恼了,“我说了,没影儿的事儿,四妹妹何曾要给我做妾了?她才多大年龄?”

  “也不小了,都快十六了,难道还不能许人?”司棋撇着嘴回答道:“三姑娘也只比四姑娘大两岁,若是三姑娘入三房,四姑娘入长房,那咱们冯家三房倒也真的成了姐妹了。”

  冯紫英目瞪口呆,看着这话里话外根本不忌讳的司棋,半晌才道:“这三妹妹的事儿又是谁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