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徐达不忍去看,别过脑袋,“狗日的,你这小崽子。若不是看在皇爷面上,老子今日非把你打死不可。
地上趴着徐增寿,还有徐达跪在旁边。朱标行了礼,就去扶徐达,“魏国公,您起来说话吧。”
国事繁多,匆忙之间,朱标都快忘了这件事。直到李景隆跑来请他,朱标才起了印象。
“您当时划分给诸位大人的佃农们,无地可耕。他们既要交税,又要养活自家人。无地可耕,却是
绝了佃农的生计,那送入皇家的所用,就会大打折扣。优先保证皇家所用,李文忠做的不错。
“来人,魏国公徐达、曹国公李景隆,罚俸半年,将凤阳家中所有耕田,悉数退还。”
朱元璋摆手,“咱定下来了,不必再多说。大明律中,欺压百姓致死,死罪。咱收回铁券,理所应当。”
“爹,吴王,儿子去东宫请太子爷。这儿子,不敢抗旨呀。再说了,太子爷不来,今儿咱们都出不去这奉天殿。”
就在刚刚,老皇爷刚刚骂了人,收了两家的御赐铁券。虽然没了别的责罚,但单单这一条,就已经够重了。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李景隆便支持不住,摔在地上。又赶紧爬起来,保持刚刚的姿势。
整个淮西勋贵,如同一块铁板。他们深知,法不责众的道理。因此,他们做事时,都会一块儿去做。
“孤问你,孤让你去景仁宫时,你还去了哪儿。借着孤的意思,你还给自己夹些私货是吧。”
凤阳,是大多数淮西勋贵的老家。建国之后,把凤阳的军户、农户、佃户,分给有功之人,这也是惯例。
“把你家在凤阳的耕地,全都退回去。退给农户也好,佃户也罢。就一条,不准再和老百姓抢地种。”
朱允熥笑道,“写的你家名字,还能飞了不成?牌子就放在东宫,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再给拿回去。”
李景隆一下子来了精神,“得嘞,臣这就去办。臣那些叔父们,保管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交出地来。”
朱允熥笑骂道,“快去办吧,这再办不好,你这牌子就别再想了。办好了,牌子还是你家的。”
而占地的淮西勋贵中,常家所占最少。因此,今日之事,常家并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
这里头,本来没开国公府什么事。只不过,在分地的时候,凤阳府也给开国公府划上了几十顷的地。
想到今天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常升直接摆手,“不见。告诉他,请回吧,今日常家概不见客。”
管家拦住李景隆,“小公爷,对不住了。我家二爷说了,常家今日,概不见客。小的得罪您了,您请回吧。”
李景隆拍一下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要不是说,开国公您学过算学呢,记性就是比别人强。”
“老常,把我从杭州带回的那包茶叶取来。我看老李爱喝,给他备上些,带回去给曹国公也尝尝。”
常升一愣,“三爷若要,整个常家都是三爷的,更别说这几块小小的山林农田了。”
常升笑着拍拍胸脯,“那是,三爷和常家,可非同一般。常家上上下下,都唯三爷马首是瞻。”
李景隆摇摇头,佯装叹气,“其实吧,进宫找吴王时,心里还是忐忑的。您也知道,吴王今儿也是气的不轻。”
管家也站在旁边,“二爷,我咋觉得,这曹国公小公爷,来的不是那么纯粹。恐怕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皇爷,臣去河边,抓了几条鱼。臣记得,皇爷您爱吃鱼,特地给您带来几条,您尝尝鲜不鲜。”
被常升一路搀扶着,朱元璋走的倒是也不急。坐在池塘边上的石长凳子上,吹着和煦的风。
咱。不论咱俩怎么打,也不会撤掉北边守着鞑子的大军。咱俩打着,鞑子万一趁虚而入,那陈友谅还是
待烤的差不多时,朱元璋抠出鱼眼珠子,放进嘴里,边嚼边点头,“还成,熟是熟了,就是还欠些火候。”
朱元璋用手掸去鱼肉上的黑色的部分,鼻子嗅了嗅,“嘿,真他娘的香。大狗,去取些酒来。”
常升手上动作不停,他今天就是来取悦朱元璋的,“啥事儿都瞒不过皇爷的眼睛,这鱼正是凤阳的。”
一块儿。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谁家里,都有这些亲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落魄的时候
慢慢往回走,“皇爷,臣知道您爱护着常家,打心里,也想着常家变好。三爷说了,你们这帮良心被狗吃了,
常升重重的点头,“皇爷,您把心放肚子里。常家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听您、太子还有三爷的话。”
随着这道光亮,奉天门也跟着拉开。两边的太监,躬着腰,低着头,他们能看到的只有宫砖和自己的脚面。
借着天上的光亮,还有门上挂着的灯笼。常升有些费力的看清对方脸上的,“宋国公,您信我不信。”
至于朱标的儿子,从小被武将勋贵们,看着长大的朱允熥,与朱标一样,值得武将勋贵们去信任。
李文忠抬起头,脸色复杂,人确实有,而且不少。但如果他说出来,那以后他就真的没法在朝中做人了。
常升是开国公,冯胜是宋国公,李文忠是曹国公。大明朝的几位国公,有三位,都提出退地还民。
景川侯曹震瞧不明白,拉了一下蓝玉的衣袖,“蓝小二,咋回事,常升咋突然出来了,你知不知道。”
朱元璋站在最前面,脸上挂着笑,“成,都退。还有谁,一并撵出来,让咱看看,都是谁。”
正值午时,花园里只有寥寥几人。路过的太监宫女们,都会在朱允熥面前停顿一下,再接着往前走。
“那回去吧。”朱允熥正要转身,耳朵里传来一阵惨叫。听着熟悉,他放慢脚步,寻着声音,一点一点往里走。
后面的小太监,迈着罗圈腿,大步跟上。看一眼朱允熥阴沉的脸,小太监也不敢说话。
“既然知错了,就在这儿好好的思过。鬼哭狼嚎,救不了你。”朱允熥头也不回就出了这片荒院。
。。。
第476章 抄家
一时间,高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禁侧目去看时,咬住牙根,见得来人是李景隆带来的家奴,而非锦衣卫时,高翰才是松了一口气。
“曹国公,您这是?”
李景隆拍一拍手,轻轻笑道,“高大人,有人弹劾您,贪没朝廷银子,可有此事。”
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高翰刚想张口争辩,却又一下子闭住嘴,看一眼李景隆,再看一眼带过来的家奴,立刻就明白了,“曹国公,这分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纯系他人诬告陷害。您今日在此,大可搜查一番。”
说罢,高翰让开身位,故作高声,“刘大,去,吩咐府中的家眷、下人,都到院中待命。今儿曹国公,是要秉公办事的,咱们可不能拖了曹国公后腿。”
管家领命去了,不多时院中便是站满了人。
全程,李景隆并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些人。直到人都到齐了,高翰才再开口。
“曹国公,下官府中家眷、下人,都已经是到了,您请吧。”
李景隆向前走上几步,众目睽睽之下,嘴巴贴在高翰耳边,“高大人,您瞧您,天不热,咋还出汗了呢。”
原本,高翰以为,李景隆只是来走一个过场。
或者是,在他要将府中家眷、下人叫出来时,会加以阻拦。毕竟,这是家中女眷,非不得已,是不见外客的。
令高翰完全没想到的是,全程,李景隆都没叫停。
李景隆拍了拍高翰的肩膀,笑着向前,目光落在高翰的儿子身上,“这是你儿子?”
“正是犬子。”高翰连忙回答。
“多大了。”
“洪武十六年生,今年五岁了。”
李景隆看似随意,扭过身去,“五岁好,一般皇爷杀人,五岁的都会给他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高翰就犹如被抽了魂魄一般。
抱住李景隆的大腿,“曹国公,下官可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啊。下官恳请陛下,明察秋毫。”
李景隆松开高翰抱他大腿的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幅画来,蹲在地上,玩味的笑容,“高大人,这幅画,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在高翰面前,将画展开,上面高翰的签名,清晰可见。
“现在,皇爷可就在鼎轩和门口呢。为了这幅画,皇爷他可是花了十万两银子。你说,皇爷他花了这么多钱,他不得回一回本嘛。”
说完,李景隆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去,把宋忠叫进来。”
宋忠,锦衣卫副指挥使。
他不如毛镶毒辣,却又比毛镶多一份阴翳。
“曹国公,下官知罪了,您救救下官呀。”高翰慌了,他再次抱住李景隆的大腿,他觉得,既然是李景隆先来而非锦衣卫先来,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曹国公,下官有钱,下官有钱。您帮着下官,在陛下面前,说一说话。下官这家中资产,下官愿意如数奉上。”
李景隆笑了,“高大人,你挺有钱啊。”
“是是是,曹国公,您救救下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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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小太监,迈着罗圈腿,大步跟上。看一眼朱允熥阴沉的脸,小太监也不敢说话。
“既然知错了,就在这儿好好的思过。鬼哭狼嚎,救不了你。”朱允熥头也不回就出了这片荒院。
“孤问你,那几座荒院,是做什么用的。”两世,朱允熥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有几座荒院。
朴无用依旧淡淡的开口,“回殿下,那几人,都是殿下宫里的人。他们也是违了上命,到这儿受罚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朱允熥才半张着嘴,慢慢的坐下。眼睛呆滞的看着,平如明镜的湖水。
“行,你去吧。那王八荣,你多照应着些。毕竟,他伺候孤那么多年了。也不是谁想打,就能打的。”
朴无用难得的起了一抹异色,“皇爷肯用奴婢,这是奴婢的造化。奴婢只愿一直伺候皇爷,伺候太子。”
小太监走路时,一瘸一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回殿下,奴婢没伺候好主子,被朴总管罚了。”
午间太阳很大,空旷的奉天殿广场上,空无一物。影子拉的很短,头上的汗,却是出了不少。
简单来说,福建、浙江两省的赋税,先由两省布政留下军中所用,其余再上交朝廷。
在洪武朝,还没人敢明目张胆的逃税。因此,洪武朝的逋赋,是朝廷允许的,但朱元璋不允许的。
洪武八年时,他们留下自己用的,剩下来不够交税,就与地方官商议,先交八成。而第二年时,又交八成。
朱允熥对文官没什么印象,除了他的老师,朱允熥几乎与文官集团,没有交集。
延续整个洪武一朝的文武之争,也在洪武二十三年至洪武二十五年,达到了武将勋贵们的巅峰。
朱允熥踏过奉天殿的门口,环视一圈屋内。除了朱标,其余的人,都是跪在地上。
“那你找出来,咱限你的一炷香,还剩一小半。香烧尽了,你还找不出,你就和陈贤文一块儿去吧。”
朱元璋瞧了一眼,淡淡的开口,“行了,这儿没你的事。那么多大臣在呢,还轮不到你说话,多学着就是。”
朱元璋眯起了眼睛,“把他拽起来,把张鹤也给拖回来。让这两人,听一听吴王是咋说的。”
说完,朱允熥看向身后,“收税,是户部的职责所在。孤只问你一件事,户部的税,收齐了嘛!”
明建文二年,福建富商刘存已的儿子省试高中。为此,刘存已大宴宾朋。在乡间,广撒钱粮,广为好施。
极度的恐惧之后,傅文华反而是平静下来。他直起腰,脸色复杂,“回皇爷、太子,吴王所说,基本不差。”
朱元璋同样的清楚,越是底层百姓,越不敢逃税。底层百姓,不到万不得已,不敢与官府抗争。
第477章 审查
被抱住双腿,李景隆丝毫不为所动。他再爱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犯了浑。
即便是亲戚又如何。
宋忠带人进来了,他看见高翰抱着李景隆的双腿,嚎啕大哭时,不禁挑了挑眉,“曹国公,您说话,这抓还是不抓了。”
李景隆眼睛一眯,对方的话,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皇爷说了,这案子,交给三爷去审。打今儿起,锦衣卫一多半的人,可就得听三爷的了。”
接着,李景隆又放慢语速,“就像当年,太子爷查胡惟庸一案那样。”
宋忠不敢再说笑,怔住片刻,抬手抱拳施礼,“多谢了,曹国公。日后有用得到下官的,尽管开口。”
这回,李景隆没有再多说话。
锦衣卫与他示好,是个聪明人,就都不会拒绝。
“抓人吧。”
宋忠点点头,对着身后招呼一声。
一大群锦衣卫冲到院内,将已经如死狗般的高翰拖走。接着就是高翰府中,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这些声音,听着心烦,李景隆揉了揉耳朵,“他娘的,别嚎了。再嚎,老子把你们全砍了。”
院内顿时安静,宋忠笑了笑,“曹国公,下官先告退了。”
宋忠带着高翰先走,留下一群锦衣卫,在高翰府中搜查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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