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127章

作者:寡欢太叔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对于别人,李景隆也是不遑多让的。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李景隆这种能力一般的人,会更为依赖于皇权。

  所以,这样的人,朱允熥用着倒也是十分的放心。

  浓雾之中,李景隆只能看到官道上的几个人影。还有就是,依稀可辨的那几辆运粮车。

  “吴王的手谕过去了没,这都多少天了,就算是爬,也该从京城爬来了。户部这帮玩意儿,怪不得皇爷如此厌了他们!”李景隆嘴里骂骂咧咧不止。

  显然的,李景隆兴致不是很高。

  手下站在高处,眼巴巴的盯着东南的方向,“爷,他们会不会忤逆吴王的意思。”

  李景隆冷笑道,“他们可敢?天底下的人谁不知道,皇爷最疼孙子。现在皇爷是手把手教着,就和当初的太子一个样。吴王的手谕,那和圣旨大差不差了。”

  “他们敢不认?待回了朝,皇爷能把他们的脑袋都给拧下来。别分神了,好好的瞧着,别给漏了。耽误了吴王的大事,我可救不了你。”

  几日之前,朱允熥亲手写了一份手谕,着人送去了京城。

  其中内容,只是让户部、兵部,将原本应该运往漠北的粮食,分出三成来,送去河南。户部、兵部先是不解,而朱允熥买在信中说道:这些粮食,尽可放心送往河南,可多出十倍百倍。

  再有昨晚的两人说话,李景隆一下子便明白了朱允熥是要做什么。

  李景隆等的心急,用力踩一下脚蹬子,险些的被马给掀翻在地上,“走了,回去了,爷我不伺候了。天天搁这儿等着,户部、兵部,真的都是不当人的时候。”

  恰好转身时,随从惊呼道,“爷,粮车到了!”

  雾虽然浓,但那一面旗子,却是清晰可见。尤其是上面的龙纹图案,足以震慑各路劫匪。

  李景隆嘴里骂了几句,拍马过去。

  “这是多少?”

  运粮的户部小官,递上去一块木牌子,笑嘻嘻的,“曹国公,您请过目。如今朝廷尚有余粮十三万九千担。给永昌侯那儿送去了六万担,给燕王与高丽侯那儿,送去了六万担。按着吴王的手谕,从这两边之中,各抽出一万担来...”

  声音逐渐放小,“主要是兵部的尚书唐大人,担心永昌侯与燕王那儿打仗,粮食不够。”

  李景隆点点头,自言自语,“不妨事,多少送些来就成了。这玩意儿又不是吃的,随便装个多少都成。”

  解开其中几个,确认无误之后,李景隆招一招手,“倒了,装沙子!”

  一块儿跟来的随从,冲远处打几个手势。马上就有侍卫过来,解开印有户部公章的口袋,将其中的大米装进新的口袋里。

  再将运来的沙子,倒进户部的口袋里。

  “别都给倒沙子,留着几袋,上中下各放上几个,里头装着米。快些装,动作麻利些。坏了吴王的好事,回去都得挨板子,”

  李景隆有些着急,时不时的去看天上只剩一个光影的太阳。

  “好日子,雾大,别人也看不着,这儿是在干啥。”李景隆忽然笑了,“用几袋沙子,来给河南赈灾,吴王可真是敢想。”

  几袋的粮,装车完毕。

  李景隆挨个的用手拍一拍,满意的点头。拽着那个户部运粮小官,“走,跟我一块儿过去。”

  沿着这条官道,临晚前,就能到了开封府。

  自赵宋之后,开封便不再复当年汴梁的风光。尤其是百姓,更是少了近七成。

  门外的“开封府”三个牌子,还是宋时宁宗留下的。而那时的赵宋朝廷,正偷安于杭州府。

  有些掉漆的牌子下,开封府知府夏义带着开封府的一众官员,在这儿等着。

  晚上雾渐散时,他们才看到李景隆正悠哉悠哉的往这边走。坐下的那匹马,还停下去吃草。不到百里的路,走了将近一天。

  “下官开封府知府夏义,见过曹国公。”

  夏义带头走过去,一脸的媚笑,“曹国公亲临开封府,真是令开封府蓬荜生辉啊。下官素来景仰曹国公,您能文善武,打的鞑靼那叫一个痛快。”

  李景隆也跟着笑,“夏大人过奖了,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我打的是兀良哈而非鞑靼。”

  霎时,夏义脸上笑容僵住,只得尴尬的做着请的姿势,“曹国公,您城里请。”

  李景隆笑道,“夏大人,咱们就这么进去了?按照惯例,可是不是应该先把该做的事都给做了。 ”

  说这话时,李景隆有意无意的两根手指,在空气中搓动。

  夏义一怔,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来,塞到李景隆的手心里,“曹国公,瞧您说的。这公是公,私是私。您久不来河南,下官怎么着,也不能让您空着手回去呀。”

  李景隆掂量了几下,眼睛一眯,“夏大人,我说的是按例检查户部文书,您说的又是什么呢。”

  朝廷的规矩,当赈灾粮到了一地以后。

  该有当地的主政官,检查户部你文书,并在文书上,盖上自己的公章,以示收到了赈灾粮。

  夏义一拍脑袋,“嗐,我这记性,您且稍等,下官马上回来。”

第269章 沙子变粮食

  开封府西角边上,有一座王府。这座华丽的王府,曾是赵宋时的端王府。因其肃穆典雅,又无什么僭越的地方。因此,从蒙元时起,端王府就成了开封知府的住处。

  对于这一点,许多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您请。”开封府知府夏义还在把李景隆往家里请,点头哈腰,极具谄媚。

  放在以往任何时候,夏义都是没资格能见到曹国公的。平日里,见到一个子爵,夏义都觉得今天是走了大运。说不定,还得跑到庙里去还愿。

  除非是做了京官,那指不定是能在路上遇见李景隆。

  可越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事,越是说不准。在洪武朝做官,就得时刻有着随时的被拉去砍头的觉悟。

  ““曹国公,您抬脚,注意脚下。”

  这种态度,李景隆十分受用。他慢悠悠的抬起脚,再慢悠悠的放下。

  过了门槛时,夏义回头看一眼粮车,故意大声吩咐,“来啊,把这些粮食清点一下,再全都送到义库去,严加看守。没有布政史陈大人的意思,任何人不得进出。”

  声音越大,就越是显得夏义心虚。

  说完回头时,见李景隆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夏义赶紧解释,“下官说的是开封府里的官员,并非是曹国公您。您当然是随时都能到府库里去看,全凭您心情。”

  李景隆笑了笑,“夏大人,涉及灾民了,朝廷大事,这可得一视同仁。”

  “朝廷的律法就是律法,任何人都不得逾越。没布政使司的手令,就连太子,都不得过去的。这一点,夏大人,您可得多上上心。要是因为这个,阴沟里翻了船,那可不值当。”

  夏义满头大汗,连连的点头,“是是是,你说的是。曹国公于下官的肺腑之言,下官当谨记在心。曹国公您爱护下官,日后您若是有用得到下官的...”

  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被李景隆抬手打断。

  再去看,李景隆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表情严肃的很,“夏大人,你可打住吧,我可没有爱护你的意思。你是死是活,与我无瓜。刚刚说的,只是一句忠告而已。”

  夏义眼珠子转了转,“下官明白,下官当谨记曹国公于下官的忠告。”

  李景隆不禁摇摇头,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说的那些话,夏义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两人进屋喝茶,打开杯子,杯中只有一片百合。

  李景隆晃动茶杯,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叶子,看着倒是十分有趣。夏大人,平日里就喝这样的茶?”

  “曹国公,这是百合。河南灾情伊始,下官便是每日茶不思饭不想...”

  李景隆抬手打断,他实在是没有兴趣,去听夏义说这些官腔。好听的,谁都会说。如果夏义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那至少是开封府,不应该是如此的萧条。

  在刚进城时,曾经的赵宋旧都,如今有几处已经是断壁残垣。

  而这座端王府,在断壁残垣之中,显得格外显眼。

  “大人,粮食已经清点完了。一共是一万五千担,其中税粮是一万担。其余的五千担,都没有税粮的盖章。”

  还不等夏义说话,李景隆就先一步起身,“走,去看看。”

  到了院中,几车的粮车,都停在这里。那堆叠在一起,一麻袋又一麻袋的“粮食”,正由户部跟来的官员,再一袋一袋搬上去。

  李景隆走到其中一袋旁边,解开口子。

  失去了束缚,袋中的米,跟着洒落在地上。李景隆十分不经心的,从袋中捧出一抔米,低头闻了闻,不禁夸赞道,“好米,不愧是一直放在宫里的米。”

  看完了米,李景隆才站起来,“把这袋子给系上吧。”

  有人问道,“曹国公、夏大人,这洒在地上的,也能做小半碗饭呢...”

  李景隆十分不屑,“不去管了,抓紧的装车。要是有怠慢了,杀无赦。咱们得快着些,别给夏大人添乱。”

  几车的米,很快就给装好。

  李景隆又解开其中的一袋米,把手给伸进去。另一只手,抓起一把土或是沙子,也给塞进袋子里。

  做完这些,李景隆直接吩咐,“这两袋,给装好了,运到我府上去。”

  夏义有些迟疑,他看一眼李景隆再看一眼粮车,“曹国公,如此一做,万一朝廷追查下来,那可如何是好。还有就是,您漏掉的那小半碗。这些米,也足够灾民们吃上两三天了。”

  李景隆不禁的摇头,“灾民的性命,还算是性命吗。”

  反问一句,李景隆又开始给自己装车。很快的,李景隆自己带来的三辆车,全都装满。他又回头去看夏义,淡淡的笑着,“怎么,夏大人也装点?”

  夏义连忙的摇头,“下官不敢。”

  李景隆抓住夏义的手腕,“有何不敢,咱们不吃饱了,如何能赈灾。没了咱们,灾民们岂不是乱套了。他们乱了,朝廷又当如何。”

  “所以,夏大人,您说这几车粮,您该不该拿一车回家自己用呢。”

  说话时,李景隆手里晃动着夏义刚刚在城外时,送他的一个锦盒,似乎是自己说给自己听,“已经是不干净了,这个时候反倒成了为国为民的清官了。”

  “夏大人,您就说吧。如今这个世道,清官能待的长久吗。”

  夏义心里咯噔一下,“下官不敢,只是今儿曹国公您在这儿,下官怎么敢先动手呢,自然是您先。您去挑,挑剩下来的,下官再去挑。”

  几十车的粮食,李景隆运走了三车,夏义也给自己装了三车。

  在夏义的眼中,灾民的性命,那自然不是命。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从府中出来,李景隆啐了一口,“呸,狗东西。真他娘的是什么钱,你也敢送,什么粮你也敢收。河南都已经是饿殍千里了,你还有心思在府中过你的太平日子。”

  “把这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全都如实的去报给吴王。咱们呐,就好好的回去,等着夏义拿走的那三车沙子,变成灾民们的口粮吧。”

第270章 早

  开封还有座行宫,这是当年赵宋徽宗皇帝时,赏赐给蔡京的一座府邸。而不久之后,徽宗传位钦宗。金人南下,汴京城破,而蔡京举家南逃。

  这座御赐的府邸,蔡京无福消受,便也是一天也没住过。

  而这次出巡河南,这座府邸,也成了朱元璋在河南的行宫。曾有河南官员上奏,在开封南郊,为朱元璋重新修建一座行宫。

  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被朱元璋连降三级,并不准再有人提。

  对此,官员们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这位老皇帝,总是因为某个官员说了不中听的话,就给对方降了级。

  薄窗里面,朱元璋静静的看着外头打拳踢脚的朱允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小子,从哪儿学的这一套。”

  看着朱允熥,朱元璋是越看越喜欢。双手撑在桌面上,注视着朱允熥的一举一动。

  左右的太监也不住嘴的夸赞,“吴王殿下,英姿飒爽,奴婢们见了,也是佩服的很呢。在京城时,逢人就有人夸吴王。奴婢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呢。”

  朱元璋冷哼一声,“咱大孙还要他们来夸?自己的一泡马尿还没憋住呢,管得住别人?”

  拍马屁拍错了地方,太监赶紧是住了嘴,不敢再胡乱说话。

  瞧着心烦,朱元璋踢了一脚太监的屁股,“去,吩咐人准备早膳去。随便来些饼子、馒头啥的,咱加一碗米粥就行了。给吴王加俩鸡蛋,多来几个馒头。”

  太监领命去了,朱元璋也推开门,走到了院子里。

  “练久了,腿脚酸痛,就甭练了。咱大明朝,又用不着你上战场打仗去。这一大早的,咱看着你,可是练了不短的时候了。”

  朱允熥停下动作,气喘吁吁,跑到门边,“皇爷爷,您啥时候起的。”

  朱元璋笑道,“你啥时候开始练的,咱就啥时候醒的。这人老了,不中用了。就连睡觉,也睡得不踏实。一丁点的动静,人就得醒。”

  朱元璋并没有说,这是朱允熥在院子里打拳时,闹出的一点微弱的动静,把他给吵醒了的。

  这已经是朱元璋不止一次的抱怨自己睡觉浅了,在京城时,哪怕是睡在身边的马皇后轻轻的翻一个身,朱元璋也会被惊醒。

  许是精神的紧绷,又或者是旁的什么。

  总之就是,怎么也睡不踏实。晚上睡得迟,早上醒的早。白天,还十分有精神。

  朱允熥一愣,有些犹豫,“是孙儿吵醒皇爷爷的?”

  “不不不,你胡说啥呢。”朱元璋连连的摆手,“是那帮伺候的奴才们,不尽心,与你没啥关系。”

  绕开话题,朱元璋坐在石凳上。

  “用早膳了没。”

  河南与京畿不同,京畿连日的阴雨。而到了河南,除大雾外,就尽是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