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怪诞的表哥
薛白遂指向李岫,问道:“他呢?是谁?”
“苍璧,送客。”
李岫一愣,只好抬手向薛白道:“驸马,请。”
李林甫这才睁开眼,一直看着二人身影离开,眼中隐隐有光芒闪动,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他拉了拉身后的绳索,招过一名女使,吩咐道:“把哑奴唤来。”
“喏。”
等看文牍库的哑奴来了,李林甫比划了几个手势,意思是,把藏在地下暗格里的那一匣卷宗拿来。
待卷宗到了,他翻开,再一次看了一遍关于抄家薛绣的记录。
许久,李林甫仰头看天,手摸胡子,心里喃喃自语道:“竖子为何打听这些陈年旧事?”
***
寿王宅。
李琎再次款款走近屋中,向李琩问道:“找到了吗?”
“为何一定要找它?”
“我不明白,若李倩未死,它为何还会出现在贞顺皇后屋内。”
“阿兄,你往常可是万事不顾的。”李琩大为不解,问道:“为何独独对此事耿耿于怀。”
李琎微蹙着眉,很小声地喃喃自语了一句。
“若她不是被吓死,而是为李倩偿命,为何不追咎我?若李倩未死,她又为何会死?”
“你说什么?”
“没什么。”李琎回过神,问道:“铜镇纸,是丢了还是不在你府上?”
“那两箱遗物我从未翻过,应该是一开始就不在。”
李琎道:“那就在太府库藏,我去找找。”
李琩不觉得这有何值得上心的,送了李琎离开,摇了摇头,往他妻子韦氏屋中去。
到了屋内,他便道:“荣义郡主成婚时,你随我去赴宴。”
“是。”
李琩转头环顾,发现那个美貌的侍婢又不在。
他从王妃的院子返回花厅,路上,迎面见迟姝慌慌张张地过来,他遂拦住她,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王妃唤奴婢去问十八郎,是否去荣义郡主的婚宴。”
“我与她说过了,你随我过来。”
“喏。”
迟姝随着李琩重新回了花厅,才进门,腰已被搂住。
“你想勾引我是吗?近来总在我眼皮子底下晃。”
“奴婢……奴婢没有……”
“还敢说没有,我都看到你了。”
迟姝害怕不已,还想挣扎,人已被李琩按倒。
***
小屋中,床榻咯吱咯吱作响了许久。
两个人气喘吁吁。
“来……”
杜妗感到一阵茫然,之后想起了什么,双手用力按住薛白那有力的腰肢。
她很累了,闭上眼歇了一会,想到了一些遥远的事。倘若,生了一个孩子,她会将那孩子寄到颜嫣膝下。
初时是极为不甘的,但此事她思来想去,只有那样,她挣来的一切才能以最顺利的方式交到她的孩子手里,她必然会挣到很多东西,因为她生来强大。
有时候,她也意识到她想要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让她的强大更有意义。
她与薛白一样,始终爱的是自己。
当然,八字还没一撇,眼下她不与薛白说这些,更愿意说些高兴的事。
“我为你证明……你很行。”
“为何要证明?”
“因为长安许多人都说你不行。”杜妗笑了笑,抹了抹被汗水黏在脸上的碎发,“但你有多行,近来只有我知道。”
“我们高兴就好,管他们如何说。”
“好吧,便听你这位坐怀不乱的端方君子的。”
到今日,杜妗的心态却是有些变了,不再嫉妒颜嫣。她想到她捧着大碗喝药的样子,知她肯定是没办法像自己这样与薛白抵死交战的。
此时,院内的铃铛声响起,是曲水来了。
这婢女如今已懂事了许多,若不是急事,不会在杜妗与薛白相见的时候跑来。
“二娘。”
“等着。”
杜妗应了,白了薛白一眼,想要起身,马上却又躺下,道:“你去。”
“好。”
薛白起身披衣,整理了发髻,绕过屏风,拉开门栓,问道:“何事?”
“达奚娘子来了,称有急事与郎君说。”
薛白遂过去相见。
他一脸严肃地步入前方的厅堂,问道:“出了何事?”
达奚盈盈吸了吸鼻子,瞥了薛白一眼,捋了捋并未散乱的头发,低下头,应道:“出事了,迟姝死了。”
“谁杀的?”
“当是李琩。”
“他察觉到我们收买了迟姝?”
“应该是……”
正此时,施仲也是匆匆赶来,禀报了一个让薛白甚是吃惊的消息。
“郎君,汝阳王暴病而亡了。”
“什么?你说的是汝阳王李琎?”
薛白有些难以置信,他不久前才见过李琎,对方正值壮年,且气色颇好,如何短短数日内就暴病而亡了?
可若说有人害,一个堂堂郡王又岂是好害的?
“我得去看看。”
薛白才打算往汝阳王府,须臾想到,自己其实是没理由去的,遂吩咐道:“我去找杜甫,你到时再安排人把消息告诉杜甫。”
他走出厅堂,脑子里想着那方铜镇纸,猜测李琎之死是否与它有关,忽然想到,李瑛像是螭龙,李琎何尝又不像?
第322章 今时宠
牌位上写着“大唐太子太师汝阳郡王之灵位”,字迹雄健,笔画间却显出些悲伤来,乃是当世书画名家褚庭诲所写。
薛白神色肃穆,手持三柱香线,插在了香炉当中,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周遭一眼,但见灵堂中宾客皆在恸哭。
杜甫将一壶浊酒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汝阳让帝子,眉宇真天人。虬须似太宗,色映塞外春……”
他伤心于旧友过世,开口不由咏出了诗篇来。
遥望当年他在汝阳王门下,与贺知章对饮,转眼许多年过去,饮中八仙却只剩几人。
薛白听着这诗,心想李琎分明姿容妍美、肌发光细,何时“虬须似太宗”了?或者说,杜甫作为挚友眼中所看到的李琎,与平常人并不相同?
上过了香,他转身向汝阳王府的后庭走去,路上若遇阻拦,他便拿出右相府的文书。
“右相命我监查礼院操办汝阳王葬礼,汝阳王在何处薨的?我去看看。”
“在惜花院,这边……”
走在小径上不时能听到铃铛声,原来是庭中花木的树梢上都系着金铃,每有鸟雀来啄,金铃都会响起,驱赶它们,此为爱花之雅事。
薛白走到一间花厅前,隔着屏风便见到一排婢女,手捧火烛。绕过一看,方知是木雕矮婢,雕刻得极为精美。
厅中摆着一张矮榻,榻前摆着各种乐器,此时一名妇人正在收拾乐器,回头看向薛白,愣了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是何人?”薛白先问道,神态威严,语气坦荡,倒像是此间的主人。
这妇人年逾四旬,神态恭顺,表情哀伤,如今风韵犹存,可看得出来年轻时显然是个绝色美人,她行了万福,应道:“奴家奚六娘,是宁王的姬妾,宁王去后,汝阳王命奴家看管这座惜花院。”
“从此事可看出汝阳王心善,只可惜英年早逝。”薛白唏嘘不已,问道:“据说他是病死的?”
“是。”
“让人痛惜,但前些日子,我才在安少卿的宴上看到他,倒未看出有何病态来。”
“那日,王该是敷了粉去的,自是看不出脸色来。”
薛白问道:“他脸色不好?”
奚六娘低声道:“他从年轻时就喜欢服用‘玉容散’,肌肤虽白皙光洁,可中毒已深。”
“玉容散?”薛白问道:“那是什么?”
奚六娘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疑惑地再看了他一眼。
薛白遂拿出右相府的文书,道:“我是殿中侍御史,奉命探查汝阳王之死有无疑点,你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以免留下疑虑。”
“御史稍待。”
奚六娘很听命,转身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摆着好些个瓷瓶,她拿起其中一个递给了薛白。
拔掉那朱红色的瓶塞,闻了闻,薛白不由皱眉,因他没闻到任何草药的气味,反而闻到一股淡淡的、属于矿物的酸涩。
“这是?”
“据奴家所知,当是含了砒霜、铅粉等物。”
“有毒的?”
“是。”奚六娘道:“王常会倒一点点玉容散混着酒喝,通常是夜里,能美白肌肤,使青丝茂密。奴家劝了他许多次,他不肯听,因这些东西用久了,一旦停用,脸色会变得很差。”
“他是常年服用砒霜、铅粉等毒物,最后中毒而死的?”
“大夫们看过了,皆是如此说。”
薛白把手里的瓷瓶收入袖子,道:“汝阳王死时,你可发现有何异常,或可疑之事?”
“没有。我是宁王的姬妾,并不服侍汝阳王,平素只打理这一个庭院。”奚六娘道,“昨日他归家时已喝醉了,我本以为他不会过来,早早便歇下了,不曾想,他夜里过来又混着玉容散饮了些冷酒。”
薛白又问了几句,没问出更多的细节,便在厅中看了一圈,依旧是没有发现。
正准备到别处去看看,他忽然想起一事,闲聊起来道:“对了,我听李白说,宁王府上有一歌姬,名叫‘宠姐’,可是真的?”
奚六娘正在送他出惜花院,边走边应道:“是。”
“她人在何处?”
“宁王死后,便嫁人了。”
“竟如此?”薛白微微讶异。
李白当时说起长安风物,谈及美人,说到宁王每次会客,唯独不让宠姐出来会客,有次李白醉了,问宁王何吝此女示众,李宪才命人设下七宝花障,召宠姐在后面唱歌,李白虽未见宠姐一面,只闻其声却也念念不忘。
不想,如此佳人,却在宁王死后便嫁人了。
“宠姐歌喉了得,汝阳王亦是爱好音律之人,肯放她?”
“王最是心善,宠姐有了心上人,他便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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