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这些我全看在眼里,可我并不想为难大家,有些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是中华制衣是工厂,不是善堂,我宽容并不代表我蠢,账我还是算得明白的,我们厂里的一切福利都要以利润为支撑,为了维持高福利,我们的核心产品必须追求高利润,薄利多销只能当成营销手段的补充,而不是主要手段。”
冼耀文拍了拍林醒良的肩膀,“消费者是上帝这一点,我们既要说,也要落实到做,但心里不用太当回事,我们的核心目的就是把他们口袋里的钱拿过来装到我们自己口袋里。
我们包括我,你,还有厂里的其他人,我们大家才是一家人,自己人,有福同享。
薄利多销是在保障我个人利益的基础上,牺牲厂里其他人的利益去讨好消费者,厂里赚多赚少跟大家的关系不大,大家能拿到的无非就是最基本的工资,福利就不要想了。
清末的一位大臣他塔拉·刚毅说过一句话:我家之产业,宁可以赠之于朋友,而必不畀诸家奴,也就是后来梁启超总结出来的那句‘宁与外邦,不予家奴’。
我觉得这种思想要不得……”
冼耀文故意顿了顿,摆了摆手,“算了,不多说,再往下说就是标榜我自己,我们还是说回夹克。
飞车党文化一旦传播开来,摩托车还有他们身上穿的皮夹克也会流行开,服饰的专利形同虚设,很容易就能绕过去,我们可以在Perfecto的基础上进行修改、升级;
一开始先推出雷同的款式,定价比Perfecto低一点,但不至于低到有倾销嫌疑的程度,搭上这辆顺风摩托,一头扎进美国市场,然后随着飞车党攻略其他国家,一个新品牌就能走上轨道了。”
林醒良忽然迷糊地说道:“老板,不对啊,你刚才说新品牌走薄利多销的路线,但是你现在说的明明还是走精品路线。”
冼耀文轻笑一声,“新品牌和好运来差不多的品牌运营思路,一开始也会把中英文品牌分开,中文走薄利多销的路线,我们只进行品牌运营,生产环节外包出去,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去计算生产成本的细账,只需要计算加工费,帮我们代加工的工厂福利如何也轮不到我们操心,我们只需在意售价与成本之间的差额。
英文走精品路线,售价要保证有不错的利润空间,而且中文的薄利多销带来的巨大订单量,也可以帮助英文精品压低加工成本,提高利润率。
前期就这样规划,后期看品牌发展情况再决定是否要把中英文品牌打通。
新品牌的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暂时不要对外透露,目前我们的工作重点还是好运来,只有把它做起来,让大家看到希望,才适合谈其他。”
两人一路聊到办公室的门口,脚步一踏进办公室就戛然而止,联袂来到会客区,冼耀文先介绍了丘德根和林醒良两人,然后直入正题,并没有采用迂回的策略。
“丘老板,你清不清楚租一部电影的拷贝一天租金需要多少,我指的那些已经上映几年甚至十几二十年的老片。”
“一元到五元不等,时间越长越便宜,热门片比冷门片贵一点。”丘德根心里稍稍激动,好像冼先生要跟他谈的事情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
冼耀文心中却是有点诧异,跑电影公司的时候,他打听过租拷贝的行情,他打听到的价格要比丘德根说的贵十倍,是欺负他外行还是对“老片”的理解有误会?
“丘老板,你确定?”
丘德根自信地说道:“当然,我做了几年的放映电影生意,现在又在一家买卖影片的公司上班,对电影拷贝的行情十分了解。”
“这样啊。”冼耀文故作恍然大悟,“丘老板是农村人吗?”
“不是。”
“有没有去过香港的农村?”
“没有。之前打算去农村放幻灯片,但路太远,当晚赶不回来,会耽误第二天上班,一直都没去成。”丘德根如实说道。
冼耀文颔了颔首,“我和丘老板不太一样,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也跑了香港这边不少的围村,对农民的生活和香港这边的农村都有一定的了解。
《南京条约》签订之前,香港、九龙、新界三地,从地缘上属于宝安县,但大部分土地属于邓、侯、廖、文、彭五个江西迁过来的家族,这五个家族在这边发展了一两代人也就迁走了,但地契还是在他们手里,只是把地租给了佃户种,他们定期从佃户手里收租。
英国人一开始虽强调‘私有合法财产权益,概准仍旧自由享用’,但并没有找清政府核准土地的主人,只是将错就错征用土地,并把赔偿发给了佃户,亦或者指责找上门的业主没有好好打理土地,直接把土地充公,把土地的永业权改成承租权。
可能就是来路不正的原因,英国人对佃户不算苛刻,收的地租并不过分,香港这边的农民生活压力不算大,农闲的时间比较多,农民不像城里的居民,只要有钱,可以进行各种消遣,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聊天、打牌,去敲寡妇门。
有一次我去一个围村,正好遇到村里祭祖,晚上会在村社放露天电影,当时还不到四点半,村社已经围满了人,挨挨挤挤,连只脚都插不进去,有本村的,也有从边上几个围村赶过来的。
我一时好奇,就找电影放映员打听放什么电影,他跟我说是两部老片,一部《桃李劫》,一部《马路天使》。”
听到放电影,丘德根的双眼立马射出炙热的光芒,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他心中惊叹,“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农村市场呢?”
冼耀文目光离开丘德根的脸,往其茶杯扫了一眼,向林醒良打了个续水的眼色,嘴里接着说道:“后来,我了解了一下,乡下其实有不错的电影市场,只是这个市场一直没人注意到,也可能是那些戏院老板看不上这个市场,反正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去开发这块市场。
说到做生意,最好做的就属独家生意,客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有都是自己的,我挺看好这门生意,也预算了一下,只要扩张的速度够快,短时间把大部分市场占下来,又不让竞争对手出现在自己戏院的周围,一家戏院一年赚一万元还是不难的。
只是可惜,我有关系,有本钱,就是没时间。”
冼耀文虚点一下办公室的工位,“这里一大摊子,投资了好大一笔,现在生意还没上轨道,我是实在走不开,就算其他地方有钱捡,我也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捡。”
丘德根的眼睛变得愈发明亮,冼先生这都不能叫暗示,而是赤裸裸的明示,就等着他开口求合作了。
第112章 掹衫尾
丘德根从沙发上站起,抱拳说道:“冼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同你合作?”
“丘老板,资格两个字言重了。”冼耀文也跟着起身,邀丘德根坐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若不是想找丘老板合作,就不会请你到这里聊乡间戏院之事。丘老板,想不想听我说说合作的章程?”
“冼先生,请讲,我洗耳恭听。”丘德根正襟危坐。
“在说之前,我想冒昧问丘老板一个问题,丘老板现在有多少积蓄?”
丘德根磕绊都不打一个,直接回答道:“七百有余,不足八百。”
冼耀文颔了颔首,竖起食指,“丘老板,这第一,我、你、林经理,还有中华制衣合资成立一家公司,我希望这家公司叫掹衫尾。
掹是左边一个扌,右边一个孟子的孟,掹在白话里有拉和拽的意思,衫尾就是衣服的下摆,掹衫尾合在一起就是拽着衣服的下摆。
我希望等我们的戏院开业之后,会执行一项不成文的规定:一个买过票的成年人可以带一个身高不足4呎的小孩子入场,而且,小孩子未必要和成年人认识,只要小孩子能掹成年人的衫尾就可以入场。
丘老板,我们都是从小孩子时期过来的,我们都清楚小孩子有多贪玩,等我们的戏院一开张,一定会有不少小孩子围在戏院里玩,他们自然是想看电影的,但未必每个家长都会给小孩子看电影的钱,所以我才想着定掹衫尾这么个规矩,让他们当中胆子大的有机会免费看电影,又拦下腼腆胆子小的,这样不会有太多小孩子入场,戏院里也不至于太闹。”
“人情味。”丘德根沉吟道。
“对,就是人情味,一个围村基本就是一个姓,村民都是沾亲带故,圈子很窄,大家差不多都认识,我们怎么做人做事,用不了几天就会传遍戏院辐射到的围村,我们有人情味,他们自然愿意到我们的戏院,将来就算有了竞争对手,我们也能多几分胜算。”
冼耀文竖起两根手指,“第二,掹衫尾的事务全权由丘老板你负责,除了派个会计过去,我不会主动过问掹衫尾的其他事,会给丘老板最大的自由,最大的发挥空间。但是,如果丘老板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我会出面解决。”
冼耀文竖起三根手指,“第三,掹衫尾的基本发展思路是这样,先从一家戏院开始,打造出一个样板,等戏院收支平衡立即着手开第二家、第三家。
丘老板,请仔细听我下面要说的话,和你的个人利益关系很大。”
丘德根竖起耳朵。
冼耀文竖起四根手指,“第四,掹衫尾的启动资金是1万元,丘老板你出资1000元,一开始占股10%,等第一家戏院上轨道,去开拓第二家戏院时,你的股份会增加5%,变成15%;等五家戏院上轨道,你的股份就是20%;十家戏院上轨道,你的股份就是25%。
到了25%,我不会再划股份给丘老板,但丘老板有一次从我这里平价购买10%股份的机会,股份的价值就按照丘老板提出购买时的掹衫尾估价的九成来计算。
到了35%,丘老板若是还想要占据更多的股份,那我们只能把交情摆一边,我会开一个我认为非常划算的价格,买不买就看丘老板对掹衫尾有多大的信心了。
丘老板,股份这么分配,你有没有异议?”
“没有,冼先生的分配非常照顾我,我要谢谢冼先生的慷慨。”丘德根心情愉悦地说道。
“丘老板满意就好,还有几点我要补充一下:
第一,掹衫尾账上的钱是属于所有股东的,想要往自己口袋里装需要其他股东同意,不告而取就是挪用,谁挪用,无条件剥夺谁的股份,并把人踢出公司。
第二,丘老板你身为掹衫尾的管理人,理应有一份工资,第一年暂定每月100元,后面的等到了年底再评估决定涨多少。
第三,我给掹衫尾注资的上限是3万元,如果需要增资,丘老板你的那一份我会帮你先垫上,超过3万,就以掹衫尾的名义向银行贷款,银行那边我会搞定,只是债务由股东按照股份比例背负。
第四,如果掹衫尾经营不善,一直没做起来,丘老板你要背大部分责任,我投到掹衫尾的钱要收回一半,如果到时候掹衫尾已经值不了这么多,不够的部分由丘老板你补给我。
丘老板,我可以自信的说,如果由我来管理掹衫尾,我有能力在很短的时间就让它成为下金蛋的母鸡。
项目很好,时机也很好,做不起来实属不应该,本来按道理我该让丘老板你包赔,但万一做不起来,我不能说我没有一点责任,所以,我才说一半。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正式签契约之前,都有反悔的机会,丘老板你慢慢斟酌。”
“不用斟酌,如果做不起来,冼先生的所有损失都由我负责,但一开始的股份,我要15%。”丘德根掷地有声地说道。
“哈哈哈。”冼耀文大笑道:“丘老板好胆色,但是我不答应,两三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亏了只当买个教训,包赔这一条我相信丘老板心里很清楚我的用意。”
没能趁机多要点股份,丘德根颇为遗憾,他一点都不担心会失败,包赔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如果可能,他更愿意出高利息从对方手里借钱、借资源和人脉。
“冼先生,掹衫尾什么时候开始启动?”
冼耀文伸出手掌,丘德根会意,也伸出手掌,两人互拍手掌。
已是击掌为誓,冼耀文也用不着回答了,聊了一会细节,丘德根斗志昂扬地出发去给掹衫尾冲锋陷阵。
另一边,周孝赟的办公室。
张德荣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血丝,一边脸颊贴着纱布,另一边脸颊粘着一个红色的手掌印,在他的对面坐着满脸阴沉的周孝赟。
刚刚,周孝赟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也是刚刚,他为张德荣的节外生枝而愤懑收拾了张德荣一顿。
诚兴米行是周孝赟个人的产业,侵吞岑记也是他指使张德荣干的,但他没让张德荣去勾搭岑大牛的小老婆,更没有下过把母女俩一网打尽的指示,张德荣吃了亏来求他做主,可是把他气得够呛。
真是越想越气,周孝赟抄起大班桌上的烟灰缸砸向张德荣,“扑领姆,我让你管不住自己的裤裆。”
嘣!
哐当,骨碌碌……
烟灰缸砸在张德荣的额头上,又反弹到他的大腿上,随后垂落到地面,晃荡几下,安静了下来。
额头很痛,但张德荣并不敢去揉,生怕再勾起周孝赟更旺的怒火,他只能硬扛了一会,等不再那么痛,脸上挂起可怜相,惨兮兮地说道:“大少,睡岑大牛小老婆是我不对,可是他冼耀文把我的脸弄成这样,伤的是我,落的却是大少你的面子。”
周孝赟气乐道:“看来我还是打轻了,你居然还要拱火,不要拿我当傻子,只有肥仔坤知道你背后站着我,他冼耀文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落我面子?给我滚出去重新包扎,半个小时后再滚回来。”
“是是是。”张德荣站起来唯唯诺诺地说道。
办公室陷入宁静之后,周孝赟打开大班桌的抽屉,从中拿出一沓档案袋,把第一个放在边上,打开第二个,从中抽出几张纸,上面赫然是关于冼耀文的资料。
自打调查周孝桓的时候无意中注意到了冼耀文,再加上布料供应之事,周孝赟便开始对冼耀文上心,倒不是冼耀文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他会关注每一个入局的人。
至于是什么局,自然是周家家产的继承局。
无论贫穷或富贵的家庭,一旦涉及家产分割,兄弟之间罕见兄友弟恭,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拳脚相向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如果有可能,等周懋臣百年,周孝赟要独占周家的家产,一个子儿都不给凌君如、周孝桓母子,为了这个目标,周孝赟一直在小心布局。
周孝赟又看了一遍冼耀文的资料,点上一支烟夹在手里,不抽,只是让其自由燃烧。
他对昨晚在坤元赌档发生的一切一清二楚,即使是冼耀文说过的话,也是一字不差落到他耳朵里,正因如此,他对冼耀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冼耀文的操作看似鲁莽,却是处处占着理,就是他想找后账也是师出无名,除非不论理,直接暗中报复。
“能处处占住理,会想不到暗中报复吗?一定是有所依仗,不太担心报复,到底有什么依仗呢?”
周孝赟志存高远,继承周家家产只是他人生规划中的一小步,把“他的周家”打造成东方罗斯柴尔德家族才是他人生的一大步,为了踏出这坚实的一大步,他的心思同冼耀文非常接近——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可为己所用者交之。
此时,他的内心可没有报复冼耀文的想法,倒是有了趁机结交之心。
下午三点。
刚从外面回来的戚龙刀凑到冼耀文耳边说道:“张德荣去了九龙仓办公楼里的周氏商行,老板是周孝赟。”
冼耀文点点头,摆摆手示意戚龙刀退下。
不知道张德荣背后的人是谁也可以得罪,但得罪完还不知道是谁就不应该了,昨晚他离开坤元赌档没多久,戚龙雀就赶过去和阿叶会合,盯了张德荣十几个小时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不得不感叹一句“世界真小”,这又和周家的老大碰上了,不过这也不错,同周家还有生意在谈,被敲闷棍的可能性不会太大。
思揣一会,他把事儿先放下,继续看手中的简历。
人事科今天又面试了几个应聘者,不太重要的岗位由人事科自行决定,较重要的会把简历交到他这里由他定夺。
他手里的这份简历很有意思,按照钟林的说法,应聘者是一眼贵太太,绝对是养尊处优过来的,至少曾经是。
“费宝树,38岁,离异,在内地有5个孩子,最大的已经19岁,曾住上海愚园路1136弄,1136弄……王伯群旧居那儿?”
冼耀文回忆了一下,要是他没记错,那条弄堂里都是别墅,能住那里的都不是一般人,费宝树家或是她的前夫家世应该不简单。
“养尊处优的贵太太面试设计实习生,有点意思。”
冼耀文嘀咕一声,在简历的角上写下“同意录取”的批示,不管这个费宝树设计的水平如何,单是她养尊处优的过去和离异的状态就值得把人招进来。
男女之间的闺中情调需要经济实力支撑,高端玩法往往只会出自富贵之家,他虽懂换位思考之道,但毕竟是男非女,推敲出来的结论肯定不如女人的实践总结,从费宝树那儿大概能汲取“秘密”所需要的设计灵魂。
忙碌时,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间,冼耀文已经坐在自家的客厅,坐看苏丽珍和岑佩佩大眼瞪小眼。
他刚回来一小会,王霞敏说岑佩佩跟他前后脚,他暂时还不清楚岑佩佩为什么来得如此之快,按道理就算她今天提离职,也会被要求站好最后一班岗,不应该这么早下班,再说,离家住到“野男人”那里,至少也应该来一个拉锯战吧,难道林百万的火药桶爆了?
想不明白,他也就不费劲想,反正等下可以问,吸溜着茶水,同王霞敏蚊声说话,眼睛悠哉地看戏。
“上午十点,一位姓周的小姐打来电话,约先生明天下午两点半岛酒店下午茶。”
“还有吗?”
“下午一点多,一个叫罗伯特的洋人打来电话,说事情已经OK,让先生你给他回电话。就这两个电话,其他没有了。”
“嗯,明天你给电话公司挂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再拉两条线,拉到三号楼和四号楼的四层。”
电话线一条接着一条拉,冼耀文把自己拉成了电话公司的VIP,什么申请信、打招呼都不需要了,打个电话过去,电话公司第一时间就会派人过来拉线。
“好的。”王霞敏说着往两女的方向睖了一眼,担心地说道:“先生,她……夫……”
“苏女士,岑女士,以后你就这么称呼她们,不用改口。”冼耀文的目光在苏丽珍和岑佩佩两人身上游离了一下,“我之前说过的话不变,我不在的时候,这个家由你当家,对她们两个保持该有的尊重就好,不用去刻意讨好,她们管不到你,反过来你能管到她们。
上次我削了一根家法,待会我拿给你,以后她们两个谁起幺蛾子就抽谁,不用留手,照死里抽,抽死了装麻袋扔海里。”
话虽说得严厉,其实基本就是屁话,王霞敏就算胆子再大,没有他在边上直接下令,她哪里敢真抽苏丽珍两人,他这么说无非就是让王霞敏明晰他的态度,不会模棱两可,令她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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