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174章

作者:西子

一个从十里硝烟中和子弹争活路的人,所有沉默隐忍不过为情字。我颤抖握住他的手,将他掌心贴在我冰冷抽搐的脸上,我终于清楚他对我有多重要,有多不可或缺,我哭着哀求“金三角让多少人有去无回,你出事了是要我的命吗!你想我难过一辈子吗,你可以打我,你怎样对我都好,要你留下。”他口/我吻着他手指,让他触摸我的眼泪,触摸我的哀愁,他指尖微微桃动,在我清瘦的脸上抚摸,他每每触碰,我都觉得撕心裂肺。“何笙,遇到你之前,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

我一个字说不出,他脸上有一丝浅笑,在逐渐敛去。“残忍,果决,杀戮,我不记得自己亲手击毙过多少毒贩,又用血肉之躯制服了多少敌人,我从鲜血里趴下从尸骨里站起,我如果有情,我不会成为今天的周容深。”

他手指缓慢下滑,一点点捏紧我下巴,“可你真有本事,你让我所有办法在你这里都走不通,你让我明知你背叛我,还在心里找无数借口原谅你。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我喜欢改变我的你。我清楚你杀不了乔苍,他是什么人,你还没有动,他就已经猜出你要干什么,我不过想知道你愿不愿做。”

他冷笑,“可我役有预料到,他竟纵容你用匕首抵住他喉咙,你完全能够得手。是你自己放弃,你为了心魔,放弃让我真正原谅你的机会。我极力忘掉,但真的很难。”

他掌心用力抬起我下巴,目光在我每一寸皮肤上流连掠过,“所以从什么时候起,你不止身体背叛了我,连这颗心也背叛了。”我摇头说没有。

他{司我没有吗,你的眼睛,你的选择,不都是倾斜了他吗,如果刺杀的人不是他,你会下不了手吗。他越说越不受控制,我起先还颤抖,到最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僵硬。

他发现我眼底汹涌的泪和绝望,他脸色微变,瞬间从极致的愤怒与质问中回过神,他意识到自己说得太重我伤得体无完肤,他有些无措和J冷惜,伸出手臂紧紧抱住我,“会过去的,一切都会随时间过去的。等我回来,回来就办婚礼好吗。”

他吻我冰冷柔软的头发,我下巴抵在他肩膀,仰起苍白的脸失声痛哭,我说我不要等你回来,我要你不走,我要你根本不离开。我哭声令他揪心,他一遍遍擦拭我的眼泪J又一遍遍被湮没,他根本不能抑制我的哭泣,也无法改变这痛苦的别离,他扯开警服纽扣,抽出腰间皮带,用非常决绝又疯狂的方式,在这个晚上发泄放纵。

我身上睡裙在他指尖剥落,他不容抗拒将我压在茶几上。手臂狠狠一扫,桌上所有东西都坠落在地。摔得粉碎如一场世界末日的狂欢。他抵死吻住我,吻到我们两个人的唇都尝到了血腥味,舌尖麻木。我脸上的泪水也尽数被他吮吸干涸,他忽然从后面刺入进来,穿透了我的心,我的皮肉,我的灵魂。“我知道你第一次为了拿到那批军火救我。才会上他的床。”

他用力一撞,我皱眉叫出来,他牙齿咬住我耳畔一字一顿说我不怪你,如果我早一点铲除他,他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我也知道第二次是你役有经受他的诱惑,何笙不会动摇你爱我的,白。”

他拼了命的侵占掠夺我,把我看作仇敌,看作至死方休的仇敌,我们从茶几到沙发,再到毛茸茸的地毯,保姆期间听到动静走下楼来,她看到这样惨烈糜艳的一幕,吓得捂住脸转身逃开。整个房屋都在颠簸,都在做倒塌前最后的告别。

他喘息着停止,我睁大眼睛死寂,一簇燃烧的火海进入我体内,我询楼着身体蜷缩起腿,抵在他胸口颤抖。我们如两具苟延残喘的尸首,还有最后一丝气息,却谁也不愿再为自己求得重生。周容深从我胸前抬起头,他汗水洋渗,如一滴滴炙热的蜡油落在我脸上,“如果乔苍毁灭了,你会想他吗。”我说不会。

他问我会记恨他吗。我身体一抖,同样的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在谁嘴里听过,可我想不起来,我脑子一片空白,极度的疲倦与恐惧让我没了回忆的力气。

我仍旧回答不会。周容深笑了声,他温柔将我抱起,为我穿上裙子,又为他自己穿好,自始至终沉默无声,像两个哑巴。我脚步踉跄送他到门口,看着他戴上警帽,我问他一定要去吗。

他说木已成舟。周容深说完这四个字,便推开我挡住他的身体,从一侧走下台阶,他将门打开时,清幽的月光与昏黄的路灯交缠,投洒笼罩住我和他。无数花香灌入,庭院内非常漂亮的一株花树在白日细雨中盛开,簇簇锦绣清雅夺目,映衬一片有些冷意的山水夜色也美不胜收。

石子路上铺了一层被雨水击落的叶子,墙角滋长出青苔,上面蒙着露珠和早春的泥土,周容深看着这样光景顿住脚步,他望着远处深沉的黛色,“快立春了。”

我说是。他问我喜欢春天吗,我点头,“喜欢,虽然这里没有分明的四季,可春天终归是春天,它很美好。”

周容深说这个春天我给你一切,它会更美好。我低下头,轻轻勾住他手指,将两枚戒指对在一起,周容深是这辈子第一个愿意娶我的男人,也是第一个对我真心说过爱的男人。

也许后来的他不纯粹。萌生了利用与交易,可他本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他如果纯粹就会平庸,平庸的男人绝不会是我何笙的男人。几辆警车呼啸从小区外驶入,缓缓停在铁门外,幽暗的长街。尖锐的鸣笛令我畏惧。令我发疯。

我更加用力拉紧他手指,做最后的挽留与抗争。周容深伫立了十几秒钟,一点点将我手指努开,从他衣服上剥离,他没有任何犹豫,也役有任何更改,在我失去最后拉住他袖缩的衣角时,我崩溃嚎陶。泪雾朦胧中周容深彻底远去。

他背影苍凉孤寂,融于这天水一色,最后一丝冬日的风拂过深深几许的庭院,树叶沙沙作响。我如同在万丈悬崖边倒挂不停挣扎呼救,等待一双拉我上岸的手,可最终被狂风击入渊底,无人发现我的消亡或凋零。我蹲在地上,喉咙哑得哭不出声音,我空洞而呆滞凝视青石板缝隙间冬花的残骸,脑海中反复出现这三年每一个场景,他为我洗澡,喂我喝粥,他拥我从清晨醒来。

尽管他木呐冷静,但也格外温柔,他用自己的方式给我撑起一片安稳天地,在他庇佑下我不必经历风霜雨雪,不必屈服世态炎凉,他给了我尊贵和体面,可那样温润的男人,终究被我亲手毁掉了。人总是不知足,想要索取更多,贪婪掌控更多,可最好的早就在流逝。我朝庭院外狼藉的湿地奔跑,铁门猛地合拢,隔绝了我和他。

我从栏杆间探出手,朝他背影方向大声说我等你,我等你回来给我一个婚礼,你如果食言我也不再需要你的原谅。周容深脚步只停滞了一下,役有回头看我,便迅速弯腰进入车中,一辆防弹特警车在前面开道,三辆警车在四周包围,他置身中央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浩荡车队拂尘而去,扬起一片黄沙。

他是带着对我的恨,对我的不舍,对我的挣扎吧。他要我完完全全,像曾经那样属于他。

周容深离开后两个小时,我估计他已经到达宝安机场,迫不及待联系了王队长,他告诉我出了点岔头,市局为避免不打草惊蛇,并没有提前通知机场扣押,因为赵龙是亡命徒,他一旦看透自己跑不了,就会疯狂拉上垫背一起死,制造出大隐患,机场人潮涌动,死伤成百上千也有可能。

更雪上加霜是市局安插的卧底情报有误,周容深到达机场和赵龙刚好擦身而过,他搭乘上一班飞往云南省的航班提早离开了。赵龙反侦察能力强到出乎意料,他不是公安,也役有眼线,不会掌握公安的部署,周容深分析很可能乔苍在暗中助他离开特区,只有他才有这份水准和自己博弈得如此精彩。

我一夜未睡,不敢联络周容深,怕打扰他办案,他现在命悬一线,丝毫差错都会让他置身危险,我只能不断询问王队长,凌晨五点他告诉我周容深已经抵达云南边境,和那边的缉毒警汇合了。这段最危险遭受伏击的路程,他平安无恙令我长松口气,只要缉毒警在,自然会保他这位特区高官。

三天过去周容深在云南进展非常顺利,捕获许多偷渡境内藏毒的缅甸籍爪牙,也让赵龙锐气大挫,逼得连连战败,他的本事我很清楚,到底是金三角干过卧底的,玩计谋相当溜。

我唯一想不通是特区这边风平浪静,静得有些过火了,赵龙陷入条子围剿中,他一旦被抓获事儿可闹大了,半个南省的贩毒网都将溃败,乔苍首当其冲要挨刀。

可他竟丝毫不急躁,还与一家合资企业举办了签约仪式,我从报纸上看到他谈笑风生很是自如,这份超乎常人的沉着冷静让我愈发看不透。薇薇第四天头上给我打电话,让我到皇甫皇城参加一个姐妹的儿子百日宴,我听了有些惊讶,圈子里姐妹儿都当小三呢,怎么还生了儿子大张旗鼓设宴,人家老婆能干吗。

我问她是谁,她说小桃。小桃是宝姐的化妆师,苦孩子出身,非常机灵能干,宝姐不管接待什么客户都带着她,她能挡酒,也很会调节气氛,后来就让人家给包养了,一年多没消,自、,不言不语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薇薇说林宝宝送了六位数的贺礼,怕不抢风头就不过去了,我一想看在宝姐面子上,肯定是要去捧场的。

我问她圈子里是不是炸了,她说不止炸了,一些眼红的姐妹儿到处挖她猛料,狠劲甩出去,要是公关做不到位,也够小桃喝一壶。薇薇骂了句这小姨子真他妈走运,“小桃可不是一般小三。虽然役把大房干掉,但她得到公公的认可了。”

不止讨男人喜欢,连男人的老子都拿下了,这确实很有手段,富一代的规矩多眼光高,但凡曝光女明星嫁不进豪门的,都是老子不同意。我让司机开车送我去商场买了一把价值三万块的纯金锁,直奔皇甫皇城。

我进入大厅看到薇薇正要乘电梯,我快走了几步追上她,她挽着我手臂和我扒了小桃许多内幕,包括和娱乐界大哥的少爷搞过。

我i司她是真的吗,她说在香港酒吧一起玩看对眼了,约过一炮,她拿着当资历炫耀,傍上这个大老板又赶紧洗我笑说你这也是不痛快了。她撇撇嘴,“论长相谁比咱俩还漂亮啊,我手段也不差啊,我就是命苦。”

电梯门打开后,一名保镖站在走廊等候,他询问了名字,弯腰请我去主客场贵宾厅,告诉薇薇稍后到副宾厅,薇薇阴阳怪气说真了不得,小化妆师现在也学会看人下菜碟了,也不知道谁当初刚进城狗屁都不懂,捧着香辣牛肉面蹲在茅坑旁边吃。

我璧眉朝她使眼色让她闭嘴,别人地盘上嘴巴嚣张役好果子吃。

我们分别由侍者引领到不同场地,我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小桃喊了我一嗓子,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她怀里抱着小婴儿,裹着金色的皇帝服,三个保姆奶妈站在身后给她扇风,喂她吃菜,一把子保镖整齐陈列,将她众星捧月般簇拥在当中。

这哪是摆宴,分明是借着孩子的理由扬眉吐气来了。我走过去将金锁交给她,讲了几句吉祥话,她客套说都不缺,人来就行,弄这些没用的倒生分了。

保姆接过去和我道谢,我坐在她旁边象征性逗了逗孩子,豪门血脉外人要知分寸。不能实打实去碰,碰出毛病了说不清楚,尤其圈子里的女人,眼皮儿一眨都是手段,防备,息没错。

小桃抱怨说孩子爸爸在外地出差,不能赶回来,她一个人撑场面,也没多大意思,不过他确实疼孩子,已经和老爷子商量怎么给奖励了。她朝我挤眉弄眼,“少说也要给我几百万。

我可是难产,生了六个小时才生出来,看到役。”她举了举孩子,们家多宝贝这孙子。

“八斤八两,白白胖胖的。他老婆生的不但是女儿,还都瘦刁、枯干,一看就福薄,你不知道他她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何姐,你什么时候生孩子啊,我可告诉你女人一旦嫁个有本事的老公,必须生儿子,儿子不一定能拴牢男人,但役儿子更拴不住。”我笑着反问她女人就不能依靠其他来掳获男人吗。

她喜滋滋说能呀,年轻美色不就是最好的门面吗,可不长久,谁能永葆青春?男人是视觉动作,既然办不到的事就不如另辟蹊径,天底下女人都知道用孩子留住男人维系家庭很可悲,但不还是都要生吗。她说着话怀里的婴儿忽然啼哭起来,她吓得赶紧哄他,她一边哄一边对我说,“这是我的命根子啊,是我后半生的依靠,有了他万事大吉,我这辈子都不愁了,就算豪门规矩不能休妻,我斗不过那黄脸婆,我也有一席之地了。

她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J隆曝,对自己肚子争气的赞赏,我忽然觉得有几分悲凉,一个女人倘若连自己骨肉都不真心疼爱,当作索取利益的筹码,这样的女人是不是这辈子都体会不到金钱之外的乐趣。过薇不给午宴我一口没吃,只喝了几杯酒,许多贵妇都来和小桃道喜,很快这一桌被黑压压的人群覆盖,我有些喘气,找小桃的保姆说了告辞,让她代替我和小桃打个招呼。

薇薇和一群姐妹儿在副宾厅又笑又闹,桌上开了几十瓶酒,都有些醉意,越来越不受控制,我也没过去薇发了条短讯,就匆忙离开酒楼。我出来后司机问我是否回别墅,我想了很久,有些抗拒那座庞大房屋的冷清,我让他沿着这趟街道一直开,尽头是哪里就停在哪里逛逛。

司机知道我很思念牵挂周容深,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讲了一些他的事,他偶尔喝多在车上会喊我名字,从两年前就是这样,那时外界都以为他和前妻感情很好,包括我也是,甚至我连提都不敢提,生怕伤及他的伉俪情深。

司机说,“夫人的喜好口味周局都知道,他虽然很少说,但这几年都是按照夫人喜欢的去尝试,也许您在迁就周局,其实周局也在尽量迁就您。”

我听得鼻子发酸,侧过脸看窗外疾驰的街景,眼前不由自主蒙上一片模糊的雾气。“我是个好女人吗。”

司机一怔,他透过后视镜看向我,“您问我吗。”我役吭声,他笑说您当然是,不然周局也不会喜欢您,他既然肯给予您一腔真情,您一定是值得的。

我摇下车窗,任由风声吹过我脸庞,有些我不知道的事,听到那一刻真是撕心裂肺。车缓慢驶向人烟稀少的老街,空气都变得格外安静,我看到一条藏匿在灌木后非常隐蔽的长街,这座繁华城市已经很难遇见这样狭窄冗长的羊肠小路,我盼咐司机靠边停下,推开车门踩着低坡处几个蓄满雨水的坑洼,朝这条路的深处走去。

幽僻,沉寂,沧桑。原来每座城市都有徘徊在锦绣之外的角落,就像那些非常美好的事物,非常绚丽的颜色,它们充斤在这个世界涂满人的眼睛,但不代表一切都美好,就不存在黑色。

我停在一座十分古老的戏园外,仰起头逆着浅淡的阳光看它的朱墙碧瓦。一扇凿出几只洞的木门歪歪扭扭抠在门框里。似乎禁不住一阵风吹。

颓唐陈旧的砖墙在冬末时节有一丝荒凉,空气潮湿不冷,可越往里走越是阴森森的。跨过第一重木门,第二重朱瓦堆砌的圆拱型扇门便横在眼前。

门口的石凳落满白霜,不知是哪季的露水和雾气,我指尖轻轻一抹,如同掬了一捧云。我试探问有人吗。里面嘎吱一声,似乎门被推开,走出一个戴着眼镜穿戏袍的老者,他透过镜片打量我,问我是来听戏吗。

我说是。他非常高兴引领我进入,里面役有外面看那么箫条,修葺装满有些味道,他告诉我懂戏的客人一日比一日少,这座戏园位置又便宜,有时一天都迎不来十个,赶上这样闷沉沉的天气,更是一个役有。我好奇问他那开销怎么出。他扶了扶眼镜,“总能凑合吃饭,我们也不是靠这个活着。”

我笑了声,跟随他进入戏园内,迎面是一座四米左右高铺了红毯的长方形戏台,台上有一位年轻旦角,唱的是越剧碧玉警,大约正在排练,头发并没有缩髻,很随意的垂在脑后。她峥唯呀呀哼唱着戏词,声调迁回婉转,尖细秀美,脸上涂抹的脂粉不浓,眼底有隐约的雪气,蓝粉色相间的水袖遮住了她半张清婉秀丽的脸。

碧玉警我也会唱,当时经纪人安排了老师教我舞蹈和戏词,高官富商年纪大,对于戏曲懂点门道,每样都会一些,遇到刁钻客人才能投其所好,我唱得不精妙,入门太晚了,不过扮相和身段好,宝姐看过我唱戏,她说我穿着戏服像画里走出的人,那模样能勾了世上男人魂魄。我站在底下跟着旦角和了两句词,园长一愣,“夫人也会唱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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