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最好结果,还是和梵霄国两败俱伤?
何芳一时听不懂李沙白的意思,李沙白也没做过多解释:“我要见运侯一面,你派人把他请到画中来。”
“在我府邸见他便好,何必要去画中?”
李沙白摇头道:“不能在你府邸。”
徐志穹劝住了长乐帝,回到了府邸,便收到了何芳用阴阳法阵送来的书信。
按照书信所说,徐志穹进了李沙白给他的画中。
还是那条熟悉的街道,街道之上也有一座李七茶坊,在茶坊密室之中,两个俊美姑娘,正摆好姿势,给李沙白作画。
徐志穹咳嗽两声道;“李画师,若是有紧要事,且让这两位姑娘稍作歇息,她们两位在这,我静不下心来。”
李沙白一挥手,两位姑娘转眼变成了两瓶插花。
这是什么法术?
幻术么?
这不是幻术,这两位姑娘原本就是画中人,而李沙白是这幅画卷的主人,有一部分画中人,会受到李沙白的操控,随心所欲的变化。
“运侯,此番请你来,是为了告诉你关于圣威长老的消息。”
这是徐志穹当前最想听到的。
李沙白把圣威长老在十方勾栏遭遇了梁广秋,后来被李沙白所救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当时圣威长老有些冲动,非要去找阳门星君搏命,当时我心神不稳,也帮不了他,只能将他强行留在了画中,
圣威长老在画中住了十天,我便放他离去,而后又派人尾随他数日,得知他去了渊州朱雀宫旧址,似乎是要查探圣慈长老的死因。”
圣慈长老梁功平,死在了渊州朱雀宫。
原来二哥心里一直没放下这件事。
梁功平的死和梁广秋有关?
“在朱雀宫逗留两日,我派去尾随的人,被圣威长老发现了。
圣威长老甩开了我部下,其后再无音信。
我修阴阳时,颇为精通卜算,此前算过一卦,此一去,圣威长老凶多吉少,
而梁玉申此番又来的突然,其中有何牵扯,犹未可知,
我正派人在梵霄国调查梁玉申的底细,数日间便会有消息,
梁玉申一再挑衅,运侯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想杀了这人并不容易,纵使得手了,也难说杀得是谁,这类事情我曾经历过,
运侯千万小心。”
徐志穹摸索着手里茶杯,眉头渐渐皱紧。
二哥,你到底去哪了?
离开了画卷,徐志穹去了渊州罚恶司。
第924章 渊州旧债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
一名七品推官,唱着武千户当年填词的《醉春风》,背着一个口袋,摇摇晃晃走进了罚恶司。
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人,这名推官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徐志穹怒道:“什么人?我还想问你,人都哪去了?”
“什么人都哪去了?”
徐志穹一锤桌子:“罚恶司的人都哪去了?”
推官揉揉眼睛,看了看徐志穹,但见这人身材高大,脸上带着厚重的面具,容貌无从判断。
用罪业之瞳再看,这人看不出修为。
能来罚恶司的,大概率是判官。
看不出修为,就证明至少有四品。
四品……
推官当即醒酒了,赶紧施礼道:“渊州七品判官张松喆,见过,那,那什么,您,您是赏善大夫吧。”
徐志穹点头道:“你就当我是赏善大夫。”
“敢问您高姓大名?”
“我姓马,你叫我马大夫就好。”
“马大夫,您少坐,我给您沏茶去。”
整个罚恶司,就一间院子,三间房。
正房塌了。
西厢房也塌了。
只剩下一个东厢房,连门板窗扇都没了。
徐志穹以为竹州罚恶司,是这世上最破的罚恶司,渊州罚恶司再一次刷新了徐志穹的认知。
张松喆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些茶叶沫子,勉强沏了一壶茶,找了个缺口的茶杯,给徐志穹倒上了。
徐志穹倒也没卷了他面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伱们长史呢?”
“去年在凡间追捕一个恶徒,中了埋伏,被强人围攻,战死了。”
一听这话,徐志穹气消了。
这是个英雄。
堂堂罚恶长史,亲自追捕恶徒,直至战死,这是个英雄!
徐志穹又问:“你们长史亲自追捕恶徒?”
张松喆眨眨眼睛道:“只能他去,我不能去,我不能杀人,以前是能杀的,到了八品,就不能杀人了。”
说话间,张松喆一直看着徐志穹,好像徐志穹不该这么问,好像这是判官道约定俗成的规矩。
徐志穹诧道:“你们罚恶司里没有其他人了么?”
“就我和长史两个人,他负责抓人,我负责判案子,得了功勋,我们两个平分!”
张松喆的目光坦荡而自然,在他的认知当中,仿佛天下的罚恶司都应如此。
不应该呀。
这是七品的判官,最基本的常识总是要有的。
“谁领你入的道门?”
“我们长史!”
“你入道多少年?”
“十五年!”
“十五年里,罚恶司就你们两个人?”
张松喆挠挠头道:“此前,长史也曾招过几个人,也不知什么缘故,那些人渐渐不来罚恶司了,这里就剩了我们两个,等长史走了,就剩了我一个。”
说话间,张松喆放下了肩上的口袋,徐志穹看他手臂上有血迹。
“这伤哪来的?”
张松喆擦了擦袖子上的血道:“刚和一个村霸打了一场,这村霸太不是东西,抢邻居房子,抢人家地,还对人家媳妇动手动脚,
他邻居是个老实人,找他理论几句,被他打瞎了一只眼睛,
这厮作恶无数,在官府里又有亲戚,没人敢管他,
我实在忍无可忍,可又不能杀了他,今天趁他出门,我和他打了一架,把他钱袋抢了,他追着我跑,我把他引到了深山里,深山里藏着两个马贼,我把他送到了马贼手上,
马贼把这村霸杀了,罪业我收了,他钱袋有两吊多钱,我把那两吊给了他邻居,剩下点散钱,我自己留着,买了点粮食,还剩一点,换了一壶酒。”
“拿钱换了酒,却不给自己买点伤药?”
“小伤,不妨事,喝上几口也就不疼了,这酒成色还不错,现在就剩下半壶了,您要是不嫌弃,我给您倒上一杯。”
说话间,张松喆有些不好意思,他喝剩的半壶酒,倒给赏善大夫,明显不合适。
“不嫌弃,给我倒一杯吧。”徐志穹把茶喝了,让张松喆倒了一杯酒。
酒味很淡,不细品,却和清水一样,在大宣,这样的酒,十文钱能买一斤。
难怪张松喆不买伤药,他买不起。
喝过酒,徐志穹道:“你们渊州罚恶司,归哪个赏善司管?”
“渊州、留州、坎州,共属一个赏善司。”
“你们赏善大夫多久来一次?”
“我见过他一次,那时候刚入道门不久,也想不大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只知道他姓娄。”
“就来过一次?”
张松喆干笑一声道:“也不怪他,我们这地方穷苦……”
这不是穷苦的事情,渊州罚恶司都到了这步境地,赏善司竟然不闻不问。
无妨,他不问,我且抽空去问问他!
先把眼前的事情办了。
“你这有乘风楼么?”徐志穹觉得这个院子不具备有乘风楼的基本需求。
“乘风楼,”张松喆听着也好奇,“您说的是乘风大缸吧?”
“大缸?”
张松喆带着徐志穹进了东厢房,房子里有一张床,一个瓦罐,一口大缸和一张书桌。
张松喆逐一介绍:“这个瓦罐,叫赏勋罐子,把凭票扔进去,里边能出功勋,
这个大缸,是乘风缸,里边有牌子,进了大缸,一翻牌子,就能去想要去的地方,
这个桌子,叫书案,可以在上边写判词,
这个床,是我睡觉地方,我可以躺在上面……”
“床就不用解释了!”
就这么点家当,张松喆一样不落的介绍了一遍。
徐志穹道:“我要去朱雀宫。”
“是老朱雀宫,还是新朱雀宫?”
老朱雀宫,指的是朱雀宫旧址,自从梁功平死在了那里,朱雀宫没过多久就搬迁了。
“去老朱雀宫。”
张松喆和徐志穹一起钻进了大缸里,大缸内壁上都是牌子,罚恶司里也没有蜡烛,张松喆且试探着摸索,在缸里找了许久。
在缸里挤得难受,徐志穹不耐烦道:“你快着些!”
“就好,就好!”张松喆终于找到了牌子,灌注些许意象之力,随手把大缸盖子盖上,两个人且在大缸里摇晃起来。
徐志穹不知该作何描述,感觉这口大缸似乎在某条崎岖的山路上翻滚。
滚了许久,大缸盖子开了。
张松喆催促道:“快出来,快出来,出来慢了,就又回去了!”
徐志穹钻出大缸,过了十吸左右,大缸盖子回到缸上,连着大缸一并消失了。
徐志穹举目一望,朱雀宫就在不远处。
他揭下面具,露出了一张满是胡须的脸。
他不想让人知道徐志穹来到了渊州。
张松喆也揭下了面具,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五官还算端正,只是平时疏于打理,看着邋遢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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