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但今儿个相公这么一说,让尤三姐也是心花怒放,自己其他方面也许没法和相公的其他妻妾们比,但是在武技上,对相公的安全护卫上,自己却有着无人能及的优势,或许在京师城里自己这份优势还不凸显,但是一出京师城,尤其是相公又是要做大事的,那么这种安全保护就非常重要了,而自己却能最好的贴身保护。
“爷放心,奴家便是舍却自家性命也要护得爷的安全,……”
“嗬!不许说这等不吉利言语,爷和你都会平平安安的,爷还指望这你们姐妹俩趁着爷在永平府这几年替爷生个一男半女出来呢,嗯,要不就从现在开始努力,……”
“啊?!”
嬉笑声中,……,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
第二日,冯紫英一行人便和尤世禄道别,启程经滦州到卢龙。
两百余里地,若是加紧一些,也能赶得到。
冯紫英却无意这么赶,选择了慢行,正好可以看一看从开平中屯卫到滦州这一带的情况。
在沙河渡口乘船等候的时候,冯紫英也随意问起码头上的挑夫们生计如何,都言世道不好,治安不靖,生意难做,这路上商旅都少了许多。
再看一个个面带饥色,冯紫英心里也有些感慨。
论理沙河两岸都该是滦州的地界,但是沙河以西似乎已经成为了开平中屯卫的势力范围,或者说不少民户干脆就往西一走,抛荒这边的土地,到屯卫那边租地,也能省却许多麻烦和赋役。
一直到沙河以东,靠近滦州州城,路上的行人和驿道旁的农田也才有了几分气色。
“邀请,这滦州的情况也不太好啊。”
“大人,滦州还算不错了,北面的迁安和抚宁,南边儿的昌黎和乐亭,还不如这边呢,您瞧瞧这偌大的地盘,五县一州,却不过三四十万人口,这还得要把屯卫家眷算进来的,可若是放在江南,一个县都不止一个永平府的人,……”
吴耀青摇头,“还说着北地流民多,要说这些地方可供垦荒之地难道少了?咱们一路行来,这抛荒之地比比皆是,什么原因?大人怕是心里比我们清楚,这北地如此凋敝,只怕还是有些原因的,只是咱们却琢磨不出来。”
还能什么原因?赋役沉重,历欠愈多,治安不靖,种种都得要落到泥腿子们身上,士绅大户们难道还能来承担?
只是这等道理要说穿,只怕就是诛心之言了,与士大夫治天下这句话是金科玉律,谁敢质疑?连冯紫英现在她也不敢说挑战这个,唯有寄希望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变化来实现产业和阶层的更迭,最终达到目的。
见冯紫英不言语,吴耀青也不多说。
一行人便趁着夜色渐近的时候踏入了滦州城。
第六十九章 为官不易
在进滦州城时冯紫英就打量过这座颇有名气的州城。
青砖包墙,引滦河水形成的护城河宽约丈余,吊桥耸立,雉堞巍然,甚至在城墙头上还能看到角楼森森,很显然这座城屹立在滦河岸边的城池还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或许是十多二十年前察哈尔人的南侵仍然让这里的人们记忆犹新。
城南的文峰塔和碧霞元君祠在整个永平府都极有名气,在冯紫英尚未来永平时就已经听说过,所以冯紫英还打算利用时间去一游。
永升客栈算是整个滦州城最好的客栈了。
微服私行,冯紫英也没有打算去住驿站,相比之下他宁肯花点儿银子住得好一些,毕竟还带着女人,另外在这样的客栈中也能听到一些更多的东西。
对于他来说,通过各种方式尽快熟悉情况,以便于各方面事务也能尽快上手。
哪怕有吴耀青从各方面来替自己收集情报,但很多时候冯紫英还是希望能够最直观的感受一些东西,这样有助于自己来进行判断。
“滦州是仅次于府治所在附郭的卢龙县的所在,土地面积和肥沃程度以及人口数量都仅次于卢龙,远胜于其他几县。”吴耀青坐在冯紫英对面,“知州谢文礼,湖广南阳邓州人,颇为精明能干,元熙三十三年的举人出身,不过他和本地士绅大族关系不睦,因为手段酷烈,也引起了很大的反弹,士绅们经常写信向京中告状,……”
“哦?那主要矛盾在哪里?”冯紫英问道。
“一是谢大人屡屡清理县中土地,尤其是那些假借卫屯之名侵占土地之实的行径,打击豪强;二是动用县中劳役维修河道和河堤,而县中士绅大户们认为应该先修县城周边滦河两岸河堤,但谢大人却是力主先修城南到葫芦河和定流河交汇这一线,因为这一河堤情况最糟糕,而且大多为自耕农户,而上游则主要是大户们的土地,……”
知州有权每年根据情况来确定劳役和以工代赈的使用方向,如果要处于稳定州中局面,尽量避免流民出现和外流,那么肯定要重点维修普通农户为主的区域,否则一旦遭遇洪涝灾害,这些人抗击灾害的能力可要比士绅大户们弱得多,弄不好就收一场动荡。
“这么说来这位谢大人倒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了。”冯紫英笑道。
“那也要怎么看。”吴耀青摇摇头,“此人性格刚愎苛厉,对士绅大户们尤为苛刻,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所以县里士绅大户们对他也是又恨又怕,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有些人甚至想要铤而走险,……”
吴耀青的话让冯紫英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之前也就不说了,如果自己走马上任担任同知,还要出现知州这样的官员遇到什么不测,那真的就是再打自己的脸了。
“耀青,这事儿确实么?”
“只是一些传言,我们觉得可能性不大,虽然有些矛盾,应该还不到白刃相向的地步,杀官意同造反,那是要诛三族的!”吴耀青摇摇头,但又迟疑了一下,“但线人得到的这个消息称很准确,这让我也有些拿不准了。”
吴耀青从半年前就开始有意识的撒布线人,虽然冯紫英说是以北直隶诸府为主,但是还是暗示了他可能永平府和顺天府会是重点,顺天府是京师所在,自不必说,但专门提及永平府,自然就有深意,所以他不但自己通过各种渠道物色了一些人手,另外也从倪二那里要了不少原籍永平府各县,近年来才来京师落脚的人,从中选出了一些机敏人手,让其以各种身份回乡。
按照吴耀青的要求,这些人手,本身都要有正当的职业掩护,比如县衙衙役和巡检司人员,比如坐商行商,比如里正,比如某士绅大户帮闲清客,这也是一个相当宏大的工程。
不过好在冯紫英之前就说了,钱银方面不受限制,关键在于要能发挥作用,一旦自己到永平府任职,那就要能迅速把各州县的情况从官府以外的另外一个渠道给自己收集上来,不能让自己只凭着官府这条线来掌握情况。
冯紫英对官府这条线的情况上报渠道很是不放心,如果说他有充裕时间,花上三五年来慢慢经营,也不是问题,又或者自己只是想来镀个金,学着朱志仁那样要么托病,要么放手,也能混两年。
反正这个同知身份本来就是一个很微妙的角色,想管事儿,什么你都可以插一脚,本身就算是知府副手,不想管事儿,上有知府,府衙内还有通判、推官,还有经历司、照磨所、司狱司、税课司、杂造局和儒学官一干官员,这还没有算六房官吏,都是分掌其责,自然有人管事、做事。
但冯紫英来永平府可不是来镀金这么简单,他是要想在这里一展宏图的。
这里是辽东通往中原内地的咽喉枢纽,也是保障辽东安全的坚实后盾。
这里不但有丰富的煤铁资源,未来能够让自己的宏图得以施展,甚至成为自己事业的根基所在,而且还有可供开发的优良港口,同样还是从海上连通辽东、朝鲜、日本和山东的中转站。
而且他得到的消息,永平府很不安宁,这里边固然有官府、军队、地方士绅和海上倭寇的因素,里边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白莲教。
从山东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自己几年前安排进去的人已经反馈回来了,从临清一直顺藤摸瓜,脉络指向了滦州。
这让冯紫英都有些不敢相信。
临清距离滦州可还有些距离的,而且最初得到的消息是当初在临清民变时在其中发挥了相当大作用的外地人是来自南面,曹州、郓城、巨野那边儿,怎么现在却突然转向为北面,而且刚巧不巧就在自己要出任同知的永平府下辖的滦州?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但如果有地图也就能看得到,这其实并不算太巧合,从临清沿着运河而上,过河间府诸州县抵达天津卫,而天津卫实际上和永平府也就遥遥相望了,中间就隔着顺天府的沿海这一片儿也就是宝坻县罢了。
但来自那边的消息很肯定,虽然山东这边的白莲教活动很活跃,但是这边大多是听命于北直隶这边的指示,而且前期来传教授道的传头、总传头、总掌经等均为北直那边来的人,到后来才逐渐有山东本地的传头开始获得晋升提拔,成为头领。
想到这些,冯紫英心情越发沉重,按照那边所言,滦州很可能是白莲教,嗯,也叫东大乘教,现在更有名字叫闻香教的核心区域,但乐亭、迁安、昌黎也都有相当白莲教活动,而且据说还有镇卫军中之人加入信奉。
虽然不确定对方的这些消息是否准确,但毫无疑问的是白莲教在北直隶尤其是永平府的活动是极为猖獗的,甚至超过了山东那边。
“耀青,这事儿你安排人在跟进查一查,我可不想刚上任就遭遇这等糟心事儿。”冯紫英意识到永平府潜藏的各种危机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恶劣,但既然都已经来了,只怕就只有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来走一遭了。
“大人放心,小的已经安排人在细查了,只是我们在这边儿的人手还是少了一些,时间太短,很多人的脉络还没有建立起来。”吴耀青也不无遗憾,若是提前两三年来布局,以自己的手段和冯紫英钱银上不遗余力的支持,绝对不至于现在这副迷雾中摸索的情形。
“嗯,我想这等事情即便是要发作,也该有一个激化的焦点,我们应该还有一些时间,你抓紧就是了。”冯紫英叹了一口气,“耀青,这永平府几年的饭恐怕不好吃啊。”
吴耀青淡然一笑,“大人,在两淮运盐使司衙门那边的饭一样不好吃,那边的私盐贩子为了钱银什么手段无所不用及,小弟肋下几匹肋骨都断过,就是遭遇这些私盐贩子派人狙杀。”
“哦?”冯紫英到没有想到吴耀青还有这样的遭遇,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儿?”
“也没什么,安排进去的暗线被他们觉察了,然后设了套让我去接头见面,然就是伏击狙杀啰,也幸亏我多长了一个心眼儿,安排了两名手下接应,否则命就得当场撂在那里了。”
冯紫英皱皱眉,的确,搞情报遇上这等事情免不了,但要让吴耀青亲自出马的情报肯定也是很要紧的,“耀青,这种事情你也不能经常亲自出面,你得培养一二信得过的助手帮手,该物色的人尽管去选用,北直这边你如果有信得过的,尽管招来,其他都好说。”
吴耀青沉吟了一下,“大人,永平府这边我没什么太多人脉,但是顺天府这边我还有些人脉资源,另外像河间、保定这边和永平府往来也比较多,我打算从河间这边也物色一些人手。”
“你尽管去办,如果需要我出面,知会一声即可。”冯紫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吴耀青毕竟是自己私人幕僚,没有官方身份,很多时候自己出面一下,往往就要比吴耀青各种说服要管用得多。
吴耀青其实等的也就是这句话,毕竟冯紫英身份摆在那里,不提在京师城中小冯修撰的赫赫大名,单单是蓟辽总督之子这个身份就能让很多三教九流人士眼热无比,如果再加上十八岁的正五品永平府同知身份,真的可以说无往而不利了。
但自己再怎么说,人家也会有疑虑,但他一出面只要说几句话,安抚一番,许多事情便能迎刃而解。
“那小的就去办了,另外大人嘱咐小的在永平府的一些摸底也有了消息,具体情况比较复杂,可能要花一些时间来整理。”吴耀青满怀信心。
第七十章 到任
从滦州到卢龙,基本上就是沿着滦河上溯而行。
这一路行来,也能看得出来,这一线应该是永平府最富庶的区域了。
距离北面边墙还有几百里地,青龙河在卢龙县城边上汇入滦河,丰沛的水源和形成肥沃丰饶的冲积平原和谷地,使得沿着滦河和青龙河两岸都称得上是永平府的膏腴之地。
一路上冯紫英都在考虑自己走马上任该如何去做,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按照他的预测,可能三年到五年是最可能的,不会超过五年。
虽然按照大周规制,三年一考,三考之后才能谈的上升迁,但是那是常态下的积累资历和政绩的升迁,对自己来说,并不适用,甚至绝大部分进士出身的官员都不可能像这样,两年一升五年两升的情况也并不少见。
这也是进士出身的最大优势。
冯紫英不可能在这里呆上九年,他没那么多时间,齐师和乔师他们也不会让自己在这个地方一呆九年。
要想让齐师和乔师日后在举荐推荐自己上说得起话,那就需要拿出像样的政绩来,这也是冯紫英早已经确定了的路径。
之所以推动晋商、粤商与海通银庄的合作,要在永平府打造这个煤铁复合体,除了要在北地推动煤铁产业的发展外,很大程度上也是要借永平府这个平台来给自己出政绩。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情况恐怕没有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乐观,甚至可以说比自己预测的还要糟糕得多。
首先是察哈尔人可能要南侵的这个巨大风险就像悬在头顶上的一块巨石,随时可以落下来,把自己所作的一切都砸得粉碎。
无论是迁安还是卢龙,都直接面对着一旦从喜峰口——冷口——桃岭口——石门口这一线被突破的冲击,看看这一线密布的关碍和营寨,就应该清楚这一线面临着多么大的压力。
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思打造出来,也许察哈尔人一个轻松的突破就可以来捡落地桃子,甚至把一切砸得稀巴烂。
其次就是白莲教的蔓延和猖獗程度也超出了预料,不但滦州、卢龙、乐亭和昌黎几个州县有,而且居然连蓟镇军中都可能有人卷入。
这个情况冯紫英得知时,几乎是像吞了一个苍蝇般难受。
再次就是水利设施和道路的失修,士绅与官府的关系不太融洽,肩上屯卫对流民的收留,直接导致了税赋历欠日增,也使得户部对永平府的印象极差。
而这些事务很大程度连县一级官府都无法单独解决处理好,都需要各地士绅的通力协助和支持,而这些因素可能都或多或少使得永平府行政运转不那么顺畅,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朱志仁托病的主因?
至于说军地关系不睦,盗匪猖獗,教育不盛,商路不畅,工商不兴,那都是小事情了,但这些小事情如果结合在一起,同样又会反作用于上述几个方面,成为一个难以解脱的恶性循环。
这些问题都一路上困扰着冯紫英,一直到进入府治所在的卢龙县城。
由于冯紫英一行人前来也没有让人去打前站,而是微服而来,所以也没有惊动什么人,便直接奔府衙而去。
永平府衙在旧城平山山顶,这里的旧城是指古平州城,大门前临街设建衢,立有“古北平”的牌匾,牌匾两侧分立两座巨大的牌坊,巍然耸立。
牌坊上各有题匾,东面牌匾题“东通辽海”,西面牌匾题“西拱神京”,字为隶体,浑圆古朴,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名家所书。
冯紫英没有立即入内,而是就在门外走了一圈,四下观察了一下整座府衙的情形,倒是中规中矩。
戟门内是仪门,而戟门外旌善亭和申明亭对峙,往里一看,戟门内仪门外寅宾馆和土神祠,与西面的一排房舍遥遥相对,倒看不清楚是什么,不过正面往里,府堂隐约可见。
吴耀青和宝祥已经把马匹圈到了一边,拴马桩上磨得亮滑,周边还有一些马粪,两株古槐倒也虬枝攀张,估计也应该百年以上的历史了。
“大人,需要去通报么?”吴耀青见冯紫英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轻声问道。
冯紫英正欲搭话,却见两名书吏模样的角色从仪门里一直走了出来,脸上还有些愤愤不平。
“府尊大人成日这般,难道就不知道马上同知大人就要来了么?若是被同知大人寻个由头,参他一本,他便是想要致仕都要休想了。”
“你懂什么?同知大人是谁你不知道么?京师城里的小冯修撰,二甲进士,还是庶吉士,据说连皇上都亲自召见过的,为什么来咱们永平府当一个同知?你知道么?”
一身灰扑扑的青衫男子不屑一顾,“二甲进士又怎么?落毛凤凰不如鸡,来咱们永平,我看用不了多久也得被搞得灰头土脸,学着府尊大人一样缩着脖子混日子。”
“你懂个屁!”另外一名个头矮一截,但是却更灵活的男子满脸鄙屑,“还自诩消息灵通呢,连这位小冯修撰师尊是谁都不知道吧?当朝齐阁老,吏部尚书大人,明白么?你以为人家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么?要我说,人家就是来染一水,没准儿明年就去哪个更好的地方去了,凭啥和府尊闹别扭?大家就这样凑合过不好么?”
“那就只有苦了咱们了。”青衫男子叹了一口气,“眼见得这门可罗雀,都没几个人上门,上边催逼得紧,你说这日子怎么过?”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个子高顶着,你一个钱粮科的典吏,操哪门子心?”矮个子嗤之以鼻,“上有司吏,再上边还有通判大人,什么时候板子能打到你身上来了?”
“话不是这么说,没见通判大人这两年日渐苍老,那也不是被逼得这般模样?他待我等不薄,我等也想为其出力,奈何力有不逮,也只能黯然叹息了。”青衫男子摇摇头,“走罢,今日去我屋里小酌两杯,……”
二人出门而去,只留下一旁的冯紫英和吴耀青。
冯紫英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去的二人。
这二人身份他大致能判断的出来,青衫男子应该是户房钱粮科的典吏,算是这府衙里具有正式身份的官、吏、役三类人中第二类,不上不下,但是权力巨大。
吴耀青目光也有些深沉,看样子这永平府不安泰啊,这位朱知府的日子不好过,连一干吏员们也都不看好新来的同知,甚至还知道自家主子的来历,都还是不看好,这就很有些味道了。
“耀青,听出来点儿味道了么?”冯紫英悠悠地问道。
“嘿嘿,永平府里并不平啊。”吴耀青用了一句戏腔来吊了一嗓子,“不过大人胸有成竹,若非如此,又如何能显得出大人的本事呢?”
“呵呵,你这高帽子倒是给我戴得好,就怕捧得越高就摔得越惨啊。”冯紫英也不在意,“宝祥,替我去通报,我也该去见一见府尊大人了。”
同知是佐贰官,不需要像主官到任那样有那么多规矩礼节,僚属、士绅要到城门外迎接,要沐浴,要祭祀,等等各种过场一大堆,佐贰官么,虽然不说随便怎么来都行,但是只要官凭备齐,勘合无误,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而且理论上所有府衙里的官、吏、役都只对知府一人负责,这种“一把手”负责制在这个时代更为突出,所以佐贰官如果不思进取,要想偷懒,真的很容易。
宝祥很快就把名剌送了进去,一会子功夫,便出来了好几人,府衙里也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躁动起来了。
出来当先一人个子瘦小,细眉狭眼,满脸苦相,颌下一缕胡须寥寥无几,站在他身边却是一名比他个子高出一大头的壮年汉子,目光炯炯,正在打量着冯紫英和吴耀青。
“属下经历司经历赵立恒见过大人。”
“属下经历司知事袁谈见过大人。”
一个瘦小,一个魁梧,倒也相映成趣,不过瘦小的是经历,魁梧的是知事。
如果说一个永平府相当于后世的一个地级市,比如唐山市,那么经历司基本上相当于府衙里也就是市委市府里边的办公室,嗯,当然是合二为一的,经历么,相当于办公室主任,正八品,知事也就是副手,副主任,正九品,他们二人出来迎接倒也合乎规矩。
“免礼。”冯紫英抬抬手,也在上下打量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