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茅屋秋雨
“但是这个国家距离那些用铁、用铜的国家不远。只要在那里开矿,可以说大为有利可图。”
“就说铜铁这件事,我想的就是以股份合作的方式,在闽郡建立大型的冶铁作坊,这样可以节省大量的资本。剩余的资本就可以投入到海外的一些矿产冶炼行业之中。”
“当然了,若是你们愿意将资本投入到大荒城移民之类的事上,那就最好。但我估计你们肯定不愿意,那我们也没办法,只要想办法赚到钱再把钱用在移民之类的事上了。”
众人嘿嘿笑道:“陈先生,你所欲的,未必是我们想要的。把钱投入到大荒城移民这件事上,我们肯定不愿意。但是投入到你说的海外投资开矿上,这完全可以考虑,我们信得过贵党赚钱的眼光。若是这消息在你退股南洋公司之前说出来,说不准南洋公司的股票还会停滞一段时间呢……大家肯定会以为你又找到了回报率更高、而且没有那么多道德舆论压力的行业了。”
陈健也笑道:“所以说嘛,这是双赢。我们不需要投入那么大的股本,因为我们还要应付很多事的开销。你们呢,也可以把空闲的资本继续生钱。但是要是分散的话,我们会犹豫这一项投资,你们没有人牵头短期之内也不会把钱投过去。”
一干人纷纷点头,听起来的确前景光明。这个和南洋公司还不同,除了资本的投入,还需要一些干这一行的人物投入其中。
然而唯一担忧的事,也终于有人提出来。
“陈先生,现在的问题是如果那个小国将来出了什么变动,咱们的投资会不会有损失?”
“这个……要看你们投多少钱了。要是投入的他们国家的战争运转都需要这些资本和矿业冶金行业支撑,恐怕他们也没这个胆子。不管谁想要夺权,首先要联系你们,获取你们的支持。再者,还涉及到一个被承认的问题,如果政变的贵族们不承认,那共和国也一样不承认这个夺权的贵族的统治权。”
大约是为了将来某一天真到了天翻地覆的时候立下基调,陈健又补充道:“当然,如果说有一天爆发了底层的革命,要求废黜国王、驱逐海外资本、收归国有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自然资源和土地归全面所有之类,我们基于信念会退出。但到时候肯定会有愿意和你们合作一起镇压以换取你们支持的人。只是这些东西是在挑战旧的世界秩序,面对的将是所有资本的联合反对,能打得赢站得住,其实我们会欢欣鼓舞的。”
那些作坊主笑道:“这就是遥遥无期的事了,再说陈先生说那是一个小国,一个小国不可能改变整个世界的秩序的。与其担心那个,倒不如担心有一天你们在国内弄出大动静,那到时候我们就逃到国外就是。但现在大家还是可以合作的,我们再怎么差也比那些农奴贵族要强,是吧?”
“这倒是。之所以现在就急着找大家商量,主要是我马上要去都城,将这一路的见闻诉说出来,在议事会争取咱们在海外的政策。所以我希望大家尽快做出决定,在咱们的使节正式出使的时候,咱们也能够一同前往,签订下关于开矿的一些条约。”
“这么急?”
“是的,就是这么急。如果我们不主动不提前,欧洲其余国家的资本就会捷足先登。现在欧洲刚刚平静,但这平静持续不了多久的。”
陈健说的很着急,说的这个极北之地的小国正是此时默默无闻的瑞典,古斯塔夫即将继位,急需大量的外国资本和技术投入到铁矿和铜矿的开采之中,会给予很大的优惠政策。
瑞典有欧洲最高品位的铁矿石,还有不少的铜矿,这是自然资源的优势。
一方面组织需要更多的金钱应付越来越大的开销,这是一个不错的海外投资机会。
另一方面,早点给瑞典支持,也便于日后欧洲局势的巨大变化,而且也可以早点以资本控制瑞典将来的政治,取得一个合适的立足点涉足欧洲的宗教战争。
一旦一个以新教的瑞典为中心的新教德意志诸邦联盟出现,俄罗斯的基本上不太可能再成为欧洲压路机,面对着北方邻居的巨大压力,就算是俄罗斯经过顺利的改革,也不太可能有双头鹰两望欧亚的心气和精力了,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拖延俄罗斯向亚洲扩张的脚步,赢取更多的时间。
反正瑞典的海军差得远,就算陆军强大到可以崛起为波罗的海的一霸,只要海军不行陈健就不用担心。海军不是一天两天能训练出来的,而且俄罗斯的韧性也足以把打俄土战争的精力放在打北方战争上,瑞典就算站稳了脚跟、掐死了即将冒头的普鲁士,也最多是个陆军强国,没有精力去海外扩张。
并且,这是一个可以确定的稳赚不赔的海外投资,作为第一笔买卖开个好头吸引更多的人投入是很有必要的。
短期能赚钱,铜铁的价格正在上涨,短距离的海运供应欧洲市场,同时建立枪炮作坊大规模军售,把三十年战争强行拖拽到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陆战水平是有可能的。
长期看更是回报率惊人,就算不帮忙和大量的资本投入,瑞典也可以赢。而一旦资本帮助,得到的回报也必然不少,很多更为优惠的条件也会成为贷款抵押的一部分。
如果能够在开战之前以大量的资金、武器帮助,让瑞典以将来的关税作为抵押,或者以包税的形式包战争结束后瑞典控制范围的关税,而且很容易就会把南洋贸易公司的资本拉入到欧洲战争之中。
至于其余的诸如条约、体系、公约之类的价值观输出和世界体系引导之类的潜在价值,更是不可估量的。只不过陈健不想把大把的钱都投入在这边,只能引导着国内的一部分过剩资本涉足,以最少的现金和资本投入获得最大的利益。
和在场的人用百年前列国纷争的局势大致讲了一下欧洲的情况后,在场的人也都觉得陈健说的没错——铜、铁以及枪炮在不久的将来肯定是要大涨的,而海外种植园的蔗糖如果仅仅满足国内需求价格肯定不会这么高下去,所以投资到铜铁冶炼上长期看的确是值得。
“诸位,我当然不是仅仅准备与你们联合在瑞典投资开采冶炼,也不仅仅是在闽郡建立咱们联合的大冶铁、锻打、搅拌、铸造一体的大作坊,而是希望以此为基础成立一个新的公司。”
“南洋贸易公司固然收益极高,但是暂时不可能继续扩股,而且就算扩股恐怕也轮不到你们。所以咱们就退而求其次,成立一个‘矿业、冶炼和基础建设投资公司’,将大家手头的资本集中起来做些长期收益未必低于南洋公司贸易的大事。”
“这样一来,我们和南洋公司之间并无冲突,而且对南洋公司有利,可以减少很多的掣肘,但又不受南洋公司的资本影响。”
“国内、国外,只要矿业、冶炼或是基建有利可图的地方,我们就会进行投资。这些投资可能回报的周期稍微有些长,但胜在稳定,不像是海上贸易那么冒险。”
“也不怕告诉大家,我在海外还发现了几处特殊的矿产,收益率很高,但是需要的资本也极大。具体是什么、具体在哪,现在我不能说,只能以我个人的信誉来保证这是真的。我想,这点信誉我还是有的。”
“今天请大家来,主要就是谈这些事的。总之一句话,合则赢、争则损。道理已经和大家讲清楚了,前景也和大家说明白了,大家如何选择还要再去考虑考虑。这件事我会尽快把消息散出去的,争取募集到更多的投资。”
“一方面投入到收益很高的海外投资当中,一方面公司之内的矿产产业之间的道路、运河、轨路之类的基础建设也可以投资完成。”
“如你们说的,分散的作坊没有投资修建运河的欲望和实力,合成一家按照股本分红,这就变得有价值有意义了。”
“再者,如今闽郡乱的很,很多人暴富的同时也有很多人比以往更加贫困,涌入城市。一些运河、道路之类的修建,也算是你们帮助一下这些人。这可比你们捐些钱发发善心要强,顺便也好过这些人被人鼓动央求退回到行会宗法的时代,这对大家可都不妙。”
“这件事我也知道需要时间去考虑,但最好快点决定。一会大家离开的时候,可以看看关于这个新成立的公司的几个投资方向、计划和收益的预估,这还是一些现在可以说的,还有一些暂时不能说的等到成立后再谈。也算是让大家快点做出决定的引诱吧。”
“总而言之,公司就是公司,不是全额控股的党产,我们不会违背股东的利益去做你们认为完全无收益的事,比如移民大荒城、扶助农户合作、培训乡村教师或是简单乡民医生之类的,我们不会用股份去做,我们会用自己的收益去做。我知道现在你们最担心的是这一点,这一点我们绝对可以保证。”
第二十一章 卖药
“如果你们可以保证这一点,其实大家还是愿意将钱投入的。只不过你们之前从南洋公司退出的时候,很多人觉得风向不对,觉得你们……呃,觉得你们事儿太多。事一多,钱就不好赚。这个不好,那个不合理……大家都有些怕。”
陈健抖了抖手中的计划书道:“有些底线是现在就要秉持的,有些底线是可以将来再说的。路要一步步地走,当然越没有底线越容易赚钱,但有些钱也是可以有底线就能赚到的。正常的工商业我们这个阶段还是支持的,包括南洋公司如果不是涉足奴隶贸易和榨取地租这两件事,我们也不会退股。”
“再一个,奴隶贸易和榨取地租需要雇佣的士兵和水手支持,这个需要的投入相当不少。咱们组建这个公司绝对不是为了和南洋公司抢生意,主要还是投入到矿产、冶炼、修运河道路之类的行业之中。”
众人也深以为然,这两项利润超高的行业需要投入的本金也实在有些大。
海外投资需要有强大的武力才能保护,但未必需要公司亲自上阵。
陈建也是担心再养出一个如同南洋公司一样的怪物,手中有钱有枪,到时候谁也控制不住。
一旦开了这个头,到时候国内雇佣个万儿八千的雇佣兵,镇压雇工的时候肯定不会手软。
鉴于此时还需要这些社会资本凝聚在一起,帮着闽郡度过这个严峻的过渡期,陈健这边已经退让了许多。
这也是没有办法,要做的事太多,陈健又太过着急,到处需要用钱,可是自己这边又没有收税权和调控权,只能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尽可能有计划而不是无序地发展。
再一个他也是担心社会上的过剩资本学一番南洋公司,正是和尚摸得我摸不得?学着同样的事把手伸到亚洲,毕竟和欧洲不一样,欧洲的殖民者需要先占据了印度才能继续深入,而这边只隔着一个太平洋。
而且他也需要这些人帮着组织培训大量的冶炼、矿产行业的底层雇工和技术骨干,这样可以用最少的钱培训最多需要的人才,主要还是节省时间。
这件事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定下来,陈健让众人再考虑考虑,之后的几天又拜访邀请了一些熟悉的其余行业的人,尤其是一大批被排斥在南洋公司体系之内的一些人。
商量的大致结果还是不错的,此时陈健还有着之前赚钱手段作为基础,在闽郡和沿海地区很多人对他赚钱的能力相当认同,也明白此时联合在一起的资本可以轻易挤垮一些小资本的产业,一些大事的回报率也不会低,甚至高过正常放贷的回报,只是个人的那点资本相对于大型矿业、修路、运河之类的事过于渺小。
数日后,一艘从大荒城运送烟草和靛蓝的船靠岸,一同上岸的还有几名大荒城的高层,他们并不知道陈健已经回来,但是之前先行返航的船只通知了他们陈健即将回来,所以带足了文件返回,讨论一些事情。
会场中,从大荒城回来的人汇报了一下大荒城的情况,最关键的是在大荒城已经站稳了脚跟,准备干掉附近的那个奴隶制邦国的上层,解放奴隶扩展劳动力的时候了。
再一个,因为第一批属于包身契约工的周期已经到了,不再如同之前几年一样完全从属于“移民公司”。土地问题、所有权问题、制度、税收种种问题都要讨论,做出决定,大荒城那边只能有建议权没有最终的决定权。
大致地问询之后,陈健问道:“现在大荒城那边的粮食够吗?”
“粮食足够,之前既然是雇工制度,所以可以强制绕开市场和利润。烟草、靛蓝这些赚钱的东西种植量保持在一个范围之内,其余的土地还是以粮食为主。运往欧洲售卖,价格上争不过荷兰人从北边运来的。运回国内更是不行,国内的粮价也不高,闽郡虽然大量种植棉花,但是北方的粮食一直源源不断,所以这些粮食也都积压了。”
“主要收入呢?”
“内部还是流通纸币,外部贸易以白银结算。咱们的棉布、靛蓝、烟草之类的,换取白银。现在是粮食很多,但是不能变成钱,钱也不能投回到闽郡这边。那边的银矿已经勘探的差不多了,组织也派人去西班牙的银矿看了看。汞这些年也偷偷积攒了一部分,但是现在还是没有开采银矿,所以大荒城整体上是赚的……但是粮食不能进入市场流通,所以从白银上看还是赔的。”
几个人交流了一下,看了眼陈健,陈健问道:“就现在的粮食产量来看,如果正常的话,每年最多可以接受多少移民?不计白银成本,只算能不能保持正常的生活。”
“七万左右,并无问题。再多也不是不行,比如将那些已经完成了契约的雇工强制种粮。但大家在这一点上意见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