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我不太清楚,都是听传闻和报纸上写的,据说赌到输家产。”
许本华轻笑一声,“可以留意一下,或许有便宜捡。”
“本华完全可以在手头多准备一点现金,我想西堤的赌鬼也不会少,低买高卖,好资产留在自己手里,一年多少能赚一点。”
“谢谢。”
许本华由衷感谢,冼耀文不说,他真没意识到这是个商机,尽管他之前参与过因赌败家而引发的财产分割案。
冼耀文摆了摆手,看向前方不远处略有一丝怪异的桥。
许本华注意到,介绍道:“那是三叉桥,我一位留法同学的父亲设计,越南人,他是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建筑系的高材生。
三叉桥整座桥下没有桥墩,只有桥的中央底下嵌有一根没有插入河床的钢铁圆柱,桥的一面石级向着摆彩街与金边街交界,一面朝向金边街与潘文魁街交界,另一面则座落在郑怀德街与万象街的交界点。”
“没有桥墩的桥,对力学的计算和利用简直完美,这座桥建了多久?”
“1917年建的。”
“奇怪了,按说设计这座桥的人应该会出名才对,我怎么没听过一位越南籍的知名建筑设计师。”
“不奇怪,我同学的父亲设计完这座桥不久就生怪病,不到半年便去世。”
“可惜了,天妒英才。”
感慨完,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许本华接着做介绍,“古都街的商号全是华人创办,由最传统的手工艺……徐大夫,带孩子逛街?”
许本华刚开了个头,就和迎面走来的中年人打起招呼。
中年人热情回应,“许律师,你也逛街?”
“带客人四处转转。”许本华回应一句,又指了指中年人手里的小孩子,“徐大夫,这是你新添的麒麟子?”
中年人笑道:“这是老七文光,乳名阿克。”
“文光目光清澈有神,将来在医学方面的成就必定超过徐大夫。”
中年人开心笑道:“借许律师吉言,不过我想他长大了学西医,中医没落了,学西医更有前途。”
“都好,徐大夫,我们改日再聊,我先陪客人。”
“再会。”
中年人冲冼耀文这位客人友好颔首示意,抱着孩子继续慢悠悠往前走。
“古都街这里,由最传统的手工艺木器店至药材庄、米店、药店、中医、西医、建材、机织、贸易、华洋杂货、银号、运输、戏院、旅游、旅店、餐饮、影业、饼店、茶叶庄、酱园、报纸、教育、印刷、机器甚至长生店等等,不胜枚举……”
许本华接着又详细介绍了古都街上的商号,分银行、旅行社、药店、旅店、酒家、戏院、运输业、饼家、报社等,事无巨细,尽可能详细地介绍,冼耀文认真倾听,不时问这问那。
在古都街流连许久,卡着点抵达穗城中学边上的曾记文具店,牙膏厂就在文具店的后屋,整间厂房包括露天的院子,面积不足25平米,在黄道义和曾仲海的陪同下,冼耀文对牙膏厂和制造工艺进行了深入了解。
其实也没什么好了解的,工厂一共两样机械,一个山寨牙膏反应釜,一台注膏机,曾仲海担任厂长兼技术总监、锅炉工、搬运工,他妻子黄秋香为女工,负责注膏和清洗牙膏壳。
牙膏壳的工艺要求较高,无法做到自产,由外部购买,这就让冼耀文有了一个基本判断,“黄曾”的牙膏主要成本在牙膏壳,开支超过膏体的制作,至于所谓的牙膏功效不错,他并未主动问询曾仲海,只是听对方介绍。
上一世他从小配有多位专职保健医生,身体的各项数据都有人负责记录,包括牙齿也是如此,为了维护好一口坚固、洁白整齐的牙齿,会有人提醒他什么别干少干,什么该多干,且家里也在日化有投资,对牙齿防护和牙膏,他有不浅的认知。
牙膏只有不合格和合格之分,没有好与坏之分,只要合格的牙膏主要组成成分就三样,摩擦剂、发泡剂、调味剂,前两样跟清洁效果有关,最后一样是味道,牙膏符合自己的口感,刷牙会让人愉悦一些。
此三样之外,其他任何功效都是智商税,比如美白、抗菌、消炎,通过添加某些成分,确实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也许还是大作用,犹如他听说过的某一款名气不小的牙膏,对牙龈止血的效果特别明显,一刷就止血,用户纷纷好评,都说一分价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
用户不会知道,牙膏能起大作用才是最可怕的,说明添加剂的成分达到了药用的剂量,牙龈出血犹如小儿啼哭,牙膏止血犹如将小儿弄哑,啼哭的根本没解决,但聒噪解决了,生活美滋滋,就是不知小儿享年七个月零八天,还是八个月零七天。
这个比喻不是太贴切,牙齿不好的人后天生活习性占主要因素,等开始掉牙齿,自己就能罗列出一堆理由,且当中不会有牙膏什么事,牙膏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所以曾仲海的牙膏效果好,他才不管是因为添加了什么玩意,他只在意添加的玩意是否能过一些国家的添加剂标准。
不知道氨甲环酸是否已经被合成,这玩意是很好的止血剂,对牙龈止血的效果嘎嘎好,牙齿的各种毛病初期多会表现出牙龈出血的症状,从牙龈出血到掉牙齿,中间会间隔那么几年甚至十几年,牙膏能止血,广告就可以随便吹了,不用担心有人找后账。
这钱有点脏,冼家不好直接出面赚,投资还是可以的,没念过几年书,不懂什么生物、化学,更不懂这酸那碱,听说牙膏效果好也就投了,根本没考虑太多,别跟我说口腔医学,听不懂。
冼耀文的手往后一挥,一只苍蝇被他抓在手心,不经意间扔在地上,继续用心倾听曾仲海介绍一坨膏体的神奇之处。
“冼先生,我在牙膏里面添加了自己合成的化学成分,对牙齿变白和防止牙齿出血的作用非常明显。”
“我信你个邪,牙龈都不能准确表达,肯定没有下过功夫好好研究牙齿,我应该通过谁的嘴告诉黄道义可以编个国际牙防组出来。”腹诽一句,冼耀文对曾仲海说道:“曾先生、黄先生,我不懂化学,更不懂牙膏,但我懂一点广告。
方才从街上一路走过来,我看见不少人在吃槟榔,有的牙齿红红的,有的发黑,牙膏好不好用,在他们身上最能体现出效果。”
闻言,黄道义若有所悟,曾仲海却是面露难色,“槟榔牙的颜色太深了,用什么牙膏也不可能刷得白,除非……除非用酸中和。”
冼耀文兴奋地说道:“有办法就好,到饭点了,我们找个地方一边吃,一边聊聊投资的事。”
“冼先生,我已经在玉壶酒家订了桌子,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黄道义抑制住兴奋接腔道。
在玉壶酒家的饭桌上,冼耀文明确表态自己会投资,但具体的细节得等他从香港派人过来谈,让黄曾几人稍等几日。
对黄道义、曾仲海二人,他更看重黄道义,有想法敢做的营销人才才是真才,仅仅能研发牙膏的人才不叫人才,就是高薪都得看KPI考核,更别提分红、股份。
当晚,在一个法国兵扎堆的酒吧坐到深夜,跟两个吧女聊了许久。
……
12月13日。
下午稍晚一点,水上飞机停靠在三角码头。
冼耀文给蔡金满披上披肩,带着心怀忐忑的她下了飞机,没坐家里派来的车,也没有从三角码头直接搭渡轮,而是叫了辆码头待客的黄包车,包了车子,让车夫绕着路拉,慢慢拉。
一路上,他给蔡金满介绍沿途的街道和建筑。
搭渡轮过海,再叫一黄包车,依然是绕着路拉,几条主要的街道都走了一遍。
在西贡精神一直紧绷,上了飞机,冼耀文补了觉,蔡金满跟着睡,从西贡飞香港,两人并没有旅途的劳累,正好趁热打铁,让蔡金满初步熟悉香港。
两人还未归家,家里的饭厅已是严阵以待。
因为冼耀文的诚实,在女人方面并不对苏丽珍隐瞒,苏丽珍非常清楚他不是省油的灯,但女人养在外面和带回家完全不同,前者可以眼不见为净,后者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好不容易把岑佩佩那个小骚货熬到美国去,刚过了几天清静日子,狮城小浪货要来了,这还没完,马上还有一个家世显赫的大小姐,真该死,想过几天好日子怎么这么难。
气不顺,逮着什么就冲什么撒气,苏丽珍先是在厨房待了一会,跟宋师奶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菜够吃就行了,不用做太多,接着又到饭厅,这里桌子没擦干净,那里椅子没摆好,没事找事。
因为冼耀文立过规矩,不许对佣人过于苛刻,更不许没事找茬玩,苏丽珍不敢做得太过火,气根本出不来,想找冼玉珍诉诉苦,可压根找不到人。
冼玉珍多鸡贼啊,放了学直接回自己的楼,弹了会钢琴,等时间差不多,开了香港电台英文台,听着广播,倚在窗台边擦拭自己的猎枪。
冼耀文带她打了一次猎后,她喜欢上打猎,也喜欢上射击,不仅周末经常去打猎,还报考了香港军团的军乐队,获得了西高山步枪射击场的打靶资格,现在她每个星期可以去射击场打靶两次,遇到集训还能去得更频繁。
本就不脏的猎枪擦拭干净,冼玉珍取了风笛,站在窗户前练习,时不时就往一号楼下瞄一眼。
她已经打定主意,没看见冼耀文回来,她绝不去饭厅。
六点稍稍出头,她放下风笛,兴冲冲地跑下楼,一路小跑来到一号楼的车库门口,正好撞见冼耀文弓着腰从后备厢拿行李,蔡金满站在边上帮手。
“大哥、嫂子。”
“小嘴这么甜,刚吃了蜂蜜呀。”冼耀文调笑一句,将一个行李包递给冼玉珍,“里面都是给你买的礼物,先拿回去吧,一刻钟后开饭。”
“谢谢大哥。”冼玉珍接过行李包,甜甜说道。
冼耀文指了指蔡金满,“这是你嫂子蔡金满,后面几天我会很忙,打乱一下你的日程安排,你陪你嫂子几天。金满,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妹妹玉珍。”
“嫂子好。”
蔡金满腼腆回应,“妹妹好。”
“嫂子,去我楼里看看,我给你拿把钥匙。”冼玉珍热情地拉住蔡金满的手,不由分说拉着人就走。
蔡金满一时适应不了热情,给了冼耀文一个求助的眼神。
冼耀文挥了挥手,“去吧。”
两女离开后,冼耀文拎着行李上楼,洗了把脸,换了套衣服下到饭厅。
饭厅里,苏丽珍在,王霞敏、王霞丽、龙学美、周芷兰都在,冼耀文走到主位坐下,未搭理苏丽珍,直接往左转脸,冲王霞敏说道:“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杂货铺在土瓜湾的工厂区附近,位置很不错。”
冼耀文蹙眉道:“随便找的?”
“在墙上看到顶铺告示找过去的。”
“土瓜湾工厂区,好位置,落他手里可惜了。”冼耀文感慨一声,接着又说道:“明天你去传销公司见一下林醒良,听他说一下好运来新加坡的营销计划,过些日子你去新加坡的歌台唱几天,不用着急回来,给自己放个假,到处玩玩。”
“嗯。”
两人刚说完话,冼玉珍和蔡金满进了饭厅,苏丽珍的目光倏地一下对了过去,一看清蔡金满的长相,她一脸狐疑,“怎么不是小狐狸精?”
蔡金满只来得及回看苏丽珍一眼,人就被冼玉珍拉到空位坐下,甫一坐稳,她便朝苏丽珍说道:“姐姐好。”
苏丽珍客气回道:“妹妹好,家里平时都是吃粤菜和杭帮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蔡金满没有太多攻击力的长相卸掉了她的大部分敌意,同床共枕这么久,她对自家先生于女人的喜好有所了解,单论长相,眼前的蔡金满绝对入不了先生的法眼,既然入了,且相当重视,就是那个小骚货没有的明媒正娶都给了,只能说明先生看中了其他。
先生除了女人,一心扑在生意上,应该是蔡家对先生的生意很有帮助吧。
“姐姐,我吃得惯。”
见苏丽珍对蔡金满没有什么敌意,冼耀文拿起筷子,从菜盘里夹了一块排南,宣告晚餐开始。
细嚼慢咽吃掉排南,又从菜盘夹了一片带柄。
所谓带柄就是鱼生,取鱼脊肉切片如薄纸,吃时和以姜葱、麻油、胡椒,味道非常鲜美。
一带柄,二醋熘鱼,是西湖边的两道名菜,前些年旅行社都会向旅客推荐这两道菜。只是不知为何,带柄并没有流行下去,反而醋熘鱼改名为西湖醋鱼,成了杭帮菜的一张名片。
带柄虽味美,冼耀文却只吃一片,未夹第二片,毕竟是生的,尝下味道即可。
夹一块响铃,冼耀文转脸对王霞敏说道:“跟宋师奶说一声,以后荤菜别做生食,素菜可以。”
“好,我等下跟她说。”
冼耀文颔了颔首,拿起一边的报纸,进入正常进食状态。
饭后,让王霞敏带蔡金满去五号楼,他和龙学美两人上了天台。
第443章 集资的打算
“美敦力的投资搞定了?”
“投资20万美元,占股45%,约定下两轮融资不稀释股分,我们会跟投。”
“ARD呢?”
“投了,约定五年不赎回。”
“你觉得亚瑟·洛克如何?”
“很不错,但,还没毕业的学生,稚嫩了点。”
“稚嫩没关系,可以跟硫化银一起成长。硫化银和新人类控股的办公室找好了吧?”
“硫化银的办公室设在帝国大厦,新人类控股的办公室设在世界大厦,因为有消息说世界大厦要拆除为布鲁克林大桥入口坡道的扩建腾地方,租金相对便宜一些。”
“挺好,能省则省。”冼耀文拎起茶炉泡好茶,给龙学美倒上一盏,“回来的路上在越南西贡逗留了一天,洽谈了一个投资意向,后续要你带何礼仁过去谈,顺便在堤岸设一个金富贵控股的办公室。”
“要不要先设立香港办公室?”
“不用,香港金富贵和越南金富贵只是同名,不存在从属关系,香港这边的办公室我会交给丽珍筹备。西贡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你到了那边凡事多加点小心,我在那边结交了一个律师许本华,有些事可以找他。”
“明白。”
冼耀文手往后一指,“跟龙雀聊一聊,他会调几个拿枪的过去,你有可能用得到。”
龙学美郑重点了点头,她意识到这次与以往不同,不然先生不会让她接触她早就感觉到、先生却没有明着告诉她的“拿枪的”。
冼耀文摆了摆手,“可以下班了。”
龙学美离开后,冼耀文对戚龙雀说道:“小面,让烧饼安排一下工作,尽快去趟印尼从猪鼻孔那里抽几个人带去堤岸,古都街的白米巷不错,是个适合藏人的地方。
把人安置好后,在当地建立一支地老鼠中队,人员主要来自三个方面:
一,去一趟富国岛,接触黄杰的那帮溃兵,那帮人在富国岛上饿肚子,日子很不好过,招募一批不难。其中必须有接近半数拖家带口,家人送去新加坡。
二,从南越的退役军人中招募一些,再招几个跟着越盟钻过林子,打过丛林战的,必须已经脱离越盟,不然跟北越沾上边,将来会很麻烦。
三,柬埔寨、老挝靠近越南一带都不太平,在丛林边上搜罗一下,不难找到有丛林战经验的武装人员,招一批。
然后试试能不能跟某个武装力量建立友谊,将来我们可能需要一条从越南经老挝或柬埔寨进入泰国,再转到新加坡的陆路通道。”
“明白。”
交代好事情,冼耀文端着茶盏来到天台边沿,吹拂凉风徐徐。
未几,摆开架势,气贯丹田……
上一篇:四合院:一心搞科技,却要我修仙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