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44章

作者:寡欢太叔

  “见过没。”

  王二哆哆嗦嗦,不顾嘴里剧烈的疼痛,睁开血肉模糊的眼睛,费力的去瞅,“没见过,爷,今儿这福州大牢,也没进新的犯人,更别说来一个老头了。”

  毛镶冷哼一声,右手一招,“搜!”

  独自坐在四方桌上,毛镶喝一口酒,心里满是躁动,“他娘的,老子招谁惹谁了。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狗羔子抓了这个老头,老子他娘的非得剐了他不可。”

  片刻的功夫,锦衣卫搜遍了整个福州大牢,“爷,没看到踪影。”

  毛镶又骂了一句,“留个人在这儿守着,其余的人都撤。你们他娘的记住了,这个老头的命,此你们自己的命还贵。吴王正得宠着,谁惹了吴王不悦,天皇老子也救不得他。”

  留下一人,毛镶又喝一口,起身离开,狱卒李大还在装睡。

  他偷摸摸的抬起头,看一眼地上的画像,一下子把头抬起来,“这位锦衣卫大老爷,小的知道!”

  毛镶停下来,双眼寒冽,“说,人在哪。”

  李大支支吾吾,“这位锦衣卫大老爷,小的不知道人在哪。但小的下午当差时,通判胡大人,从这儿带了几个人走,说是要城北,拿一个老头。”

第83章 遗恨皆雪,天道长青

  胡仁甫府上,那个火炉子上,豆腐还在水里滚着。旁边的盐架子里,还有半边的盐,没被动过。

  毛镶独自走到院子,用手轻轻捻着盐,“私盐。”

  他环视四周,光秃秃的下巴,上下努动。府中似乎已经没人,就好像在他到这里之前,府里的人都提前走光。

  “盐是湿的,没走远。派人把七个城门,都给封上。”

  派人去追,毛镶却没走。他在院子里转悠着,坐在胡仁甫坐过的那条凳子上,取一双干净的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已经快烧干的铁锅里。

  有人爱吃滚豆腐,而毛镶却不爱。他按住豆腐,锅底发出“滋滋”的声音。

  豆腐底面焦黑,在盐中一滚,蘸上盐粒。

  “大人。”

  有人叫了一声,毛镶右手拿住筷子,扭头去看。似乎空无一人的府中,手下拿住了胡仁甫的几个女眷还有胡仁甫的次子胡彬。

  毛镶边吃边问,“你家老爷,今儿有没有抓两个人回来,一老一少。”

  胡彬挣脱几次,也没能挣脱开。

  他认得锦衣卫的飞鱼服,这是瘟神,逃不开。

  “我不知道。”

  毛镶恼羞成怒,抬起一脚,踢在胡彬的的肚子上,恶狠狠的说道,“他娘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趁早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胡彬被架着,一脚踢在肚子上,吐出白水。几个踉跄,几乎站不稳。

  “说还是不说。”

  再是一脚,胡彬受不住痛,晕了过去。

  旁边的妇人,哭着跑过来,抱住胡彬,“这位官爷,您别打了。今儿下午,老爷派人出去,抓了一老一少回来,丢在了大营里。”

  大营,即福州水师大营。

  与别处不同,福州大营,多为水师。平日里,主要是防范倭寇。除此之外,几乎没什么事。

  毛镶心里一沉,再想到朱允熥,“押着他们,去福州大营。”

  福州城,依海而建。

  这儿是泉州的商船北上,第一个可停靠的港口。

  福州大营的守将,是已故蔡国公张德胜幼弟张德保。兄弟两人,素习水战。张德胜曾主巢湖水师,力抗陈友谅。战死之后,追封蔡国公。

  朱元璋怜其弟,置于汤和帐下,以供差遣。

  “这哪里是打仗的样子。”进福州水师大营,毛镶啐了一口。兵容涣散,全无战意。

  主帐之外,毛镶听得里面赌钱的声音,不禁皱眉。

  为严肃军中纲纪,朱元璋下严旨,军中不得赌博,违者军法处置。虽然如此,各大营之中,赌博仍然不少。

  但绝大多数,都是打了胜仗之后,在军中耍上几把,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福州水师大营,怕是十几年没打过胜仗了。

  毛镶进去,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他在鼻前扇动几下,紧紧皱眉,走到赌桌前,大声说话,“张德保,你好生快活。皇爷几次下旨,不准军中赌钱。”

  张德保正是兴头上,想要发作,见是毛镶,也是笑呵呵的收起赌具。

  “小赌几把,小赌几把。毛大人,您要不也来上几把,全都算在我头上。”说着,张德保就拿出几份的筹码,丢在桌子上,“筛盅摆好,咱们毛爷上桌子了。”

  毛镶按住张德保的手,冷声说道,“张德保,平日里你如何,我不去管。可今日,由不得你乱来了。”

  “我且问你,今天福州通判胡仁甫,是不是押了一老一小,到了你这大营里来。”

  张德保笑道,“不错,是有这回事。”

  “人呢。”毛镶再问。

  “人?丢进海里了,难不成,我还要管他饭不成。”一条人命,张德保丝毫不在意。

  毛镶半晌不说话,死死的盯着张德保,“张德保,但愿你是脑子昏头了,说的胡话。不然,你哥那些战功,可不够你败的。”

  “我可告诉你,那是吴王要的人。出了什么差池,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张德保脸色变了变,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我咋知道,那是吴王要的人。那胡仁甫送过来时,就说是刁民,冲撞了他。”

  毛镶咬牙,“收了银子?”

  “不错,胡仁甫给了我一百两银子。”

  听到这儿,毛镶强忍住心里的火气,“你在这儿呆着吧,我去请吴王殿下来。你要是能跑,你就跑。你大可以试试,是你两条腿快,还是皇爷的刀快。”

  毛镶几乎是飞跑着出了城外,拨开里外好几层,再见朱允熥时,有些心虚。

  “吴王,臣查到了。”

  “人呢。”在看到毛镶身后,没有这一老一小的踪影时,朱允熥心中一沉。

  “回吴王,人死了。”

  朱允熥跳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毛镶,嘴唇抖动着,“怎么死的。”

  毛镶伸手去指胡仁甫,“臣去查了福州大牢,得知是胡仁甫派人拿了。臣又查到胡仁甫家中,又去了福州水师大营。在那儿,被水师大营主帅扔进了海里。”

  听了这个,朱允熥几乎没站稳,有些垂头丧气,“福州水师大营主帅是谁。”

  李景隆赶紧扶着朱允熥坐下,“殿下,您消消气,不至于为两个百姓,气坏了身子。福州水师大营的主帅,是已故蔡国公幼弟张德保。”

  旁边,胡仁甫也跪下,“吴王,臣只是把人交给了张德保,可没让他杀人啊。”

  朱允熥几乎咬碎牙根,“把他拿了,丢进诏狱里去。孤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让张德保,滚到父亲那儿请罪。如此草菅人命,孤恨不得杀他一百次。李景隆,你派人去和皇爷爷请旨。”

  “孤要让整个福州城乃至全天下,都要遗恨皆雪,天道长青!”

第84章 驴

  福州城,依海而建,向来多雨。

  停了小半天,临天亮时,再次滴了起来。浑浊的雨水,顺天而落。滴在泥泞的福州老街上,飞溅起泥水,落在灰砖青墙之上。

  海边的土墙,把整个福州城围住。

  这是福州抵御倭寇的第一道防线,第二道就是土墙之内的福州水师大营。这是全城百姓的一直卡倚仗,以免百姓暴露于倭寇之前。

  可今日,展现在朱允熥面前的,是涣散、无纪的水师大营。

  双脚踩在水坑里,泥水飞溅。每一步,都是十分沉重。朱允熥敬重将士们,可到了这福州水师大营时,他似乎看到了未来大明朝无仗可打时,这些慵兵残将。

  张德保慌慌张张的从中帐里跑出来,身上是厚重的军甲,头上的盔帽,还没来得及戴好。

  “臣,福州水师参将,参见三爷!”

  说话时,张德保心虚的不行。那一老一小,是朱允熥点名要的人,却被他推进了海里。跪下时,张德保的心里,仍然想着,如何给自己开脱。

  三爷,是淮西武将们,对朱允熥亲昵的称呼。

  他们曾称朱雄英为大爷,同为常氏所出的朱允熥,自然而然就成了三爷。

  每当听到有人这么称自己时,朱允熥就会心底生出一阵暖意。他心中知道,始终有一群人,在护着他,护着整个大明朝。

  但这一声“三爷”,朱允熥只觉得作呕。

  “起来吧。”

  朱允熥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悲欢。

  当朱允熥迈开脚步,继续往里走时。张德保的心里,犹如被猛的撞击。心慌之余,还有恐惧。

  “他只是吴王,他杀不得我。”

  张德保嘴里默念,起身跟在朱允熥身后,走在大营里。

  靠近大海,空气都透着咸咸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汗臭味,以及兵器上锈斑的味道。

  “多久没打仗了?”眼面前,生锈的大刀,已经被完全的焊死在兵器架上。

  张德保脸上陪着笑,“回...回三爷,自打洪武十三年之后,倭贼就不咋来福建了。海上风大,倭贼又绕不开信国公。得皇爷保佑,福州无战事,百姓安乐。”

  朱允熥点点头,顺手一指,“这人,你认得吧。昨儿,他还派人到了这儿,给你送两个人过来。”

  昨日回去时,朱标见了汤和。

  两人在房间了,说了一晚上的话。最后是让朱允熥,先到福州水师大营来看一看。

  张德保和胡仁甫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

  “臣认得。”

  朱允熥转身,沉声问道,“孤问你,那一老一小,所犯何事,违了哪条大明律。擅动私刑,你可真该死。”

  张德保心中害怕,顶着厚重的军甲,跪在地上,“三爷,臣知罪,可臣也是被蒙蔽的。这狗羔子,把人带来时,口口声声说,这老头是他家的家奴,让臣随意的处置。”

  说完,张德保突然的抱住朱允熥的腿,嚎啕大哭,“三爷,您念在臣兄,为大明朝流血战死,立下战功的份上,饶了臣吧。”

  朱允熥强忍着心中的不忿,用脚踢了一下。

  “你先松开,皇爷爷有旨意给你。”

  一听有旨意,张德保连忙松开,趴在地上,高呼着,“臣,福州水师大营参将张德保接旨。”

  “福州水师大营参将张德保,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依大明律,本该问斩。念其兄大功,可赦不可免。罢其水师参将,不再叙用。”

  这道旨意,实际上是朱标的意思。

  只不过,朱元璋很早就给了朱标,可以代下圣旨的权利。

  张德保竟有些欣喜,“不杀我了,不杀我了。臣谢吴王千岁,臣谢皇爷万岁。”

  朱允熥的表情,如同一滩死水。

  左右是几匹战马,虽是水师,却也离不开战马,撑撑门面。几匹马,低着头,在槽中吃草。臃肿的身子,这些马,跑都是跑不得的。

  几把干草料,扔进槽里。这群马,争先恐后,片刻就吃了个干净。

  马的旁边,还有一头驴。

  这头驴,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即便是有人拿来了草料,它也好似什么也没见着。

  “在福州,牲口吃的比人还胖。”

  李景隆盯着那头驴,眼珠子转了转,“殿下,那驴好像是城外那老头家的。”

  朱允熥也看到了,“这驴都长一个样,你怎么就知道,这一头是城外那头呢。人都杀了,还留着这一头驴养着?”

  李景隆笑道,“殿下,您忘了,臣被这驴踢过。当时臣就觉得奇怪,这驴为何腿劲儿这么大。城外那户人家,人都吃不饱饭,却有干草来喂驴。”

  “到了这儿,这驴和马一样的胖。身上那一层膘,哪像是天天干活的。”

  一句话点醒了朱允熥,他再看那驴时。这驴,在马之中,丝毫的不违和。若不是四肢短些,远远看去,就好像也是一匹马。

  “殿下您说,福州的牲口,比人还壮。因此,臣一下子觉得,这驴不对。”

  李景隆顿了一下,声音放小,“臣在京师大营时,虽不常出征,却也是经常骑马的。臣从小到大,不知被这些牲口,踢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