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今早,皇爷罢了五位尚书的官。刑部刘仲质,问斩。国子监张响,抄家发配海南。詹事府全部,戴罪留任。”朴无用声音愈小。
四个字,让李景隆倒吸一口凉气。他扶住旁边的几子,几乎站不稳。只顶撞,就罢了五位尚书的官。
李景隆从后面搂住邓氏,“瞧你说的,咱俩之间,还分什么你我。快拿来,我有大用。”
刚刚转院时,李景隆突然的想到,这兴许是朱元璋要给朱允熥,培养班底了。
朱元璋心里头想着事,脸色阴沉。耳边有人说话,点一点头,“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朱元璋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摆一摆手,“带回去吧,宫里头啥都有,不缺你这一个两个的,”
对藩王之事,董伦几次劝谏。说到底,董伦是反对设立藩王的。
李景隆答应一声,又接着问道,“皇爷,您是命他起复呢,还是只召他回京再作安排?”
这么一说,李景隆就明白了。无论所谓削藩,是不是一场闹剧。朱元璋这都是打算,跟着朱允熥一块儿闹下去了。
他松开握紧的双手,枯枝一般的手指,就这么耷拉在面前。
斗吕氏,征高丽。这些并不算是成绩,却依然能看出吴王的心思缜密。
“可群臣、诸王,若有敢言废吴王或不立吴王者,以谋逆论,凭此旨斩之。”
一方黄花梨夹头榫独板面翘头案,一把紫檀雕云龙纹椅,这本是赵宋旧物。这样的老物件,朱棣喜欢的紧。
他上下打量着太监,吐出果核。与朱棣目光撞在一起,又迅速移开,“咱爹可是说了不止一次,老四你别犯浑。”
第322章 火铳手
越来越暗的天色,越来越多的鞑子。
李景隆渐渐的力竭,屁股底下的马,步子也开始乱了起来。这是李文忠坐下老马,虽老,却亦能在百万雄兵之中,来去自如。
如今,这马也渐渐,乱了阵脚。
“死战。”
这两个字,成了李景隆心中最后的念头。他怕死,却不惧死。
以往,有李文忠在,李景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被兀良哈团团围住的那一天。
家中事,无论大小,都是李文忠给处置得当。作为武将世家,李文忠自然是希望李景隆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
自己挣来的爵位,要远远比世袭得来的,稳固的多。
李景隆渐渐红了眼眶,拍了拍屁股底下马的脖子,“老伙计,你跟了我李家十年。如今能死在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马声长嘶,步子开始变得稳健。
耳边的刀枪剑戟,眼前的钩斧钺叉。
“曹国公,您冲出去。末将没别的,就是请您给我立块碑。”朱能叫了一声,打刚刚起,他就没打算,活着从这儿出去。
后路被绝,左右是山,前头又是兀良哈腹地。
李景隆动了动耳朵,骂了一句,“老子没这闲工夫,有人给你立碑,又有谁给老子立碑呢。”
四处两周,自己带出来的将士,越来越少。
地上的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李景隆心底凉了半截,一咬牙,“鞑子,爷爷搁这儿呢!”
这时候,天顶乌云散开,露出半个明月。
而兀良哈,也似乌云这般,左右的散开,四下逃窜。原本叫嚣着要拿李景隆人头请功的兀良哈平章,却从马上掉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半边身子还没落地,就有人迅速割了他的脑袋。
耳边,响起“隆隆”炮响。人群最后,李景隆依稀的看到一千多火铳手。射完之后,左右散开。其间枪兵迅速顶上,配合盾兵,压制住兀良哈。
而火铳手,装好了弹,再折返回来,对着兀良哈人群最密集处,又一通猛射。
周而复始,兀良哈苦不堪言。
他们靠近不得火铳手,又对他们的攻击无可奈何。每逢炮响,就有一大片兀良哈,落于马下。
李景隆看的激动,“天老爷,天老爷不绝我啊。待我回了京,定修建十个庙,挨个的供奉您老人家。一定不能让您,断了香火。”
“曹国公,他们谁呀,燕王可没火铳手。”朱能好奇,不禁问道。
瞧着这些来来去去的火铳手,李景隆伸长脖子,往最后头去看。果然,看到了那个最熟悉的身影。
“永昌侯,现在的大明朝,只有永昌侯蓝玉,能用得这些火铳手。”
兀良哈成片的从马背上掉下来,再有人及时的补上一刀。往西逃跑,成了他们唯一的念想。恨不得屁股底下的马,再多生出几条腿,跑的更快些。
李景隆冲着那边挥手,蓝玉静静看着四处逃窜的兀良哈,冷不丁看见李景隆挥手。
“这杀才,打了败仗,还笑的这么欢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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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下打量着太监,吐出果核。与朱棣目光撞在一起,又迅速移开,“咱爹可是说了不止一次,老四你别犯浑。”
朱棡冷笑道,“能不能兵戎相见,还不是看你。你老实了,自然是不能。你若是不老实,那就难说了。”
朱棡轻笑一声,“老四,除了大哥,属你脑子最好使。可单单这个,你为何想不明白。姚广孝能活至今日,你就是不老实。”
“老四,你实话说。这些年,你又哪天没在打探宫里的消息。你既问心无愧,那你又打探什么呢。老爷子下了那样的旨意,你心慌什么。”
朱允熥笑着,小声说道,“那您也不能这时候生韩国公的气呀。您不是和他说好了,过些日子,韩国公寿辰,孙儿去给他祝寿来着。”
朱元璋闷声道,“跟她能有啥交代的。嫁出去的闺女,还能再回来不成。”
“哎,你啊。”朱元璋长叹一声,“这喝点茶,还给自己喝醉了。咱啥也不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刚刚才和朱元璋说话,把李善长的事儿给挨过去了。现在,又来个朴无用的事。心底有抱怨,朱允熥还是轻轻的退到一边。
以北诸向,坐满了客人。这些人皆是淮西一族,褪去平日里的身上的杀气,几人之间,乐语不停。
曹震一下子来了精神,另一只腿翘在凳子上,一副豪迈,“我就说嘛,咱们三爷,日后指定是这个。”
亲笔提的一个“寿”字,响当当的字。浓重的笔色,再加上厚实的笔锋。李善长颤抖着手,双手捧着接过,“臣,谢皇爷隆恩,谢吴王千岁!”
李琪只得干着急,小声提醒,“爹,您快把殿下给请进去啊。”
这一出苦情戏,在来之前,朱允熥就已经是能够猜出几分了。
“嘿,咱们三爷就是威风。这年头,还没人能让韩国公哭成这个样子呢。”曹震拍手称赞。
李善长脸色一变,混浊的双眼更加黯淡。枯藤般的手指,拉紧朱允熥,怎么也不愿放开。
“孤再和皇爷爷,讨一个恩典,封他一个轻骑都尉。往后,跟在常升身边,也能习得一门差事。”
让出朝中事,朱标主武官,朱允熥也要开始主文官。而詹徽,就是替代李善长的人。
昔日老将,砍了一辈子的鞑子。如今,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这间宅子,他住了将近二十年。二十年间,他从未似今天,想过生死。就怕,这回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徐允恭愣住,有些不解,“未得奉诏,孩儿哪敢往宫里跑。”
“奴婢给魏国公请安了,前些日子,您卧病在床。瞧您今儿这气色,身子骨瞧着可是好多了。您呀,还得多保重。”
第323章 爱才之心
“蓝叔!”
刚与蓝玉碰着,李景隆就嚎啕大哭,“得亏您来的及时,不然我可真要成了这些狗鞑子的刀下鬼了。”
蓝玉用布条擦着刀,脚底下踩着兀良哈的尸体。
他接到旨意,一路往东去,直往捕鱼儿海。而汤和与赵思礼、朱棣部,则是替他拦住兀良哈还有女真。
经过这一处隘口时,蓝玉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人声、马嘶,还有各种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其中,刀声浑而轻快。
这与蒙古的短刀,差别很大。
这声音一听,就是朝廷工部、户部所锤炼而出的兵器。
蓝玉亲自爬上山头,一眼瞧见了被兀良哈团团围住的李景隆。虽不解,但蓝玉还是不敢耽搁。直接命令,骑兵与火铳,下山去救。
火铳,是蓝玉的宝贝。
在平常,他是断然不会轻易的派出火铳的。可形势危急,火铳是最快打破僵局的最好手段。
“行了,别他娘的嚎了。说说,你咋到这儿来了。”蓝玉嫌弃的推开李景隆,四下看看,“二丫头,你虎呀。带这么点人,就敢如此的深入来找兀良哈。就算是你爹,他也不敢这么做吧。”
看一眼地上的尸体,还有周围剩下的人。
只扫视一圈,蓝玉就能大致猜出,李景隆带来多少人。这些人可不是精锐,充其量是北平兵。
山西、陕西、北平三地,以北平兵最为彪悍。
可北平兵与京城比起来,那差的又不是一点半点。京城的这些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与北平兵这些后生比起来,京城大营,可谓是身经百战。
因此,对于北平兵,又和朱棣扯着关系,蓝玉自然是瞧不上的。
虽然,现在的燕王老实了许多,可谁又说得准以后呢。蓝玉对朱棣,仍然抱有警惕性。
“多的人,我也带不出来。”
李景隆笑了笑,实话实说。
他并非朝廷封的将军,按理是不得带兵的。可他毕竟是朱允熥派来,赵思礼便分了些人与他。
蓝玉的目光,落在了朱能身上。
他在山上时,就能看到。朱能在敌阵之中,左右突袭。
而且每一次,又都是章法可循。
如此的人才,蓝玉动了爱才之心。
“末将北平大营燕王帐前护卫朱能,见过永昌侯。”在李景隆面前时,朱能都没有如此恭敬。
蓝玉战功赫赫,即便李景隆是公爵,他也不敢在蓝玉面前托大。
“燕王的人...”蓝玉默默念叨了一句,忽然笑道,“怎么,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砍鞑子。刚刚在山上,你可真是不错。不说废话,我看中你了。”
朱能有些迟疑,还有些惊喜。
李景隆踢了他一脚,“想啥呢,赶紧谢过蓝将军。多少人,想跟着蓝将军,还跟不得呢。你小子,得了便宜,还他娘的能卖乖。”
几个眼神,李景隆就能猜出蓝玉心里想的是什么。
如此人精,李景隆不如做个顺水推舟。反正答应不答应,自己该说的话可是全都说了。
蓝玉摆一摆手,“不打紧,你想好再来找我。写折子,写两份。一份给皇爷送去,另一份给京城送去。就说,曹国公大败兀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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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皇后几步走过来,扶起徐达,“天德,今儿这坤宁宫里,只有朱重八、徐天德,还有我这个嫂子。”
“这大明朝那么大,也就坤宁宫这一亩三分地,咱都得听她的。”
徐达几次回头,无奈之下,只得提起筷子,“皇爷,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只嚼了几下,徐达就赶紧咽进肚子里,“皇爷,臣斗胆了。这豆腐,可不如当年的好吃。臣吃着,这怕不是娘娘的手艺吧。”
“说咱藏着掖着,再夸你直肠子,那咱可就不乐意了。天德,你帮咱说说,告诉她,你在家临出门时,都抱怨个啥呢。”
即便是杯中已经无酒,尽洒在了桌面。徐达还是仰面,一饮而尽。嘴里没有滋味,苦的是心里。
喝酒正欢时,却突然扯到了胡惟庸。不论胡惟庸是对或是错。但毕竟是已经死了,既然死了,再提又有什么意义。
至今日,大明建国三大案,胡惟庸案、空印案、福建水师案,全是朱标主查主审。砍下胡惟庸脑袋的刀,也是朱标下令的。
马皇后也不甘示弱,“老四娶了天德闺女,那咱们就是儿女亲家。这一家人的事,我咋就还不能说两句了。”
朱元璋不管徐达,自顾自的说着,“咱呐,老了。不光是手脚,就连这脑子,都跟不上趟了。光一件事,咱得想上好几天。”
论大明建国第一功臣,首功当属李善长。而徐达,则是要比李善长,圆滑的多。
朱元璋沉思片刻,再次开口,“即日起,吴王参知奉天殿议政。所有吴王府属官,一并过来旁听。”
徐达竖起耳朵,半闭着眼睛。顺着声儿瞥过去,只见得毛镶站在门口。同样是笑吟吟的,与徐达对视着。
朱元璋点一点头,毛镶快步走进来,在朱元璋耳边低语几句。
“回皇爷,来之前,臣已经命人告诉给了燕王。这个时辰,怕是在家门口等着您呢...”
经过徐氏时,朱元璋站住脚,深深的看着徐氏,淡淡开口,“你有个好爹,皇后也替你和老四说话。不是你,咱指定废了他。”
“进屋说吧,你不觉得丢人,咱还觉得丢人呢。”朱元璋两只手,背在身后。带头往中厅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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