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养一头龙驹,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放在上辈子,等于保养一辆跑车,花费并不算小。
“能为百户大人养马,是余家的福分。”
林盈袖爽快应下,在她的设想中,更过分、更直接的要求都有。
独立支撑余家门户的这些年里,她见过太多腌臜、龌龊的事情。
比如说,偏房一位德高望重的叔伯,不止是骚扰过自己,还对妞妞动过歪心思。
甚至于宗族的某个老者,不动声色暗示过。
要林盈袖与自己私通,甘心做个外室。
作为交换,他会保证余家大房的稳固地位。
相比起那些满脑子下流念头的无耻之徒,这位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简直干净得像个圣人。
“必须在育婴堂的原址上,修一座浮屠塔,收敛受害孩童、婴儿的尸骸,
再请皇觉寺的和尚做个道场,度化亡魂。”
纪渊竖起第三根手指。
“即便百户大人不这么说,妾身也会如此做。
虽然那是蓝茂文犯下的罪孽……可余家也脱不了干系。
纵使修十座浮屠塔,也换不回那些枉死的性命。”
林盈袖肃然道。
“最后,带我去厢房。”
纪渊竖起了第四根手指。
“妾身自当……啊?”
林盈袖似是没有反应过来,露出一抹诧异。
“大娘子你都对外这么说了,我难道还能打道回府不成?
李严、裴途那两人,一个心思多,一个心思深。
只怕会以为我调戏寡妇不成,反被人家扫地出门。
一传十、十传百,谣言成真,以后要被取笑一辈子。”
纪渊没好气道。
余家大娘子是想求个遮风挡雨之人,庇护得了一对孤寡母女。
他也就顺水推舟,找个练功养马之地。
权当……日行一善了。
依旧是那句话,兴许一人之力,管不了天底下的所有不平之事。
可既然亲眼见到,那就不能视若无睹,装作从未发生。
纪渊自问做不了圣贤,只凭一口气、一把刀,坦荡行走于这方险恶世道罢了。
不愧于心,不畏于天。
“百户大人……妾身拜谢!”
林盈袖愣了一下,立刻回神。
双手交叠,平置于额前,躬身弯腰,眼中涌出泪花。
相比起偌大的余家,以及她最为看重的清白与女儿。
纪渊所要之物,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如今的万年县,人人都盯着余家,想趁火打劫,唯有百户大人愿意雪中送炭……妾身实在不知该……怎么报答!”
林盈袖无比庆幸,历经前半生的孤苦伶仃,终于在此刻见到希望。
“报答?正好,我确实有个要求。”
纪渊竖起第五根手指,刻意停顿片刻,看到余家大娘子脸色由红转白,方才笑道:
“以后别再提谢字,你我只是谈妥了一笔生意。
余家为我养马,助我练功。
我借北镇抚司百户的名头,给你们撑一撑门户。
当然,丑话说在前头,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的……人或事,余大娘子你自个儿处置,莫来烦扰。
我这人动手,向来不讲情面。”
林盈袖柔柔点头,只把那份感激之情藏进心里,不再过多言语。
下楼,穿廊过道,进院入房。
推开两扇门,点着一盏灯。
厢房里头一应物什俱全,早早燃着凝神香炉,铺好柔软被褥。
纪渊眼睛尖,瞥见卧榻上叠放着崭新的衣裳。
嗯,是女子的。
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余家大娘子,连事后都考虑好了?
林盈袖忙冲上过去,抱起换洗的衣物。
她本来是想,倘若纪渊真个逼迫,自己忍辱从了,
需得洗漱干净,再回到闺房陪伴女儿。
“百户大人,这世道风雨之中,高价卖伞者多,嬉笑看热闹者多,唯独为人遮风挡雨者,极少。”
林盈袖匆匆步出门外,忽地转过身子,认真地再行一礼。
“为妾身,也为妾身的女儿。”
纪渊这一次没有避让,只是正色道:
“余大娘子,我可是青楼勾栏都没去过的纯阳之体,怎么可能轻易给你占了便宜。”
这番话,弄得林盈袖怔了一怔,尔后快步离去。
只是再怎么努力掩嘴,也盖不住那细微笑声。
纯阳之体?
从未见到把自己是童子身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第143章 年少风流,独好美妇
“今早怎么不见纪百户?平常这个时候,他都在县衙的演武坪上打完一趟拳了。”
陆总旗甫一步入县衙的后堂,就看到李严和裴途两人凑在一块,十几个云鹰缇骑围在外边。
彼此交头接耳,聊得火热。
“咳咳,纪百户昨夜操劳过度,怕是还没起呢。”
裴途说得眉飞色舞,见到陆总旗也不回避,俊俏白脸挤出古怪神色。
“昨夜?操劳?
也对,听说纪百户昨夜遇刺,定然疲累。
扈霆那个逆贼,竟然敢串通东城兵马司的罗猛、方谦企图谋害百户……
若非百户大人临阵突破,身披八处伤口,一鼓作气将那三人斩杀,万年县怕是要翻天!”
陆总旗显然没有领会意思,点头说道。
余家庄发生的那起刺杀,早已传遍万年县,引得各方惊诧。
谁也不曾料到,一场夜宴竟会弄成刺杀北镇抚司百户的精彩大戏。
关于其中的内情,已经变化出好几套不同说辞。
其中之一,便是纪渊雨中浴血,夜战八方。
“陆总旗从何处听到的消息?对于百户大人而言,那罗猛、方谦不过土鸡瓦狗,怎么可能受伤。”
裴途连连摇头,煞有介事道:
“真实情况,其实是那扈霆狡猾,故意挑选百户大人打坐行功之时,暗施偷袭手段。
我人就在现场,有幸亲眼目睹百户大人的无敌风采。
即便背负风水气穴,手托藏云居,照样一刀斩杀那三个贼人,让他们的奸计落空。”
陆总旗心头一震,面色凝重。
纪渊不过通脉二境,面对围攻合击还能悍然反杀。
可见其积蓄之深,潜力之厚。
幸好他足够识相,没有因为心中不满便与之为敌。
“纪百户昨夜安然无恙,今日怎的没来县衙?”
陆总旗又问道。
“百户大人武功高强,拳脚之上没个对手,可其他方面就未必如此了。
陆总旗须知,少年郎火气大,初尝销魂滋味,不知道节制,
累得爬不起来,也在情理之中。”
裴途显然是个风月场中的老手,各种荤话信手拈来。
“啊?裴小旗这话里藏有玄机?莫非……难怪了。
没成想,纪百户年岁不大,却好这一口,实乃我辈中人也!”
陆总旗愣了一下,随即会心笑道。
俗话讲,寡妇门前是非多。
纪渊留宿于余家,而且一夜未归,难免惹人遐想。
再者,一者血气方刚,一者久旷之身。
干柴烈火,擦出些露水情分,也是理所当然。
“裴小旗、陆总旗说得没错,犹记得,我头一回去勾栏,
嘿嘿,差点没把床摇塌了,第二天耗空身子,扶墙出来。”
有个年纪颇大的云鹰缇骑回忆往昔。
“纪百户已经是通脉二境,且走得是横练路数,岂是你能比较的?必不可能落得扶墙的下场。”
另外一人却不服气道。
“你个雏儿懂什么?功夫再高,体魄再强,遇着那等会扭的水蛇腰,饱满的尖臀儿……保证教你欲仙欲死,难以自持。”
对方不屑一笑。
“老王这话老道,可有什么门路?
我去窑子那么多次,从未遇见过你说得的那般货色。”
“太安坊锣鼓巷的醉花楼……”
“老王你莫要张口就来,我乃锣鼓巷的常客,什么桃红柳莺环翠……都曾试过,皆是手段平平,不值一提。”
“敢问你可曾试过鸨母?别看她脂粉涂抹重了一些,花样真个多,惯会服侍人。”
“……”
这帮云鹰缇骑闲着无事,将话题一下子扯开发散,转而讨论起了天京外城的各坊风俗。
李严是个闷葫芦,并不参与。
裴途却说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拿纪百户出来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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