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183章

作者:寡欢太叔

刘三喜扯着尖锐的嗓子,发出不男不女十分难听的声音。时不时地,刘三喜还往后头去看。

“奴婢们知道了。”

路窄,两边尽是花花草草。

平日里,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能在这里看到马皇后在这里拾掇花草。

转弯时,太监们都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这些花草。虽皇后仁德,不至于挨板子。但这又难免,会被记在锦衣卫的密案里。

再有哪个王公大臣们犯了事,平日里没勤于打点或是不长眼睛的,就会被锦衣卫说是同党。

刘三喜开口就要骂时,眼珠子忽然的定住,带头一瘸一拐的跑到小径的最前头,卑躬屈膝,“哎哟喂,曹国公,您今儿咋得了空进宫来了。奴婢们,可都盼着您呢。”

李景隆笑道,“是盼着老子口袋里的钱吧。”

说着,李景隆从腰间袋子里,掏出一个绣着春图的荷包,抓出些黄白之物来,“喏,拿去喝茶。下回再进宫,指不定得到啥时候了。”

刘三喜眉开眼笑的接过,“奴婢多谢曹国公了。”

把金银收好,李景隆恍若无事,“刘公公,这些日子,宫里头可有啥子有意思的事。”

两人之间的如此勾当,已有数十年。李文忠还在时,就几次带着李景隆进宫,各处打点。久而久之,宫里头丝毫的风吹草动,曹国公家总是能第一个知道。

十三时,毛镶弹劾胡惟庸。就在朱元璋在永安宫里对胡惟庸破口大骂时,就已经有了太监偷偷溜出去,把消息送到曹国公府。

本与胡惟庸打的火热的李文忠,立刻与胡惟庸划清了界限。转天朝会,第一个跳出来,请求彻查胡惟庸一党。

【《明史·列传十四》:帝怒,左右使密以告曹公。明日,曹公劾胡惟庸。众皆以为,曹公为帝置胡惟庸侧。】

对此,朱元璋自然是知情的。

身边放上几个溜须拍马的人,总要搞过那些奸佞小人。

刘三喜把嘴巴凑近李景隆耳边,“曹国公,不瞒您说,还真有。今儿一早,太子召宋国公、颖国公,到现在两人还没出来呢。奴婢估摸着,是要在里头和太子一块儿用膳呢。”

听了这,李景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与太子一块儿用膳,这可是个不错的差事,咋就没落在他头上呢。

“还有呢?”

“还有,皇爷召见了一个指挥使。”

“指挥使?”

李景隆愣住了,五品的小官,何时需朱元璋亲自召见了。莫非,这又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谁?”

“奴婢记不太清,只记得姓赵。不仅如此,您老奴婢身后那些箱子,都是皇后娘娘下懿旨给赏的。”刘三喜说的有模有样,露出大豁牙,“奴婢估摸着,这得是立了多大的功。”

李景隆边听边点头,“人呢,回去了?”

“没呢,这不刚刚进宫。这会儿啊,正往坤宁宫赶呢。”

听完,李景隆笑了,又摸出一只金蟾,放在刘三喜的手心儿,“知道了,烂在肚子里,除了那几位。旁人谁问,你也别说。”

刘三喜会意,可还是忍不住问道,“曹国公,那个赵指挥,是个什么人。”

李景隆笑道,“往后啊,八成也是你的主子。”

拨开脚边的花草,李景隆抄一条近路,就往奉先殿门口过去。步子够快,他能在奉先殿,遇上那人。

果然,在奉先殿门口,就能瞧见。

李景隆轻轻咳嗽一声,正步迎面走过去。稍微近些时,立刻喜笑颜开,明知故问,“赵大人,您这是奉旨进宫?我刚打皇爷那儿出来,皇爷还念叨着您呢。”

赵思礼远远的站住行礼,“下官见过曹国公了。”

再近些时,李景隆故作不悦,“赵大人,您这是骂我呀。昔日战场之上,您可于我有救命之恩。这恩还没报呢,咱们哥俩之间,需得这么多礼?”

“这...下官岂敢与曹国公称兄道弟。”

“啥这儿那儿的,我是国子监祭酒又是早已跟在吴王身边的近臣。而你,又是吴王亲点的。”李景隆顺势拉住赵思礼的胳膊,“就冲这一层,咱俩也该近些不是。”

李景隆说话时,眼睛不住的向后去瞟。

后面跟着的是青轿,这种轿子只有普通人家才会得用。出现在宫里,只能是赵思礼的。

再者,能坐着轿子进宫的。要么是御赐,要么是礼数。

所谓御赐,即是旨意准许。

而礼数,便是女眷不便见生人。寻常百姓家,自然没那么多的规矩。赵思礼家的女眷,见不得生人...

想到这儿,李景隆了然于心,“赵老哥,您今日进宫,所谓公还是私。”

“皇爷召见,不敢不进宫。”

这个回答,李景隆就更加明白了。他拉住赵思礼的手,站到一边,“赵老哥,我家在城外,有一处咱们自家庄子。得了空,到庄子里来吃酒喝茶。”

赵思礼拱手,“一定。”

眼看着赵思礼走远,后头那顶青轿跟着。李景隆不由摇头,“好事,咋让他家赶上了。一个啥时候,咱老李也能转转运。不然呐,这曹国公做不了多久。”

拍一拍手,隔着不远,跑来一个太监,“曹国公,您吩咐。”

李景隆开口道,“告诉给你们刘三喜,赵思礼从宫里出来之后,去差人到府上告诉我。再有,这一家子,可都是贵人,小心着些伺候。”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戏

致仕之后,李善长终日无事。听曲儿唱戏,成了他每日打发时间所需。特地从山西,请来了几个草台班子,每日在自家搭的台子上,唱上几句。

“忆往日心羡仓鼠...”

“笃定定啦...”

“犹胜这披枷带锁...”

“遭刑囚吾...”

“困圄啊囹啦...”

“好一似金印紫绶挂满身...”

......

李善长越听脸色越差,抬手招呼自个儿的儿子,“祺儿,你过来。”

李祺赶紧过来,因戏声吵人,因此李祺将自己的耳朵,贴在李善长的嘴边,“爹,咋了,您说。”

“让他们闭嘴。”

虽不解何意,李祺还是点点头,起身左右吩咐,“都别唱了,今儿就到这儿了,都散了吧。待会,还如往日那样,到管家那儿,领些散碎银子...”

“不给!”

李善长突然的把手拍在桌子上,怒目圆睁,“不给!今儿不给了,往后也不准给!”

这段戏词,听似寻常,却实在唱那秦相李斯。

那秦相李斯,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锒铛入狱,最后落得一个五马分尸的下场。到头来,连李斯的尸首,都没人去收拾。

这只是戏词,并非史书中所记载的。

但,这段民间改动了的戏词,却唱到了李善长最脆弱的地方。

致仕在家,在李善长看来,与锒铛入狱,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就是能见到天日。

李祺摆摆手,示意戏子们先去,嘴上吆喝着,“老爷发话了,今儿一文钱都没有。唱戏也乱唱,没把你们送去刑部大牢,也算是饶过你们了。”

打发走了戏班子,李祺蹲下来给李善长倒水,“爹,您别急。要孩儿说,还不如在家呢,这不比朝廷上的尔虞我诈要舒坦。”

李善长敲动腿边的拐杖,“上头那位,只要触怒了他。甭管你在哪,都能给你挖出来。我若是在朝中,还能左右应付应付。如今在家,就只是鱼肉,任凭别人说什么了。”

说着,李善长抬头看天,“大明朝,没有人的一举一动,能瞒得过上头那位。”

这时候,管家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大口喘气,“老...老爷,宫里...宫里头,来人了。”

“谁来了?”李善长一下子站起来。

管家摇头,“小的不知,只是看那排场,可是不小。坐的轿子,还绣着龙呢。轿子落时,足足垫了三块脚点。”

脚点,轿夫随身带的一物。主要是给轿中主人,下轿方便所备。寻常百姓或是商人,不可用。而官吏进士,则可垫一块。王公贵族,可垫两块。只有皇帝或者皇帝准许的,才可垫三块。

李善长眼睛一眯,“去,中门大开。全府上上下下,只要还喘着气,就都出来迎着。腿断了的,爬也爬到门口。慢了半刻,定斩不饶。”

管家领命先去了,李祺刚要发问,李善长先说话了,“祺儿,这些日子,朝廷里有没有什么大事。”

李祺想了想,“爹,这些日子,朝廷主持春闱。可礼部尚书董伦,却在其中谋私,安插乡党。现在整个礼部,原先的那些人,一个都没留了。皇爷有旨,重开北榜,以安抚北方学子。”

李善长听的认真,不住的点头,“走,去门口接驾。再有,请临安长公主出来。”

临安长公主,朱元璋的长女。早些年,下嫁与李善长之子李祺。自打李善长致仕在家,临安长公主,也多有忧虑。几次想要进宫,却被不准进宫。

换上朝服,戴好官帽。扫尽尘雪,大开中门。

“臣李善长,参见吴王千岁!”

见到是朱允熥下了轿子时,李善长微微吃惊。短暂的错愕之后,李善长立刻回过神来,大行叩拜之礼。

朱允熥加紧几步,假扶一下,“老公爷身子骨可还好?”

李善长趁势起来,脸上淡淡的笑着,“劳烦殿下您惦记着,老臣旁的不成,就是这身子骨,一直还算硬朗。每日三餐,还能吃上三碗的米饭,三盘的鹿肉。”

环视一下四处,朱允熥轻轻的挑起眼皮,目光跟着挑帘去动。

里头的人出来了,朱允熥动了动嘴,上前一步,“侄儿见过长公主。”

行了礼,朱允熥搀住临安长公主,“姑姑怎么也出来了,瞧您这脸色,近日可是身子不适。待侄儿回宫,奏明皇爷爷,给姑姑您派几个太医来。”

李善长先接茬了,“长公主可不是不舒坦,在臣家中,吃得好睡得好。”

“只是,臣往年都在朝中值守,鲜有回家的时候。这一下子突然致仕,呆在家里时候久了。长公主瞧着臣,也觉着心烦。”

朱允熥心中冷笑,半开玩笑,“我还以为,姑姑在你家,受了什么委屈。”

分主宾坐好,因临安长公主同在,因此朱允熥不敢托大。一屁股坐在客座上,而主座,李善长更不敢坐,便一直空着。

“殿下,您尝尝这茶,今年福建的新茶。”

家中下人,端茶上来时,李善长亲自起来,给朱允熥倒上,“您若是爱喝,臣这就派人下去,预备着些,让您带回去。”

“臣原有一故友,在福建经商,就是卖这茶叶。到时候,臣让他多备些,送到京城来。待茶一到,臣马上就给您送进宫里。”

嘴上说的全是茶,却始终不离“入宫”二字。

李善长是个人精,在听李祺说了近日时候,朝廷里的所闻时。李善长心里头,马上就有了主意。

他知道,朱允熥不会无缘无故的,到他家里来。

朱允熥晃动茶杯,杯中茶叶,叶大而肥。遇水即开,香气扑鼻。这便是长在武夷山上的山茶,性甘微苦。因此,许多人并不爱喝。

而李善长几次说出的“进宫”二字,朱允熥恍若未闻。

自顾自的,有样学样,如临安长公主那般,细细喝茶,再把杯子,放在一边。斜着眼睛,去看李善长,“韩国公,您说累了没。累的话,就喝一口茶水,润一润嗓子。”

李善长瞬间无声,哑然失笑,“老臣多时不见殿下,一时之间,话多了些,殿下您恕罪。”

朱允熥笑道,“没事,在我这儿,您大可随意些。”

接着,抓紧李善长的手腕,继续轻声说着,“可到了皇爷爷那儿,您可不就得多多管住自己的嘴。不然,皇爷爷怪罪下来,您也吃罪不起不是。”

第二百三十五章 收入囊中

朱允熥消消停停的打开茶杯,再呡了一口,似满足状,轻轻的点头。转而去看临安长公主,“姑姑,您什么时候,也回宫瞧瞧。皇祖母念您,可念的紧。”

临安长公主叹气道,“这些日子,我几次想回宫,可陛下一直不准。”

“您若是只抱着省亲的念头,皇爷爷指定准您回去。这些日子,朝廷里的事,可太多了。皇爷爷每日都得操劳国事,又无人分忧,自然心烦。”

朱允熥看一眼李善长,再转回临安长公主,“再过些日子,瞧瞧好了些,您就可进宫了。”

顿了顿,朱允熥收起笑容,“姑姑,皇爷爷有口谕给韩国公。”

临安长公主听了,连忙的起身,就往里屋去了。身后,几个服侍的下人们,都跟着一块儿出去。

朱允熥回过头,“韩国公,您这些日子,在家里歇的如何。今早,皇爷爷还说呢,这大明朝,离了李善长,还真不利索。”

“当初,您是朝廷的大管家。户、吏、工三部,都交由您打理。十多年了,朝廷可从来没在银子的事上发过愁。洪武三年的科考,也是您与宋濂,一块儿主持。这不,您才致仕几年,朝廷的户部、礼部,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