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下了旨意,蓝玉便也不再坚持。
如今朝中,蓝玉正值壮年。其余老将,傅友德、冯胜几人,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却已是多年不再当主帅。其中缘由,也十分的简单。
这个时候,正是第二代武将勋贵发力的时候。
仗,多的是。
鞑子死而不僵,时有侵扰。蓝玉知道,自己建功立业的时候,不止在这一次。既然朱元璋下了旨意,那自个儿照旨而行便是了。
蓝玉几人,各退后一步,“臣,遵旨。”
出永安宫,蓝玉遥望奉天殿,抓住傅友德的手,“欸,老傅。你说,三爷想打,皇爷不想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
傅友德笑道,“能有啥事,不打就不打呗。”
蓝玉抓了抓脸,正色道,“皇爷老了,有时候,判断大不如前。其实这仗,该打。每次南下,他们无所顾忌。这一次,他们还得分兵,保着高丽王室。这个时候的鞑子,可是最好打的。”
这一点,蓝玉能看出,傅友德自然也不例外。
论起打仗,傅友德与蓝玉相当。可再论起性子,傅友德又要比蓝玉稳重的多。因此,每次挂帅,都是傅友德为主,蓝玉为副。
“这话可不兴乱说,皇爷就没错的时候。只要是旨意下了,咱们也别有那么的猜测了。”
傅友德拉起蓝玉,就要往外走时,却被蓝玉一把的挣脱开。
“不成,我要去趟三爷那儿。若只是兀良哈生乱,那自然无事。可如今三家合作一处,朝廷边将,一刻的马虎。朝廷都得十倍、百倍的大军,过去救援。”
蓝玉跑几步,“老傅,你说,兀良哈这次南下,会想着打哪儿。”
傅友德摇头,“我哪知道,他打哪儿,那咱们就守哪儿呗。前几年,朝廷收成不好。今年没法子收拾这帮的狗羔子,再过个几年,有他们受的。”
而蓝玉的心里头,只记着朱允熥先前说过不少次的一个地方:捕鱼儿海。
第243章 宁夏
匆匆到了奉天殿门口,蓝玉被人拦着。伸头去看里面,朱标站在最前头,主持着殿试。
“今年状元、榜眼、探花,是太子来定的。”
蓝玉不禁惊喜道,“这个好,免得又有人,从中作假。瞧瞧现在的朝廷,到处都是这些读书的,凑在一块儿。咱们这些老粗,想插个话都难。”
那边,朱允熥沉着声,听王八荣与他说话。
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往奉天殿外头去瞟,“出兵的事,皇爷爷没给准了?你是道听途说,还是真切的听到的。”
王八荣赶紧说道,“奴婢有几个脑袋,敢拿着这事儿乱说。永昌侯说了,皇爷没准,征讨之事,可等今年秋收之后再议。”
朱允熥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
户部吃紧,这是年前,就上奏了的事情。恰好赶上过冬,又是逢春。全国的税粮,都还没收上来。这个时候,不贸然打仗,完全在情理之中。
“那蓝玉他到这儿来做什么。”
想通之后,朱允熥有些释然,反倒是好奇起了蓝玉为何在小廷议之后,再到这儿来。
朱允熥叹一口气,“罢了,孤出去吧,你留在这儿,小心伺候着。”
打仗非小事,光是朱允熥知道的,洪武二十三年时的北伐,就花了当年税粮的一半还多。以至于直到六年之后,朝廷才缓过劲来。
对朝廷来说,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自己没记错,从今年起,脱古斯帖木儿就应该是到了捕鱼儿海一代。即便没到,差的也不远了。
这个元顺帝的儿子,虽然不受待见,但好歹出身正统。
因此,明争暗斗的蒙古鞑靼、瓦剌、兀良哈三部,也不敢在脱古斯帖木儿面前,互相争斗。难道是,三部都想着把脱古斯帖木儿,接到自己身边。
再来一次,挟天子以令诸侯。
若是一切不错,脱古斯帖木儿真的到了捕鱼儿海。
那蒙古这三部合兵一处时,齐齐的南下打草谷,宁夏将是最好的目标。
于大明而言,宁夏天险黄河,不足以成为天堑。蒙古人,很容易就能越过黄河。而于蒙古三部而言,宁夏环黄河一线,地方不大,却是土地肥沃,天然的牧场。
有了这里,他们将绝对的,虎视中原。
经两世,朱允熥都对朱棣,主动让出河套以争取兀良哈支持的做法,嗤之以鼻。虽然不曾预见,但朱允熥心中已是猜出,兀良哈或是其余蒙古两部鞑靼、瓦剌,贪得无厌。
“三爷...”蓝玉行一个礼,有些迟疑,“三爷,皇爷下旨,暂缓征讨。”
朱允熥虽然觉得可惜,却并不沮丧。
机会多的是,蒙古三部,都是要灭的。既然要灭,便也不在于这一次两次了。
“这事,我知道。既然皇爷爷没准,那就先放一放,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你照旨意而行便是了。怎么还特地的跑来我这儿。”
蓝玉几番的迟疑,“三爷...”
朱允熥见蓝玉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笑道,“说吧,你与我之间,还没什么不能说的。想到啥,就说啥。”
“三爷。”蓝玉又叫了一声,“此番皇爷下旨,各省严防死守。只是,臣心里头,总觉得不那么踏实。臣想着,若是您先前说的不错,脱古斯那个羔子在捕鱼儿海。那臣以为,这次鞑子犯边,宁夏可是首当其冲。”
宁夏,朱允熥不由得神情一凛,这完全与他想到一处去了。
自古以来,宁夏的河套,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一千多年的演化,宁夏也从易守难攻变成了易攻难守。只一道天堑黄河,是守不住宁夏的。
于兵法而言,宁夏的天险在东而不在北。
“接着说。”
蓝玉轻咳一下,“三爷,宁夏要遭重。臣与兀良哈、鞑靼两部,对付这么多年。凭臣所想,重兵必在宁夏。”
“如今,宁夏中卫,有兵三万两千人。只这点人,要守近千里。来回的奔途,即便赶上了,鞑子也是以逸待劳。因此,臣觉得,可发中旨,令宁夏中卫增兵。”
中旨,即皇帝不经过六部,直接发往地方的旨意,通常为八百里加急。
“几成把握?”朱允熥再问道。
蓝玉面露难色,最后摇摇头,“拿不准,但臣若是他们,只打宁夏。只要打下宁夏,大明西北,无险可守。”
朱允熥陷入了沉思,洪武朝时,宁夏之险,不足为惧。
最主要的是因为,在西安的秦王,可随时驰援宁夏。这个藩王,虽说在百姓中口碑不好。但打起仗来,可是丝毫的不怵。
而现在,在西安的秦王没了。
考验的,正是撤藩之后,大明朝对于西北、东北两边的防务如何。
这次安然无恙,那些反对撤藩的,也会闭嘴。而且,蒙古各部,也不敢再小觑中原。如果这次丢了宁夏,那朱允熥怕是要淹在口水里了。而且之后,蒙古各部,可肆无忌惮的南下。
“加兵去守?”刚说出口,朱允熥自己都摇了摇头。
且不说不仅不知道,鞑子会打哪儿。而且,轻易的加兵,势必会引起宁夏百姓的恐慌,最后适得其反。
蓝玉小心的说着,“殿下,宁夏可不能丢,一座城也不能丢。宁夏乃西北门户,且如今西北除去宁夏,无重兵把守。一旦没了宁夏,鞑子长驱直入...”
朱允熥倒吸一口凉气,如今大明防务主要集中在西南与东北。
整个西北,也只不到八万人。d
当初跟着秦王的重兵,也尽皆投入到了高丽。现在着急忙慌的抽兵,怕是也来不及了。
“若是真丢了宁夏,我的那些叔叔们,可不就是看乐子的。到那时候,保不准还得恢复藩王。不然,西北防务,还真是没人能顶的上去。”
蓝玉试着提了一嘴,“三爷,不如咱们,围魏救赵。宁夏放给他们,臣去抄了他们的老家。”
说到这儿,蓝玉忽然就笑了,“三爷,您送与臣的这份功劳,臣怎么着也得握在手上。霍去病能为刘汉征胡荡掳,臣也能为大明封狼居胥。”
“活捉了脱古斯,灭了帖木儿。让皇爷、太子与您,坐稳了江山。”
第244章 灵州河口
宁夏,灵州河口。
这里,是连接陕西与甘肃的必经之路。除去这里,要么往南千里,从洮州进甘肃。要么往北八百里,绕开黄河,直至凉州卫。
宫中传旨太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终于是看到了灵州河口。
“走快些。”
太监催促道,胯下的马,在这戈壁荒漠之中,不吃不喝已经是整整三天。马儿精疲力竭,却还是驮着太监,往灵州河口去。
风沙之中,灵州小城,墙体开裂。时不时的,还有砖头碎屑,洒在地上。
与中原其余各省不同,宁夏治民在宁夏中卫。而治军,却是在灵州河口不远的宁夏卫。打这儿再往北几百里,便是鞑靼的地盘。
“烦请通报王将军,京城旨意到了。”
太监在城楼下大喊一句,很快城门打开。灵州河口守将王升,带着城中六名武官,跪迎天使。
“王升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灵州于北境之上,西接黄河,毗邻鞑靼。城虽小但地险,左右百姓万人。今有兀良哈、女真、鞑靼三部,意欲南下劫掠。沿边各州,当谨防蒙贼,坚守待出,以保百姓民安。”
说完,太监将旨意递给王升,“王将军,旨意送到了,您照旨而行就是了。杂家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了。”
王升,原徐达部下。因擅长冲阵,屡立战功,得封千户。十五年时,随军北伐,再立新功。回京述职时,被封为靖边伯。
“将军,咱们布防吧。”副将张槐听了旨意,连忙劝道。
立于城楼上,王升凝重的环看四处的土屋。这些,全是百姓。零星散落,绵延百里。若是蒙古人真的来了,他们也来不及撤回城内。
王升摇头,“罢了,旨意收好。传下令去,各门戒严,宵禁时不得进出。”
张槐微微皱眉,“将军,鞑子就要来了。咱们守军不多,也止千人。现在不把百姓,都撤到城里来。万一鞑子兵至,可如何是好。”
灵州河口,城中百姓不足千人,而城外多达三千。他们多以放牧、打鱼为生。
“我说了,一切照常。最多的,就是宵禁之后,不得进出。”王升咬住牙,似是下了不小的决心。
张槐还想再说,却直接被王升打断,“灵州城小,若是将城外百姓都送进城里。左右百姓加起来,得有近万人。地方不大,如何受得住那么多人。再者,咱们的粮食,止够半月。若是再分给百姓,怎么得够。”
入夜,王升独自坐在府中发呆。面前不知温了几遍的酒,又凉了。
“来人,酒凉了,再去温!”
左右随侍,将酒壶托出。单留王升,一人对着空荡荡的盘子,看的入神。
少时,随侍再掀帘进来,“将军,酒温好了。现在已经是子时了,您还是早些休息了吧。”
王升不耐烦,猛的灌下一大口。眼睛乱瞟,看见自个儿的兵符,少了一半,瞬间跳起,“兵符呢,你们谁拿了!”
随侍赶紧回答,“将军,您贵人多忘事。今儿晚上,张副将带兵巡视城外。这,还是您给下的令呢。”
“想起来了。”王升有些惊弓之鸟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走,上城楼。再巡视一圈,打道回府。明儿,你们再派个人,去庆阳府,催一催粮食。城里的粮食,一刻也断不得。”
子时巡视城楼,这是王升多年的习惯。
只有再看一眼平安无事的城楼,他才能放下心去睡觉。
登上城楼,王升如往常那样去看,并无异样。驻足一炷香的功夫,王升便回府歇息。
城外,几千鞑子摸上来。
灵州城外,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摸着夜色,他们闯进一户百姓家里。对着不停求饶的百姓,领头的蒙古平章,厌恶的看着这对男女身上的汉服。
男女抱在一起,男人将女人护在身后。嘴上求饶,手中已经是操起了桌上的短刀。
昏黄的油灯之下,蒙古平章掸去身上落下的尘土,“杀了!”
男人自幼在漠北长大,听得懂几句蒙古话。他心头一紧,握住手中短刀,刺向蒙古平章。一刀刺空,男人下身被踢,趴在地上。
正要起身时,双手被鞑子踩住。
那个蒙古平章,轻轻的笑着。突然的用力,撕开女人的衣服。屋内,传来男人与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喊。
女人喘着粗气,趁人不备时,夺下蒙古平章的配刀,对着自己的胸脯刺下去。
温热的血,溅在蒙古平章的脸上。回过头时,女人已是气绝。胸口插着一把刀,脑袋耷拉着,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男人几近崩溃,他死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敌不过整日牛肉、羊肉的鞑子。腹部突然一阵冰凉,短暂之后,便是刺骨的疼痛。
暗红的血,顺着刀刃流下。男人抬头,咬住嘴唇,渗出血迹。
趴在地上,向前蠕动。每动一下,腹部都是钻心的疼痛。身下的稻草,被染个鲜红。男人依然不死心,还在蠕动。直到,他的手与女人的手,碰在一起,男人才是罢休。
蒙古平章啐了一口,一脚踢开已是没气了的男人,转身往屋外走,还不忘吩咐,“放火,烧了。”
夜幕之中,燃起一团火。火光冲天,男人女人的尸首,与他们的房子一块儿,成了灰烬。
接着,又是下一家。
每到一处,鞑子都会进屋劫掠。男人杀死,女人抢走。若有不从的,就地处决。此外,鞑子还不忘他们此行的目的,带走每一户家中本就不多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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