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止
【他只能够保证自己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他能够做到的就是不去人相食,同时也不为了活命而选择去劫掠他人,哪怕代价是饿死自己。】
【得到答案的太子扶苏也是幽幽一叹,但还是接着说道:“天灾如此,接着说人祸。”】
【“即便中原无有天灾,黔首百姓人人都可以自给自足,不起争端,但是四方蛮夷又能够不入侵中原,不趁机劫掠中原的黔首百姓吗?”】
【许子摇了摇头,四方蛮夷可不知礼,亦不爱民,只懂得蛮横夺取,以力扬威。】
【如果四方蛮夷知道中原黔首百姓的具体情况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会趁机入侵中原、劫掠中原百姓。】
【见许子认同自己所说,太子扶苏接着说道:“如果四方蛮夷企图入侵中原,劫掠中原黔首百姓的话,那黔首百姓又该如何选择?”】
【“是奋起反抗?”】
【“还是逆来顺受?”】
【许子几乎不用思考,便直接答道:“自然是奋起反抗!”】
【区区蛮夷也敢企图入侵中原,劫掠中原黔首百姓,简直是找死。】
【“如果奋起反抗的话,那么黔首百姓能够反抗的了吗?”】
【“毕竟那时,天下所有人都是黔首百姓,人人都自耕自种,自给自足,没有军队。”】
【太子扶苏看着许子疑惑道。】
【许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就组建军队,迎战蛮夷。”】
【太子扶苏点了点头,继续进一步问道:“如果要组建军队的话,那么充当士卒的那些黔首百姓,他们就无法耕种、自给自足了。”】
【“总不能让他们一边充当将士,一边又要继续耕种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他们一放下武器去耕种,那边的蛮夷就又入侵了。”】
【许子想了想,然后道:“那些充当士卒、防备蛮夷入侵的黔首百姓,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同时也是在保护其他的黔首百姓免受蛮夷的伤害。”】
【“所以其他黔首百姓也理应将自己的一部分粮食收成均出来,提供给那些充当士卒、防备蛮夷入侵的士卒,保证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不耕种而缺衣少食。”】
【听到这个回答,太子扶苏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意,再次赞同道:“许师所言有理。”】
【“那么如果黔首百姓有了争端的话,又应该如何调解黔首百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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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同一亩上等水田,你看中了我,我也看中了,那么这亩上等水田又应当归谁呢?”】
【许子也是顺着太子扶苏的话语,继续思考,而后回答道:“自然是谁先发现了归谁!”】
【太子扶苏接着问道:“那假如是我先发现了这亩上等水田,但是对方仗着自身身高体壮,硬是要强抢,而我又打不过对方呢?”】
【“难道这亩上等水田就归他所有了吗?”】
【许子再次摇了摇头道:“自然不可如此,如果对方硬要强抢,那么可请贤者来裁决,使之听从。”】
【太子扶苏继续不依不饶道:“那如果贤者的裁决他也不听从呢?”】
【“甚至即便是千夫所指,他也依然蛮横,仗力抢之,又该如何?”】
【许子直接道:“真如此蛮横不讲理的话,那就直接调集军队士卒捉拿他!”】
【“他力再强,难道还能够强过千百人的军队之力不成?”】
【太子扶苏笑着点头应道:“是是是,许师所言有理。”】
【“但是如果其他人都不知道先发现先得这条规则呢?”】
【“如果其他人也不知道蛮横仗力夺之,会遭到军队的捉拿,进而同样做出蛮横抢夺之事,又该如何呢?”】
【许子同样给出解决办法道:“那就将此条规则写成条文律例,并且通告所有黔首百姓,让他们知晓一旦违反,就要遭受什么样的后果。”】
【太子扶苏依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继续发问。】
....... . ...
【而许子也是有问必答。】
【而在这一问一答之中,原来农家大治之后的天下也是渐渐多出了很多的东西。】
【原来天下所有人都是黔首百姓,再无其他。】
【但是后面便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渐渐多了军队、律法、专门负责裁决的贤者等等。】
【直到最后,许子也是被问的不耐烦了:“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太子扶苏则是微笑着道:“最后一个问题,如上所言,经过农家大治之后的天下,与如今之天下,有何区别?”】
【“两者,本质上真的不一样吗?”】
【听到太子扶苏的最后一问,许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经过农家大治之后的天下,与如今之天下有何区别?】
【许子细细思虑之后,慢慢露出了苦笑。】
【两者之间,细微之处,大概是有区别的。】
【但是总体上,当今天下有的东西,比如说律法、军队、百工等等,农家大治之后的天下也基本都一个不少。】
【不然,所有人都是黔首百姓的话,根本无法应对农家大治之后的天下所出现的各种问题。】
【而既然当今天下大体上有的东西,农家大治之后的天下也基本都有的话。】
【那么这两者又如何称得上是有本质的不同?】
【比如说,当今天下负责治理黔首百姓的,是各国的国君与王公贵族,而黔首百姓则是供养这些国君与王公贵族。】
【而农家大治之后的天下,负责治理各地黔首百姓的,则是一众黔首百姓认为的贤者,黔首百姓同样也负责供养他们!】
【若是按照农家的思想理论来看的话,不管是所谓的国君与王公贵族,还是所谓的一众贤者,它们都属于此前农家所说的“不劳而获”的群体。】
【只不过后者的名声,大概听起来会更好听一些。】
【但是两者本质上并无不同。】
【太子扶苏也是说出了自己的最终所想:“天地广阔,既有天灾,也有人祸。”】
【“如果所有人都为黔首百姓,只顾着自给自足,自耕自种的话。”】
【“那么一旦天灾人祸来临,便几乎都无力抵抗。”】
【“所以为了更好地抵御天灾人祸,原本所有为黔首百姓的人,便会慢慢相互抱成一团,然后根据需要,进行各自的分工。”】
【“有人为士卒,保护他人,使得他人免受野兽或者敌人的伤害。”】
【“那么被士卒所保护者,就有责任与义务为士卒提供相应衣食。”】
【“同样有人为法吏,为他人明断是非,保护他人的利益,使得他人的利益不受强权侵害。”】
【“那么被法吏所保护者,同样也有责任与义务为法吏提供相应衣食。”】
【“所谓的劳心者与劳力者,他们皆是各有所劳,且对彼此双方亦是各有责任义务的。”】
【“只是有些劳心者,没有尽到对劳力者应尽的责任义务。”】
【“但这是部分劳心者的过错,并不是所有劳心者的过错,并不能说那些尽到自己对劳力者责任义务的劳心者是‘不劳而获’,这是片面的。”】山.
第九十一章:劳心者、劳力者关系的思索,嘲讽儒家的诸子百家【求订阅,求全订】
“责任、义务?”
“劳心者与劳力者皆有各自的责任与义务?”
“因为那些士卒、法吏,他们保护了我们,所以作为回报我们才供养那些士卒、法吏?”
“如果士卒、法吏没有保护好我们,没有尽到他们应尽的责任,那我们是不是就没有供养他们的义务?”
......
天下各地的黔首,皆是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天幕上的太子扶苏有关于劳心者和劳力者之间的责任与义务的言论。
像这样的言论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
以往的那些贵族公卿可不会说他们对于黔首百姓有什么责任,他们只会说黔首百姓对于他们有什么义务。
比如说,黔首百姓供养他们的义务,黔首百姓为他们服徭役的义务,黔首百姓为他们上战场厮杀的义务等等.
而现在太子扶苏却是告诉他们,黔首百姓对于贵族公卿履行这些义务的前提,是贵族公卿履行他们对黔首百姓的责任。
双方之间的责任与义务是双向的。
这样的话语,就如同上一次天幕中曾经说过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权力,来源于黔首”那样,引发了黔首百姓对于自身的思考,对于贵族公卿的质疑。
而在这样思考与质疑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地提高着黔首百姓的心气,充实着黔首百姓的精气神。
如果说以前黔首百姓遇到贵族公卿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直视贵族公卿的话。
那么现在黔首百姓遇到贵族公卿却是敢于抬头直视对方了,甚至胆子大的还敢对贵族公卿指指点点几句。
这放在以前,不管是贵族公卿,还是黔首百姓自己,都是难以想象得到的事情。
而相比于窃窃私语,产生思考的黔首百姓。
六国贵族在听到天幕上的太子扶苏的那一番话语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愤怒地将自己手上的酒樽扔掷在地,又或者是掀翻了自己面前的几案。
一个个六国贵族气急败坏道:
“该死!这个混账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难道他就真的这么希望看到贵族公卿全部跌落于尘埃吗?”
“我等卿贵跌落于尘埃,对于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也是贵族!他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贵族之一!”
“但他为什么不为贵族说话?”
“为什么要一直替那些贱民说话?”
“苍天啊,我六国贵族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么一对暴君父子啊!”
“暴君灭了我等的故国,现在暴君之子又要将我等贵族的血脉、骄傲、高贵统统打落于尘埃,逼迫我等与黔首一起挣扎于泥潭!”
“苍天何其无眼!为何不一道雷劈死太子扶苏那个不当人子的家伙!”
“取我弓来!取我箭来!我要射死太子扶苏!”
.........
对于自诩为天生身份血脉高贵,自认为天生就应当接受黔首百姓供养、统治黔首百姓的六国贵族而言。
太子扶苏的每一次“反贵族”发言,都是在打落他们贵族世代的荣光!
都是在削去他们统治黔首百姓的合法性与合理性!
都在让他们日后统治黔首百姓变得更加困难!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这样的情况真的继续下去的话。
那么就算有朝一日他们推翻了秦国,底下的黔首百姓恐怕也不会再向以往那样习惯性地接受他们的统治了。
甚至说不定如果他们过于压榨黔首百姓的话。
那么搞不好黔首百姓就会如同昔日“国人逐君”那样,也逐他们这些公卿贵族出国,甚至于是推翻他们的统治!
这样让六国贵族又如何能忍受,又如何愿接受!
要不是他们和太子扶苏隔着一片可望而不及的天幕的话,一众六国贵族早就想办法去刺杀太子扶苏了。
可以说现在在大部分六国贵族的心中,他们对于太子扶苏的憎恨与厌恶,还要超过覆灭了他们故国的嬴政。
咸阳,秦皇嬴政看着天幕上的太子扶苏,心中默默思虑着“劳心者与劳力者的责任与义务”这番话语。
他发现太子扶苏似乎对于国家、君主、贵族公卿、黔首百姓这几者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有一个与旁人不一样的独特观点看法。
这样的观点看法,不能够简单粗暴地说它是对的,或者说它是错的。
但是它却能够让人跳出当前的体系框架,以另外一种崭新的视角去审视国家、君主、贵族公卿、黔首百姓,这几者之间的关系。
让人重新思考国家、君主、贵族公卿、黔首百姓这几者之间的关系,应当如何定位。
同时也可以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能够以此反思对照自己的治理。
就比如说,现在秦皇嬴政就在思考,他这个劳心者对于黔首百姓的责任是什么?
第一个,应当是保护黔首百姓免受外敌的侵害。
嗯,这一点他是做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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