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咱们得让臣子们,有敬有畏。这样一来,江山才能长久。兄弟之间,也是君臣,亦是如此。您这时候,对老四起了怜意,那儿臣就得唱起这个黑脸。”
说完,朱标转头吩咐,“毛镶!”
“臣在!”
“传下去,孤身为皇长子,不能教好兄弟。十六那天,孤亲自带着皇弟们,传示百官,向父皇、母后当面请罪。”
毛镶答应一声,记在心里。
少时之后,他得一字不落的,把朱标的这几句话,给传出去。
朱元璋对自己的儿子,愈发的满意。双眼之中,尽是自豪。他不禁感慨,“要不是你娘不准,不让你累着,咱恨不得现在就把位置传给你。”
那边,吩咐完了之后的朱标,转过头,“父皇,您看儿臣说的如何。”
朱元璋点一点头,“成,都听你的。你说啥,那就是啥。这大明朝,往后不还是你和你儿子做主。咱不管了,都是你爷俩的。”
提到朱允熥,朱标把朱元璋搀到一边,“父皇,对熥儿,儿臣有话要说。”
“你说吧,咱听着呢。”
朱标迟疑了一下,才再开口,“儿臣先前也是听说,父皇您有意开海。除去信国公之外,儿臣想着,再让李景隆或是常森,也进了那水师大营。”
“群臣皆知,您对熥儿的宠爱。亦有传闻,熥儿将立为皇太孙。儿臣幼时,就有开平王、宋国公为辅。直至年长,再有蓝玉与傅友德。”
“熥儿身边,止蓝玉一人,足不可震慑百官。再加几人,更为稳妥。因此,儿臣以为。您若是有意于熥儿,可择良师,以储君教。分与属官,择良善者,促其初成人性。”
朱元璋这是第一次从朱标嘴里,听到与朱允熥立储有关的事,“今儿是咋了,往常你可是不提的。”
朱标答道,“太子妃分娩在即,熥儿若无名分,恐日后生嫌。”
“再有,允炆诸前,得六部站边。只因吕本,曾是吏部主官。英儿去后,皇孙空缺。文武相争,甚是厉害。诸臣各怀鬼胎,朝廷有制而无用。如此之下,与其诸臣不和,不如早定。”
第187章 再父子
几句话,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儿里。
自从朱雄英死后,马皇后对朱允熥,可谓是宠爱有加。凡是朱允熥开口的,马皇后尽皆应允。
因此,朱元璋也多有忧心,这会不会宠坏了孙子。
所幸,朱允熥聪慧非常,且从不得寸进尺,懂得进退。如此之下,朱元璋与马皇后,对朱允熥,也是更为喜爱。
久久未立,只是因为朱元璋,想将立储的权利,交给朱标。
朱元璋不希望,朱标成为他的傀儡。朱标应当比他更优秀,成为古往今来的千古一帝。那在立储的事上,朱元璋也不便与朱标做主。
“当真?”
“自然当真,若熥儿不学无术,可废。若熥儿德以配位,当立。征服高丽,可谓大功一件。武德充沛,德礼却有欠佳。需有良师以辅,不似当初董伦,只教仁义礼德,更该有帝王御下之术。”
朱元璋深以为然,“成,这事儿,就你去办。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你告诉咱,咱替你料理他!”
回去景仁宫,朱标脚步渐慢。
他几次回头,去看渐入黑幕的奉天殿。大热天,朱标竟轻轻咳嗽几声。沉闷的胸口,让他重重的握拳砸了几下。
“吴王在哪。”
“回殿下,吴王在皇爷的永安宫呢。”
朱标点点头,目光变得柔顺许多,“走,去永安宫看看。吩咐下去,沿途不得报。再让尚食,多预备些吴王爱吃的菜。”
太监得了吩咐,转身就去。
黑幕转角处,朱标收回目光,轻轻开口,“咱们也去吧。”
身后,几个太监宫女,收起灯笼。只在朱标左右,有两盏灯亮着。朱标走的不快,每一步都重重踩在宫砖上。有些硌脚,却也习惯了。
永安宫的灯,还未灭去。虽有些昏暗,倒也是足够用了。
朱标轻手挑起门帘,朝里面去看。
书桌上,朱允熥趴在桌前,睡眼蓬松。握着毛笔的那只手,几次松开,再握紧。耳朵动一动,朱允熥突然的惊醒,扭头去看,“父亲!”
丢下笔,朱允熥连忙请安,“孩儿给父亲请安。”
朱标把朱允熥扶起,细看桌上抄写的内容,不禁摇一摇头。“鬼画符了不是,这字写的,我见了,可是要打你的。”
纸上抄写的内容,虽不整齐,却也说不上潦草。
绕开这话题,朱标看着朱允熥的眼睛,“熥儿,我问你。李景隆与詹徽力主开海一事,这可是你要他们这么做的?这可是祖训,你年纪小,他们也跟着你胡闹?”
朱允熥拉长声音,“父亲,皇爷爷也说,祖宗之法,并非不成不变。若以国情,可徐图以变。”
“哦?”,朱标故作惊讶,“这是谁教你的。”
“皇爷爷。”
朱允熥自然敢说,朱棣一事,就是破了祖宗家法。虽是不得已,但以此可知,并非不可为。
所谓祖宗之法,朱元璋只是不准后世,做出质的改变,但准许酌情做出轻微的改变。但朱允炆所为,是根本上不顾朱元璋所定下的规矩,也给了朱棣靖难的理由。
祖宗家法,都对吗?不见得。
立下《皇明祖训》,规定嫡长子继承制。但转身,朱元璋就立了朱允炆为皇太孙。诸臣自有不满的,那朱元璋的对策就是,杀光。
从此,朱允熥也有了启发。
破祖宗之法,就该由朱元璋去破。
朱标眼含着笑,拉着朱允熥的手,“祖母寿辰之后,我要奉旨,巡抚浙江。届时,你跟着一块儿去。李景隆或是常森,你挑一个,让他跟着去,留在信国公身边,以做调遣。”
朱允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常森!”
至于李景隆,朱允熥可不敢想。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李景隆的军事带兵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只是,到了这儿。朱允熥才算明白,朱标的用意所在。
“也好,那就常森。信国公老了,带不了几年。常森年富力强,虎父无犬子。你外公当年何其神勇,常森自然不差。信国公退下来后,常森可为大明水师总兵。”
朱允熥惊讶的看着朱标,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你提出来的开海,那你就得跟好了。常森也是你选出来的,他若是做的不好,你也是要负责的。你皇爷爷说了,打今儿起。水师大营的折子,先过你,再呈送奉天殿。”
这并不是朱元璋所言,而是朱标自己的决定。他站起来,拍一拍朱允熥的肩膀,“你也该学着,替你皇爷爷分忧了。”
朱允熥点一点头,“那父亲您?”
朱标笑道,“你也该有自己的可用之人不是。指望蓝玉,他多大了,还能护你周全多少年。”
此时,尚食送来食盒,按制放在门口。
贴身太监,开门将食盒拿进永安宫。掀开盖子,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只有饭菜,没有佳酿。太监将盘子一个一个的拿出来,整齐的放在案上,“太子、吴王,奴婢先去了。”
朱标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朱允熥的碗里,“多吃些,皇祖母也总说你瘦了。”
汤汁渗进饭里,朱允熥刨了几口。
贴身的顺喜,过来给朱标添饭,失手掉了几个米粒。朱标怒道,“这点事怎么也做不好,跟在孤身边那么多年了,毛手毛脚的!”
顺喜哭着跪在地上,“爷,奴婢心中担心您啊。”
接着,顺喜抱住朱允熥的腿,“吴王,今日太子爷身子不适,见了太医。太医说了,这是为国事操劳所致...”
朱标怒斥一句,“闭嘴!”
朱允熥原本不知此事,但他却知,朱标一直体弱多病。且在长子死后,就多有小疾。这也都是,朱标死后,才有得知。
可事后想起,朱允熥便知,绝不只是国事操劳那么简单。
【《明史·兴宗孝康皇帝列传三》十七年,君适然不觉,召太医。太医惧,不敢言。夫徒告君,国不可劳。】
第188章 阴谋的味道
“如何?”
太医院院使李恪收起了把脉的手,蹙眉轻皱。他慢慢的转身,脑子里思绪万千。
刚刚把脉时,朱标摁住李恪的手背,眼神示意。觉察之后,李恪心知,这不是个好的差事。无奈,他也只能是对着朱标轻轻的点头。
转过身,李恪只得扯一个谎,“回禀陛下,太子脉虚筋弱,臣有一良方,主以金钱子,次以当归。每日三帖,定时送服。往后不可再有劳累,当多多加休息。如此,便可无恙。”
朱元璋死死盯住李恪的眼睛,慢慢开口,“是嘛,当初虞怀王的病,你也是这么说的。”
李恪心神不安,支支吾吾,“臣...臣死罪。”
十五年时,虞怀王朱雄英的病,主治并非李恪。原太医院院使如今,已经成了虞怀王朱雄英的陪葬。不得已之间,李恪主太医院之后,才有这事。
“父皇,太医都说了,儿臣没什么大碍。”许是察觉到异样,朱标说话为李恪开脱。
朱元璋甩开袖子,忿忿道,“咱信不过这些人,却又不得不信他们!”
李恪趴在地面上,惶恐不安而不能动。直到余光所及之处,那一双绣着龙纹的布鞋,走了出去。
耳边,才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直至周围无声。
朱标轻轻的咳嗽一声,开口说道,“李恪,你起来吧。先前,也有太医给孤号了脉。只是,他们不说实话。今儿,你实话与孤说,到底如何。”
听到朱标唤了自己,李恪连忙起身,走到朱标的床边,“殿下,容臣再给您号上一脉。”
朱标将手放平,呼吸逐渐平稳。
这时候,李恪用热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坐在矮墩子上,用指腹轻轻按压朱标的脉处。四下无声,只有李恪嘴里念念有词,“一下...两下...三下... ”
将右手收回,李恪再擦手,“殿下,脉象不稳,似无大碍。可时缓时急,不像好脉。臣自小学医,多年极少见过如此脉象。臣初号时,却只觉得似曾相识。有如...有如...”
“你说,孤恕你无罪。”
“有如当年虞怀王的脉象。”李恪咬牙说完。
十分明显的,朱标几乎是瞬间暴起。他盯住李恪的眼睛,许久才移开视线。双目之中,有惊讶、有错愕、也有愤怒。
朱标收起左手,将手腕处的水擦干。掀开锦被,翻身下床。
“你与孤说的话,对任何人都不得提起。即便是皇上或者皇后那儿,都不准说。有人问起,你只说先前与皇上所说的那几句话,听到了没。”
李恪深深拜下,“臣遵旨。”
“皇上怪罪下来,孤自与你开脱。定让你无罪,不受半点的委屈。”
“殿下,臣给您一帖方子,您可至宫外拿药。或是臣在家中备好,给您带进宫来。臣再叩请殿下,不可过于操劳。请殿下,保重身子!”
朱标点点头,“孤知道了,你去吧。”
“臣告退。”李恪起身,慢慢的往后退。直到门边时,他才转过身,开门离开。
走下御阶,李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要出一口气。旁边再有太监,碎步过来,“李大人,吴王请您过去呢。”
李恪心中咯噔一下,“吴王找下官何事。”
“这个,奴婢哪能知道呢。奴婢只知道,李恪您今日,必须过去一趟。”
跟着太监,只绕了一个弯,就能见到坐在坊口朱允熥。偷偷的抬头去看,正好与朱允熥目光撞在一起。
李恪加快步子,“臣见过吴王。”
朱允熥开门见山,“李恪,孤问你。父亲那病,究竟为何。孤确实不懂医术,但孤看的懂你的眼睛。若是寻常小病,你慌什么!”
“回禀吴王,太子之病,只是劳累所致。多多的休息,便无大碍了。”
说话间,李恪闭上双眼,不再去看朱允熥。尽力的平息气神,让自己不似看上去那般慌乱。
朱允熥笑了笑,蹲在李恪面前。
渐渐收起笑容,厉声呵斥,“李恪,你这是欺孤年幼乎!”
“臣不敢!”
朱允熥冷笑道,“你怎么不敢,当着孤的面,就敢信口开河了。往后给宫里别人瞧病,你还不是张嘴就来。如此,太医院怎么能留你。”
“来人,拖去给毛镶,禀明皇爷爷,严加审问!”
李恪面不改色,被两边跑来的殿前军拖走。地上的尘土,给拉开一条道。
“慢着。”朱允熥抬一抬手,走到李恪身边,“好骨气,你果真不怕。想必,这是父亲,与你说过什么了。既然是有父亲护着你,你当然有恃无恐。”
被说穿了心思,李恪也不开口。他直视着朱允熥的眼睛,一动不动。
朱允熥拍手笑道,“好,不愧是读书人,有骨气。怪不得,即便你那时说错了话,皇爷爷也要把你留在宫里。一直不解,现在孤是明白了。”
“得,既然你不想说,那孤也不强人所难了。”
听到这话时,李恪刚松了一口气,耳边再响起朱允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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