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有另外一个专门写情情爱爱的小说家阿陆,她和阿冼不对付,看到男主角瘦骨嶙峋的情节,她就在报纸上抨击阿冼不懂常识。”
冼耀文拍了拍手,看着陆雁苏笑道:“阿陆,你说阿冼和阿陆两个人谁会现眼?”
陆雁苏白了冼耀文一眼,说道:“你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内陆人,不应该问我这个渔民的后代,是个渔民都知道光吃鱼会饿死。”
冼耀文嘿嘿一笑,“国外留学过的高材生,不要给我经验主义的答案,以科学的方式给我解释一下。”
“哺乳动物维持生命,最重要的是脂肪,海鲜几乎没有脂肪,只有蛋白质,消化蛋白质需要消耗大量脂肪,吃得越多消耗越多,光吃海鲜体内的脂肪早晚来到临界值,饿死只是时间问题。”
“事实证明,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是完全错误的。”冼耀文在陆雁苏的手背上拍了拍,“阿陆,你不错。”
陆雁苏又是一记白眼,“说冷藏链呢,忽然说起海鲜,你到底想说什么?”
冼耀文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一个人想要保持身体健康,就饮食方面需要汲取人体所需的各种微量元素,锌铁钙镁硒等,各种食物含有的微量元素种类不同,含量也不同,所以,我们很有必要保持食物的多样性。
你,我,很容易做到菜色丰盛、荤素搭配,但不少底层市民不具备这个条件,晚饭有一条咸鱼就是非常丰盛的一顿,如果还能吃到肉,简直是过节。
内地的水果没搞头,我们只能将目光看向外边。从新加坡回来的路上,我在越南西贡逗留了一天,去水果批发市场看了看,越南地处热带季风气候区域,一年四季都不缺时令水果,价格还便宜,我买了几个柚子回来,昨晚让师奶做了道虾籽炆柚皮,味道不错。
南越地区使用的货币是印支元,与法郎挂钩,两者固定汇率,现在的官方汇率是17法郎兑1印加元,但实际情况是,在西贡随便可以用1印加元兑到17法郎,反过来很难,去银行有限额,民间兑要按黑市价。
我留意了最近法郎的走势,如无意外,会往下跌一点。”
冼耀文指了指陆雁苏的披肩,“最近这段时间香港的天气有点怪,一冷一热,最是容易得感冒,把柚子皮切成丝,放水里煮一煮,对治疗感冒和咳嗽的效果不错。
这对岭南人来说是常识,中秋佳节不少人家都会开一个柚子和月饼一起吃,但外省人未必知道,这种有用的小知识,有必要广而告之。
柚子皮切丁、切块、切片,怎么切都好,先泡盐水去苦味,再焯一焯水,裹上现熬的热糖浆充分吸收,等放凉就是细路仔很喜欢的零嘴。
我小时候在乡下,家里很少会去墟上买菜,都是吃自家菜园子里的蔬菜居多。每隔一两天,卖豆腐的小贩就是挑着担子进村,要是嘴馋了,可以切上一块豆腐,直接付钱可以,用豆子换也行。”
说到这里,冼耀文戛然而止,看着陆雁苏轻笑道:“我刚刚说得很散乱,需要我帮你理一理思路吗?”
“不需要,我听懂了。”陆雁苏傲娇道。
“喝口茶润润嗓子,说来听听。”
陆雁苏脱口说道:“在报纸上发表关于吃柚子益处的文章,以及发动一些小贩制作贩卖柚皮糖,刺激柚子需求。越南柚子比广东柚子便宜?”
“算上运费,还是越南柚子便宜,减去汇率,越南柚子非常有优势,再考虑一下时令,优势更大。货轮从西贡至香港,四天就能到,就算不进行特殊处理,新鲜的柚子可以存放半个月,如果用报纸包一下,一个月绝对没问题。
另外,柚子运输几乎不用考虑损耗。”
冼耀文拍了拍陆雁苏的肩膀,说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元旦快到了,我想做点好菜招待亲朋,就是最近钱不凑手,置办不起食材。
阿陆,看你了,唱出好戏给我瞧瞧,别让我在亲朋面前丢脸。”
陆雁苏莞尔一笑,“你放心,我会好好唱,只是卖柚子赚不到多少钱,大概不能让你太有面子。”
“第一次跨国贸易,利润不是那么重要,我更看重利润率,水果生意的美妙之处就是有很大的机会一年内把资金翻上几倍,特别是初始阶段,一年翻上十几倍也不是没有可能。”
冼耀文站起身,双手按在陆雁苏的肩膀上,“西贡不是很太平,那里有个军阀头子七远,经常干强抢民女的勾当,你要注意两点,第一,下了飞机直奔堤岸的水果街市,生意谈好,柚子装船马上回来。
第二,不要对酒吧等娱乐场所感兴趣,最好也不要逛街,晚上就在酒店休息。”
陆雁苏转头说道:“这么危险?”
“其实也没有那么危险,我说得稍微有点夸张,但是,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做,这样能够最大限度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另外就是,你听话却还是遇到麻烦,我会不惜代价救你。”
冼耀文稍稍用力按了按陆雁苏的双肩,“你是个聪明人,该明白别拿自己生命任性妄为的道理,下周一的飞机出发,那边会有人保护你。”
“嗯。”
双手抽离陆雁苏的肩膀,冼耀文坐回自己的位子,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面,说道:“这一趟柚子生意做成,你可以拿到利润的5%,还有就是这份分红合约,第一年你拿总利润的2%,第二年重新评估,做得好,数字增加,做不好,以后还是朋友。
另外,一年半后,视你的表现,你可以按照半价购买中丰公司一定数额的股份,理论上不会低于1%、不高于2%,每半年一次,一共有三次机会,总数不高于5%。
除此之外,满三年后你还有一次机会以估值80%购买不超过5%的股份。这之后,你的身份就变了,我们成为平等的合伙人,我不再有资格给你发放奖励,你想要更多股份,那就是生意。”
陆雁苏冁然笑道:“画大饼不是应该一步一步来嘛,你一次画这么大的饼,以后还怎么画?”
冼耀文淡笑回应,“我只是对症下药,你是聪明人,也见过世面,我一次把牌全部摊开给你看,省略一些猜忌,集中精力专注于扩大生意规模,把蛋糕做大,这样对你我都好。”
陆雁苏轻轻点头,“你确定不是为了让我放下包袱,乖乖去西贡冒险?”
“你想多了,做生意哪有不冒险的,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大运之人,小心小心再小心,依然不能成事,只能说明你不是这块料。”
冼耀文说着,从公文包里又取出几份文件,放置在桌面用手指点了点,“这些是其他几个国家和地区的水果相关资料,好好看一看,等你从越南回来,我们接着聊冷藏链和微量元素。”
陆雁苏拿起文件翻了翻,随即放回桌面,一脸严肃地问道:“冼老板,中丰公司的目标是什么?”
冼耀文拿起公文包,站起身说道:“中丰只是为了方便在香港做生意才起的名字,在我心里,公司的名字是E&S,‘Eating Safety’,E排在ABCD之后。”
“E&S……ABCD……”陆雁苏咀嚼了几下,眼睛忽然一亮,“那个ABCD?”
冼耀文颔了颔首,“对,就是那个ABCD。”
“目标会不会定得太高?”
“目标高才有意思。”冼耀文说着走到陆雁苏身前,再次将手搁在她的肩膀上,“假如我现在把生意全卖掉,只专注投资,我的钱也够吃喝玩乐一辈子,可是我才十九岁,说退休言之过早,再干上三十年轻轻松松。
三十年,很漫长,不给自己安排点有难度的事情做,会很无聊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你认同我说的吗?”
陆雁苏笑颜如花,“是呀,做点有难度的事。”
……
下午两点。
冼耀文来到九龙仓码头,进了刘荣驹的办公室,走到窗户前在刘荣驹身旁站定。
刘荣驹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他,“往码头右边看。”
冼耀文接过望远镜,举起,透过望远镜往码头右边望去,只见码头停着一艘货轮,往船身瞄一眼,看见“柳松”二字,观字体像是东国真体,应该是韩国船。
他放下望远镜,看向刘荣驹,“船有什么问题吗?”
刘荣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兄弟发现码头来了几个英国佬,很可能是政治部的人。”
冼耀文笑着说道:“政治部都招来了,你不会跟韩国人走私军火吧?”
“不是我以前的客户,自己找上门的。”
“也是海鲜换粮食?”
“换洋酒洋烟、好牛羊肉。”
“嗯?”冼耀文举起望远镜,再次望向货轮,仔仔细细扫了一遍,看不出新名堂,“对方怎么自报家门?”
“汉城双京贸易金光正。”刘荣驹寒着脸说道。
“双京贸易,柳松号……前柳后松,好怪异的排序。”冼耀文脑子稍稍一转,摸到了一点灵感,“柳松,双京。柳京、松京,柳京是平壤的古称,松京是……松京是哪个城市古称?”
“开城。”
冼耀文瞥了刘荣驹一眼,“会不会有点牵强,如果是朝鲜船、朝鲜贸易公司,起什么名字不好,两个名字相呼应,太容易被猜到。”
刘荣驹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咬着牙说道:“金光正,冚家铲,根本没想掩藏身份,做派和李秉喆完全不一样,一点不像韩国人。”
第445章 布置
冼耀文淡笑道:“美国宣布的《敌国贸易法》不允许向朝鲜输出的物资里,可不包括洋烟洋酒和高级牛羊肉,美国这一关都过得去,更别提英国,政治部不会拿你怎么样。”
“还是算了,几万块不赚也罢,政治部一张嘴,是亏是赚就不好说了。”刘荣驹点上一支烟,说道:“阿嫂带回来了?”
“在家。”冼耀文再次举起望远镜望向柳松号,未几,说道:“其实这笔生意可以做,借此跟朝鲜高层搭上关系也不错,以后会有其他生意的机会。”
“韩国穷得叮当响,朝鲜又能好哪去,会有多少生意做?”
“自古以来,揭竿而起者,都喊着差不多的口号,归纳一下就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可他们不会告诉老百姓,好日子得他们先过。
饿殍千里,不死王侯,前方吃紧,一点不耽误后方紧吃,朝鲜半岛天寒地冻,双方也不说坐下来聊一聊先歇战两个月,好不容易养的秋膘消耗得差不多了,是得好好补补。”
“这笔生意能做?”刘荣驹迟疑道。
冼耀文掏出雪茄袋,抽出一支雪茄低头细细修剪,“你想保险一点,可以给点搭头,雪茄,女人的漂亮衣服,特别是内衣,高档手表,等等,华而不实,只能个人享受,不能普度众生的高级货,两边都会念你的好。”
刘荣驹略作思考,再次问道:“能做?”
“我觉得可以做。”冼耀文点上雪茄,慢条斯理吐出烟圈,“政治部是警察部队里油水最少的部门,让他们抓点把柄未必是坏事。”
刘荣驹顿了片刻,说道:“找我有事?”
冼耀文轻笑一声,“你又不是靓妹,我没事也不会找你。新加坡回来时路过西贡,发现那是一个好地方,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那边建立一个堂口。”
刘荣驹沉着脸说道:“我听说越南不太平。”
“不太平是对普通人而言,对社团,那是一块福地。我现在不是跟你谈,是跟东福和的龙头谈,我给东福和二十万做差旅费,邀请东福和去西贡立旗。”
“你要在西贡大干?”
“是。”冼耀文颔了颔首,“法国佬跟北边的越南佬在打仗,需要维持军费开支,在西贡好多生意都可以做,只要交税、交规费。
那里有个军阀头子叫七远,法国佬推出来的收租佬,为法国佬收一份,自己拿一份。
那里的华人聚居区有间赌场叫大世界,股东有西贡当地华人张龙,新加坡华人林润,还有香港过去的赵湘、黄一播,在西贡别人叫黄一播为黄一番。
其中,林润不仅是大世界的股东,还是另一间赌场金钟的股东,钱有一点,但实力不是太大。
当初两间赌场开业的时候,法国佬定下规矩,经营权三年竞标一次,下一次竞标在明年二月初,之前的竞标就是走个过场,经营权还是在原来的手里,明年的竞标可以变一变,挤掉一个股东,换上新的。”
“林润?”
“对,他是最好对付的,但我没有细查,只是按照坊间传闻来判断,你要是有兴趣找人查查他,如果他的家人多数在新加坡,我有办法让新加坡禁止他入境。”
“七远好对付吗?”
冼耀文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报纸,指着报纸上的一张照片说道:“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既贪财又好色,大概还有点残暴,但听说这人挺有义气,有恩必报。
东福和出钱,七远挂个名,利润五五分,我想他会同意的。”
刘荣驹拿过报纸,看了照片,又看了整篇文章,随即说道:“你投资吗?”
“到时候我出一半钱,可以算投资占股分,也可以算是借,主动权交给东福和。”冼耀文诚恳地说道:“我志不在赌场,所求无非是一个坐地虎的身份,过江龙太难,太难。”
刘荣驹抽着烟,沉默许久,“给我一点时间,我要打听一下情况。”
“那边是玩枪的,富贵险中求,死伤一批免不了,你要把这个考虑在内。”冼耀文淡淡地说道。
“蓝灯笼、四九仔想上位就要拿命拼,死伤不是问题。”
冼耀文懂刘荣驹没说的潜台词,社团披着义气的皮,骨子里却是利益为王,义气拿来哄底层烂仔卖命,龙头、坐馆讲利益分配,新开一个堂口且在海外,谁出力谁得利,且得扯上几轮。
“尽快给我答复,事情有点着急,东福和若是不去,我找其他社团谈。”
“很快。”
“走了,刚回来,要处理的事情不少。冬至上我那里,屋里冷气打到最低,再放几块冰,冰天雪地打边炉涮羊肉,吃着过瘾一点。”
刘荣驹哈哈一笑,“还是你会享受。”
冼耀文摆了摆手,出了刘荣驹的办公室,直奔东华医院。
医院大门口有棵树,树下有一片草坪,冼耀文到的时候,周若云坐在草坪上,边上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娇小女人,为了以表尊重,他没有盯着看,但惊鸿一瞥也已经分辨出来对方不是华人,起码不是纯种。
冼耀文走近,叫了一声,“若云。”
周若云抬起头看向冼耀文,眼角溢出笑容,“耀文,你回来啦。”
“嗯。”
周若云兴奋地站起身,示意跟着起身的娇小女人,改用英语说道:“这位是我的同学柯莱夏·莫希甸,她是医学院的,比我大一级。”
“莫希甸这个姓氏咖喱味很浓,逃不出印度、巴基斯坦、锡兰三地。”冼耀文脑子里冒出这行字,右手伸向柯莱夏,“你好,我是冼耀文。”
柯莱夏伸手和他握了握,“你好,我是柯莱夏·莫希甸。”
两人松手后,周若云挽上冼耀文的臂弯,“耀文,柯莱夏的父亲是锡兰人,母亲是天津人,她在天津出生,在上海长大,中文说得不太好。”
或许是“久别重逢”的原因,周若云因激动略有点失礼,介绍柯莱夏太细了。冼耀文只好冲柯莱夏微微颔首,说道:“我是若云的未婚夫,我们很快会举行婚礼,如果你方便,请参加我们的婚礼。”
柯莱夏淡淡一笑,“若云之前已经向我发出邀请。”
“是吗?”冼耀文转脸看向周若云。
周若云点了点头,“是的,我已经邀请柯莱夏当我的伴娘。”
“啧。”冼耀文牙齿有点发酸。
柯莱夏的长相用两个字就能概括,女性,要说优点,唯有心灵美,周若云找她当伴娘,他不信理由会是单纯的关系好,应该少不了漂亮女人总爱和一个长相平凡闺蜜玩在一起,衬托自己美丽的小心机。
“你准备找几个伴娘?”
“我准备找三个,会太多吗?”周若云说着,露出小心翼翼的目光。
“不会,只是最好和耀武、洁玲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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