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侄儿见过四叔。”朱允熥笑着行礼,两人都是同宗王。朱允熥又比朱棣,矮上一辈。因此行礼时,腰身弯的很深。
只是,朱棣并不敢受,只得微微的侧开身子。
不敢受并不是因为朱允熥,而是朱允熥这身衣裳。全天下,除去皇帝皇后外,没人能受得住这身衣裳的一份礼。
朱允熥眼神向后一瞥,微微闪动,清一色的京师大营。
果然,自己的这位四叔,并没有把他的家底,都给带过来。还有异心?并不见得,无非就是赌着气,又或者是舍不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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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盒有些沉重,徐允恭提手轻轻晃一晃,底部传来一阵异响。心中虽然疑惑,徐允恭却也不敢声张。只能先把朱允熥,往府中迎。
有了朱允熥这话,徐允恭心里就放心许多。听这意思,朱元璋虽然还在气头上,却也并不是不可解。
徐允恭领着朱允熥,走到一处偏房,“家父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利索。没能出来迎接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再拿出那壶酒,“这酒,是皇祖母让孤一并带来的。皇祖母说,老国公您就爱喝杭州的酒,这是今年的新酿,您尝尝。”
“老臣心里头知道,你皇爷爷,他是皇帝,不是当年的大帅了。老臣口无遮拦,实在该死。”
徐达继续说着,“常茂那小子,老臣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性子急,心眼大,做起事来咋咋呼呼。”
“老国公肺腑之言,孤心领了,您早些休息。过些日子,孤再来看望老国公。”朱允熥心里突然的有些不安,起身告别。
他和朱元璋名义上虽然也算是君臣,却从来没这么正式过。除了册封吴王,朱允熥几乎没收到过朱元璋的圣旨或者是口谕。
头靠在门柱上,朱允熥昏昏欲睡。几次睡着,又几次惊醒。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辰了,朱元璋还是没让自己进去。
朱元璋冷哼一声,“咱让你去徐达家,你咋去了那么久。来来回回,够咱跑上几趟了。”
再后,朱允熥揉着屁股,趴在朱元璋的腿上。两人一块儿,坐在奉天殿门口,晒着太阳,吹着小风。
“这事儿到时候写在史书上,后世都能夸赞皇爷爷您有气量,一代明君。这么看,孙儿真的没做错。”
红儿伸出雪嫩的小手,拣上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剥去葡萄的皮,把果肉送进常茂的嘴里。
这么一想,常茂更加有恃无恐了,“行了,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你若是没事做,就进宫,去给三爷请安。”
常茂脸色变了,两只眼睛,开始没有目的的乱看。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弟啊,咱们该咋办。”
换上朝服,常茂刚刚走出几步,又回头,“我问你,咱爹当年那个带血的披风,你给放哪儿了,快拿给我。”
朱允熥正坐着看书,这些日子,马皇后正琢磨着,给朱允熥选个新师傅。
“你为何带着披风来,因为你知道,带刀进殿是死罪!虽然知道,但你还是带进去。开国公,你胆子真的很大。”
大狗站在一旁,带着朱元璋的口谕。这口谕念或者是不念,都在朱允熥的一句话。
与胡惟庸余党往来,奸宿军妇,多有不善。最后还是念及常遇春之功勋,免其一死,发配广西。
第365章 自家的事
“四叔请用酒。”
朱允熥装作不知,招一招手,王八荣捧来酒壶。亲自给朱棣倒上,双手举杯,“四叔,侄儿敬您一杯。只是侄儿尚是年幼,不便用酒,以茶代过,四叔勿怪。”
瞧着酒盏里渐渐消散的酒花,朱棣有些怔神。
“四叔?”朱允熥又提醒一遍。
朱棣这才回过神来,“欸,咱们朱家的儿郎,哪能不喝酒呢。罢了,你今儿不喝就不喝了吧。可再大些,四叔可是要找你切磋切磋的。”
一杯酒下肚,朱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反而更加紧绷起来。
这时,赵思礼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过来,“臣,参见吴王千岁。臣这腿,算是彻底废了,还行不得礼,殿下您莫怪。”
朱允熥笑着点头,目光却是落在了赵思礼身后的方孝孺身上。
“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
方孝孺手中,一张纸卷成筒状,笔挺挺的跟在赵思礼身后。
若不是今儿见了,朱允熥都快忘了,还有方孝孺这么一个人了。
显然的,这个书生,去一趟大宁府,整个人都变得苍弱许多。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如去年那样,透着桀骜。
听到朱允熥问到自己,方孝孺不慌不忙,“殿下,这是弹劾燕王的折子。”
朱棣脸色一变,回头死死的盯着方孝孺,有如要将对方活活吞下。他不喜欢这个人,从来也不喜欢。
感受到朱棣的目光,方孝孺并不惧怕,声音反而变大,“燕王将北平大营,留在北平而不依律带回京城,由大都督府调配。敢问燕王,您可有异心。”
朱棣大怒,抬脚踢在方孝孺的腿上。
一个踉跄,方孝孺险些摔在地上。扶住身边的轿子,方孝孺再站直,“殿下,燕王此举有违大明律。按律,臣当弹劾,以正国法。”
朱允熥心情有些复杂,他自然知道,北平大营,没给带回来。
但同样的,朱棣也绝无异心。
几次三番下来,朱棣已经是被打磨的,失去了胆心。这样的朱棣,别说朱元璋,哪怕是朱标,都能一眼看穿。
这样的朱棣,也恰恰是朱允熥最放心的。
心思写在脸上,不再藏着掖着。
原本,朱允熥想着,将此事给一笔带过,不再去提。只是,方孝孺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朱棣。
也让想与朱棣缓和关系的朱允熥,变得颇为尴尬。
朱允熥沉着脸,咬咬牙走到朱棣与方孝孺中间。一是为了拦住朱棣,二是为了质问方孝孺。
“方孝孺,单凭你这句话,就可诛你九族。”
方孝孺丝毫不惧,“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为国分忧,乃臣子本分。”
朱允熥被气笑了,转头看见朱棣也正看着自己。心底一沉,“拿了,带到皇爷爷那儿,由皇爷爷发落。满嘴胡言,实在是可恶。”
拿了方孝孺,朱允熥又转向朱棣,“四叔,莫因这样的人,扰了您今儿的兴致。皇爷爷与父亲,都是备好了家宴,就等着您过去,一块儿说说咱们自家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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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常氏基本不问宫中之事。只会偶尔,去坤宁宫给马皇后请安。顺带着,学一些宫中的礼数。
他认罪,可他却觉得,罪不该削爵。虽然,爵位还是留在常家。但次子袭爵,这只会让他成为笑柄。
太子妃派来的人刚到,蓝玉就赶紧进宫。远远的瞧见常茂站着,蓝玉一下子就来了脾气。
刚到了这儿,就和朱允熥目光撞在了一块儿。心里有鬼,冯胜赶紧移开。他是来找朱标求情的,却没想碰到了这一茬。
“怎么,宋国公,您也觉得,孤罚开国公,有失偏颇。所以,大老远的跑来,给他求情。”
朱允熥目光棱棱,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这样的眼神,和那位老皇爷,一模一样。
毛镶在门口顿了一下,摸出身上的红折子推门进去,只站在门槛边上,“皇爷,魏国公的折子。”
徐达一向为人谨慎,善于治军。因此,即便是说了几句胡话,朱元璋至多生隙,却不会因此杀他。
来之前,朱元璋并没有让人去通报。他一向不喜排场,而且他知道,自己越是低调,徐达就越是心安。
朱元璋摆摆手,“走吧,带咱去看看你爹。这些和尚,念几句,让他们回去吧。咱带了太医,一会儿给你爹瞧瞧。”
朱允熥把徐达扶住,“老国公身子不好,就别行礼了吧。皇爷爷和孤,今日也是素装来的,不必那么多规矩。”
太医写下方子,递给徐允恭,“其中阴菊枇杷,宫里新到,魏国公若需,可至宫中抓取。”
襁褓之中,徐达的小孙女止住哭声,安静的躺着。两只眼睛,眯的很紧。朱允熥伸手去摸,还被一手拍开。
朱元璋看着入神,“天德,你那日说的,就是这个孙女?咱看着,这哪像是你徐天德的种,怪俊哩。”
徐达愣愣的抓着被子,似乎他太急了些。可越是身子这样,他就越急着自己的儿孙。
朱元璋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是重重的踩下去。他突然有了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除此之外,朱元璋是一定不会允许,再有如徐、常二家,这么大权势的,再成为外戚。
几乎是同时,五城兵马司的人赶过来,更是吓得说书的昏死过去。周围的百姓,也是一哄而散。
“李景隆,把这人嘴撬开。孤不信,一个说书的,就敢在这儿编排朝中大臣,他定是受了指使。”
坐在河边,河风吹过。虽然美景怡人,却无暇欣赏。朱元璋空洞的眼神,盯着地面,许久没动。
跟在朱元璋后头,朱允熥总是觉得有点那么不自在。偷摸摸的拉开距离,小声训问李景隆。
开国初,朝廷为了论功行赏,先将凤阳周围的几处农庄,归为朝廷所有。
第366章 家宴(1)
家宴,就在马皇后的坤宁宫。
一路,朱允熥引着朱棣过去。两人,并未多说什么话。而且,朱棣显得,要局促许多。甚至,他有意的去瞥开目光,看向别处。
朱允熥走在前头,几次都能感受的到朱棣的目光。
回头去看时,朱棣已经是瞥向了别处。几次下来,朱允熥全身的不自在。
“四叔在看什么?”朱允熥试着叫了一声。
朱棣回过神,目光不自觉的聚焦在自己的这位侄子身上。
自己这才发现,许久不见,侄子好像又长高了不少。身子,也壮实了许多。愈发的,像朱标小时候那般,英气逼人。
小时候,兄弟几个,总是喜欢围在朱标身边。
他们的这位大哥,更像是自己的家乡。学业、吃穿,全都由大哥带着。
“你长高了不少。”
朱棣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
曾经,他最喜欢的就是朱雄英与朱允熥这两个侄子。
朱允熥笑了笑,“四叔说的是,侄儿在京城,在皇爷爷身边,吃的好喝点好。只是四叔,久在边疆,许久不见侄儿,自然觉得侄儿大变了样子。”
朱棣撇嘴,给个杆儿,你还往上爬的欢实。
到坤宁宫门口,朱棣顿了顿,有些难以迈出步子。伸出脑袋,一眼与朱标对视上了。
朱标快步走过来,拉着朱棣往里走,“咱们朱家的大功臣回来了。”
耳边奏乐,鼓瑟齐鸣。
这些声音,朱棣听着扎耳朵。他深吸一口气,憋了许久,喊出那一声,“大哥。”
朱标愣了愣,如往日那般,笑着把朱棣拉进去,“爹在前头等你呢,爹可是说了,老四不回来,今儿不准开席。瞧瞧,你面子多大。快去,爹今儿准你坐在他旁边。”
朱棣讪讪的走过去,坐在朱元璋身边的垫子上。
“啥时候回来的。”
夹一口菜送进嘴里,朱元璋问的十分不经意。
“刚进城,就过来了。”
朱元璋盯着前方,也不去看朱棣。
这样,反而让朱棣如坐针毡。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为,是不是又触怒了龙颜。
“这酒不错,尝尝。”
朱元璋把酒盏推到朱棣面前,后者提起,也只呡了一小口,就匆忙放下,再次坐的端正。
“喝完咯!大男人喝酒,还匀个几遍?”朱元璋呵斥一句。
吓得朱棣,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见此,朱元璋才又笑了,“这就对了,婆婆妈妈的,你在北平也这个样子?来,咱今儿亲自给你斟酒。咱朱家的大功臣,今儿可得让你喝个舒坦不是。”
再一杯下肚,朱元璋再给倒满一盏,上下打量一番,“伤着了没。”
“没。”朱棣摇摇头,“反倒是赵思礼,又瘸了一条腿。这回在大宁府,也多亏了赵思礼。不然,儿臣身上,指定是要挨上几刀的。好几次,都是赵思礼,替儿臣去。在大宁府,儿臣更像是个主帅了。”
朱元璋咂嘴,不经心的吃一口菜,“赵思礼,是你侄儿,特地放在你身边的。他那几年,做常遇春的护卫。再到你身边,倒也算是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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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孤管不得,你们自求多福吧。孤只是个吴王,还没那么大本事。”
这些年,淮西武将们,欺压百姓的事,不在少数,却也没出过人命。大伙心里头都清楚,百姓是他们皇爷的一道红线,逾越不得。
这地方,阴凉处不少。可那几个人,特地找的面阳处跪着。浅浅的一层热浪,从地面升起。
朱元璋哼了一声,管也不管,背身进屋。坐在榻子上时,瞧见朱允熥还站在门口不动弹,眉毛一横,“你看啥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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