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大雪满弓刀
那时,海山营还没投抗联呢,白九家是财主,就被人盯上了,海山营的二柜魏连河就下山绑了他,在关押的期间,老海山出门回来,看这个肉票文质彬彬的就和他唠了几句,没想到这个肉票一点没有当肉票的觉悟,和老海山侃侃而谈,从国际形势到百姓民生,竟然说得头头是道。老海山和他唠得很投机,第二天竟然把他放了,没要一分钱。
白九回家以后,弄了不少粮食,武器,衣物。拉了一大车给老海山送到山里,说是支持老海山抗击日寇。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老海山能被杨司令收编,就是白九给牵的线儿。
再后来,白家举家搬到奉天去了,可白九隔段时间还是会派人和老海山联络。
去年这一年本来联络已经断了,白九都以为老海山没了呢,昨天韩老六找过来,说是老海山的兄弟,把白九激动坏了,他是官员,官责在身,忙得不可开交,没法随便走,只能派家人过来接老海山回奉天。
第二天,四个人收拾东西,来跟周二爷告别,周二爷给了韩老六两根小黄鱼,说也没帮上啥忙,这钱能帮老海山交上住院费。韩老六没和他客气,因为两人真是过命的交情。
周二爷把那两把花口撸子送给了小五子,还另外给了他一百大洋,说是奖赏,小五子收下了枪却没要钱。他知道周二爷是很感激他昨天的救命之恩的,但周二爷是六大爷的朋友,也就是小五子的亲人了,小五子很认亲。
二牛依依不舍地送他们上车,小五子笑着问:“哥,你是舍不得我呢?还是舍不得招娣姐呢?”
二牛又涨红了脸,瞪了小五子一眼,却用余光看向招娣。
招娣大大方方地走到二牛面前,给他整了整衣领,对他说:“哥,我们都不在,你自己多注意点,自己得学会照顾自己。我们先走了,你早点干完活早点来和我们会合。”
二牛“哎,哎。”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四人和来送的周二爷等人挥手告别,登上了开向奉天城的火车。
奉天城,小南街,白府。
白九爷看到瘦得脱了相的老海山,眼晴瞬间湿润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老海山的手说:“这两年没看着了,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呢?万幸老天开眼咱们老兄弟有生之年还能再见着面。伤得很重是吧?我马上安排,明天就住院,医院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请他们院长皮尔斯给你手术,那个洋人是个外科专家,技术绝对是这个。”说罢一挑大姆哥。
小五子看老海山很坦然地和白九爷唠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老海山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太轻信老兄弟,要不然也不会有老皮的事。不过听老海山说白九和杨司令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小五子才认可了这个满洲国当官的算是自己人。
因为小五子长这么大,有一个人在他心里是天神一样的位置,那就是他最崇拜的杨司令。
要说无论什么年代,当官的办事就是痛快,老海山第二天就住进了法国人开的圣心医院。
招娣时时在床边看护着,其实,人家医院里是有护士的。
钱暂时够用,不过这外国医院,条件好,价格也好,用的东西都贵得离谱。
白九真是个好朋友,给他们专门在医院附近租了两间房,安排韩老六小五子住了进去,这样既方便去医院照顾老海山,又没有寄人篱下的尴尬。
那个洋人大夫来了,给老海山检查了一下,说观察两天,然后就手术,老海山的咳嗽只是弹片伤到了肺子引起的,术后治疗一个阶段基本就能康复。
小五子听到这消息,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于是,他跟老海山说了明天就走,坐火车去新京。
因为他有好几个事儿都需要去新京解决。一是把那箱烟土拿回来,二是把胶卷给农夫送过去,三是打听打听大爷刘小店的下落,四是打听老皮的两个儿子的下落。
韩老六问:“用不用大爷去?”小五子笑着说:“不用,我快去快回,用不了几天,您帮我问问周二叔,烟土的价格和销路就行。”
第二天一早小五子收拾一下就去赶火车了,招娣给了他二十块钱,小五子笑着收下,他发现找对人了,招娣绝对是管钱的好手,将来谁要是娶了她都得偷着乐,做梦都得笑醒,也不知道二牛有没有这个福气。
实际上小五子身上还有几块大洋,银元比满洲国的绵羊票子值钱。日本人为了封锁经济,把市场上流通的银元都收回了,但老百姓心里对纸票子从来就没信任过,只有沉甸甸的银子在他们眼里才是钱。
上车前,小五子看站前有卖熟栗子的,就去买了一包。
还有卖葫芦的,那里面装的是清水,这生意居然很好,几乎常出门的人都会买一葫芦水,因为非常便宜。
车上人不多,小五子对面坐了个金发碧眼的洋人,穿了一身老旧的西装,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中午,火车过了铁岭的时候,小五子有点饿了,就拿出那包栗子一边剥壳一边吃。
谁知对面那洋人看他吃东西,也伸手拿过自己的皮包,从里面像变魔术一般一样一样掏出东西来。
先是几张干豆腐,然后是两根大葱,再然后是一个罐头盒,里面居然是大酱,还有根香肠。
当小五子看着这个老外,把大葱,香肠抹上大酱卷到干豆腐里的时候,自己手里的栗子顿时不香了。
然后那老外双手捧起干豆腐卷咬了一大口,吃得无比惬意。
第54章 二毛子
整个过程把小五子看傻了,没想到还有更让他吃惊的事儿呢。
那老外看小五子看着他,一边嘴里嚼着东西一边问他“你瞅啥?是不想吃?来,给你掰一半。”说完真的掰了一半递给小五子。
小五子吃惊的是,这金发碧眼的洋人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东北话,你闭着眼睛听,绝对听不出他是外国人。
那洋人看小五子没接,又说:“拿着呀,我还得喂你呀?”
这句话把小五子逗笑了,小五子伸手接了过来也咬了一口,是香。
洋人叫焦恩,但中国人根本就记不住,因为他是混血儿所以都叫他二毛子。
二毛子说:“我爹是意大利人,我妈是中国人,实际上我跟老毛子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管我叫二毛子。”他说的老毛子是俄国人。
小五子笑着说:“在中国人眼里,不管是俄国人还是意大利人,统统都是老毛子,所以,叫你二毛子也没毛病。?”
二毛子看着一脸胡子,小五子以为他得有三十多岁了呢,一问才知道,他只有十九岁,这长得也太着急了吧?
二毛子打开话匣子可就搂不住了,跟小五子这通白话,说得嘴角直冒沫子。小五子赶紧将水葫芦递给他。
二毛子他爹并没娶他妈,而是买了个小院让她当外室,反正他在中国也待不长?,没想到这中国小妾却给他生了个儿子。
二毛子这次就是上新京找他爹的朋友的,他爹现在去美国了,委托朋友给他母子俩送来点钱,以及告诉他们美国的住址,以便将来可能会接他们出去。
二毛子觉得他和小五子很投缘,唠嗑也能唠一块去。其实主要都是他在白话,小五子只是偶尔插上那么一两句。他却觉得小五子说他心里去了。
小五子把栗子递过去,俩人边吃边唠。不知不觉,天黑了,他们也快到站了。
小五子以为下车后就会分道扬镳,没想到这二毛子是个赖皮糖,粘上他了。
二毛子问小五子你有地方住吗?小五子说:我去住旅店。二毛子拉住他说:住旅店多浪费呀,你跟我走吧,我有地方,不花钱,住得还舒服。
五马路有个天主教堂,小五子拉着洋车曾经路过这里,当时看这经常有洋神父洋修女出入,小五子对洋人没啥好奇的,也就没靠跟前来。紧挨着教堂东边就是这些洋修女开的医院,好像专门给女人看病的,而且还接生孩子,看来洋人也有心地善良的。
二毛子领小五子就进了教堂院子,尖顶的教堂在这片区域十分醒目。二毛子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去后面一排平房里找了一个外国老太太,穿着有黑有白的衣服,脑袋上也蒙着黑布。
二人边走边叽哩咕噜地说着外国话,小五子没想到二毛子中国话说的那么好,外国话好像也很流利,虽然他听不懂。
那个老嬷嬷领他们去了一所空房间,里面很简单地放着两张床一个桌子,简单到除了这三样啥也没有了。
二毛子对小五子说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先去吃饭。
小五子跟着他进了一间大房子,里面没点灯,却点了很多蜡烛,也挺亮。二毛子领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小五子发现这里有很多人,不都是神父修女,也有穿老百姓衣服的,而且不少。然后每人拿一个盘子盛粥,小五子很奇怪为什么不用碗?
他们吃的也很简单,把苞米粒子,土豆,和一些青菜放到一起熬粥,里面放点盐拉倒。
小五子也吃过比这更难入口的饭,但还是吃不惯这外国做法。
吃饭前要祷告,大伙都闭着眼睛在那念念有词,小五子偷偷的掐自己大腿才没笑出来。
二人吃完去休息,二毛子问小五子明天去哪办事?小五子说离这儿不远,在西广场。小五子在火车上跟二毛子说是来取药,给他爹治病。
二人刚要睡下,外面远远传来汽车声,然后有人跑来跑去,乱哄哄的。
二毛子好奇心很重,说啥要出去看看,小五子说:“你去吧,我先睡了。”他这次就打算悄悄来悄悄走,尽量不要节外生枝,所以二毛子出去后,小五子老老实实地躺下了,强迫自己睡觉。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长得小五子感觉自己是睡了一觉了,二毛子回来了,进门后用脚把门踢上,然后靠在门上,脸上全是惊恐。
小五子打开灯一看,二毛子手里抱着个什么东西,对小五子说:“小五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小五子靠近一看,他手里抱的是一个孩子,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用薄棉被包着,身上还有血迹。
原来二毛子出去后,发现是一辆卡车,下来几个警察,然后架着一个大肚子女人送到医院去了,他好奇心重,就问别人咋回事?有人就告诉他了:这女人是个土匪,听说很有名,原来是唱戏的,叫小凤仙。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唱戏了,落草为寇了,在新京周边很是干了几票大买卖,听说擅使双枪,左右开弓,厉害得很。
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警察抓了,这女人大着肚子呢,这是马上要生了,警察就给送这儿来了。
然后,过了很长时间,大概后半夜了,二毛子去上厕所,竟看到那个女人偷偷从产房跑出来了,看到院里没人,只有二毛子在那儿,一把将孩子递过来,说:“求求神父,帮我把孩子养大,我给您磕头了。”说罢跪下给二毛子磕了几个头,然后又溜回了产房。
她大概看二毛子是外国人,把他当成神父了。
小五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叹。那女人肯定是怕警察等孩子生下后,用孩子威胁她,那她可就得乖乖听话了,把孩子送给别人,她也就没了牵挂,就能和警察周旋了。
小五子问:“教堂是不是有养活小孩的地方?”
二毛子一拍脑门,暗骂自己蠢,抱着孩子又出去了。
小五子被他这一搅和根本也睡不着了,等了一会,不见他回来就靠在床边的墙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看到了二椅子,二椅子悲悲切切地对他们说:“我师妹肯定是又被那该死的畜牲抓回去了。”边说边流泪。然后又说:“我师妹叫小凤仙,在我们家乡那嗓子是一绝。”
小五子一激灵,突然惊醒。小凤仙,小凤仙,我说刚才听到这个名字怎么有种熟悉感,是自己遗忘了的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小五子穿鞋下地,检查了一下枪支,然后悄悄地出门,悄悄地溜向医院,他得做点什么,他不能眼看着二椅子的师妹就这么被警察带走。
医院大门外有一辆卡车,驾驶室里应该是两个人,因为他们都在抽烟,有两个亮点在那里忽明忽暗。小五子从侧门闪身进入医院。
医院走廊上有几把长条的木椅子。是供病人家属休息的,这时候,却躺着两个警察,在那里?呼呼大睡。
小五子终于知道了小凤仙为什么能偷偷溜出去了。
天快亮了,也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有人来换班,必须得速战速决。小五子悄然摸过去,没发出一点声音,靠近后拔出了袖口里的尖刀,这是小五子在去往奉天的路上捡的道门大师姐的刀,很锋利也很好隐藏。
那两个还在呼呼大睡的警察在睡梦中就被割了喉,倒是没啥痛苦。小五子没进病房,而是又从侧门出来悄悄靠近汽车。
汽车里的两个人也困得不行了,在那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忽然听到有人敲了敲车门子,副驾驶上的人骂骂咧咧地开门下车,借着医院的灯光,发现有个人背对着他在后轮附近在看什么。
天黑,也看不清是谁,?他走过去问:“干啥呢?”
然后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扼住了喉咙,胸膛上被连捅几刀。
小五子把他面朝里靠在轮胎上,好像个活人在干着什么。司机等了一会,不见人回来,他也下来了,从车前转了过来。也问了一句:“干啥呢,怎么这么半天?”
然后走过去伸手一推,发现后轮旁的人慢慢地滑倒。司机大吃一惊,刚要起身,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从他后心刺了进去。司机也软软地滑倒。
小五子先把这两个人扔到卡车上,又回到医院走廊去把那两具尸体一趟一趟背了出来扔到车上,并找了个苫布盖上了尸体,这才进入医院病房。
床上有个虚弱的女人,看见进来人了,却不是医生护士,也不是警察,就是一愣。
小五子压低了声音说:“你是小凤仙是吧?你有没有个师兄叫小丹桂?”
小凤仙一听这话忙说:“有,你认识我师哥?”
小五子说:“跟我走,我帮你逃出去。
第55章 孩子
小凤仙虽然身体佷虚弱,但还是爬起来,任小五子搀扶着她,快速离开医院。
小五子把她扶上驾驶室,让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然后从车上找到摇把子,插到车下的发动孔里,用力摇了几下,汽车就发出了轰鸣声。
小五子上车,开车就走,一边开车一边问小凤仙:“你有没有可靠的落脚点?我马上送你去,再等一会天就亮了。”
小凤仙刚生完孩子,能走出来已经是她体力的极限了,这时软趴趴地靠在车门子上,一脸苍白。
“我在孟家屯还有个亲戚,你送我去那儿吧,我这身体现在跟本没法走远路。”
她本来以为这次就算栽了,就得死在这儿了,所以她乘警察躺在走廊里睡觉的工夫,咬着牙把孩子抱出去,她知道这是教会医院,一定有育婴堂,她是打算自己没了牵挂,就和敌人拼命了,孩子送给教堂管咋的还能活命。
其实天下的母亲哪有能舍得自己的亲骨肉的?这也是万般无奈的下策。
没想到却被人救了出来,这时想到刚才送人的孩子,自己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上一眼,禁不住放声大哭。
小五子被她这突然的哭声吓了一跳,转念一想,也就明白她哭啥了,对小凤仙说:“大姐,你先别哭,我知道你在想孩子,你放心,我能帮你找回来。”
小凤仙听到这里,顿时不哭了,伸手抓住小五子胳膊问:“你说的是真的?你可别骗我,你要能给我找回孩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
二人边走边说,小凤仙先是问了小五子怎么认识她师哥的?
小五子也没瞒着她,把怎么认识二椅子,和他们逃亡过程中二椅子死在了半路上的事给她讲了一遍。小凤仙听了又哭。小五子只好劝她:“别哭了,哭坏了身子,怎么伺候孩子?”这句管用,小凤仙立马止住了哭声。
然后又抽抽噎噎地给小五子讲她离开师哥后的事。
她们俩被警察抓住后,师哥就被投进了监狱,而她也被那个土财主弄了回去,关在家里糟蹋了好几天。也是巧,正好有一队胡子听说了这事,就去这财主家踩盘子,装作磨剪子的进了大院后,就找到了她,与她约好某天某时来砸响窑,希望他给打开门。
小凤仙本来就是江湖人,一听这话,满口答应下来。
几天后,胡子来了,没费吹灰之力就攻入大院,把大院里的人全给绑了。
胡子大柜给了小凤仙一把长刀,说:“你恨谁,就砍了谁,就算你交了投名状入伙了。于是小凤仙用一把长刀一刀一刀地活剐了那个糟蹋她的地主老财。
然后小凤仙就入伙了,给那个胡子头作了押寨夫人。小崽子们都叫她大姐。
半年前,当家的被日本人剿了,战死在新京北面的农安县。然后剩下的人马就以她为主,在这一片做了几件大案。这不,昨天被日本人联合警察打了个突袭,她因为大着肚子跑不动,就被生擒了。又正赶上她马上要生了,警察就把她送五马路来了。
车开到孟家屯,没进屯子,小五子停下车,看小凤仙越来越虚弱,就下车把她背在了背上。问她亲戚住在哪儿?
天刚亮,早晨有秋雾弥漫在屯子周围,公鸡的报晓声和一道道炊烟形成了一幅生动的乡村画卷。
小五子终于把小凤仙送到了她远房姨娘家,小五子一看这家生活也不富裕,在身上划拉划拉找出二十块钱和几块银元,全都给了小凤仙。
小凤仙对小五子说:“兄弟,你往后就是我亲弟弟,姐给你做一辈子牛马也报答不了这大恩,咱也不说客套话了,看实际的,孩子的事拜托你了。说完,上前紧紧抱了抱小五子,把小五子弄得挺尴尬。
小凤仙在她姨家给小五子找了件破衣服,让小五子换下了他带血的外衣,小五子杀人的时候小心再小心,但还是弄了一身血迹。
小五子告别了小凤仙,继续开车向西南,沿着铁路又开了很远。
当快到范家屯的时候,小五子把车开进了一片树林,一直开到车走不了了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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