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475章

作者:西子

数不清的票子怀里都塞不住,口袋也堆满了,她十分慷慨大方,将余下的抓起,朝空中一洒,“大伙分吧。”

那些赌徒纷纷弯腰或者跳高去捡,整个场子天翻地覆,闹得不亦乐乎,何笙慢条斯理收拾好,兴致也闹够了,该撤了,她转身要走,为首的彪形大汉带着四个马仔堵住她去路,一脸的横丝肉凶狠颤了颤,“怎么着,姑娘,这就走人了?”

姑娘。

她正发愣,大汉抬手一扯,将她的面罩摘下,“哟,还是个俊俏的美人儿。”

马仔目光定格在她怀里的钱堆上,“黑花赌场什么背景,道上打听打听去,输钱随意,小赢我们也不拦着,照姑娘这个赢法,难道我们都去喝西北风吗?你也太不赏饭了。”

何笙脸色一沉,对方仗势欺人,以多压少,看这副阵仗是要她把钱都撂下才能脱身,真是日日玩鹰,今日被鹰啄眼睛,只有她骗人,哪有别人让她栽跟头。

她冷笑,手臂将钱抱得更紧,“哟,赌场开门纳客,是赔是赚,也不全然你们做主,今儿遇到了我这手气好的客人,你们难不成还想黑吃黑?”

大汉懒得和她废话,眉头一竖,腔调拔高,“放屁!天底下的赌场,就没有规规矩矩做生意的,谁不是玩黑吃黑混起来的?这点事理不明白,钱就当交学费了。”

对方伸手要抢,何笙抱着便躲,她纤细苗条,人也机灵,躲避毫不吃力,直奔赌场外跑去,这一下激怒了大汉和马仔,眼皮底下调虎离山,当他们吃素的,这家赌场后台硬出了天,条子都要给三分面子,小丫头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何笙只顾闷头跑,懊恼自己怎么把司机赶走了,这下可是羊入虎口,给钱不甘心,自己凭本事赢来的,凭什么惯着这群黑吃黑的混账,不给又走不掉,她正发愁,身后穷追不舍的脚步声忽然停了,大汉语气柔软下来,带几分卑躬屈膝的味道,“是是是,叨扰乔先生了。”

熟悉的称呼令倏而止住步子,转过头,她还没看清身后场面,鼻子撞上一个硬梆梆的温热的硬物,她疼得俏脸儿一白,眼睛也眯上。

乔苍拿着一把扇子,似笑非笑打开,在胸前轻摇,浅浅的檀木香水味,从他身上,一点点过渡到何笙的身上,他目光温柔戏谑,凝视扮了男装的何笙,别说,她艳丽妩媚的长相,皮肤又娇嫩,故意露出几分男儿江湖上的戾气,像个白毛的小貂,小藕,小公子。

他笑容更深,“何小姐,穿上西装,就以为我认不出你了吗。”

满打满算,何笙与乔苍不过五面之缘,可他摄人心魄的危险,她却是避之不及。

真倒霉,出来赌博也能碰见这位阎罗王。

何笙咬牙暗叫不妙,遇到他准没什么好事。

“原来是乔先生,多谢搭救,告辞。”

她匆忙要溜,被乔苍伸手,扯住了衣摆,她动弹不得,只能原地晃腿,他眉眼含笑,狡黠风流如下山的千年公狐狸精,“何小姐哪里去?不如到我车上数数钱,换身女装,这副模样,经过前面的红灯区,可别让老鸨子缠住,以为你是个带把儿的。”

何笙顾不得钱,用力拂开他手指,“乔先生风流本性,真是随时随地。”

乔苍摇着扇子,五光十色的霓虹,衬得他玉树临风,“我只对何小姐流氓。”

何笙最不喜不识趣的人,她没好气抖了抖身子,想要甩开他桎梏,可他缠得紧,她挣脱不了,扭头上下打量他,“乔先生看到我,不能绕路吗?偏偏往我跟前凑。http://m.zhuishubang.com/”

乔苍有趣问我为什么要绕路,这是我的地盘,何小姐在我的地盘上玩了一出黑吃黑,还反来怪我。

何笙一怔,“你的?”

她指了指不远处赌场的牌子,“不是华章赌场吗。”

乔苍一手拎着她,一手将敞开的折扇合住,玉面风流,华衣璀璨,在夜色阑珊中仿佛织了一层斑驳的大网,这网无声无息,诱饵重重,蛊惑了数不尽的人,何笙也是他的网中之鱼。

“我的场子很多,这只是其中之一。如果何小姐感兴趣,往后的良辰美景,我带你都逛一逛。”

他神秘又狡黠,说不出的妖孽,好像和她牵扯着地下情一样,何笙懒得去,今儿碰上这一回,她不知要烧香拜佛多少日,才能把这阎罗王的煞气驱除掉。

赌场门前围攻她那伙恶霸麻利的溜了,韩北折返回来,小声与乔苍说了句什么,后者淡淡晃了晃折扇,他便退到一侧。

“何小姐刚才为何不报上我的名字,也不会有落荒而逃的狼狈一幕被我看到。”

何笙踱着步子,站在乔苍面前,掂起脚,往他脸上吹气儿,“我怎么报?”

“这样抱。”他偷换概念,伸手揽住了何笙的腰,高耸丰腴的乳房压上胸口,他胸肌故意朝前顶了顶,还觉得不过瘾,在她错愕僵硬中,摸向了她臀部,掌心结结实实扣住,那弹性十足,挺翘饱满的温热弧度,两瓣小屁股包裹着幽谷,她的幽谷一定深邃紧致,濡湿粉嫩,他想象着愈发爱不释手,“三十六招花式拥抱,我都顺从何小姐。”

她也是男人战场里摸爬滚打厮杀出来的,什么流氓也见过,什么调戏也受过,唯独乔苍这样一本正经却满口下流的男人,她看着他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根本做不到静如止水。

她慌张跳出他胸口,握拳保持镇定,仍不可避免哑了嗓子,“谁说是这个抱了?”

他忍住笑意,观赏她媚态极致的脸蛋儿,神色柔情似水,又百般戏弄,看不透那双眼睛背后藏匿着什么。

“往后广东的道上,何小姐遇到了麻烦,就说我是你情夫怎样,我的招牌在这些人面前,比周容深硬得多。”

她笑容转冷,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长得再仪表堂堂,骨子里也是土匪坯子。

她轻咬嘴唇,侧身仰起头,逆着五光十色的潋滟霓虹,语气高深莫测,“黑花赌场,听名字就是黑心肠的老板开的。”

乔苍倏而捻开折扇,玉佩吊坠在他掌心悠然荡漾,这般潇洒矜贵,那扇子太大太宽,他晃着晃着,便遮住了唇与鼻,只露出皎洁如月的眼眸,“依何小姐之见,改成什么能把我黑心肠遮一遮。”

“白花啊。”

说得煞有其事似的,乔苍好笑挑眉,也不搅了她兴致,配合她胡言乱语,时不时点头说何小姐言之有理。他此时还毫无察觉,他对面前这女人到底有多纵容,这纵容无声无息流淌,占据他对她全部情愫,他见了何笙,每一寸毛孔都欢喜,都有趣,都控制不住逗弄她。

她倒背手,肥大的西装明显来自周容深,几乎将她套住,连脖子都没有露出,她无时无刻婀娜妖娆,艳冠群芳,忽然这副模样,反而活泼娇憨,挠得人心痒,只想蛮横撕开,看一看里面裹着如何玉体横陈的春光。

“白花,谐音是百花,广东土地肥沃,三教九流设立的赌场不计其数,百花中乔先生的鹤立鸭群,有名堂,有气派。”

乔苍恍然,“鸭群。”

“谁让乔先生长了一张鸭子的脸呢,细皮嫩肉,俊俏可口,广东的富婆,做春梦都是和乔先生颠鸾倒凤。”

何笙笑出声音,毫不遮掩,故意气他,坏得放荡,坏得猖獗,堤上的三月粉桃,山间的四月海棠,桥上的八月香桂,河畔的十月紫菊,都不及她此时春风十里,清风晓月动人心魄。

韩北不露声色睨了乔苍一眼,隐约从他脸上,看到一场惊天动地,近乎毁灭的风月,这风月来势汹汹,早已不是理智世俗能抵挡。

他握拳,抵在下唇轻咳了声,背过身去,挥手让保镖离开。

何笙说得愈发起劲儿,脸蛋染了一层薄汗,乔苍耐心听她说,只是他逐渐听不清声音,更不知她在吵什么,他眼前只有那张嫣红的唇,那一口整齐的糯米牙,那精致的桃花目和淡淡的娥眉。

或许热了,何笙解开西装扣子,脱下搭在肩上,白色衬衣仍大了许多,堆叠出一道道褶皱,她滔滔不决卖弄口才时,一只手悄无声息伸了过来,指尖勾着一块方帕,她下意识躲闪,被人捧住后脑,丝滑柔软的雪缎落在她额头,眉心,滑过鼻梁,最后覆盖上整张脸。

透过洁白的方帕,街头巷尾,橱窗苍穹,都是一片黯淡混沌,何笙有些慌神,手在身前抓弄着,触碰到乔苍的脸,她感觉到他在逼近,很快的,零点零一秒的功夫,隔着绸缎,他的唇重合在她唇上,百般辗转,厮磨,炙热的气息喷灼,将她烫得恍恍惚惚,她身体僵住,短暂空白侵入她大脑,片刻后,他离开,方帕也抽走。

“请何小姐上车。”

她呆愣,乔苍不见了踪影,韩北站在旁边,朝街角停泊的宾利伸手,宾利微微晃动,似乎有人刚上去。

她指尖触了触唇,残留的余温分不清属于谁,这一刻她慌乱无比,包厢骨骼痴缠的一幕浮上心头,她的豆腐算是被他吃净了,她气恼,也无措,一把推开韩北,情急之下走错方向,她察觉到,又绕回来,韩北不慌不忙,笑说这么晚了,何小姐独自离开恐怕不安全,苍哥也舍不得。

她连说好几遍用不着,想穿过马路到对面拦车,尽快摆脱这群悍匪,她迈步的同时,车内响起一道男音,低沉浑厚的何小姐溢出,在空气中纠缠,接着窗子探出一只手,“你怀里塞满了钱,赌场里的人也不是瞎子,路上闹出麻烦,贪玩败露,周容深可不是我一句话就放过你的人。”

何笙脚下不由停住,定得死死的,她心机玲珑,天下之大,就没有她怕的,可周容深却是她的冤家,她的死穴,她的人生似锦富贵荣华,尽数捏在他手中,她哪敢自毁前程。

她想到这里,风情万种环抱双臂,媚笑走过去,往车门一斜,“乔先生雪中送炭,没有企图吗?”

乔苍也不遮掩,“自然是有一点。何小姐冰雪聪明,我也不戳破,你看着给一些。”

她狐狸似的眼睛眯了眯,拉开车门进入,韩北说清地址,司机一踩油门往西南大道驶去。

浩荡车队跟在两侧开路护卫,行驶过大半,何笙也把赢的钱数了一遍,刚好五万块。

小试牛刀便赢了这么多,她心花怒放,乔苍并不知她喜悦什么,只觉得她笑起来时,当真好看,也不出声惊动,手肘撑住玻璃,握拳轻抵额头,饶有兴味注视何笙的脸,又过了许久,司机在一片静默中递到后厢一张请柬,“乔先生,三日后傍晚的西洋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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