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92章

作者:寡欢太叔

  “这事儿,咱们先放在一边,不去提它。孤再问你,十一年时,也就是孤出生那一年。太子嫔,给孤母亲送药。那药里,是放了毒的吧。”

  “你是太医,药洒在地上,你一眼便能看出,那一碗药的不寻常。所幸,孤的母亲没喝到这碗药,你便也本着息事宁人,闭口不提。孤说的,可对?”

  李恪脸色变得苍白,这么多年,他都以为这事儿已经是过去了。

  吕氏再也没了当初的权势,李恪心中的疙瘩,也终于是解开了。

  尘封旧事,再度被提起。李恪心中,充满了恐惧。尤其是朱允熥,那一脸玩味的表情。

  “孤再问你,说还是不说。”

  李恪释然的笑了笑,“太子的病,臣也摸不准。此时也是初露端倪,有的也只是觉得疲累。除此之外,别无他症。臣只知道,太子的脉象,与当年虞怀王的脉象,十分的相近。”

  “虽不完全相同,却亦是忽快忽慢。臣该死,也只得给太子开一副安神补血之药,再观后效。”

  朱允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你去吧,既然父亲发话了,那孤也不会多嘴。只是往后,你要尽心。若是再有虞怀王那般,你一心求死,也要顾及你的妻女。”

第189章 大朝会

  这样的深宫秘事,外臣自然是不知。天刚初亮,他们如同往常,跨过奉天门,进宫上朝。

  按照规矩,今儿是大朝会的日子。

  文武分左右站开,中间留得一道空隙。奉天殿广场四边,长角齐鸣时,宫门大开。朱元璋坐在龙辇之上,双只手担在辇扶。目光炯炯,神色泰然。

  门开时,文武一阵低语。

  直直跨过朱元璋的龙辇过了龙道时,文武之中,才渐渐安静。

  他们之中,有人窃喜,有人不安。但更多的,是不解。目光所看到的,朱允熥小小的身子,扶着龙辇。为了让朱允熥能够跟上,抬龙辇的宫人,脚步放的很慢。

  再往后,没有朱标!

  “詹大人,这是怎么个意思!”

  詹徽也是心头狂跳,他是文官之中,为数不多的心中窃喜的人。扶着龙辇,这可是朱标的事情。更准确的说,是储君的事情。

  耳边,曹震叫他。詹徽也是摇一摇头,“不知道,但一定是好事。”

  文武私语之中,龙辇放下。

  朱元璋眯着眼睛,屏住心神。伸出手,让朱允熥搀着自己。声音不大,却很洪亮,“大孙,搀着咱,过龙槛!”

  龙槛,只有皇帝能过的一道槛。

  于制而言,太子也不得脚跨龙槛。只是因为朱标的特殊性,洪武朝成了古往今来仅有的那个,两个人同时跨过龙槛的时代。

  太子朱标,自不必多说。

  今日,是吴王朱允熥。

  朱允熥重重的点头,“是,皇爷爷。”

  虽是他扶着朱元璋,但远远的看过去,更像是朱元璋扶着他。

  蓝玉红了眼眶,咬住嘴唇。双眼模糊之间,他似乎看到了当年朱元璋也是带着小小的朱标,跨过这道龙槛。一样的姿势,一样的双人。

  “臣参见吾皇万岁,吴王千岁!”

  随着蓝玉的一声喊,周围文武们,回过神,纷纷跪拜。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坐的端正。他冷冷的扫视座下文武官员们。开口说道,“咱寻思着,你们之中,有多少人,真的望着咱万岁的。口是心非的人,从来不少。咱猜啊,你们中不少的人,都巴结着咱赶紧死吧!”

  文武们互相看看,齐声说道,“臣等死罪。”

  朱元璋冷笑道,“昨儿,宫里头出了件事。这事儿,可大可小。太医院给咱儿子,也就是你们的太子,号了四次的脉。说咱儿子,病了。”

  “啥病,咱不知道。太医也没给咱,说个明白。就是多说了一句,要多歇歇。”

  说到这儿,朱元璋笑了,双手重重的拍在龙椅两边的龙头上,“老伙计们!这些年,咱让政于太子。咱呐,偷了几年的闲。这几年里,咱除了打仗的事,咱是一概不管。”

  “咱儿子病了,咱又得上前头来了。从今儿起,还是咱和你们打交道。往后啊,你们就又要见着咱那鬼画符一样的字了。”

  自嘲两句,朱元璋的手,很自然的放在朱允熥的肩膀上,继续说道。

  “你们的吴王,咱的嫡孙,太子嫡子。打今儿起,太子原先做什么,吴王往后就做什么,直到太子痊愈为止。这期间,咱不在的时候。国事,一律吴王说了算。觉得吴王不对的,先去办了。等咱回来,再和咱说理。”

  常升面露喜色,左右看一看,与蓝玉目光撞在一起。

  两人正要站出来表态时,李景隆先于一步,“臣谨遵皇爷旨意。”

  接着,半数文武也跟着出来,“谨遵陛下旨意。”

  朱元璋冷冷的看着剩下半数站在原地不动的人,沉声问道,“咋,你们是耳朵不好,没听见咋的。”

  其中,礼部给事中钱宁出列,“陛下,这不合祖制。”

  话音刚落,一阵唏嘘。

  常升恶狠狠的看着钱宁,“钱大人,敢问您,什么叫祖制。您嘴里说的祖制,是你们文人的祖制,还是大明朝的祖制。”

  “自然是陛下定下的祖制。”

  常升冷笑道,“既然如此,那皇爷前一句话算得祖制,后一句话,便算不得祖制了?从皇爷嘴里说出来的,那便是祖制!”

  接着,常升面向朱元璋与朱允熥,“臣谨遵皇爷旨意,吴王代太子行国事期间,常家上下,当护吴王周全。凡有忤逆吴王者,常家必定不饶!”

  朱允熥心中一暖,无论何时,他的母族,都会第一时间出来站在他身边。

  都说,母族势大,于己不利。

  可朱允熥却觉得,若是母族无权无势,这样的滋味,他可是尝过了。如果常家一如以往,那朱棣怎还会给他灌药葫芦。甚至,敢不敢靖难,都是另一回说。

  只怕,常家不倒,朱允炆屁股底下的位置,也坐不踏实。

  那时,朱允炆只会专心致志的先去对付常家、蓝家。而几位藩王,就会放在一边了。

  “大孙,你说。”

  朱允熥清了清嗓子,“皇爷爷有旨,从今日起,应天全城宵禁。戌时之后,宫中禁严。殿前军,加派人手,巡视禁宫。五城兵马司、京师大营,迁入翁城,严守备战。”

  “各部、各院、各司,各司其职,不可乱。凡有擅言太子是非者,斩立决。”

  朱元璋边听边点头,直至话音落时,才开口去说,“都听明白了嘛。有想去瞧瞧太子如何的,就去景仁宫去看看。但谁若是在此生乱,夷三族。”

  目光移向常升,“常升,你这些日子,搬进宫里来。随侍吴王左右,凭吴王差遣。”

  常升领命,脸色凝重。

  他心中有察觉到,朱标生病不假,但病得不重。隐约之中,常升嗅到了其中,不一样的味道。让他随侍吴王左右,日夜不离。

  似乎是借着这个,要查什么人。

  “莫非,有人要对三爷不利。”

  正蹉跎间,詹徽挪步过来,“开国公,吴王有话给您。散了朝之后,至永安宫说话。”

第190章 毓庆宫

  夜已深时,常升才从奉天殿离开。他背对着外头,轻轻关上奉天殿的门。随着里头,朱元璋将蜡烛吹灭,常升才得以放心离开。

  朱元璋精亮的眼睛,在一片暗色之中,也尤为明亮。

  他缓缓起身,在殿中来回的踱步。对于他这样的雄主而言,杀人只不过是动一动嘴皮子的事。几天的功夫,朱元璋敏锐的察觉到,宫中的暗流。

  这位老皇帝,经历了一辈子的打打杀杀。面对陈友谅、张士诚,哪怕是不可一世的王保保,他也不曾有过皱眉。

  这一次,他同样如此。

  “有人要害咱儿子。”朱元璋低沉的声音,于黑暗之中响起。

  随着奉天殿外头,常升的脚步渐远。朱元璋忽然的停住脚步,虽然没有实据,但那一份敏锐的感觉,萦绕于心头,久久不散。这么多年,自己的内心,从未骗过自己。

  他回头看一看,无尽的黑暗之中,似有几分光亮,“毛镶。”

  “臣在呢。”

  久在朱元璋身边,毛镶未经旨意,从不远离。他知道,他是老皇帝的耳目,仔细盯着这个国家的一切。

  刚几步过来,腹前就挨了一脚。力道虽不大,毛镶还是跪趴在地上。

  “知道咱,为啥踢你不。”

  “臣知道。”

  朱元璋磨磨牙,啐了一口,“狗东西,再远了去,你不知道,倒也罢了,咱不怪你。可这深宫禁院之中,你竟然也被人蒙住了眼睛。告诉咱,咱还能不能留着你!”

  毛镶不停的磕头,直到额前似有液体流出。借着月光,宫砖上那一抹暗红,更加刺眼。

  “臣死罪!臣恳请皇爷,给臣三天的时间。即便是死,臣也要为您、为太子,把人给揪出来!臣受太子厚恩多年,有人于太子不利,臣死不瞑目!”

  这种话听多了,朱元璋也觉着心烦。

  他顺势再踢一脚,正中毛镶面门。本能的闭上眼睛,毛镶却不敢躲开,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

  “滚!咱就给你三天,到了时候,查不出眉目来。咱就用你的脑袋,杀鸡儆猴。”

  与常升一样的动作,轻手轻脚,毛镶把门带上。门缝闭合的瞬间,毛镶面露凶色。他握紧双拳,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抬起头,眼睛不放过周围的一草一木。耳朵轻轻动一动,哪怕是虫鸣,也要听个清楚。

  “常升去哪了。”毛镶问道。

  身边有人,开口答道,“回爷,开国公去吴王那儿了。”

  毛镶拍一拍手,顺带着往前走几步。听到了回答,他再站住,“去中书科,把太子近十年来,吃的什么药,全都给找来抄录一份。不光是药,还是每日的三餐、茶水,打哪儿来、谁做的、经了谁手、谁送来的、当天谁伺候的,都给查清楚。”

  “漏了半点,皇爷要我的脑袋之前,老子先砍了你们!”

  飞鱼服诺诺答应,赶紧去办。

  中书科,也叫表章库。专门记录,皇室人员的一日三餐及生活起居。如此皇家秘典,本是绝密。未经旨意,任何人不得经手去看。

  不知不觉中,毛镶手心渗出细汗。

  从做了锦衣卫头子起,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他的手上。

  无论,这些人是真的该死或是冤屈。毛镶并不在意,他只知道,朱元璋要杀的人,绝不能留着过夜。一次又一次的直面死亡,当真正是自己时,毛镶本能的心中畏惧。

  走上几步,再停住。毛镶抬头,看一眼月亮,嘴里嘟囔着,转身往深宫之中去。

  毓庆宫,半废半整的一座荒宫。

  殿外杂草丛生,殿内却是灯火明亮。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这里都是整日点着明灯,从来不灭。

  门外,只站着一个老太监。

  他伺候过五个皇帝,四个是前元的皇帝。大都破时,他被掳至应天。幸得马皇后心善,给了他宫中一个不累的差事。

  老太监站在毓庆宫门口,身子靠在柱边,打着瞌睡。鞋底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将他惊醒。

  “爷!”

  老太监趴在了地上,给毛镶行礼。

  毛镶几无血色的脸,透过烛光,往毓庆宫里头去看。只能看到两个身影,分辨不得。

  “人呢,在里头嘛。”

  “回爷,太子...”老太监刚开口,就被毛镶的眼睛,给吓住了,“那个妇人,在里头呢。并着...并着那个贱种...”

  话音刚落,老太监胸口就挨了一脚。

  毛镶蹲在老太监面前,声音嘶哑且难听,“那个妇人,皇爷虽为未废了她,但她也不是太子嫔了。至于你嘴里那个贱种,他再贱,他也是皇爷的孙子。只要他姓朱,你就不能这么说他。”

  老太监连连的磕头,“奴婢知罪了,奴婢知罪哦。”

  对老太监,毛镶不再理睬。他慢慢站起来,推开毓庆宫布满灰尘的大门,迈步进去。

  吕氏正在灯下缝补衣服,到了这儿,就没有了那些锦衣玉食的生活。什么事,都得靠着自己。雍容华贵的太子妃,如今俨然一个农妇。

  许久没听到的开门声,吕氏心中一紧,回头去看。

  “毛镶...”

  毛镶轻轻笑着,“臣,参见太子嫔了。”

  说话间,毛镶寻得一条长板凳,吹去上面的尘土,再用手掸一掸。抹的干净,才坐了下来。

  吕氏面无表情,“毛大人,这是来取我性命的?”

  毛镶笑道,“太子嫔说笑了,您是二殿下的生母。这大明朝,只要您自个儿不作死,那便没人,敢取您的性命。皇爷素来不杀自家人,这您比臣清楚呀。”

  回头细看,毛镶确实独自进来,未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