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187章

作者:西子

众人听完摆手嚷嚷着押何小姐,就赌她赢,很快写着何字的赌池里塞满了钱币,我闭上眼睛压了压火气,掀开帘子飞快走出去。悬挂天际的日头从浓烈变淡薄,不再炙热,昏黄的光束笼罩在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他们朝向东西南北不同的方向,为了生存,为了情爱。

我站在陌生的人潮人海之中,看着即将陷入沉寂的整座城市,它是那么庞大,那么富庶,它永远充满了颜色,充满了声音,可它另一面的残忍不公,被遮盖掩埋在世人看不到的角落,一点点渗出它的毒气,只有曾活在泥潭中挣扎的人,才真切而全部知道那一面有多肮脏不堪。

高贵的人执掌着卑贱的人生与死,甚至一碗饭,一口水,都是上层人士的施舍与馈赠,他们可以随意解聘,打压,凌辱,用他们的权势地位和金钱,让任何低于他们的人逆来顺受,苦不堪言。

但他们的一点丑闻,一丝悲哀,也会成为这些人的谈资与笑柄,在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变本加厉凌辱回来。没有谁是绝对的赢家,都是相生相克。

我到达宾馆进入房间时,乔苍已经回来,他穿着一身白色居家服,头发湿淋琳的,似乎刚洗过,安静坐在沙发上,侧影温暖而干净。他手上拿着一只紫玉烟壶,刚刚好的尺寸,可以容纳任何粗细的香烟,他另一只手握着方帕,从每一寸玉石上掠过,细致擦拭着。这样的他让我恍惚想起周容深,他在家里也喜欢穿白色,他很喜欢出汗,但他身上很少有味道,他会非常频繁去洗澡,所以头发也总是湿答答的。

他喜欢抱着我给我讲述我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说的那些我不喜欢,一点也不,他无时无刻能从我脸上看到最温柔而满足的笑容。我更像是他的宠物,他的一盆花,一朵云,他要我顺从听话,洁白无瑕。

如果说我欺骗了他,用一个巨大的谎言套牢了他,将他从上一段婚姻里毫不留情的抽出,仅仅因为我比任何女人都愿意牺牲自己喜怒哀乐讨好他,他要怎样我就怎样,我坚持做了三年不像何笙的何笙。这世上最悲惨的事不是后悔了没有后悔药,而是让自己后悔的那件因果从此以后魂飞魄散。

仿佛那么多时光白活了,不曾真实存在过,想要回去看一看,摸一摸,再找不到那条路。我有些失神,不知道自己怎样关上了门,乔苍听见动静役有看过来。只是问我逛得开,脚马。我深深呼出一口气,“你不是回新房吗,怎么这么快。”

乔苍说二姨太和常锦舟在家说话,都是女人不很方便,没有过去。我有些惊讶,“二姨太自己吗,她是来养胎?"乔苍举起烟壶对着窗外最后一缕渗透进来的阳光照了照,役有发现其他瑕疵,他很满意放下丝帕,将烟壶重新装好,系上束带。

“常老也在,明早去寺庙求子。”大户人家都迷信,尤其是子嗣方面,为了得子不惜重金重造庙宇,修缮佛身,常老这种家大业大女人多,可一辈子就一个女儿生不出儿子的,把寺庙买下来供奉都很正常。

我将翡翠盒子递给保姆,让她放到卧房抽屉,她接过去的同时嗅到了我身上浓烈的药味,她狐疑打量我,在看清我红肿的左脸颊,她惊呼了一声,“何小姐挨打了吗?"我就怕她问这个,我急忙推操她往屋里走,嘴上说役有,不小心撞红了。

“过来。”乔苍忽然叫住我,“别让我说第二遍。”这么多天他第一次用这样森冷的语气命令我,我一时被吓住,慢吞吞走到他面前,将头别开,指了指桌上的空水杯,“我有点渴了,你给我点水喝。”“脸转过来。”

我迟疑着转过去,当他看清我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他身体散发出的气场霎那间低了很多度,仿佛一块正在融化的冰,任何人靠近他都将被冻伤。我只看了一眼他的脸,那张阴沉至极,恨不得要杀人的脸,就被惊骇住。

乔苍发怒的模样,真的非常震慑人。“谁打的。”他问完见我不吭声,一把扯住我的手,将我拽进他怀里,他捏住我下巴,寒意浓烈的眼睛紧盯巴掌印,“说我知道司机看见了,我不说他也总会知道,我将沈姿的事告诉他,我说她没有错,她只是替容深不平。

乔苍嗯了声,他松开我,拿手机调出一串号码。拨通后对那边说,“做掉一个人,她动了我女人,手脚干净点.

我惊慌失措要去抢他的手机,他早知我要做什么,手臂朝空中一扬,避开了我的掠夺,那边传来韩北的声音,“苍哥打算做掉什么人。”“周容深前妻。”

韩北沉默了一会儿,“这个节骨眼,会不会惹是非。”“是非我来平,人不留。她打了何笙一巴掌,我都不舍得,谁给她胆子打。”韩北说三天之内我给您结果。

他那边正要挂断,我对着手机大吼,“不要动她,她如果出事了,周格就是孤儿了!"原本要黑下去的屏幕再度亮起,韩北一言不发,我满头大汗看向乔苍,“周悟是容深唯一的孩子,他没了父亲,无论如何母亲也要为他留住,虎毒不食子,只有她能全心全意照顾容深的血脉。”

乔苍沉默听完,他唇角溢出一丝冷笑,“你说这两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敞开的领口野性十足,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残忍,沈姿打我这一巴掌,不只是我打了我,更是打了乔苍,特区都知道我跟了他,她这样堂而皇之,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央求是役有用的,乔苍软硬不吃,我只能换个法子,我从他腿上一点点往上爬,趴在他胸口,仰起头似笑非笑说,“沈姿死了,我要把周,咯接来生活,乔先生愿意每天面对死对头的遗孤吗?不仅如此,他年纪小,我还要和他一起睡。

怎么也要睡到他十四岁。”我装模做样瓣着手指,“也不算久,还有六年而已。”乔苍眯了眯眼,他语气耐人寻味说是这样吗。我忍住笑,“她只是打了我一巴掌,我们就拿走了她的命,我当然要尽抚养周悟的义务,到时冷落了你,你不要怪我,反正你还有常小姐。”乔苍手指在唇上戮点了两下,他忽然笑出声音,“是不是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我媚笑着吻住他鼻梁,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便移开,挠得他非常,白痒,“那你想办法降住我。”他盯着我看了片刻,用掌心盖住我的眼睛,露出一道缝隙,我从缝隙里和他对视,他脸上漾着一层薄薄的略带无奈的浅笑,对电话那边等待的韩北说,“暂时不动。”

乔苍肯退让,令我长舒了口气,我毫不怀疑他在特区有本事让一条生命无声无沪息消失。我何尝不想沈姿为夭折的骨肉偿命,尽管乔苍不再提起,我也清楚他要杀沈姿和那个孩子有关。

我和她对彼此恨意深刻入骨,但不可否认是我毁掉了她的婚姻和未来。而顾全大局这一步更让我不得不保全原谅沈姿。

我不清楚自己能熬到哪一天,如果我有朝一日掠夺回容深的东西,却无福消受,周格就是唯一继承人,他那么小,他无法抵御这个残酷的社会,只有沈姿可以辅佐他,不会为了贪欲毁掉他。

我软软瘦瘦的身体趴在乔苍胸口一动不动,聆听他的呼吸与,白跳。外面最后一缕阳光没落,沉入这个城市之外的地方,那也许是一片海洋,也许是另一道国度,我眯着眼睛,像嗜睡的猫儿,任由他抚摸我的脸。

“累吗。”我点头,“有一些,但还可以坚持不睡。”

他嗯了声,将我从他身上推开,他穿好衣服,牵起我的手J朝门口走去,“白天不是说有个惊喜给你。”我愣了愣,笑着说原来还真有,我以为你怕我继续刷卡,用这个由头拦住我。他闷笑出来,“这点钱我还不当什么。”

我跟着他坐进车里,朝西南方向疾驰,他什么都不说,也不允许我问,每当我要开口,他都会用手指抵住我的唇让我等。彼时街道华灯初上。窗外掠过无数霓虹,模糊的人影,以及一条长长的河。这是我在这座城市的第六年。

我一面变得坚韧残忍,一面又脆弱得不成样子,是周容深呵护我太好,我开始畏惧风雨,有那么几个晚上,我抱着他的衣服嗅着上面他的味道,想过就这么随他去了。

让仇恨,l噢悔,遗憾,狼狈都化为灰烬,从这个世上消失。不存在有时也是一件美好的事。不必撕,乙裂肺,不必痛不欲生。这么久我还是揣着一个念头,甚至可以说做着一个梦。

他没有死,在很遥远的城市,在我们看不到彼此的地方,他还活着,只是活得不风光,不美好。我不相信一个人找不到尸骨,哪怕靡烂腐朽,也不会没有。我迎着窗外灌入的夜风,悄无声息捂住胸口,里面很冷,外面很热。

想起他就是这样一片沙漠般的荒芜。我在颠簸起伏中闭上眼睛昏睡,直到路途终于变得平稳,车缓慢停在一处街口,乔苍拉开车门抱我下去,我懒得睁开眼,问他到了吗。

他宽大的手掌牵住我小小的指节,把我放在一块柔软的草坪上,他诱哄我跟他走,我不知走了多久,摇摇晃晃葡旬在他背上,我说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他笑问有人买吗。

我说有,很多,排了长长的队。他继续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我来不及收脚,越到了他前面,他站在我后方温热的手掌松开我。“睁开看。”

他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和低沉,我情不自禁受到了引诱,缓慢抬起眼眸,昏黄的路灯下是一栋格外漂亮的别墅,院落中盛开着一株繁茂的紫荆树,花朵迎风盛开,散出层层叠叠的香味。

树根的土壤还很新,似乎刚刚被移植过来,零零星星的月色与路灯交缠,被花海遮掩的秋千轻轻摇荡,它无声又美丽,像极了那天的后山坡。我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连喘一口气都要耗尽全身力气J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那天清晨,然而这个夜晚来得无声无息,又惊心动魄。

它震撼了我,也粉碎了我。乔苍手臂揽住我的腰,带我走过铺满花朵的庭院。推开面前一扇门,这里的一切都按照我的喜好装饰,不论是琉璃,明艳的壁画,还是海洋般的窗纱,每一处细节都是我想要的,是我梦里最好的样子。

我侧过脸看他,“这是什么。”他唇挨着我耳朵,一字一顿说,“我们的家,喜欢吗。”我们的家。这四个字触动了我心弦,我像是失了魂魄,着了魔,呆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反应。

乔苍握住我的手,带着我伸向头顶的高空。将四面墙壁都笼罩一片光辉之中,沉醉又梦幻水晶灯散落下无数金色的流苏,被光束穿透,仿佛一只硕大的太阳我仰起头痴痴仰望,真的很美,我见过那么多灯,从来役这么漂亮的一盏,甚至比灯笼街漫天火海还要美。

那是属于别人的,而这一盏是属于我的。这世上最美不过是独占。我微微偏头,看向我身后的乔苍,他拥抱着我。脸孔与我近在咫尺,我可以看到他眼尾细细的皱纹,看到他唇角和瞳孔浅浅的笑意,他役有杀气,役有冷意,他这一刻是温柔的,温柔到让我,白头仇恨的火焰闪了闪,险些熄灭。

我声音颤抖说我很喜欢。他抱着我,将脸埋在我头发内,“喜欢就好。”我在楼上主卧的浴缸里泡了许久。从温水到冷水,迟迟役有出来,乔苍在卧房换了衣服,他打电话吩咐黄毛明早送一个保姆来,之后便役了声音,似乎开门出去了。

我将整个身体沉入水中,包括自己的脸,我数着时间,一秒秒流逝,直到我撑不住,从浴缸猛地坐起,飞溅出一地冰凉的水珠,我挣脱,奔逃,光着身子从浴室里跑出,扑向亮着灯的床头,在空荡无人的卧房大口喘息。我平复很久,才将睡裙穿上,我进入厨房彻了一盏茶,沿着走廊昏暗的光束找到书房,门虚掩着,露出一道拇指宽的缝隙,里面是乔苍和另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苍哥,常小姐说您电话打不通,打到我这里,让您有时间给她回一个。”乔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她说什么。”“明天常老带着二姨太去拜佛,大约中午下山,在望江楼吃饭,常小姐让您和她一起去陪。”“我知道。”

乔苍拉开抽屉,取出一把非常精巧的枪,他往里面上了五颗子弹,放在西装口袋里,“那边事情办得怎样。”男人说都是北哥安排,不会出错。乔苍嗯了声,他低下头翻阅一份文件,男人迟迟未动,他问还有事吗。“常小姐的意思是,您带着何小姐一起去。”乔苍指尖微微一滞,他璧眉抬起头,“带她干什么。”

“周容深的事,常老是了解的,您收购蒂尔,掌控这家公司,何小姐是股东,他也很清楚。恐怕是这个缘故,至于试探还是别的,我就不好断定了。”乔苍一言不发,表情危险而凝重,他将睡袍的束带解开,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这是常小姐说的。”本额原我男人思付她是没有提。

了下,“常老提了个头,问起何小姐,常小姐说您和她有来往,提议一起吃饭,常老很高兴乔苍眼底愈发狠厉,我没有再听下去,直接推门走入,男人听见动静扭头看向我,非常恭敬和我打招呼,首示意他,将茶水放在乔苍面前,“新拆盒的特级普洱,里面放了银耳红枣,尝尝我烹得怎样。”他脸上的阴蛰收敛一些,露出一抹玩味的浅笑,“我是在坐月子吗。”

我瞪眼抱怨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吃银耳红枣了?他笑说也是,伸手接过去喝了口,“过于苦。”我一愣,特级普洱怎么会苦,他见我不信,将茶盏递到我嘴边,“你试试看。”我正要接,他朝一侧躲开,“我喂你喝。”我弯腰曝了一小口,还没有来得及细”匝滋味,乔苍将我朝他怀中一拉,精准无误捕捉到我的唇,吮吸光我口中的茶水。他咽下去说怎么忽然不苦了,是不是第一口喝出了错觉。

他问我要不要再尝一口。他话音未落便二度吻上我的唇,他实在太霸道,只要想就不会给我拒绝的余地,我用力推操他胸口,含糊不清说还有人在。

乔苍睁开眼瞥向男人,男人立刻低下头撤出书房,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一身关门的动静,乔苍更加肆无忌惮,他一边狂热深吻我,一边将手从我裙底探入进来,沿着小腿一直向上,他掌心抚摸过每一处,都痒得我溢出一声声呻吟.

这世上应该有一种吻,可以麻木人的仇恨,挑起隐藏在深处,克制在深处的欲望,变得不像自己,像一只魔或者一只妖。此时的我就是这样,在被星辰落满的窗子上,倒映出我的脸,那张我仿佛不认识的脸。沦陷在乔苍火热而疯狂的吻中,软成一滩没有骨头的水。

他比几个月前还要狂野,他沾上欢爱,就仿佛失心疯的野兽,勇猛到令人招架不住,畏俱他的强悍,又爱极了他的蛮力。

他每次撞击都问我要轻还是重,我咬紧嘴唇不语,他便忽然停下,只是摩擦我的边缘,吊着胃口不给。

他本想惩罚我,可我没有怎样,倒是他一向为傲的强大自制力在我妖烧纯情面前溃不成军,他根本扛不住几秒钟,就在我的挑逗和抚摸下忍不住嘶吼再次吞噬进来。

我和他在大汗淋漓的颠簸摇摆中四目相视,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血红的,火热的,毫不遮掩对我占有的眼睛我知道我对他正在一点点走向歧途,歧途是情爱,最不该有的情爱。

谁抵挡得住他无声无,息、的进玫与柔情,就像干涸的旱地抵挡不了久违的甘霖,失去了丈夫的茫然的困顿的崩溃的绝望的我,他披着让我仇恨的皮囊,伸手说给我一个家。

不让我漂泊,不让我孤独。情爱是火,仇恨是冰,即便火只是一簇小小的苗,它还没有能力焚毁我,而冰是一大块谤沱,它将我冻在其中,无时无刻不提醒我复仇和掠夺。

可我感觉到这簇火不慌不忙,在慢慢烘烤,慢慢滋长,.rl.漫包围,融化我心里漫无边际的那块冰。我们结束后拥抱了许久,我趴在书桌上,他伏在我背上,他喘,息着,我颤抖着。

我侧头看向窗外的灯火,大片灯火连成光束的海洋,将这座城市烧得惊心动魄。遇到乔苍后的每一日,都是这样惊心动魄,无处逃脱。他抱着我从书房离开,我们身体赤裸,他胸口流淌汗水,浇在我滚烫又濡湿的腹部,我搂住他脖子,任由他穿梭过卧房,将我抱入浴室,放在一池温水的浴缸里。“我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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