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影视我的团长开局 第62章

作者:有个探长

陈余从一堆旧书中拿出一本《新青年》,看了一眼发售时间,民国十一年。几十年的老书,封面早已斑驳不堪,内衬倒是保存的不错,也只有这个偏远地方能看见这东西。

“哎呦?”

陈余拿起书面露不善:“你不知道这是禁书吗?还敢拿出来卖给我,窝藏禁书,这是多大的罪名不知道吗?”

“啊?”老板立刻变换一张苦瓜脸:“老汉不知道这是禁书,是以前一个学生没饭吃卖给我的,就五分钱,现在小老儿都觉得亏,军爷我是真不知道啊!”

“没收了,下不为例!”

“军爷拿走,拿走拿走。”

陈余恶趣味的哄骗到一本书,指着一堆英文旧书和一本《沪市警察》,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不知名民国小说。

“一块钱,这堆书卖不卖?”

“军爷。”老板欲哭无泪:“这堆书虽然不值钱,但一块钱着实有些少。”

“这些书放你这里也是发潮受霉,一块钱半开,不是国币。”

“啊?”

老板思索一二,最后勉为其难答应陈余的要求,将几十本书捆好。从兜里取出一块钱,陈余拍在木质柜台上,拎起书转身走出门。

这些书值不了一块钱,在这个饭都吃不饱的时代,特别是偏僻的滇南边境上,很少有人会花钱买这些看不懂或者压根不是国学经典的书籍。一块半开,老板含泪赚了最少五毛钱。

走出旧书摊,陈余迎面撞上一个他不想再看见的人。

三姨太站在路边,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衣着也不如之前华贵,或者应该说是体面,她现在穿着一身滇南地区很常见的藏青色衣物,忍不住笑的看向陈余。

“真是奇怪,那些当官的发饷不是去酒馆就是找女人,就你一个人买一堆没人要,都快发霉的旧书。”

陈余微微一笑:“闲来无事,想看些书打发时间而已。”

“瞧着是个正人君子。”三姨太说。

“本来就是。”

“今天不公办了?”

陈余摇头说:“也没那么多军务,有时间就来拾掇拾掇旧书。你怎么这幅打扮,被人赶出来了?”

“对啊。”三姨太一身轻松转了个圈:“老婆子把我赶出家门,差点没把我给沉江里,说我整天打牌花钱,养条狗见人都能摇尾巴。又说我整天连个好脸都不给她,上个月老头子刚死,孝期没过就把我赶出来。”

“一个人自在,不错。”

“是不错的。”

陈余提起一捆书:“走了,再见。”

“哦,走吧。”三姨太站在路边,脚步不自觉后退。

提上一捆书,陈余侧头看了一眼边上的小学堂。学校很破,只有两间老旧砖瓦房,一间挂上锁应该是老师住的地方,另一间屋里传来阵阵读书声。

学生们正在学算学,陈余听见他们在背乘法表口诀,驻足观看片刻陈余离开小学堂。少年的中国有学校和老师,他的学生正努力学习知识。

忽然,身后传来三姨太的呼喊声。她一直站在路边屋檐下,陈余在观看小学堂内的画面,她看陈余在看学校,眼中带着羡慕。

没有人生下来就必须给旁人当小老婆,有则是自生堕落,或是被逼无奈。旁人学习文化知识,论述理想和未来,而她则小心翼翼讨好比自己大上几轮的老男人,稍有不慎便是打骂与责罚。

“喂,陈长官。”

陈余表情不善的转过身:“你最好有事。”

三姨太苦涩一笑略感尴尬:“其实我想告诉你,以前你‘三夫人’、‘三夫人’,叫的怪膈应人。现在我不当人家那个了,我有名有姓。我叫杨夏冰,陈长官莫要叫我‘三夫人’了。”

“知道了,杨小姐。”

待陈余转过身去,身后又响起她的声音。

“你···你,是不是要去打仗了,我看这些天城里多了很多当兵的,路上还有朝天放的大炮。”

陈余说:“少打听,安心过你的小日子,以后也别打牌了,把钱留着过日子,马上要太平了。”

“不打了,被赶出来就没钱打了,钱用来买上一间小院子。”

她扬起笑脸天真的说:“剩下的钱我都留着,等以后陈长官光复龙陵、腾冲,我还要拿这些钱当路费看我弟弟,顺带给他烧些纸钱。”

“肯定能去龙陵的,把钱好好收仔细些,别让人偷了去。”陈余嘱托道。

她说:“好几个月没看见你,说说话挺好的,那你去忙吧!我也要去买菜做饭,就不打扰你了。”

“嗯,慢走。”

“慢走。”

再度提上旧书,陈余走上两步不死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人真往前走了。

走了几步想起来,曾经自己看过一本书,里面是如此写道:我们男人白天卖力气干活,连一家老小都养不活,还得让女儿妻子卖身,如此方能填饱肚子。如此坎坎坷坷过日子,居然也少不了官府巡捕下令抓捕驱赶,原因是扰了大店面的生意。

再走几步又想起另一句话:时代是英雄的时代,生活是人民的生活。

陈余拎着书,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句话,‘时代是英雄的时代,生活是人民的生活’,走着走着越走心里越害怕,越走越惶恐不安。

黑夜执火,火光不及处有大恐怖、大深渊。似有阿修罗在耳边蛊惑,似有夜叉在身边徘徊,似有沧浪之江滚滚逝去;似有饿殍映入眼中;似有狰狞日军冲锋眼前。

陈余一拐角,撞上一个背着巨大麻袋的黝黑汉子。书籍落了满地,汉子见陈余一身军官校服,急忙忙放下背后麻包,口中不停的道歉,浑身颤抖。

汉子跪地求饶:“军爷,对不起,小的眼瞎、小的眼瞎······”

“是我撞的你,你为什么要求我?”陈余问。

“饶小人一命,饶小人一命。”

陈余没理那个跪地求饶的黑汉,不知是往前走呢,还是站住不动,让他继续道歉。看见黑汉的告饶声,只觉得心中一阵阵波动,似一片黑海串联,黑暗接近内心。目光渺茫,心情起落,内心徘徊不定。

脑海中回起一声鸿蒙钟鸣,陈余神色落寞沿着墙边走,生怕粘上面前跪地求饶的黑暗。

我本无垢如菩提,何降须弥入我身?

逃离这处黑暗是非之地,陈余怀恋起祭旗坡上的腐烂以及潮湿味。当理想面对现实,内心‘觉悟本身应有佛性’又在松动。

坐在一户人家门前,陈余解开衣领最上端的纽扣,满头大汗呼吸空气。屋内的主人不知如何对待他,既不敢迎接他进来,也不敢驱赶他,只能让他坐在自家门口。

陈余发现自己快成‘佛’了,欲救人民生活而无其力,欲逃英雄时代而无其心,左右之间陷入精神挣扎。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文化输入

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下午三点半。

陈余站在迷龙家门口,大门敞开一条缝隙,里面正在传来敲打声,以及来自孟父的叱责。孟父骂的越严厉,迷龙敲打锤子的力道便越大。

院子里传来烟火气息,雷宝紧锁自己的小眉头怏怏不乐走出来,看见陈余站在自家门口,一个人歪着小脑袋坐在台阶上。

陈余坐在他身边抚摸雷宝的小脑袋:“怎么生气了,你龙爸爸惹你?”

“不是。”雷宝说。

“那是为什么?”

雷宝洋溢天真的脸蛋叹气:“臭家伙回来给我做小书桌,可是孟爷爷说臭家伙打扰他看书,我说不要小书桌,但是臭家伙生气了。他们两个一直在生气,妈妈要做饭不管他们,奶奶想劝孟爷爷,可是孟爷爷还骂奶奶。”

“哦。”

陈余抱起雷宝,用稀疏的胡须扎他细嫩的脸蛋,把雷宝弄的哈哈大笑,窝在陈余怀中一动也不动。

听见外面雷宝的笑声,上官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跑出来。她以为有拍花子引诱雷宝,见是陈余坐在外面逗弄雷宝,动人的脸庞露出笑容。

“原来是陈兄弟,饭马上就做好了,等一下大家一起吃饭。”

陈余放下雷宝:“不用麻烦了,嫂子。我就随便看看,马上就走。”

“说哪里话,见外了不是。”

上官阻拦道:“你跟迷龙是兄弟,这里也是你的家,说不上麻烦二字。若说麻烦,还是迷龙在军队中麻烦你,更没有我们母子二人不愁吃穿的日子。”

“我马上走。”

“别走了,军队里的饭菜虽然吃的饱,但不及家里的香。正好我让迷龙去叫孟营长,大家一起在这里吃顿饭,我多炒几个菜。”

“别。”

上官不等陈余,让雷宝去抱住陈余的大腿不让他走,自己则走进院子里踢了迷龙一脚,让他安分些。被踢的迷龙丝毫不敢有怨言,以往若是有人这样踢迷龙,少不了一顿鸡飞狗跳。

迷龙安于受这样的小打小闹,这个汉子失去在收容站时市侩的精明,傻笑着放下锤子收起做了一半的小书桌。

“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青纱帐······”

扭着自己大屁股,迷龙现在像是一只正在求偶的雄性飞禽,扭着自认为很美的秧歌,跨着步子在院子里转圈。转上几圈,内院的孟父实在忍不住,拿着一本书便冲出来,誓死也要在迷龙身上敲一下。

孟母紧随其后,死命拉着孟父的胳膊。

孟父叫骂道:“国破家亡,你这军汉不知保家卫国,却在这里唱淫词艳曲,丢进国家军人之脸面!难怪我族军人一触即溃,多是你这样的蛇虫鼠蚁之辈。”

迷龙瞅了一眼孟父,继续扭起秧歌:“我的郎啊!郎啊~~~”

“快去!”

“再扭一段,这段可好听了。”

上官:“迷龙!”

在厨房的上官一声令下,迷龙便飞快的跑出院子,看见陈余抱着雷宝坐在门口台阶上,而雷宝正在玩弄陈余的手枪。为了安全,陈余可不敢安弹夹。

哪个男孩能拒绝童年中一把闪亮的小手枪,雷宝也不例外。

迷龙走过:“小心别走火伤了我儿子。”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压根没上弹夹。”

陈余怪笑道:“你家床又坏了,在里面敲敲打打的?”

“你说话怎么那么膈应人呢?”迷龙揉搓陈余怀中的雷宝:“儿子,跟爹去买糖不,买一堆糖。”

雷宝正摆弄那把柯尔特m1911手枪:“不去不去,吃糖长蛀牙。”

“乖儿子。”

“臭坏蛋!”

说上几句极为轻的话,迷龙还在诧异为什么雷宝会安安静静窝在陈余怀中,而他稍微抱一下便是又打又踢。这家伙用东北乡下的荤段子二人转示爱知书达礼的上官,只知道用自己最好的给自己的妻与子。

亏得是上官明白迷龙对自己的好,不然就迷龙这幅鬼样子,能把大姑娘吓哭,更没别说用乡下粗鄙不堪的淫词艳曲表达心意。

迷龙走了,里面孟父的叫骂声也停下来。

随之传来的是孟父的另一句声音:“饭好了没有,一日三餐,四季皆安。”

“快了,伯父莫急。”上官略显歉意的回道。

抱着雷宝,陈余踹开大门走进去。坐在院中大木桌旁的孟父吓一跳,看见陈余板着脸,怀中的雷宝还拿着手枪,悻悻然扭过头去不看。

陈余心愿得偿,孟父终于安静下来,拿起一本《宋史》看。

当看见《宋史》时,陈余大致了解烦啦家的家境,谈不上优渥,只能说家财万贯。《宋史》乃是二十四史中篇幅最长的史书,能有这样的书籍,在这个世道可不容易。

等了十几分钟后,门外有人走进来,是不辣、蛇屁股和要麻、豆饼他们,这几个人鬼头鬼脑探出头看。当看见陈余坐在院内后,不辣伸出食指勾了勾。

“出来呢!”

陈余抱着雷宝一头雾水,只好走出去。

“怎么了?”陈余走出去看见一个人。

不辣暗戳戳抵在陈余耳边说:“这妹子好看的很,在城里问川军团的人,说是你掉东西了。莫不是你在外面惹的风流债,现在人家追到家里来了,解决哈子嘛!”

“风流你大爷的,小心你们几个染上风流病。”

“不得行。”

不辣用手肘戳了下陈余:“全民协助给我几个小口袋,专门装那个玩意儿,说了不得病。盟军兄弟们都在用,叫我们几个也试一哈。”

闻言,陈余满头黑线,这算文化输入吗?

两个小时前,陈余精神恍惚中撞上一个背着巨大麻袋的黑汉,手中书籍散落一地,也被遗忘在路上,现在有人找上门来给他还掉落的书籍。

杨夏冰,也就是被人赶出家门的三姨太。她一手拎着菜篮子,一手拎着一堆旧书俏生生站在路边,离迷龙家门口足有二十多米远。踮起脚尖看,看见陈余后莞尔一笑,拎起旧书晃了晃。

抱着雷宝走过去,她尴尬的低下头,直到陈余走到面前。

“这好像是你的书,我买菜回家路上看见的,被人拿了好几本回家烧火做饭,剩下的都在这里。”她低着头说。

“谢谢。”好像除了谢谢,陈余说不出第二句话。

杨夏冰抬起头问:“这是你······”

“不是我儿子。”陈余解释道:“我兄弟家的儿子,帮他带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