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
他沉默几秒哈哈大笑,烟头从他嘴里坠落,掉在一堆枯萆上,燃起一片火势,阻隔着我与他之间,将我们瞳孔内对方的脸映照得通红。
马仔灭火的同时,冯堂主吩咐其余四个人将我和常锦舟吊起来,吊在一根木桩横成的房梁上,正对着大门口。
粗大的麻绳勒在胸口和手臂,吊起七八米的髙度,巨大的下坠力几乎将我身上的裙衫割破,我和常锦舟揺揺晃晃,谁也靠近不了彼此,都在髙空中浮荡,没有支点,犹如浮萍。
对未知命数的恐惧令我们都有些惊慌,她由于呼吸不畅声音传来得断断续续,“是不是你连累了我。”
我侧过脸看她,她眼底是对我的深恶痛绝,“如果不是你闯去金三角为周厅长报仇,得罪了这伙人,我根本不会吊在这里,他们原本记恨的人就是你。”
我笑说是这样,可老K和乔苍本身也水火不容。
“你还狡辩什么,你连累的何止是我们两个,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就算你无所谓我的,你自己的已经四个多月,他很有可能撑不住这样的悬吊。”
我紧盯那扇空荡的门,心里祈盼乔苍快点来,脸上面无表情,“经不起风雨,就不配做我何笙的孩子。”
我说完冷笑,“常小姐还是担心自己的吧,一个多月是胎儿最不稳定的时候,你比我更危险。再说你不是想要嫁祸我吗,天赐良机,看来苍天都可怜常小姐的苦心孤诣,为你指路来了。”
常锦舟咬牙切齿,“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狠毒的。世上女人多么蛇蝎总还有点心,你却连心都没有。”
“常小姐敢保证,以你今日能不能安然无恙离开这里起誓,你腹中真有货。”
她面不改色说,“当然有,苍哥那么精明,我骗也骗不了”
我蹙眉,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汽车鸣笛的响动,尖锐刺耳,划破长空。接着铁门被人踢开,一个马仔拎着另一个马仔的衣领,将他扔在地上,倒地不起的马仔嘴里喷出一口血,艳红浓稠的血,溅落在不远处刚刚扑灭的稻草上,触目惊心。
他手朝后面逼近的人影指着,奄奄一息说,“乔苍来了…”
他说完脑袋一沉,彻底不省人事。
冯堂主从椅子上缓慢起身,迎面凝视一身黑衣进入的乔苍,他戴着旧上海时期的宽檐礼帽,遮住了半张脸,将浓黑的眉宇与深邃的眼眸埯盖,粗大的雪茄含在唇齿间,脚下的皮鞋一步步踩过灰烬,沙尘,泥土和血迹,一丝不沾染
烟雾缭绕他清冷的脸孔,他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身后随行的人除了黄毛,只有两个马仔,门外进来一个手下,脚下生风一般,走到冯堂主跟前,小声说,“没人”
冯堂主间他看仔细了吗。
手下说方圆十几里地都没有,再远点短时间也不可能赶得过来。
冯堂主挥手让他下去,大门从两侧往中间合拢,将外面的光束阻挡,他笑了声说,“乔老板,很有气势,连人都不带。”
乔苍连嘬了几口烟,浓烈的白霎从鼻孔溢出,薄唇一松,余下半截坠落下来,他从容不迫抬起右脚,在雪茄即将没入泥土的前零点零一秒,用脚尖接住。
冯堂主原本张开嘴要说什么,看到这一幕,忽然停了。
乔苍摘掉礼帽缓慢抬起头,当他看到我和常锦舟吊在房梁上,眸光出乎意料一沉。
冯堂主这一招是防止他偷袭抢人,七八米的髙度,他借助什么外力都无法解救,一旦他强攻,我们谁掉下来都要梓个半死,何况是腹中的孩子。
贡毛也傻眼了,这一出他们谁都没想到,完全是被冯堂主牵着鼻子走,贡毛看不惯他的囂张,他指着冯堂主的鼻子冲上去,“老K让你过来挑事,没提前支会你一声你算个什么身份吗?苍哥面前你小子挺揺啊!金三角你混个堂主,广东你他妈连地头蛇都不当不上!敢这么对苍哥女人,真以为你稳嬴了?”
乔苍忽然在黄毛最愤怒时拦住他,一道锃亮的寒光一闪而过,冯堂主不动声色掏出了一把银色的枪。
这把枪非常迅速,连零点一秒的时间都没有,便直接对准了我和常锦舟的位置。
乔老板,玩个游戏吧。
乔苍干脆利落脱下风衣丢给黄毛,他里面穿了一件很单薄的黑色衬衣,逐渐西沉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衬农紧紧贴着皮肉,露出结实饱满的胸肌,胸口最精壮的部位被颈间垂下的银色领带遮住,气场冷冽倨傲,他间冯堂主想怎么玩。
冯堂主看出他横扫千军的架势,嗤笑了声,“当然不是我和乔老板玩了,对你我丝毫没把握蠃,要是你反过来千翻了我,我怎么和老K交差?不如玩点对我保险对你也刺激的顶目。”
冯堂主指了指悬在高空的我和常锦舟,“二选两个女人只能救走一个,这事是乔老板先不地道,破坏了道上规矩搅合老K的地盘还打了他的人,老K念在你是金三角中国区老大的份儿上,吩咐我对你敬着点,让你自己选—分钟的时间你给我结果,剩下你不要的那个,我带到老K面前,怎么搞她你甭管这事就算平了否则金三角还怎么混乔老板自己掂量你手底下上千人,都要跟着你吃瘪的。”
冯堂主话音未落,窗外不远处的公路忽然露出一个蓝白色的车头,在昏黄的光束下非常酲目,车头行驶了片刻,将整个轮廓暴露,是防弹警车—连三辆,贴有市局的标志,没有鸣笛。
一般市局出警不鸣笛有两个可能种是防止打草惊蛇,执行危险保密任务,另一种是不紧急,领导到下属区局巡视显然这边远离市区,绝不会是第二种,铁门外看守的马仔顿时炸毛了,大喊条子来了!泛水了!
乔苍冷峻的眉眼一沉,压低声音质间,“谁他妈报警了。”
黄毛表情也很惊愕,斩钌截铁说绝对没人报警。
混乱之中冯堂主一声令下,四面墙壁人影攒动,乌泱泱足有数十个,手持棍榫砍刀各种武器,排成人海人墙,
将偌大厂房围堵得插翅难逃。
乔苍对这一幕无动于衷,从下车到进门十几步路他早把地形摸得一清二楚,他的哏力和城府怎会看不出这里排兵布阵的门道选择四面空旷的公路林路,目的就是藏人。
贡毛没他那么精,他粗略一扫,小声骂了句狗娘养的东西,真他妈毒。
马仔翻窗而入,跑到冯堂主面前,“十二个条子,一车四个,其中_半是特警打扮,但没开特警的车。”
冯堂主朝地上晬了口痰,凶相毕露,他咬牙切齿,“乔老板,你在道上是相当有威望的人物,当条子的银钩儿和他们联手不耻辱吗?你和我搞这一套?”
银钩儿是黑话,指诱饵,一般都是涉黑的金盆洗手,投诚到条子麾下帮忙剿人,统称银钩儿,碰上黑道的会挨死手的。
乔苍蹙眉,“条子不是我找的,我不清楚怎么回事。”
冯堂主情绪有些激动,拿枪的手剧烈晃了晃,黄毛担心他擦枪走火,挡在乔苍前头,双眼戒备紧盯他的扳机和保险栓。
“人都来了,我他妈怎么信你!”
乔苍一脸平静,吩咐黄毛去看看,贡毛拉过一个手下,叮嘱他护好苍哥,然后推门匍匐在一处废弃的土坡上,用石头做掩护,观望那条空旷无人的公路。
三辆警车一字竖排,由南向北开得非常快,似乎在赶任务,经过这栋楼正对的交叉路口时,不约而同减速左拐,到了平稳大道再次疾行。
他摸向口袋的手一松,站起来掸了掸土,指着周围剑拔弩张的马仔,“瞎啊?这他妈是找你们的吗?”
冯堂主见警车呼啸而去,并没有在周边停留,甚至连车灯都没有闪,明显没发现什么情况,更不是奔他们来的,他松了口气,挥手示意楼梯和窗外的马仔下去,他舌头抵住牙床,吧唧了两下嘴,“别怪我谨慎,广东地盘上乔老板玩阴的,我还真招架不住”
他说着话用枪口挠了挠太阳穴发痒的地方,“既然乔老板信守诺言,我也退让一步,换个玩法,多给你点思考时间我不看枪口指向,就这么盲打,打到谁算谁,我好歹有点准头,不至于给她们开瓢,顶多皮肉出点血,撑几个时辰去医院没问题”
他指着我和常锦舟头顶的绳索,“一人两根,我打断一根,吊在上面的痛苦就加重一倍,如果我开完第一枪,乔老板还没有做出决定,第二枪是打在另一人绳上,还是同一人绳上,我不保证,如果仍是同一人,两根都断了,瞬间从八米的高2坠落,乔老板娇滴滴的小娘们儿就剩半条命了”
乔苍面无表情,沉默点了一根烟,不是雪茄,而是非常昔通的烟,他抽了两口哑着嗓子间,“你还想不想撤出广东。”
冯堂主说乔老板应该回答我行或者不行,行咱们就玩,不行我直接动手。
黄毛听出没有商量余地,冯堂主软硬不吃,压根没打算谈条件,他脸色一变,“冯京科,道上规矩摆得清楚,不是这条路上的人,就不能用下三滥的招数,苍哥已经来了,要怎么的你开口!是爷们儿咱用爷们儿的方式解决。”
冯京科露出一丝嗜血的狞笑,“乔老板,道上是有这规矩,但那是对你这样的人物,我一个小堂主没什么势力,就算下三滥了谁能拿我怎么着。我也给你交个底,老K在云南照顾我全家老小,事儿给他办漂亮了,我家人才能无事,他不满意,我就得灭门”
乔苍夹着烟卷注视他,“你把人放了,我保老K动不了你家眷”
冯京科放声大笑,“乔老板,你可蒙不了我,道上谁不清楚,你是_丁点小仇都要报的人,我绑了你老婆二奶,吊在这里折磨这么久,你会罢休吗?”
乔苍锋狠的目光射向他脸上,“知道还不放人,你以为老K保得住你全家,我在金三角想焚几条命,就像折几片叶子一样简单。”
冯京科根本不受他蛊惑,缓慢举起手臂,枪口指向高处,在我和常锦舟之间游移不定,他果然没有看向这一边,犀利玩味的目光与乔苍交锋,但手腕每一次停顿,都瞄在我们头顶,非常精准。
子弹无哏生死有命,不是所有人在这样的惊险关头都有死里逃生的运气,常锦舟慌了,慌于我四个多月的孩子做筹码,她怕乔苍不忍心,她楚楚可怜朝他求救,“苍哥救我…我快撑不住了,我想回珠海,如果爸爸在这里,我一定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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