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朱允熥向外看了一眼,一路跟他过来的那个小太监会意,悄悄的退去。片刻的功夫,小太监再现,假意慌里慌张的再跑进礼部堂院。
“殿下,兵部的折子到了。上头写着,灵州一变,在林子里有未烧尽的鞑靼狼旗...”
“放狗娘养的屁!”鞑靼使者跳起来,作势要打。又把手收回来,十分的不悦,“吴王殿下,您手底下的太监,您该好好的管一管了。胡编乱造的功夫,可真是炉火纯青。”
傅忠有些诧异,他也不懂,为什么兵部的折子是由一个太监给送过来的。
朱允熥冷笑道,“孤身边的太监如何,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了。怎么,你们鞑靼,敢打不敢认了?”
鞑靼使者久不出声,握紧双拳,旋即松开,“既如此,那便告辞了。”
这儿,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傅忠与不明所以的兀良哈使者。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这点动作,完全被朱允熥看在眼里,“他都走了,你还留着做什么。”
兀良哈使者起身拜下,“兀良哈真心想与大明修好,两家罢兵。烦请吴王殿下,奏明大明皇帝,下官在此恭候佳音了。”
不得不说,兀良哈很会审时度势。
隐约的能够猜出来,大明并无意与兀良哈交恶。为此,不惜得罪整个鞑靼。
朱允熥笑着问道,“照你说的,两家该如何修好。”
兀良哈使者说道,“一,两家罢兵,不再有兵戈相向。二,开放互市,大明瓷器、茶叶、绸布与兀良哈战马、牛羊、山珍互相交换。三,大明公主,如刘汉那般,可嫁与兀良哈大汗为王妃。”
说了三条,兀良哈使者,满心欢喜的等着答复。
朱允熥摇摇头,“大明的公主,嫁与你们大汗,那可是下嫁。既然是下嫁,那你们该与大明称臣。你们的大汗,也该带着人,到京城来住。”
接着,朱允熥又提高音量,压下兀良哈使者的声音,“再且大明不和亲,和平是打下来的,而不是用女人换来的。”
兀良哈使者错愕的看着朱允熥,旋即怒道,“如此无礼!”
说完,兀良哈使者起身便走。到了门口时,被朱允熥一句话给叫住,“跨过这道门槛时,你就好好的想一想。你刚刚惹怒了鞑靼,现在又得罪了大明。若是我们两合军一处,一块儿征讨兀良哈。”
直到这时,兀良哈使者才发觉,自己已经是退无可退。
得罪了鞑靼,而现在鞑靼的大汗又是瓦剌大汗的孙子。因此,两家关系,要远远的高过兀良哈。
“两家都以你为敌,你若是再得罪了大明,那兀良哈真的就是等死了。”朱允熥骂了一句,“你说,兀良哈现在还有和大明谈条件的资格嘛。”
兀良哈使者颤抖着双手,回想着刚刚鞑靼使者杀人般的目光。
“乖乖听大明的,遇着事时,大明还能拉兀良哈一把。否则,三家合攻时,兀良哈能守住多久呢。”
兀良哈的精锐铁骑,一直为蒙古各部之中的佼佼者。
而在草原,蒙古铁骑是最能够发挥作用的单位了。一直以来,兀良哈都是鞑靼、瓦剌两部中最精锐的。
朱允熥一早便想,即是用鞑子去打鞑子。
他们乱起来最好,他们只有乱起来,大明的百姓,才能享受短暂的和平。
兀良哈使者拍手起身,“好手段。年纪不大,耍起心计来,却是一手。那吴王殿下,您请明说,兀良哈该做什么。”
朱允熥看一眼地图,“拖住瓦剌,大明则是去灭鞑靼。双管齐下,彻底在二十五年之前,平息漠北。再有,兀良哈差人去告诉女真各部。”
“让他们老实些,别总动不动的就越过长城。兀良哈大汗之子,到大明为人质。答应了这些,大明可保兀良哈独享整个漠北。”
“若是耍着心机,大明只道灵州一变为兀良哈所为。如此,即便咬碎了牙,也要从兀良哈的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至于这块肉,就让鞑靼与瓦剌去分吧。”
看着兀良哈使者的表情,朱允熥笑道,“不急,你什么时候得了空,你就什么时候回去报。只是,你的大汗能不能等得及,那也是两说。”
“兀良哈没资格与大明谈条件,漠北的草原,大明要定了。只是,这块草原,让谁来管。兀良哈,鞑靼亦或者是瓦剌。对大明来说,都是一样。可对兀良哈来说,鞑靼与瓦剌,容得下兀良哈吗。”
“要么,跟着大明一块儿打鞑靼、瓦剌。要么,等着鞑靼、瓦剌一块儿来打你。”
朱允熥竖起一根手指头,“孤只给你一天的时间,一天期到,王师便发。到那时,只有鞑子,没有兀良哈、瓦剌、鞑靼之分。”
第248章 拒不和亲,寸土不让
“嘿嘿,瞧瞧咱这孙子,长的可真是俊。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个富贵命。再瞧瞧咱,生下来就吃不饱饭。”
坤宁宫墙边竹林下,朱元璋怀里抱着朱允熞,不停的逗玩,一脸的慈祥。
对旁人从无好脸色,唯独自己的孙辈,朱元璋从来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宛如菊花的盛开,热烈且灿烂。
自打出生起,朱允熞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朱元璋还特下恩旨,准朱允熞可不必去再请别的奶妈,只由太子妃常氏带在身边。
他的三个哥哥,都是在一岁、两岁时,跟着奶妈去了。
常氏笑着过来,行一个万福,“父皇,熞儿到喂奶的时候了。媳妇知道的您疼爱孙子,也得让他吃饱了再和您一块儿不是。”
朱元璋这才是恋恋不舍的把朱允熞交给常氏,还不忘嘱咐,“慢点吃,他岁数小,没牙,别给呛着了。”
走了常氏,朱元璋马上就收起笑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几个孙子之中,朱允熥更像朱标。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而朱允熞,则是与朱雄英颇为相像。因此,每每看着朱允熞时,朱元璋总有看着自己第一个孙子朱雄英的感觉。
“这些日子,太子妃用膳如何。”
左右为首女官,躬身回答,“回陛下,太子妃自生产之后,就多有食欲不佳。昨儿一天,也只进了一碗馄饨。”
朱元璋不禁皱眉,“她不吃好,哪来的奶水喂咱孙子。”
“传旨,命尚食每日做些入味可口的,太子妃她不吃也得吃。告诉她,这是咱的旨意。她吃好了,才有一膀子力气带咱孙子。”
说话时,马皇后刚刚料理了后院的菜园子,从后头走进来。
入了秋,打了霜。菜园子里蔫了不少的菜叶,马皇后心疼的紧。这几日,又加紧伺候起她的菜地来。
自打朝廷入了正轨,再加上有太子妃常氏帮她打理后宫的事。自那之后,马皇后的担子轻了许多。也不再似以前那样,总是得操着前朝的心。
“你干啥呢,愣着发呆。”刚进来,马皇后便瞧见朱元璋,站着愣神,若有所思的样子。
朱元璋回过神,兴冲冲的跑过去,坐到马皇后身边,“妹子,咱刚刚瞧咱孙子。这越看,咱越是喜欢。那浓眉大眼的,准保能活到一百。”
马皇后笑道,“他才多大,你就把他这辈子都给定好了。”
突然的,马皇后眯起眼睛,手指着朱元璋,“我可告诉你,嫡庶、长幼都不可乱。这个若是乱了,咱们大明朝都得乱了。”
“你可是开国之君,你若是都起不到一个好头,后面的皇帝,都做不好自个儿。到时候,储君乱了,大明朝也就乱了。所以啊,打你这儿起,就得把规矩定好。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嫡中取长。”
这几句话,在开国前的头一个晚上,马皇后就与朱元璋说明白了的。
历朝历代之中,因储君制度的不明确,或者是皇帝态度的暧昧,从而导致的诸子争储的,并不在少数。兄弟之间,大开杀戒,更是数不胜数。马皇后因此心中忧虑,不愿自个儿的子孙,也落得这么个下场。
朱元璋点着头,这其中关系重大,他自然清楚,“咱心里头清楚。”
“皇爷,毛大人到了。”
透过门中光影,能见着毛镶立于门外。一般,除非有十分要紧的事,否则毛镶不会越过规矩,轻易站在坤宁宫外头。
朱元璋抬手,“让他进来吧。”
旁边,马皇后见是有国事,便扯个由头起身离开,“得,你们君臣商量着事去。我再去后院,瞧瞧我种的菜。宁儿,提上水桶,咱们出去,给男人们让道,这儿可不是咱们能呆的。”
赵宁儿答应一声,提起水桶,跟在马皇后身后。
朱元璋拦着,“妹子,先别走。你留着,给咱参谋参谋。那时候打仗,咱想不到的事,你总能比咱先想到。你这脑子,可比咱要灵光的多。”
“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你说的。”马皇后摇摇头。
朱元璋笑道,“咱们是开国夫妻嘛,往后的后宫,是绝不能干政的。至于你,咱心里头踏实。这几日,兀良哈、鞑靼的事,搅的咱心烦意乱。”
这时候,毛镶恰好进来,手中捧着一道密折,“皇爷,鞑靼的使者,回去了。”
朱元璋一下子抬头,“咋就回去了。”
毛镶将密折呈给朱元璋,“皇爷,吴王在礼部,斥责鞑靼。臣瞧着,吴王这是要拉一方而打一方。如今,兀良哈已经是进退两难。他若是不依着咱们,即便回了漠北草原,也要被另外鞑靼、瓦剌两部,合而攻之。”
看完密折,朱元璋嘴里嘟囔着,“好小子,可真是敢。他就不怕,两家他都拉不动嘛。”
接着,朱元璋又笑道,“妹子,你瞧,咱大孙好手段。蒙古那三部,始终是咱们大明的心腹之患。如今,咱大孙几句话,就让他们自相残杀起来。”
马皇后摇头,“那也是你朱家的种。”
朱元璋再看一遍密折,“鞑靼的人回去了,兀良哈呢。咱听说,兀良哈的骑兵,就连徐达见了,都能发怵的。”
“皇爷,兀良哈本想着让咱们大明的公主,下嫁给他们的大汗。”
“吴王咋说。”朱元璋来了兴趣。
毛镶竖起四根手指,“拒不和亲。”
“兀良哈,又想着让咱们把宁夏的两套,整个儿的让给兀良哈。”
又竖起四根手指头,“吴王又说,寸土不让。”
“如今的兀良哈,进退两难。进了,得罪咱们。退了,也要被鞑靼、瓦剌合而攻之。因此,兀良哈的人,始终都在驿馆,未曾离开。”
朱元璋听着点头,冷笑道,“小小的兀良哈,也敢和咱们大明要东西。咱就是给他,他也得敢要!”
“当初,石敬瑭让出了燕云十六州。从此,中原便不再是中原。咱首立大明,收复燕云十六州以及长城以北。既然收回来了,又岂有让出去的道理。传旨给兀良哈,要么照吴王所说的去做。要么,咱连他一块儿打!”
正当毛镶要出去时,朱元璋再把他叫住,“等等,传旨,吴王此礼得法,此论有功。把太子小时候穿的那件袍子,赏给吴王。”
第249章 你爷爷是皇帝
不知从何时起,就开始了连日的秋雨不断,宫中土路,也变得泥泞难行。土路边,池塘旁。一顶油伞,一双人影,一老一少。
少年顽皮,向池塘里,扔砸石子。
老的那个,坐在圆亭的靠柱旁,一脸的笑意。看着孙子,朱元璋也有了初回少年的感觉。
他还在刘地主家放牛,闲暇无事时,也与同村的伙伴们,在河边打着水漂。那时,朱元璋是村里,打的最远的那个。力气也大,善于摔跤。
因此,从少年时起,朱元璋便村里的孩子王。村子里的娃娃们,都以朱元璋为尊。
以至于此后,很多身上的气势,都是那时候给练起来的。
直到后来,蒙元朝廷,加了重税。父母兄长,再被活活的饿死。二姐也是被迫,远嫁他乡。朱元璋自己,最终也不得已走上了起兵反元的路。
“兀良哈的人,你就这么把他这么晾在驿馆里。于礼来说,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朱允熥直起腰,攥紧手中的石块,一脸的认真,“皇爷爷,他们不是客人,他们是强盗,是盗匪。一个闯到别人家里,杀了别人家里的人,再跑来认错的盗匪。”
昨儿的那份军报是真的,其中的内容却是反着来的。
打去灵州河口的,是兀良哈而非鞑靼、瓦剌。虽然如此,朱允熥还是假意“嫁祸”给鞑靼。其中的原因,就是兀良哈比鞑靼更加容易拉拢。
鞑靼部,本是成吉思汗的嫡系。他们复国之愿景,十分的强烈,
而兀良哈,只是一旁系部落,并非嫡系。自然是愿意看着鞑靼,走向灭亡。如此,兀良哈是便有了合法合理性,成为整个漠北草原新的大汗。
“皇爷爷,现在的兀良哈,进退不得。他除了依附于大明,别无他法。一个小小的兀良哈,完全挡不住两面的夹攻。兀良哈害怕鞑靼、瓦剌与咱们大明结盟,因此他便会不惜一切的,与教廷交好。”
“只要如此,兀良哈便是背叛了整个草原。鞑靼、瓦剌不灭,兀良哈不敢脱离朝廷。而鞑靼、瓦剌不再,那兀良哈便也不敢再兴风作浪。”
朱允熥想的很清楚,世仇不除,大明北方永无宁日。总是忙着被动打仗,如何去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
朱元璋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皇爷爷,孙儿做错了?”
见朱元璋如此,朱允熥试着去问一句。
朱元璋回过神,“没,朝廷正想着,怎么打发走兀良哈与鞑靼呢。你做的不错,咱觉得挺对。过些日子,你再去驿馆,把兀良哈人也给打发走了。”
朱允熥忽然的跪在朱元璋面前,“皇爷爷,孙儿还下令,赦免王升家中一男丁,给他留了个后。王升虽是抗旨,酿成大祸。但毕竟是人已经是死了,孙儿动了恻隐之心,给他留了个后。”
“再是,灵州原那些守将,孙儿也准他们的家人,随军垦田。孙儿擅作主张,请皇爷爷治罪。”
此两举,皆是收买人心,也是替君买善。
纵使王升如何罪当灭族,可毕竟是为国而死。如果仍然以酷法而责之,难免会让继续在前线打仗的将士们心寒。
再者,许多的人认为,朱元璋暴戾恣睢。朱允熥愿以此举,改变一下朱元璋的风评。
“你这么做,就怕他们都变得不再怕你。往后,可是麻烦的很呢。”
朱元璋叹气,“罢了罢了,你既然做了决定,那咱就不去说啥了。做的不错,倒是学会如何的,去稳住人心了。咱也顺水推个舟,就按着你说的去做吧。”
“至于兀良哈,咱没那么多粮食养着他们。让他们,带上没吃完的粮食,赶紧的麻溜的滚回兀良哈去。”
兀良哈、鞑靼、瓦剌三部,雄踞北方。后两者,几次企图复国。而前者,更多的是打家劫舍。并且,兀良哈对宁夏,始终都是虎视眈眈。
这是双方之间的博弈,而宁夏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点。
只有宁夏安稳了,大明北方九边,才能安稳。九边安稳了,大明里头才能安稳。
反之,对于兀良哈来说,宁夏的得失,于他们而言更为重要。有了宁夏,兀良哈才有了与大明掰掰手腕的资本。
虽对于朱棣拉拢兀良哈以赢得靖难,朱允熥对此却多有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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