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507章

作者:茅屋秋雨

孙湛越看越是沉迷,这些独白仿佛带着一些直击人心灵的力量,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就让里面只是文字的人活了过来。

他有过这样的句子,而且很多都被人传颂,但却从未有一部作品能够一次性容纳这么多的醇美与厚重,因为他不知道背后那个无耻的人抄袭了太多经过岁月积淀与选择留下的东西。

余香满口,唇齿皆甜,细细品读早已忘却了现实,下意识地拿起了一支笔,将里面的句子抄到了自己的桌上的纸上,短短几页便有五六句在他看来可以流传百年的佳句。

手腕不停,嘴也不停,或是跟着念,或是不断赞叹叫好,击节相赞。

等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等看到故事的凄凉结局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明白这是个故事。

但也只是明白过来这是一个故事,仍旧清醒地深埋在故事当中,就如自己在睡梦中知道自己刚才是经历了一场梦一样。

以他的底子,很自然地看出了这个故事本身源自哪个典故,但却想不到那些冰冷史书上寥寥数笔的典故可以用如此热情如火的方式演绎出爱恨情仇。

看上去句句是真,可仔细想想却又句句是假,每个名字仔细翻书都能找到,但每个故事却又从无记载。

史书上这就是个靠近夏国的男爵小国的一场权利斗争,冰冷史书上的描写是夏国控制了这个小国,扶植了亲近夏国一派的激进年轻人上台,并入了当时已经庞大的夏国。

可纸张上的故事却有着这些冰冷文字所没有的爱恨情仇,和一些人文的思考。

孙湛当然记得,哪个小男爵国的姓是赵,所以翻到最前面,上面写着《赵氏孤儿》四个字。

故事变动的有些有趣,一开始便是一群认为天下定于一方能安定的贵族们在那里密谋,男主角的父亲说华夏在哪?我在地图上看不到她!

然后这些人被杀,小男孩被人救走,男孩的襁褓上印着一朵兰花,最后救人之人的孩子因缘巧合之下被人当成了那个本该被杀的孩子。

孩子长大后知道了真相,为自己父辈们谋划的事情感到骄傲,也看到了为政者的罪恶,但却对自己肩负的压力难以承受。

看上去复仇绝无可能,犹豫过也迷茫过,但最后终于坚定了自我,不惜利用敌人的女儿,用自己的冒险精神和学识获得了荣誉、地位和权利,最终击败了敌人完成了复仇也完成了父辈们伟大的夙愿,但却永远地失去了爱情和最爱的女人。

在最后,主角努力地去做了许多善政,为了华夏亲族不再流血选择内附夏国,当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孤独地抱着一盆爱人留下的兰花度过了余生,最终与女人葬在一起,那朵花便为坟茔之碑……

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有一种兰花作为引线,将这些故事引到了一起。在这里,这盆兰花成为了爱情、正义、善良、胜利等等一切的虚幻象征。

上面没有说这到底是什么花,但是孙湛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这盆兰花的模样……他觉得除了自己桌上的这种有故事的花,再没有别的比这个更为合适的了。甚至在看剧本的时候,脑海中所想象的画面就该是这盆花,竟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对,几个月的铺垫与风波已让这个缺乏神话与玄奇的闽城多出了一个感人的有故事的花。

相对于这盆看似只是一个道具的花朵,整个故事都让孙湛沉浸其中,细细体会着其中的种种味道,彰显着时代特色的善良追求和半悲剧式的君子英雄,都很合孙湛的心思。

许久,夜似乎深了,纸张上的文字逐渐湮没在黑暗之中,孙湛喊了一声让契约仆点燃油灯,这才反应过来陈健还站在他的身后,也才反应过来这些东西是这个年轻人写的,心中不由地深深震撼。

他相信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也相信人的天赋并不相同。

可他实在不能相信这些文字会是一个没有经过那么多生活积淀的年轻人所能写出来的,绝无可能,尤其是那种贯穿全局的气势和诸多人物的感慨,绝不可能是一个十几岁的激情满满的年轻人能够写出的。

回身看着在他身后一直以半弟子之礼站着的陈健,孙湛指着那些纸问道:“这……这都是你写的?”

陈健脸皮已是颇厚,行礼道:“这就是我的拙作,还请义仍先生斧正。”

“这真是你写的?”

“是。”

孙湛没有问第三遍,因为倘若真有人能够写出这样的东西,又怎么会转手让一个家里既不巨富又无大权的人成名呢?倘若是自己写的,孙湛觉得只怕就是万金也难让自己将这样的名气送给别人。

陈健再次行礼道:“里面总归是有很多不足之处的,一些细节难免冗长,很多地方不和格律。若是义仍先生看的过去,若是义仍先生觉得尚可修补而非朽木粪土,还请先生帮忙。”

“不知道义仍先生觉得这戏……可有在戏院演出的可能?”

第二十章 时代印象

孙湛看了看阴影下的纸张,回味着里面的故事,听着陈健饱含着年轻人渴望成名的期待的语气,哈哈笑道:“做些修改,当然可以在剧院演出。”

陈健松了口气,连忙致谢道:“那就多谢义仍先生了。”

“何必谢我?若是你写不出这样的东西,我也不会告诉你可以在戏院演出。我甚至能够想到这戏一旦开演,咱们闽城又多出了一位剧作家,一位年轻的不到二十岁的剧作家!”

“义仍先生谬赞了。”

“不是谬赞,是真的。陈健啊陈健,要不是这是你送来的,我是决计不会相信这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写的。你知道我从写戏开始,经历了多久才略微有了这么点名气吗?”

孙湛哀叹一声,摇头道:“十年啊,整整十年。”

感叹之后,孙湛又道:“之前咱闽城终究是少了几分笔墨味道,可今年却又不同了。先是雷正兴的那本船员奇遇记,又是你的这幕戏,有了你们两个,咱们闽城在笔墨书本上总算是也有一些可以说的人物了,总不会提起闽城想到的便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

“只不过年少成名,并非好事。你这幕戏写的真好,只怕以后再难写出这样一幕。虽然说仅此一幕就能让你留下名声,但是以后你肩上的压力可就大了,到时候每天浓茶油灯为伴。若是还能写出还好,若是写的味如嚼蜡,到时候演出之后众人的评价只怕你承受不住啊。”

陈健急忙说道:“义仍先生说的是。其实我写这些东西,已是耗尽了从小到大的所思所想,尽在这一幕当中。其实不需义仍先生说,我又哪里不知道将来只怕根本写不出这样的东西了?”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陈健心里很清楚自己也不准备干这个,因为实在赚不到什么大钱。

再一个,自己一次性把能抄的东西都抄的差不多了,在想憋出那些集数百年众人精华的东西太难了。

“义仍先生,其实我也清楚,我写的东西若不经您修改,那是上不得台面的。而且幕台之事,我也一窍不通。我只希望自己这些年的所思所想,能够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样闪烁一番即可,又哪里敢奢求年少成名呢?”

“所以这幕戏,剧作署名还是义仍先生为主,健愿为次辅。要是没有义仍先生提携,我又哪里有机会呢?”

孙湛略微诧异地看了一眼陈健,见陈健不似作伪,面色仍旧极为恭谨,忽然笑道:“我孙湛可不是那种贪他人之功为己有的人,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你也别想太多,就算你今后再也写不出这样的戏剧,单单凭借这一幕便足以有些名气了。”

“你既不懂幕台之事,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我也盼着这幕戏能够演出。不过这戏排演起来有些麻烦,我也不想演的不好浪费者这样的好东西,总得半年之久。”

“半年之后,你这颗流星怕是要比月亮还要明亮!好了,天不早了,你站了一下午也累了,这就回去吧,我还要好好再读一遍。今夜又有下酒之物了。”

陈健又说了些感谢的话,这就拜别而去。

回去后不久便是过年,又认识了一些人,拜访了一些人,直到年味淡去。

孙湛那边还在准备,陈健也去看了几眼,直到不能心急也没法心急,只能安心等待。

年后的一个多月,陈健又看了很多书,骑着马在闽城附近转了半个多月,拜访了些大地主、自耕农、商人、手工业主、矿场、造船厂等,也逐渐摸清了此时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和社会矛盾。

得益于大规模高炉炼铁的过早应用和技术积累,铁产量极高,加上水力锤、连杆结构等几百年前就印在书上大规模发行的原因,锻造和铸造的水平都不算低,机械结构之类的东西虽然没有完整的力学支撑,不过应用的很广泛。

但是同样的,因为大规模的冶铁法能够保证大部分行业的使用,而材料学的积累需要时间,所以钢产量极低,基本都是用手工捶打渗碳的百炼法获得一些特别的钢。

这也是为什么燧发枪的原理早就出现,但仍旧使用火绳枪的因素。

很难量产合格的钢条,弹簧簧片之类只能靠老铁匠一点点地打出来淬火而成,只能成为少数人拥有的防身武器,制式装备太过昂贵。

不过因为铁产量高,带动着煤炭业的发展水平也不低,炼焦术很普及,鼓风技术应用的不错,生熟铁的产量都很可观。

除了冶铁业,各种方便冶炼的金属发展的都想当不错,原始的化学理论和合金熔点、置换之类的初级理论让铅、锡、锌、金银汞等金属行业发展的不错。

连带着各种挖矿技术的水平也不低,而且博物学已经出现,基本成了系统,很多矿石都被发现。

前世的简单化学基础到现在,也促进了博物学的发展,化工业还停留下溶解度提取法之类的水平上,制盐业和各种矿物提取业很发达。

很多矿石被发现,用精确的文字描述,据说在都城的学宫中还有专门的矿石陈列室,也算是前世自己对石头极端喜爱的一种延续,很多人想弄清楚这些石头里可以变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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